面对李氏极怒的脸色,她们说不下去了,不过情况应该很不好。
李氏不愿再听她们支支吾吾,颤巍巍的就去了故梦的寝屋,这一见却更加惊怒。
此时的故梦,躺在床上,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她的衣裙染上了鲜血,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好不可怜。却还是撑着一口气,艰难的转头对李氏道:“老夫人,救……救救我的孩子……”
李氏看了更加心疼,生怕她的曾孙出什么问题,急忙道:“快,快请大夫来!”
一转身,就看到珍姨娘,“快去!”
珍姨娘看着李氏着急的模样,心中暗爽。口中却道:“老夫人,您别着急,已经去请过大夫了,大夫马上就到!”
李氏气的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将怨气全部撒在了珍姨娘身上,她怒道:“我将管家权交给你,千万嘱咐让你好好照顾故梦,可你呢,就是这么照顾的?!”
珍姨娘也暗暗叫屈,小声反驳道:“我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故梦吧,她半夜小产还怪我?”
李氏年纪虽然大了,耳朵却灵的很,听到这句话,更加恼怒,举起拐杖就要打,却是没有力气,拐杖举起一半,就落下来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这自然是实话,可惜,现在这个情况,李氏只想找个人发泄怒意,听不得实话。
珍姨娘暗道自己说错话了,忙劝道:“老夫人,您别气,我说错话了。”一边说,一边给李氏顺气,却被李氏打开来。
珍姨娘表情讪讪的,转而又换上了一副尖锐的面孔,对婢女喊到:“大夫过来了吗?!”
婢女一个个皆是战战兢兢,正要开口,就看见一个小厮拽着府医,口中喊到,“大夫……大夫到了……”
老夫人一听,眼中燃起了三分希望,道:“快让大夫进来!”
这个大夫被小厮拖来,领口都凌乱了,顾不得整理一下衣衫,就被拉到了寝屋。
“大夫,你快看看她,我的曾孙还能不能保得住?!”李氏拉扯府医的袖子。
府医看着李氏惊慌的模样,自己也紧张起来,连连点头,“是,是。”
故梦睁开沉重的双眼,声音几乎是漂浮着的,“谢……谢谢大夫,一定要尽全力保住我的孩子……”
竟然不顾及自己的安危,真是一位好母亲。
她这句话无异于给李氏增加了好感,李氏马上道:“好好,只要你这次能保得住孩子,立刻将你扶为姨娘!”
故梦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精神一震,反而是淡淡垂下眼睛,眼角余光看到了准备看好戏的珍姨娘。
府医静下心来为故梦诊治,少倾他站起身,面色凝重,摇头道:“姑娘的性命勉强保住,只是这孩子……”他叹了口气。
话到此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李氏身形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立住,她眼中藏不住怒火,“怎么好端端的会小产!”
她盼望这个曾孙盼了这么长时间,每日好吃好喝供着故梦,怎么一个孩子都保不住?!
李氏这一怒,离梦院所有的丫鬟都吓得垂头不语,浑身颤抖。
丫鬟依兰哭着道:“奴婢们按照老夫人的吩咐每日都精心照顾着姑娘,孩子也一直好好的。可是今日,珍姨娘来了,不知和姑娘说了什么,姨娘走了不久,姑娘就觉得身体不舒服,我们只当是姑娘有孕的缘故,姑娘自己也没有太在意,可是今天半夜的时候听到姑娘喊肚子疼,我们才发现不对……”
珍姨娘面色大变,“你这个小丫头满口胡言,我不过是每日例行去看看你们姑娘,怎么就将小产之事赖到我的头上,老夫人,老爷,妾身冤枉!”
李氏瞪她一眼,“乱叫什么,这丫头不过是阐明事实,又没说故梦是被你害小产的,你如此心急做什么?!”
