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高烧不退,我们自然得再慈宁宫守着,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太后对各位皇子皇女说,“都回去吧,大家昨天就守了一夜了,今晚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我们只能告退。
出来的时候刚好我忍不住找机会问八阿哥,“姐夫,为什么皇阿玛不肯找人代嫁。代嫁不是很习以为常的事儿吗?”记得文成公主,昭君可都是冒牌的公主。
八阿哥跟我解释,原本翁牛特蒙古原来那个衷心臣服于大清的大汗死了,新即位的大汗毕里哀达赍出身武将,是一个好战分子,野心勃勃,即位三年,目前虽然不敢同大清较劲,不过准噶尔的残部叛军正不断地拉拢他。康熙担心这两股势力结合起来不好对付。
况且康熙也不想再不规模地开战了,国家目前制定的政策是休养生息,所以不得已答应下嫁公主,而且必须是货真价实的公主。一个假公主对她们必定是奇耻大辱。
听了八阿哥的话,我更觉得洛溪不应该嫁了,这么嫁出去,万一翁牛特真的倒戈,她不是危险了吗?到时候说不定就变成了人质,甚至成为祭旗的祭品。
虽然我知道翁牛特蒙古最后绝对是倒向大清的,可也不能说能他们中间没有短暂的背叛呀。
况且,好像她确实出嫁后早早就死了。
可是不嫁,她现在就得死呀。
我心里担心起来。
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想去看看洛溪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顺便带了一些吃的,想去哄哄她。
还没到慈宁宫,就遇到了两个宫女,听见她们说十三爷真是可怜,这么冷的天跪着之类的话,我一惊,连忙拦住她们问胤祥怎么样了。
原来胤祥昨个儿实在不忍,大半夜地跑去跪求皇上找人代嫁,皇上生气,罚他到清宁宫祖宗面前忏悔思过,他已经跪了整整一夜。
我觉得心慌意乱,把手里的食物丢给回暖,不顾一切地向清宁宫冲去……
“清宁宫怎么走?”见一个问一个,问了十几个人,终于到了清宁宫。
清宁宫,那是大清祖宗的祠堂所在,格外清净,奴才们压根不敢喧哗,就连请安都是小声小气的。
我到了殿门口,侍卫看我是主子,也不拦我,直接请安后放我进去了。
终于到了他所在的屋子门口,想了想,就悄悄地在窗纸上捅了一个洞,向里面望去,他果然在里面,那么笔直地跪着,看着前面的几位开国皇帝的画像,一动不动。
这个傻瓜,我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背后传来声音,“你先下去吧。”
我一愣,转头,背后几步之遥,一个太监撑着一把伞遮着四阿哥站在那里,四阿哥正挥手让那奴才退下。
对上四阿哥的眼神,我身体一僵。
“喳。”那太监小声说完,退下了。
那个冷面王直直地看着我,我在内心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收回了手,转身,抬头挺胸地往殿门口走去,经过他身边,我漠然视之,当作没看到,眼睛只是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直到出了清宁宫大殿,我这才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那道朱红色的大门,这么冷的天,就算我穿着很厚的动物皮毛做的衣服,带着毛茸茸的手套,在外面这么一会儿我都觉得冻,何况他在那么空荡荡的地方跪了整整一夜,一定很冷很痛吧?
看着自己的妹妹病成那样,他的心一定很痛很痛吧。
就算洛溪熬过了这一关,可是几年后她还是得死,到时候他又该是怎样的自责和悲痛?
再过两年,他的另一个妹妹洛萱也会出嫁蒙古联姻,到时候他的心又要怎么的不舍?
等到康熙圈禁他的时候,他又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那样的一次一次的痛,我连想象都觉得痛不欲生,何况是他亲自经历?
我怎么忍心他一次次在绝望和悲痛中度过呢?
罢了,居然我们有缘无份,那我还不如帮他一次,洛溪的这个结,就让我来帮他解吧。
我转身,往乾清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