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用勉强自己跟那个马尔福呆在一块儿整个暑假,”罗恩不满的嘀咕着,“你就是来我家我妈妈也肯定会很欢迎你的——再说了,哈利不是跟他教父呆在一起吗?他们家肯定也会非常欢迎你过去住啊!你说是吧哈利?”
没有理会赫敏的使劲拉扯,罗恩用胳膊肘狠狠地捣了一下哈利。哈利捂住肋骨只好无奈的说:“我必须要先去我姨父家住上两个星期……不过我和我的教父都非常喜欢你!我们家随时欢迎你来玩的,星!”
背后一声冷笑,德拉科一副大爷的样子缓缓跺了过来,吊起来的金鱼眼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格兰芬多四人组,挂起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向星沉子靠近一步:“我的父亲亲自来到学校,邀请了星沉子小姐到马尔福庄园,希望能请她与我们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请问你还有什么意见吗,韦斯莱先生?”
罗恩登时气结。
“没事啦罗恩,谢谢关心。”星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上有点抱赧,“不过,那样真是太麻烦你们了呢。再说了,德拉科的爸爸他——”
“是个好人。”
赫敏、罗恩和哈利情不自禁的接到,正好和小姑娘喃喃的声音混合成四重奏。
扎比尼一时间没有忍住,爆笑出声。
“在你眼里谁都是好人,星。”罗恩抱怨道,“指不定什么时候你还会对那个神秘人说这句话呢。”
当然,可怜的罗恩并不知道早在一年级的时候伏地魔大人就已经被发好人卡的事实了。
忍住笑,看着德拉科危险的眯起眼睛的神情,扎比尼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迅速的转身装作很忙碌的样子把自己的行李连拖带拽的拉上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在对付完蛇怪和伏地魔的那段时间里,夏季学期剩下来的那段日子,是在一片耀眼的阳光中度过的。好不容易出了医疗翼,星沉子听闻邓布利多校长居然取消了考试,在赫敏的叹息声中欢呼了起来。这可是难得的好消息!
这一次的学院杯她和哈利为格兰芬多加了四百分(令人震惊的分数,德拉科毒舌说是格兰芬多这个学期失掉的分数太多实在难以挽回才会有这样可怕的加分),德拉科也为斯莱特林加了两百分。只是这次魁地奇的成功卫冕最终让格兰芬多捧下了学院杯,这让斯莱特林们一阵沉默。
“那个被伏地魔附身的女生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斯的妹妹的朋友?”在离校返家的最后一个午后,星沉子团起身子缩在草地上小口的啃着水果蛋糕,听着德拉科喃喃自语着他的调查。
“嗯,阿斯托利亚居然会认识一个五年级的拉文克劳的好友……那次聚会就是她在那个拉文克劳的诱使之下把我的胸针放在弗林特的面前的。黑……伏地魔想借机搅浑这一滩水。本来想趁那个时候……算了,这个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德拉科摩挲着下巴沉思着,“那个女生我已经打听到了,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很虚弱——好像被什么吸走了一部分生命力一样。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被伏地魔附体了之后会有什么残留的影响么?这个还需要观察……”
“啊,对了。说起来那一片灵魂碎片被我重新塞回那一个被缩小的冠冕里面了,”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脸上的蛋糕碎末捻掉,“那个小汤姆好凶的我不是很喜欢它——要不叫它中汤姆好啦——但是那个冠冕又被我随手塞进了我的空间包裹里面,可是我现在没有灵力打不开它……”
“没有关系,那一个被找到的冠冕并不是什么急迫要解决的事情。我只是在想,那个拉文克劳是从哪里找到的这顶冠冕呢?”德拉科用那根老旧的魔杖有节奏的敲击着自己的手心,在脑海中搜寻者可能的地方。
但是他突然抬起头,弯起眉眼露出一个马尔福标志性的假笑:“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星,你还没有游泳的泳衣吧?”