珍姨娘擦着眼泪的手一顿,讷讷道:“我……我……”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李氏厌恶道。
故梦泪眼朦胧,哀哀啼哭,“是谁要害我的孩子……故梦一条贱命无所顾惜,可怜了我的孩子……”
季裳华看着故梦的表演,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演技还真是不错,不愧是楼里出来的姑娘。
季鸿茂不适合进去,只是站在房门外,唉声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这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屋内,传来李氏的声音,“查,一定要查清!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这些阴谋诡计!”
季裳华注意到,在李氏说到“查”的时候。珍姨娘的肩膀抖动了一下,脸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不知道是担心或是……兴奋。
李氏看着府医,稍稍平定了心绪,“您是大夫,依你看,故梦小产的原因是什么?”
“这……”府医沉吟道,“在下才疏学浅,一时看不出来,需要仔细查验才是。”
李氏点点头,“只要能查出原因就好。”
府医又为故梦诊了一次脉,问道:“姑娘平日喜欢什么吃食?”
李氏一听,赶紧道:“府医是怀疑有人在吃食上做手脚吗?”
府医缓缓的点了点头,“是。”
“可是,谁会在吃食里做手脚?”李氏望了望依兰,依兰生怕李氏怀疑她,急忙道:“姑娘平日的吃食都是由老夫人安排的人亲自做了送来的,而且都是一些安胎的东西,怎么会……”
李氏也道:“大夫,你究竟查到了什么?”
府医慢慢道:“我怀疑,姑娘是中了麝香。”
麝香?怎么又是麝香?上次是于氏通过麝香让婢女引诱徐鹤鸣,这一次又是被人加入麝香导致故梦小产。
这家里都成了什么了?!
李氏面色铁青,“到底是谁做的?!”
丫鬟们跪在地上,屏气凝神,生怕被怀疑到。
“你说!”李氏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指着依兰道:“你说,故梦这几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我真的不知道……”依兰惊恐万状,“姑娘每日的膳食都是经过检查的……”
季裳华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幽深,她方才一直没有说话,在杂乱的寝屋十分不起眼,可是这时,她站出来道:“依兰,这事关季家子嗣,半点马虎不得,你身为故梦贴身伺候的丫鬟,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再好好想想,兴许能想出什么来?”
依兰看着季裳华平静的眼睛,心头一震。
过了片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寝屋环视了一圈,却是突然定在了珍姨娘身上,“我记起来了,这几日珍姨娘总是喜欢来离梦院,还亲手捧了安胎药给姑娘!”
珍姨娘的身体猛然抖动了一下,神情惊慌,“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去看望故梦有错吗?”
依兰冷哼一声,“从前你虽然每日都来离梦院,可是稍坐一会就走,可是这几天,你总是扯着姑娘问东问西,迟迟不肯离去,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有鬼吗?”
珍姨娘面色一白,嘲讽道:“仅凭这一点,你就敢指认我?难道不是你害怕被责罚照顾故梦不周而污蔑于我吗?”
“你还真会狡辩!”依兰大声道。
珍姨娘却是立刻换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对李氏道:“老夫人,你看,这个丫头仗着是您派来伺候故梦的,就这样没大没小,我虽然身份低贱,可到底是老爷的妾,她就这样编排我陷害我!”
依兰一听急了,膝行至李氏面前,“老夫人,我只是一时心急,怕害了姑娘的凶手逃脱,没有对珍姨娘不敬啊。”
“老夫人,依兰……”
珍姨娘还要再继续和依兰争辩,李氏已经不耐道:“行了,吵什么?!是非黑白自有定论,你们再狡辩也无用!”然后又对府医道:“您看呢?”
府医看着季府这混乱的场面,有些尴尬道:“还是需要先检查一下今天姑娘用过的吃食。”
李氏一个眼神,立刻有丫鬟将今日白天故梦用过的膳食和药拿了上来。
府医很是严谨仔细的检查一番,最后眼睛落在一个熬药的罐子上,他转头问依兰道:“这是今日你家姑娘服用的药吗?”
