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次拎起篮子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他不禁看了一下天空,这时,云层压得更加地低了,不晓得什么时候雨就会落了下来,还得快点把事情做完了才能安心呀,要不然,现在的雨季,真的是搞不清楚下几天才能停下,而且,就是天睛了,也还得好几天才能下田了。
他真的是有一些扛不住了,不过,还得扛着呀,做了一辈子的事了,还能让这点事难住呀,他又在担心母亲的身体了,要不是孩子们都出门了,她也不会和年轻人一样的在田里劳动了,这本来就是年轻人的活路呀,看隔壁的年轻人,腰一弓,身子直往前面挪动着,她们边做事,边在大声地说笑着。
母亲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她艰难地佝着身子,手掌里的水泡破了,一用力就生疼,还得用力地挖一个小沆,把营养钵放在沆里,最后掩上土,用铁铲拍几下,身子又朝前挪动着,又再挖一个小沆,把营养钵放进去了,用土把它掩好。。。。这些刚刚栽好的营养体苗子都是歪歪倒倒的,你在做事的时候,还得小心了又小心,不要把快要成熟的小麦弄歪了,踩折了,也不能把刚刚栽下去的棉花苗子弄断了,而且,棉花行子又是那么地窄,往往只够一个人行走,窝在里面栽营养钵,天气好的时候,恨不得把人热死,就是这样的阴天,棉花行子里也闷热难耐,只一会儿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就汗湿了,沾在了身上。
到了下午,天空开始飘着一点雨花,又起了一阵风,渐渐的,田里做事的人们的头发就是湿的了,这时,路上有一些人开始往家里走去了,这雨花飘在身上让人感觉有一些冷了,母亲打了一激凌,站了起来。
“大妈,回去了,这雨不会停了,”隔壁的年轻媳妇在喊着母亲。
“哎呀,好像又没有下了嘛,还栽一会儿了。”母亲笑了。
“是呀,这下一会儿,又不下了,管他了,我们回去了,等天气好了,再来栽也要得了。”年轻人又说。
“你们先回去了,你大妈要耐一下了,还是没有好多了,我们还耐一会儿了。”父亲就在旁边发着苗子,他不由地笑了。
“回去了,他们都在屋里坐着玩了,您还栽什么了。”年轻人又说。
“他们没有玩了,三媳妇要守个店子,三儿子要上班了。”父亲笑着。“快要栽完了,没有多少了,我们还赖一下,也许呀,就栽完了。”
“不要赖了,这雨花飘在身上还有一点冷了,我们走了,太冷了。”年轻夫妻说完就走了。
“这雨下不大了,我们还是赖一会儿,说不定呀,就赖完了。”母亲笑着又佝下了身子。
这阵雨下一会儿,又停了,就是停了,小麦尖子上面还有雨水,一会儿,就把老两个的衣服都打湿了,可是,他们还要坚持着,反正就是不下雨,这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干的时候,不也是汗湿完,贴在身上了,他们只想着快点把营养钵栽完了,因为这几天一直在跟三哥帮忙,他们菜地的事情也攒到了一块儿了。
天气老是这样的,刚刚把你的身上的衣服淋湿了,又起了一点风,好像雨也停了,就这么阴一下,阳一下的,一直到了天黑,这时候,两个老人累得快要趴下了,他们从田里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不过,事情却全部做好了,这时,母亲刚刚走上了田头,她跨过田沟的时候,不由地滑了一下,幸亏父亲抢的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膀子,母亲站稳后,不由地笑了“真的是老了,才下了这么点雨,就差一点滑倒了。”
“怎么这样说了,是路太滑了的,年轻人就没有滑倒的事呀。”父亲笑了。
“哈哈,总算是栽完了,我们快点回去吧。”母亲拉着父亲的手说道。
“要站稳了,这路滑得狠了。”父亲叮嘱着。
“哈哈,不是有你嘛,我怕什么!”母亲快乐地笑了。
老太早已在家里烧好的饭菜,她都在门口看了好几遍了,这不,远远地看到父母的身影,就赶紧地折回去,端了一大盆子的水放在了父母的房间里。
“你们回来了,快点洗澡去了,这怎么得了了,衣裳都湿完了,快点洗澡去了。”老太又着急又心疼地说道。“热水我都端到你们的房间了。”
“要您管我们做什么呀,这么大的年纪了。”母亲感激地说道。
“你们先吃饭嘛,管我们做什么哟。”父亲看到桌子上的菜也是这样的地说道。
