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五行缺水(1 / 1)

进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是谭干事的妻子。她一直在忙碌,不是扫院子就是喂猪,又是做饭,洗碗,一刻也不消停。放下一个活儿,捡起另一个活儿,活儿总也忙不完。忙里忙外的。家里弄好的,再到坡上地里做事。

她眼睛大,双眼皮,身材匀称,看样子已经年过五十,可风韵犹存,想象得到她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也是山里女人独有的清秀,在她身上得以明显地表现出来。

双眼皮不是手术刀拉的,是自然形成,这要感谢她爸妈,也要感谢老天,在那个时辰,造就了这么一个女娃。

后来,谭干事艳福不浅,娶了她进门,生了一儿一女,也算是弥补了谭干事的缺憾,因荷村谭干事长得不算好看,俗话说,鲜花插在牛粪上,有的为牛粪打抱不平,没有牛粪,哪有鲜花,牛粪还是好东西呢。

谭干事皮肤黑,个子瘦小。奇怪的是,他的儿女个个都不黑,都遗传了他老婆的皮肤,没有一点像他的皮肤,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他儿女。

谭干事如果不当村里的负责人,没准就有人开玩笑,说他老婆准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却浑然不觉。

难怪谭干事的女儿一眼看上去就是典型的美女,这是遗传的作用,在下一代身上得到了发扬。谭干事的妻子,没读过多少书,懂得的道理挺多,知道怎样操持家务,管理家事。

因着遗传基因,他女儿的更不消说了。

这个女人做事稳重,作风也不会差,毕竟是荷村第一夫人,怎么说,也得要注意一下形象问题。

一般来说,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位贤惠的妻子,即“贤内助”,失败的男人家里一定有一处处找麻烦的悍妻,使男人不敢在外放开手脚大干事业。如果是一个败家娘们儿,三天两头给家里添点麻烦事,让男人心挂两头,操心外头的事,还惦记家里的事,就是三头六臂哪吒,也无法应对,关键是看有没有好管家,内当家的,如果有,就好办,没有,就难办,这个男人也难成功。季柯南心里想。

女人收拾了一下桌子,把菜放入橱柜,擦了擦桌子。

谭干事慢悠悠地说:“这是我女儿,她也在外打工。”

他看了看他女儿,心里顿生疑惑,觉得现在不是过年,干嘛要回来呢?

谭干事继续说:“她在江城市红钢城工作,最近雾霾很厉害,很多单位都停业整顿了,包括她所在的地方。”

季柯南看了看他女儿,她似乎有些娇羞,跑开了。让季柯南顿生疑惑,还是大城市待过的,竟然如此害羞!难道说待在大城市四门不成不见人?

这个丫头片子,在大城市呆过的,啥人没见过?还故意扭捏作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季柯南带着这个疑点,他接着问:“你女儿在江城做什么呢?”

谭干事楞了一下,马上说:“做中医推拿按摩针灸。”

他明白了。原来如此!

看起来他女儿已有男朋友了。

谭干事介绍道:“她在江城市做了几年,谈了个男朋友,也在江城。”

季柯南看他女儿穿的戴的,衣料不凡,打扮入时,再看看谭干事家的新房,和周围的石头或土垒的房子相比,有着很大的区别。从房子可以看出这家的情况,很容易就知道。房子修得漂亮,在村里就有面子,有威信,有地位,人们都刮目相看,房子不行,家庭也就不行,再有钱,也看不出来。知道有钱就行,不管钱怎么来的,这个正是说明了成者王侯败者贼的道理十分简单但是很深刻,说的正是这个理。季柯南从此可以判断他女儿搞这一行的确很赚钱。

人们很会联想,看到美容就想到不干净。就像鲁迅先生说的,“国人看到胳膊就想到不好的东西。”其实,对美容有误解。医院里也有美容,难道那里也肮脏不堪?

但他又拿不准,也就不去臆测了。

第二天,季柯南起床后,感到有些饥饿,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仍未吃饭呢。左等右等,不见动静,而他肚子却等不得,开始唱空城计了。

还好,他带了小城特有的饼子,就先吃了两个充饥。

等到快十点的时候,谭干事的女儿上楼来喊他下楼吃饭。

她走后,房间里留下一些香气,看来这不是引诱,美女喜欢化妆,从小就喜欢,不管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季柯南倒不敢想入非非,人家已经有朋友,他自己也才新婚不久,干嘛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呢?

下楼来,饭菜已经摆好。季柯南弄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吃饭,不过,入乡随俗,他也不敢多问,生怕留给谭干事不好的印象,万一谭干事背后告状,将季柯南告到冯菲菲那里,肯定会招来一阵狂风暴雨的。于是还是少说多做,谨慎为上。

谭干事说:“我们一天吃两餐,第一餐在上午十点,第二餐在下午五点。一大早起来,先到山坡上做事,回来后再喂猪,做饭吃。下午吃完饭,如果天还亮,就再去坡上做点事,如果太阳落山,就回来休息,每年每个月每一天都是这样过的,都习惯了。”

原来是这样!