依兰连忙道:“是,是奴婢亲自熬的。”
李氏上前走了几步,问道:“大夫,是不是这药有问题?”
“待我检查一番。”说着,府医便用手指捏了些药渣看了一会,甚至放入口中尝了尝。
府医皱着眉,很是棘手的模样,使得整个屋子的人心都提了上来,突然,府医将药渣吐了出来,指着药罐子道:“就是它了,我从这里面尝出了麝香的味道,虽然很淡了,但只要仔细查验还是能发现的。”
终于确定了,故梦是被人下了麝香在安胎药里导致小产,众人都唏嘘不已,是谁不怕触怒老夫人要这么干?
故梦长长的睫毛染上了泪水,湿漉漉的,楚楚可怜的同时又显出一种病态美,她哀求道,“老夫人,孩子没了是我大意了,只要老夫人能查出害我孩子的凶手,我甘愿一死!”
李氏情绪复杂,复又冷声道:“连嬷嬷,带人去搜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这就是要寻找哪个院子藏匿麝香了。
季裳华现在李氏身边,还是一样的温柔体贴,“祖母,您先坐下歇息一会吧,不要累坏了身子。”
这话听着轻轻柔柔,可是却不带一丝感情,如夜风一般漂浮在空中。珍姨娘下意识望了过来,却恰好和季裳华似笑非笑的眼神相遇,珍姨娘立刻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一边又表现出坐立难安,等待着搜查结果。
半个时辰后,连嬷嬷便带人回来了,李氏又站起来问道:“怎么样了。”
连嬷嬷对后面的人点点头,就有人将一个小匣子拿了上来,上面还沾着些许泥土,好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事实上,众人的猜想没错,可是连嬷嬷接下来的话却是更令人惊讶,连嬷嬷道:“回老夫人,经过搜查,除了珍姨娘的院子,其他人的院子都没用发现麝香的痕迹……”
话还未说完,珍姨娘就尖叫起来,“这不可能,我明明……”说到此处,她立刻闭上了嘴巴,心思别人的猜测。
李氏眼神阴冷,瞥她一眼,道:“连嬷嬷,你继续。”
“是,老夫人。”连嬷嬷将匣子捧到李氏面前,“这个匣子就是从珍姨娘的院子里挖出来的,掩埋的痕迹很明显,显然是刚埋下不久。”
可季裳华想到的是,若珍姨娘打定主意要害故梦,便会计划周全,会让人那么容易就挖出证据吗?
显然,大家只看到了人证物证,没想到这一点。
李氏听了这话,气急攻心,想也不想就举起拐杖朝珍姨娘身上招呼,“你这个毒妇!季家欠你什么,你怎么会做出这等恶毒之事!”
珍姨娘一边躲一边大呼冤枉,“老夫人,老爷,我没有,我是被人栽赃的……”
李氏见她居然敢躲更加来气,“你倒是说说,谁会栽赃你?!事到临头还要狡辩!”
“我没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老夫人就这样定了我的罪,我不服!”
李氏举着拐杖的手停下来,所有人都呆愣着看着珍姨娘,谁会想到平日在老夫人面前唯唯诺诺做小伏低的珍姨娘会有这么强硬的时候!难不成她真是冤枉的?
反应过来后,李氏冷笑道:“你不服?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什么办法脱罪?”
珍姨娘道:“只冯大夫一个人检查能说明什么,我不信,我要另请大夫为故梦诊脉!”
李氏看了看冯大夫,怒喝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冯大夫的医术你不相信吗?!”