“哈哈。。。。。我又没有一个什么事了,哈哈,帮你们烧一下火了,哈哈,先洗澡,先洗澡。快点洗好了出来吃饭”老太高兴地打着哈哈。
父母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走出了房门,这时,老太和孩子们也刚刚地端起了碗“快点来吃饭了,我们不做事的人呀,肚子也饿了,哈哈。。。。。。。。”
“还是饿了。呵呵”母亲笑着坐了下来。她又招呼着父亲“您也坐下来吃嘛,太太跟我们侍候得好好的了。”
“您呀,以后这种事了,就不要等我们了,自己和孩子们先吃饭吧。”父亲又对老太说道。
“说得稀奇了。”老太不高兴地说道“做事的人都没有回来,我们就先吃呀,像个什么话嘛,难道这会儿也等不住了嘛。”
“您只说您自己了,孩子们正在长身体了,他们哪里受得了呀。”父亲又说。
“哈哈。。。。。我问了孩子们的了,他们都说要等婆婆爹爹一起吃饭了,哈哈。”老太又有一些得意地说道。
“婆婆,我的肚子不晓得好饿了,太太一个说要等一下你们了。”翩翩不禁说道。
“你说应该不应该等一下大人了?”没有想到,老太又说道“你们在田里累得要死了,我们在屋里只是等一下你们都不等,像个什么话嘛,古语说得有了,有盐同咸,无盐同淡了,我们先吃,把一点好的都吃了,在田里做事的人,又回来吃什么了?”
“现在的孩子了,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了,呵呵?”父亲竟然有一些不以为然地笑了。
“这人呀,都要有一个疼人之心了,你对我好,我也应该就对你也好才对了,是不是的嘛。”老太又问着翩翩。
“哎呀,太太,你懂得真多呀。”翩翩不禁敬佩地说道。
“现在吃饭的人呀,还少了,像带你的爸爸那一辈的孩子的时候,我们哪一天不是一围一大桌子的人在一起吃饭了,要是先的先吃,后的后吃,先吃的都把菜吃完了,这后吃的人,连个菜汤都喝不上了,呵呵。”老太又笑了。
“原来我们的家里有好多的人吃饭了?太太?”翩翩好奇地问道。
“呵呵,原来呀,光是孩子呀就是九个了,你们这边有六个孩子,还有小穿上了干净的婆婆的三个孩子也在这边吃饭嘛,一个大桌子也围不下了,你的幺幺和四叔,每回吃饭了,就只有桌子的角落才是他们的位置了,呵呵”想起原来的日子,老太又笑了。
“这以后呀,没有那么热闹了,想也想不到了。”父亲不由地说道。
“人多吃饭才好玩了,是不是,婆婆?”翩翩又问着婆婆。
“有什么好玩了嘛。”原来的日子真的是不敢想了,那是怎么拖过来的哟。
“你们栽完了嘛?”老太问着母亲。
“栽完了,栽了好多天了。”母亲不由地感叹着。
“嗯,这要是请别人做事的话,上顿接,下顿请的,这你们做了这么多天,她怎么连涎水也没有响一下了?”老太说这话的时候,揪了一下嘴巴。
“哎哟,计较这些做什么?”母亲不由地笑了“您跟我们侍候得好好的,要她管我们做什么嘛。”
“这呀,不是这个说法了,”老太又抿了一小口酒说道“这是一个心意了,要晓得一个好歹了。”
“呵呵,管他了,有事呀,我们帮忙做一下,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就搞一下我们自己的,不管他这些。”母亲开明地说道。
“这人呀,三岁看到老了”老太又说“三儿呀,从小就小气,这不,到这会儿了,脾气是一点没有变了。”
“管他们做什么哟,只要他们的小日子过得好呀,就行了。”父亲也是开朗地笑了。
“是的,这老人嘛,还不是巴不得他们的日子好过呀。”老太点了点头。
老太说的人,是我的三哥三嫂,从开始栽营养钵了,父母就是自己带着工具,天天在跟他们帮忙着,到了吃饭的时间,自己就悄悄地回来自己的家里吃饭,饭一吃完,又再下田栽营养钵,一连这么多天都是这样的,就像是今天,三哥看到天气不好,就上班去了,三嫂了,因为要守着店子,也就没有下田,他们的心里也晓得,就是他们今天都不去了,父母也会把这最后的营养钵栽完的。
父母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媳妇对自己笑脸相迎,不过,这种苦,还是放在心里更加的好一些,他们毕竟是自己的小辈,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自己做的这些事,还不是巴不得他们过得好呀。
过了没有多长的时间,就要割小麦了,这时,大家都请的收割机作业,父母自己是轻松了好多的,不过,收割机的费用还是有一点高的,高归高,还是有好多的事必须有人在一边管着,父亲拖着板车,准备下田了,这时候,三哥来了“爸爸,我来跟您帮忙去了?”