隐隐感觉到话题好像转移的有些快,星沉子愣愣的点了点头。
德拉科伸出食指细心的捻掉了她面上残留的一点蛋糕沫,愉快地说:“那么你不用担心,我的母亲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新的泳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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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来之前德拉科曾简短但不失骄傲的向她介绍过他们常来的这一片海滩,但是这片度假海滩还是比星沉子想象中的要美。
午日的阳光明亮而温暖,环绕着的习习海风带来阵阵安详,一切景物似乎都笼罩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宁静之中。而蔚蓝,那丝绸一样的海面,则在树木与屋顶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卢修斯一副“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以任何形式出现在这里”的表情拄着蛇杖牙疼一样的伫立在房间当中,但很快就被纳西莎温柔但是坚决的拖走了,而德拉科刚刚被两人份的行李纠缠着不得不去了房间先做安顿,留下星沉子一人在客厅里徘徊。
多少感觉到有些无聊,她的眼神掠过了脚下多年的包浆生出丰润的光的木地板,身旁深色的橡木家具和窗边浪漫的罗马帘,窗外的一抹碧蓝抓住了她的视线。
她被一阵突然袭来的渴望怂恿着,决定去先看一眼大海。
穿过大厅和绵延的走廊,星沉子直到脚掌完全陷入沙滩中才摇摇晃晃的停下。可眼前这一切都是这样的吸引着她,让她一直在不由自主的前进着。
这是片令人叹为观止的海滨美景。
她在师门时也曾见过几次海,甚至在上一世中也有过一些关于海的记忆——虽然大部分都是和某些生物的打斗,这也是她勉强算得上会游泳的原因——可这和这片海完全不同。
之前那些看到的海,都是暴怒的力量:那些开阔无边的大海,雄浑而苍茫,深蓝的,铁灰的,仿佛亘古之初就从未改变,直到在岸边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吼声。
可这里却完全不同,安宁而又祥和。蔚蓝的大海上波光粼粼,奶油般色泽的沙滩在眼前绵延平展,一望无际的水面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只有远处那些渐渐离开沙滩的地方慢慢覆盖上柔软的青草,仿佛与海面和沙滩是完美的渐进,在风中轻轻摇晃。阳光轻轻地铺洒在这片美景之上,仿佛为之带来了不可忽视的热度和躁动,却又温暖平静。
“太美了。”星喃喃的说。
“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感觉。”身后,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冷冽但是温柔的声音放低了语调低低的接到,“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感觉。”
那是她很熟悉的声音,几乎每天都听,带着不同的语调和语气,上升时的尖锐的质疑和担心,下降时的低沉的威胁和警告,平稳时的拖着长腔的慵懒与漫不经心,她都听过很多次了,可是这一句低沉的声音却好像在这一片温柔的景色中,变成了一种富有冲击力的什么东西一样,猛的一下冲进了她的身体。
其实那句话的语调与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是声音稍稍低沉了一些——不过和一般所谓的低沉沙哑或者什么富有磁性、性感的形容词不同,甚至也算不上文气温雅,他的这句话的声音带着一种仿佛具有某种感情才能带来的特质,平稳如流水,却深邃而波涛暗涌,饱满,带着吸力,带着平静下的冲击,好像有很多句话、很多种感情都无言的沉默在其中,却又干净而平和,饱含着躁动的炙热和汹涌的干涸。
在那个海边的夏日,大海上是温柔的波光,午后的阳光有着炙烤着一切的神色,可是却又温顺而驯服。它们眯着眼睛在海面上、沙滩上、甚至是耳边上匍匐,空气里酝酿着一股浓厚却又干燥的气息。
在那个人的安静注视中,星沉子有些尴尬的回神,抱赧的摸着自己的鼻子:“抱、抱歉德拉科……我没有在那里等你……我、我是说……”
“当我说让你在那里等我的时候,并不是说,让你不能随便乱跑。”德拉科把一杯果汁递给了星沉子,转头看着这片安宁的海面,语调平静从容,“我只是想对你表示,我一定会回来,回到你的身边,所以请你不用担心,也不用不安,只要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他微微垂下眼睑,掩住那一片漂亮的银灰色:“因为,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垂下的眼睑遮住的那双眼睛璀璨而又深邃锐利,骄傲而又纯粹,此刻却盛满了一种很深很深的颜色,转化为了一种温柔但是却危险的深灰色。
“你在我身上下了追踪咒?”星沉子好奇地问。
德拉科摇摇头,却又带着一种她不太懂的笑容沉思片刻点点头:“我把一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放在了你身上,所以你到哪里我都能找打到你。”
“你是指——你的戒指?”星沉子小心翼翼的举起了她的右手。
“我以为我把那样东西放上去的时间比我把那枚戒指带在你身上的时间要短,其实或许可能更长吧。”
叹了一口气,说完这种完全像是打哑谜一样令人一头雾水的话之后,德拉科的眼神飘向远方,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压抑。
“对不起!是不是我做的不对?”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转变后,星沉子小心翼翼的问,“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是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你——”德拉科踌躇着,转而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甚至毫无风度的抓了一把整齐地抹了发胶的头发,“你不能明白。不是你的问题,不是……”
“我不能——”他深吸一口气,好像在艰难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做不到——我根本没有办法。我知道我现在就像个白痴一样!可是我根本不能控制自己!连面对你时连最简单的说不的时候说是,说是的时候说不,我都做不到!好像快乐就应该欢笑,伤心就应该皱眉,好像我只剩下了一茶匙的感情,根本没有地方摆那些——摆那些……”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遇到你,超出我控制的地方太多了,太多了……我不能——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星沉子完全懵了。
沉默半响,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
“那不是我想要的!”德拉科突然尖声说,他猛地在星沉子身边的躺椅上坐下,捂住额头,姿态挫败,甚至带着一丝自暴自弃,“我不想要那个!永不!”
“那你想要什么?”星沉子谨慎地问。
“我想要你……”德拉科挣扎着说道。
像是被人猛地一下捂住了口鼻一般,星沉子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我想要你……”德拉科的手像是不能抑制一般的抓住了星沉子的前臂,几乎察觉不到地轻轻握住,留恋、挣扎却又不舍。
他的眼神锁住了星沉子,星沉子觉得自己几乎无法从那片漂亮的银色中移开视线:“我想要你……留……下。我想要你亲眼目睹着伏地魔的死去,一个新的平安的诞生,我……们一起。”
说完,他松开了抓住星沉子前臂的手,默默退到一边:“就是这样。”
在星沉子能够回答之前,德拉科便大步走开了,步履有些匆忙。
她凝视着德拉科头也不回的走到远处的屋檐下,站在阳台上,靠着栏杆。一种奇异的难受的感觉在星沉子体内升起,有那么短暂的一瞬,她想追上去问问德拉科他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虽然她确实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是她愿意学。
然而,当她看见微风吹乱德拉科的头发,裁剪出一幅侧影,映在灰蓝色的海面上时,她又觉得仿佛好像有什么她明白了一样。
德拉科想让她留下,却又害怕留不下她。
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星沉子一个人就能确定的。
她沉默的转头看着海面,站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