珍姨娘梗着脖子道:“医术高明又如何?我现在不信他的话,老夫人若是想定我的罪,就另请一名大夫。”她又看着故梦道,“相信故梦为了查明孩子的死因,也会同意的。”
故梦睫毛一颤,却还是虚弱的睁不开眼。
透过珍姨娘泼妇般的行经,似乎可以看到她眼底有一闪而逝的诡异与得逞的光芒。
李氏瞪了瞪眼睛,嘴唇蠕动了下,半天没说出什么,她可不想落一个冤枉妾室的名声。
“不见棺材不落泪。”她挥挥手道,“拿我的帖子,再去积善堂请一位大夫。”
半夜三更去请大夫,还是为了珍姨娘的无理要求,众人在看向珍姨娘的时候不禁多了几分鄙薄。
很快,积善堂的刘大夫就带着夜露被人请来了,一路走还一路打着哈欠,显然是被人从睡梦中叫起来的。
可是一看帖子,是季家,他便不得不来了。
已经耗费了很多时间,众人都有些不耐了,李氏也有些撑不住疲惫的身体,开门见山道:“刘大夫,请你为她诊一次脉。”
李氏一指故梦。
刘大夫显然还不清楚目前的情况,看着季家神情各异的人,不明所以。
他带着疑问为故梦诊起脉来,少倾,他就起身了,神色轻松,带着些怨气,好像在控诉这么晚将他叫来。
“刘大夫,她怎么样?”李氏先问到。
刘大夫道,“她身体很健康,因为这几日睡眠不好,所以显得神色有些憔悴,我给他开些安神的药就好了。”他正准备要纸笔写药方,一转身看到了冯大夫,如果他没记错,这是季家的府医吧。他笑道,“季家果真都是好人,老夫人慈悲为怀,这位姑娘不过是休息不好导致神情憔悴,老夫人和季大人竟亲自来了,一个大夫还不够,半夜又将老夫请来……”
心中却道,为了一个不算妾室的女子兴师动众,有毛病吧。
他完全没注意到所有人讶异到难看的脸色,径直出府。
然而,李氏在背后叫住了他,有一种阴恻恻的感觉,“等等!”
刘大夫又转过身去,打了个哈欠,笑了笑“老夫人还有何吩咐,我这……”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好困。
“她刚小产,身子也没什么问题吗?”
“什么?”刘大夫似乎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问道,“她……有了身孕?”
“是。”李氏耐着性子答道。
刘大夫一愣,然后竟笑了几声,指指故梦,“你们是如何诊断出来的?”
李氏觉得这话不对,“刘大夫,你方才诊脉的时候没有诊断出来吗?她刚刚小产,之前已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刘大夫看着季家人迷茫的表情,才发觉他们真的不知道故梦没有身孕,意识到季家恐怕发生了什么大事,便收敛了笑容道:“我可以确定,她没有身孕。”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一派茫然,如同置于迷雾之中。珍姨娘最先反应过来,得意道,“老夫人,您听到了吧,故梦根本没有怀孕,她是为了进季府假怀孕!现在月份大了,怕隐瞒不住,就想栽赃在我身上,好名正言顺的小产!”
故梦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不,老夫人,我没有,是……”
珍姨娘的面上满是志得意满,“难不成你想说是刘大夫在说谎吗?刘大夫是被老夫人临时请来的,怎么可能说谎?”
李氏自然也察觉到了故梦有问题,怒道:“故梦,刘大夫的医术和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你到底有没有说谎,你是不是为了进季府欺骗我们?”
“我......我........”
李氏又看向冯大夫,道:“您呢,冯大夫,您有没有配和她一起欺骗我们?”
“老夫人.......老夫人饶命!”冯大夫见事情已经暴露,不由跪下求饶。
李氏没有理会他,竟是走向故梦,声音平静的似乎是暴风来临之前的预兆,“怎么,还不想说?”
现在故梦可是季家的人,就算李氏现在就吩咐人处置掉故梦也没什么。.
故梦心头一跳,没有了方才的虚弱,从床上下来,没有穿鞋就跪了下来,“老夫人,我全说,我全说!”