父亲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怔怔地望着三哥。
“我今天休息了,跟你帮忙去了。”三哥又重新说了一遍。
“噢。”父亲笑了“你去的话,你妈妈就可以在屋里歇一下了,要得了,要得了。”
本来已经戴好了帽子的母亲走了出来,她催着父亲“您快点呀,等一下机器割到我们的田边,哪里能没有一个人招呼了。”
“你就在屋里歇着,我跟爸爸去吧。”三哥好像是故意地说道“是她叫我来帮忙的了。”
“那好,那好,我就不去了,这老太过去你二叔的家里了,孩子们放学了,还是没有人管了。”母亲高兴地说道。
这个农忙季节虽然也是有一点忙,不过,两个老人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原来,人心都不是铁打的,三哥和三嫂在不知不觉中,也在变化着。记得上一回,父亲不也是喊过三哥嘛,他愣是没有来帮忙,这让父母郁闷了好久,不过,他只是把这个事说给我这个姑娘听了一下,在另外的儿子媳妇面前,从来不说这些。
我又在黄冈待了一年,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只好把豆腐摊子便宜转手了,准备也上昆明了,这时的我们,最担心的是父母不帮我带孩子,因为姐姐的大姑娘,他们就是一口拒绝了。
看到我们回来了,父母自然是满心的欢喜,一听说我要把孩子放在他们这里,父亲笑了“就放在这里吧,把个孩子带着这里那里的跑,孩子怎么读书嘛。”
“是呀,反正我们不带也没有人帮你们带了,就让她跟着我们嘛。”母亲也是一脸的笑容。
父母亲这么爽快的态度,倒是让我们夫妻有一些吃惊,毕竟,在我的想像中,肯定是要跟他们说一大堆的好话的,没有想到,世他们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我原来想好的说辞竟然没有起一点作用了,我不由地冲老公一笑,有一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们肯定是要想着,你姐姐的孩子我都不肯带,为什么你的孩子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了”父亲小声地说道。
“是呀,我还在想了,这回呀,你们是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反正呀,我把孩子往你这里一丢,我们就上了火车了,还怕孩子跟着咖婆咖爹饿肚子呀。”我不由地赖皮在笑了。
“你们一打电话回来,你爸爸就想到你的这一招了,反正赖是赖不掉了的,我们呀,欢欢喜喜地跟你带孩子了。”母亲笑了。
“人家的脾气摸不准了,你的脾气我还摸不准了。”父亲竟然得意地笑了。
“哈哈。。。。。。她是跟我这样说的了,孩子的事呀,不要我操半点的心,还是真的不要我操心了。”老公有点得瑟地笑了。
“你们呀,是不晓得我们的难处了。”母亲笑着说道“你的情况和他们都不同,孩子的婆婆不在了,只有一个爹爹在屋里,他自己的生活都成了问题了,怎么能跟你们带孩子了。”
“是呀,我就是在想着,我们的老头子一辈子只会种田了,哪里会带孩子嘛,还是交给你们了,我们才放心了。”老公又说道。
“你们放心就好哇,管他的了,反正是带一个孩子也是带,多带几个孩子也是带,老了,做不成事了,带一下孩子还是可以了,跟他们烧一下饭呀,洗一下衣服呀,还是做得动了。”母亲笑着说道。
“这些孩子们了,您当管的还是要管,当打的还是要打了。”我生怕孩子被老人娇惯,不由地叮嘱着。
“你爸爸弹了你一指甲壳子了?”母亲笑着问我“还是我把你打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的孩子调皮一些了,您看我的佳佳,这么小,就敢跟我们嚼嘴了,我们那时候,哪里有这个胆子嘛?”我不禁说道“孩子交给你们了,你们不帮着教育,哪里行嘛?”