他从小到大都是一日三餐,没想到这里却不尽然,让他好等!早知道如此,他就不顿生怀疑,还以为这里的风俗是不热情不好客呢。

他们开始吃饭了。很好吃的腊肉,洋芋(土豆),还有泡菜,以及土鸡蛋,折耳根(鱼腥草草根),都是地方家常菜,但对他来说,都特别地新鲜。

饭呢,是大米和苞谷(玉米)粉混合的,很好吃。粗细搭配,有助消化吸收,更重要的是,吃别的不经饿,很快就没力气,吃了包谷和腊肉,感觉就是不同,不感到饿,浑身上下都是力气,做事不喘气,也不觉得累。

他吃了两碗,已经很饱了,因为接触这种包谷饭时间不长,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不能一次性吃太多,只有先吃这些,等以后再说。苞谷饭吃起来有些粗糙,属于杂粮,可以弥补很多食物的不足,对身体健康有好处。人要吃五谷杂粮才行,不能吃的太单一,容易缺这个少那个。

饭后喝茶。喝茶是山里人的生活习惯,就像西方人喜欢喝咖啡一样,饮茶成为山区百姓的生活必不可分的一部分。茶文化也应运而生。民间就是再差的家庭或者个人,都会有茶喝。好茶和最差的茶,都是茶,对身体有好处。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谭干事说:“过去村里没有电,一到傍晚,吃了饭,就上床睡觉。没有电,就不像现在有电视节目可以收看。老早上了床,睡不着怎么办?夫妻两个只好找点别的事做做。当然,这个事,只有两个人知道,其他人都知道。其他人都做过,谈到这个事,大家都明白。不说破而已。”

季柯南呵呵一笑。谭干事也笑了,真是难得啊!原来他笑起来也很可爱。

谭干事说:“我们这里的主食是”金包银”,就是苞谷粉和大米一起蒸,金的是苞谷粉,银的就是大米,这样的饭耐饿,干活时,更有力气。习惯了吃这样的饭,如果不吃,吃别的,不习惯,这个习惯养成后,很难改变。我的娃娃们总说想起妈妈做的饭,就想家了。”

“男人有力气,女人也需要。晚上熄了灯,主要的娱乐就是做做别的事了。所以那几年,人口工作很难搞,不像现在,通了电,有了电视,有了手机,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不会天天只想做那事了。我们村的女人是很厉害的。”

谭干事说着,拿眼睛瞟了一下他妻子,他妻子伸手要打他,看到季柯南在场,就住了手,一朵红晕立显在她脸上,低了头快步走出去了,她一边走,一边骂他老不正经,嘴里一天到晚不闲着,总爱嚼舌根子。

谭干事看来,哈哈大笑,说:“老家伙,还不好意思了?”

季柯南不好再问,这些人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大概都是心知肚明,不必把窗户纸捅破。就凭谭干事的如花似玉的妻子,作为美人如花,谭干事不把自己掏空就对不起人,因此,多做点运动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精力旺盛,做多少次,没办法统计,这是当事人的隐私,不能探寻,也不能随便说。年轻人精力旺盛,中老年人就走下坡路。都是可以理解的。

饭可以随便吃,但话不能随便说。

这是规矩,一个人不懂规矩,就是一个不懂事的人,时间久了,注定是不讨人喜悦的人。季柯南不想做这样的人,从谭干事身上,季柯南也发现一些优点,值得好好地学习,将来指导自己的生活,提高生存能力,建立比较健康和完善的系统网络,也就是良好的人脉关系,为将来的事业做好铺垫。季柯南这样想着。

难怪谭干事能当村里的负责人,和他的妻子贤惠有关。

说到女人,谭干事接着说:“有一个故事。和水有关。”

季柯南奇怪,就问:“什么故事,说来听听吧!”

“有一个女人,嫁到荷村,但夫家家贫,可以说一贫如洗,家里除了墙壁,啥也没有,更没有修建水池,也没有水源可以取水。遇到干旱季节,到山下的风吹垭去取水背回来。排队打了水回来,没想到快到家门口时,摔了一跤,背上的水顿时泼洒一地。这个女人想不开,就悬梁自尽了。”

季柯南听了唏嘘不已。原来水在这里就代表着生命。一背篓水,可以夺去一个年轻女人的性命。

现在,荷村仍然缺水。

女人要说给荷村的男人,其中一项要求就是,未来的丈夫家,必须要有水池。不看房子不看人,单单看有无水。原来,水,在这个村里竟是决定男人是否打单身的重要因素。有没有水池,就是代表这户人家有没有钱。如果有水池,就是有钱人家;放心出嫁,到了夫家不受苦;如果没有水池,就是望天下雨,才有水,这样的家庭,就是贫困之家,嫁过去还要操心找水,很不方便,一般不嫁最好。嫁之前,一定要考虑好。

荷村无水源,远近闻名。民谣称:“听见水响,看见水流,吃水愁上愁!”原来,这里可以看见长江。

长江的水,从巫峡出来,进入西陵峡,这里就是交接点。难怪看着长江水呼啸着滚滚而过,竟然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打开窗户,看得见长江,就是用不到长江的水。要到江边,需要走路,来去两三个小时还不是最慢的速度。

惟一的办法是,收纳雨水,进入水池,然后等水澄清后,再饮用。所以,修建水池是决定荷村生计的大问题。村民家里有水池,哪怕是一个很丑很丑的水池,只要有,装得住水,就是一笔财富,就会让人艳羡。

谭干事眼神里掠过一丝担忧,被他发现。他问他有什么忧虑的?他说:“担心我们提供的援助资金不能到位。以前也有项目,听说了,后来没来。期望值越高,失望就越大。这一次,也十分让人担心。”

季柯南说:“不用担心。你在找对象的时候,会不会担心她将来和你离婚呢?”

他说:“才结婚时会担心,现在不了,都是爷爷奶奶了,还担心什么。”

季柯南说:“是的,结婚有一纸婚约,只要遵守约定,忠实于配偶,就不用担心离婚。我们现在也签了合同,有那么多单位盖章,还经过了电视台的录制、播放,就不用担心资金不能到位的事了。”

他笑着点点头。

他们聊了一会,他的头皮觉得很痒,看着炉子上的热水,对谭干事说:“我想洗个头。”

谭干事说:“好的,幺妹,帮帮季先生。”他冲着他女儿喊道。

季柯南环顾四周,却发现他女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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