“那就说!”李氏道。
故梦又看了看季裳华,发现季裳华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意识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内心又有片刻的纠结,还是决定背叛季裳华。
她别过脸去,不再看季裳华,下定了决心道:“是大小姐,是大小姐指使我这么做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任谁也想不到这事会与季裳华有关。
珍姨娘威胁了故梦,设计了这一出,眼见重头戏终于到了,她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假意道:“大小姐,难道一切真的是你做的吗?你为何要这么做,那你可知你这么做会毁了季家的名声啊。”
季裳华没有被揭露的慌张,微笑道:“珍姨娘,虽然我尊称你为一声姨娘,可是那不过是看父亲的面子上,而你又是长辈,才给你几分面子。可现在,父亲和祖母还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
珍姨娘皱紧的眉头一松,“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不过是好心,你这样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
季菀华之前听珍姨娘的安排一直忍着,现在终于看到季裳华倒霉了,笑道:“是啊,大姐,难不成故梦真的是你的人,你让她假装怀孕来季府门前闹事,意欲何为呢?你是想毁了二弟,然后好霸占季府的一切吗?”
这话可谓是恶毒,不由得人多想,尤其是季鸿茂。联想到季家这些天发生的事,从季荣之的事到于氏死去季芳华失踪,他也不得不怀疑背后有人操纵,若真的是季裳华做的,那她的心机着实是太可怕了!
李氏也没想到故梦会指认最为懂事听话的季裳华,她一时没有言语,季裳华淡淡道:“祖母,您也相信故梦的话吗?”
李氏看着季裳华,眸光复杂:“我也不愿相信一切与你有关,可是故梦却指认你.......”
季裳华瞥了一眼故梦,暗道,故梦,当初我们明明说好的,各取所需,事后我还保你安全无虞的离开,可是你依旧联和珍姨娘背叛我,既如此,就别怪我不记得与你的情分了!
思及此,季裳华道:“故梦,你确定是我指使你做下这些的?”
故梦不明白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季裳华还是这么镇定,不由心头涌上几分不安,可是已无退路,她咬牙道:“是,就是大小姐指使我假怀孕去季府门前闹事,目的就在于毁了季家的名声,为自己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季鸿茂声音冷沉道。.
“是为了报当初将大小姐丢在农庄之仇!她收买了我,让我按照她的计划行事!”
季鸿茂再也无法平静,怒火直冲着季裳华来了,“季裳华,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季裳华神色清冷道:“父亲,真的不是我,故梦之前可以将小产一事栽赃到珍姨娘身上,现在为了活命,自然也可以陷害我,这种人说的话可信吗?”
故梦摇着头道:“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为你做事,你现在见事情暴露就要舍弃我了吗?”
季菀华也煽风点火道:”是啊,大姐,纵然她不可饶恕,但却是为了你,你现在要卸磨杀驴,未免太狠心了吧?”一边说一边惧怕季裳华似的拍拍胸口。
季裳华看着故梦,神色从容,眼眸幽深,嘴角有一抹淡笑绽放开来,“故梦,希望你不要后悔才是。”
原本祖母欢欢喜喜的盼望着曾孙的出生,可没想到你的身孕竟然是假的,想必祖母会很伤心的,故梦,你就不觉得愧疚吗?你不但不觉得愧疚,为了脱罪还想陷害我。只不过,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祖母和父亲都是聪明睿智之人,怎么会不问缘由就信了你的话呢,你是将自己想的太聪明,还是以为别人太傻,由得你蒙蔽?”
故梦听了这些话,觉得如至冰窟,浑身冰冷,好像下一刻就会坠入地狱!
季裳华见到她的反应,笑道:“你别急,待会一切都会明白了。”她又对季鸿茂道:“父亲,那您先别急着下定论,请您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真相到底如何自会见分晓。”
看着季裳华平静道近乎无情的脸色,他不由愣了神,片刻后反应过来,道:“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不能自证清白......”
季裳华接着道:“任凭处置。”
季鸿茂一撩袍子坐下,“既如此,那你就说吧。”若是果真一切都是季裳华做的,他一定不会放过她,即使她对于季家还有用!