“哈哈,这不是我们的事了?”父亲笑了“教育孩子是你们的事了,我们呀,只管孩子们吃好,穿暖就行了。”
这时,儿子在我怀里哭了起来,他虽然还不会走了,可是,一下子也是闲不住了,看到哥哥姐姐们都在外面玩,他的小手也指着外面,非要我抱着出去玩了。
“你把孩子抱出去玩一下嘛?”我不由地说道,
“好好,跟爸爸出去玩一下吧,”老公抱着孩子出去玩去了,我的眼睛却还在他们父子的身上。
“你也是的,怎么过得日子了,两个孩子也瘦了,两个大人是不消说了。”父亲担心地说道。
“哎呀,我不是也没有办法嘛,原来我没有结婚的时候,不是长得多好的呀,这一瘦了,想长肉还难了。”我无奈地说道。
“你呀,还是要耐烦一点了,把他们父子的身体培补好了,年轻轻的人了,身体才是大事呀!”母亲竟然又说道。
“他不会吃饭了,我有什么办法?”我说着原因“我原来的味口不是多好的呀,现在还不是吃不下饭了。”
“不是那个事了,你们都是在机着做生意了,哪里还有什么时间还管自己的身体了,身体才是大事了。”父亲又在叮嘱着我“平时的时候,多炒一点菜,一样的少炒一点,尽量地把伙食安排好了,又不是说要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的,要保持均净,青菜要一点了,荤菜也多少搭配着一些。”
“是呀,你看你们这几兄妹,哪个的身体不好呀,我们那个日子多遭孽了,还不是想着法子改善你们的伙食呀,这一家人的身体才是大事儿了,你们在外面,不要一门心思的只要赚钱,也要把一家人的身体搞好了。”父亲又说。
“是呀,你是一个姑娘,你的任务就是要照顾好他们父子几个,这人的身体好了,什么钱赚不来了,屋里的事了,你也不要担心,孩子交给我们了,你们就安安心心地做你们的生意。”母亲也在说着。我都有一些不耐烦了。
“我们去年的收入还好了。”父亲抽了一口烟说道。
“真的呀。”我有一些兴奋。“有好多,够不够这些孩子的开支的?”
“呵呵,不够他们的开支,我敢留他们在这里呀。”父亲含蓄地说道。
“二嫂寄钱积极嘛?”我不禁又问道。
“管他积极不积极,我反正不找他们讨了。”父亲又说。“婷婷走了以后了,又是翩翩在记帐了,帐本子都用了好几个了,呵呵。”
“是的,我不会找他们讨了,是他的孩子用了的,他们给的多一点,孩子用得多一点,我就少贴一点,寄得少了,你又能跟他们讲狠呀,呵呵?”母亲开明的说道。
“我们这回手里也没有钱了。”我不由地低下了头。
“没有钱就没有钱嘛,一个小孩子吃得了多大一点哟。”母亲笑了“就跟她爸爸一个样子了,吃个饭了,像个猫儿。”
“我们在昆明搞好了,才会寄钱回来了。”我又申明着我的困境。
“这下,又不怕你的孩子饿到了,呵呵”父亲竟然跟我开起了玩笑。
“把你们个人管好就行了,我们不是种了那么多的田嘛,担心什么呀,”母亲不由地安慰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