“你既然说是我收买了你,让你假怀孕,那么依你之言,方才陷害珍姨娘也是我指使你的了?”季裳华秀眉微挑,“冯大夫也是我收买的?”
故梦立刻道:“是,是你想到孩子大了不能再隐瞒,就让我‘小产’,顺便除掉珍姨娘,可谓是一箭双雕。”
事实上,冯大夫的确是季裳华收买的,否则,故梦假怀孕一事早就露馅了。
季菀华又跳出来道:“大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姨娘有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害她!”
季裳华冷冷看她一眼,季菀华就立刻闭上了嘴巴。
冯大夫,你怎么说?”季裳华道。
冯大夫垂头道:“我的确是经不住金钱的诱惑被人收买,可是收买我的人不是季小姐!”
季裳华笑了笑,声音温柔道:“哦,既然不是我,那是谁呢?”
“是珍姨娘!”冯大夫突然激动道。
珍姨娘没想到冯大夫会临阵倒戈,有些惊慌:“你血口喷人,你说,这又是季裳华的计谋对不对?”
她本来将故梦拉到了自己的阵营,又让故梦去给季裳华通风报信,季裳华定会有所行动。通过故梦,她就会得知季裳华的计划,知道的季裳华想将故梦小产扣在自己的上,于氏就和故梦决定将计就计,先由着故梦构陷自己,她再大呼冤枉,请来刘大夫,使得故梦假怀孕的事情暴露,从而将季裳华拖下水。
即使审问的时候,冯大夫也会交代收买他的人是季裳华,可是珍姨娘万万想不到,冯大夫居然没有!
这是不是说明了季裳华早就防备着这一天呢?
季裳华唇畔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道,“珍姨娘,你何必着急呢,冯大夫还未说完呢。”
李氏冷眼瞧着珍姨娘,“冯大夫,你接着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说实话。”
冯大夫苦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实话不能说呢。我没有说谎,的确是珍姨娘收买了我。她一早便知道我替故梦做假证,但却隐忍不发,就在昨日,她才找到我,用我的家人威胁我,要求我配合她演一场戏。让我在众人面前证明故梦真的小产了,然后再由丫鬟指认她,经过搜查在她院子里挖出麝香。之后她便大呼冤枉,使老夫人不得不另请一名大夫,再借着这位大夫的手揭露出故梦假怀孕的事实,届时,老夫人定然大怒,定会追究到底。
故梦便会将一切都栽赃到大小姐身上,她会说,是大小姐吩咐故梦假装小产以构陷她,就连二少爷的事也会成为大小姐的阴谋,那时候,大小姐可就全完了。”
珍姨娘万万没想到事情竟又变成这个样子,她一下子从天堂坠落地狱,“不,不是的,明明一切都是季裳华的阴谋!老夫人,老爷,您们要相信我!”
季裳华叹息道,“姨娘,你费尽心思安排这一出就是为了陷害我,我不知是何处得罪了姨娘,竟让你如此怨恨我,为了报复我,不惜拿子嗣做文章,你明明知道的,祖母对这个孩子是多么看重。你在得到故梦假怀孕的消息时不第一时间拆穿她,反而隐瞒消息收买故梦为自己所用,你就不怕伤了祖母的心吗?”
“季裳华,你好本事啊,竟然这样颠倒黑白!只凭着冯大夫一个人的说辞,不足为信!”
季裳华淡淡一笑,“冯大夫一个人的说辞的确不足为信,若再加上其他人呢?”
“你什么意思?”珍姨娘不知道季裳华说的是谁,难不成季裳华还能找到其他证人?”
季裳华眼底有一抹阴冷,那种冷似乎是从地狱带来的,让人不寒而栗。季裳华对李氏道:“祖母,既然珍姨娘说冯大夫的话不可信,那么,她自己院子的人自然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