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他们去做的事,做得如何了?”陈皮道。
“做完了,已经交给专家化验。”夜芳华连忙答道,陈皮一抵达墨城,即要求夜芳华派出人手,将墨城周边所有的动植物都收集几样,送往专科医院去进行化验。
“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化验的结果吧,只有等结果出来了,我才能确定我的想法是否正确。”陈皮转身带着雪姬等人离开了山坡,听得一头雾水的夜芳华连忙快步跟去。
“咳咳咳。”缩在山洞深处的蝶萝君王发出了痛苦的咳声,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火热,如同置身在熊熊大火之中,虽然说已经喝了很多的水,但是他依然感到自己的的嘴里干巴巴的没有一丝水份,他的手臂酸软,有些使不出力来。
“好像是病了。”蝶萝君王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可是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身为幽冥君王的他,已经活了数百年之久,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幽冥君王会病,也没听说有幽冥君王因此而死,可是自己现在症状又的的确确像是病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凉台市和陈皮斗了个两败俱伤,功亏一篑的他,带着自己幸存的十几名手下,东躲西藏地逃避着地府和修行者的联手追杀。根本就找不到机会觅地疗伤,所以他的伤势始终没有什么起色,前两天,他的一名手下抓到了一名看起来萎靡不振的男子,渴求恢复的他也没太在意,结果今天一早他就感觉到自己浑身都不太对劲。
幸好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山区,手下们为他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并留下了两人看护他,其他人则继续带着追兵在山中绕圈子,将他们从蝶萝君王藏身之地引开。
但是现在蝶萝君王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越来越不舒服,多年已不知什么叫出虚汗的他现在汗流满面,体内的血也似乎变得粘稠,连流动也变得迟缓起来,蝶萝君王闭上双眼,用心地去体验自己体内的变化,他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血竟然出现了固化的趋势,在血管中出现了不少凝结的硬块,堵塞了血的流动。
蝶萝君王心中的震惊简直是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的,血是幽冥君王的生命,也是幽冥君王力量的源泉,没有了血的幽冥君王与死人无异,可是这一可怕的结果到底是因何而起的,惊骇过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的蝶萝君王却根本找不到一点头绪。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洞口闪出一个人影,外出为他寻水的属下提着两瓶子水走了进来,恭恭敬敬跪在他的面前,将他的上身扶了起来,一点点地喂他,两大瓶清凉的山泉水暂时地平息了他体内难忍的燥热,令蝶萝君王感到好受了一些。
就在他想仰脸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属下的面颊上,在他的额头上,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正在滚落,蝶萝君王心中不禁就是一颤,他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属下,嘴唇已经干得有些发裂了。
“克鲁索,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感到不舒服了?”蝶萝君王声音嘶哑地问道,同时心中宛若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一般,克鲁索略为犹豫了片刻,但是在蝶萝君王严厉的目光注视下,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属下只是略有不适,大人放心,我能照顾好您的。”克鲁索强笑道。
蝶萝君王无语地摇了摇头,既然克鲁索也和自己一样感到了不适,那么自己身体的变化就绝不会是因为陈皮那两掌造成的,而是另有原因。
“大人,您先躺下吧,总是这样坐着,对您的身体休养不好。”克鲁索轻声地道,“我再去给你打一些山泉水,克鲁纳在洞外监视着情况,您放心地休息吧。”
“克鲁索,你也喝了那个人的血吧?”蝶萝君王突然抬头问道。
“哪个人?”克鲁索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怔怔地回问道。
“就是我们前两天抓到的那个看起来萎靡不振的人。”蝶萝君王左思右想,疑虑落到了那个倒霉蛋的身上。
“啊?属下也只是进食了几口,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大人的身体赶快好起来,我们杀了那个混帐妖族后就可以回到黄泉,到时美味要多少有多少。”克鲁索笑道。
蝶萝君王的身体立时变得僵硬起来,他已经明白了,肯定是那个萎靡不振的人有问题,自己和克鲁索均进食过,两人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可是,蝶萝君王仍然是不明白,纵然那个人有问题,但是幽冥君王一向对疾病有着极强的抵抗力,他们这一次竟然阴沟里翻船了。
“克鲁纳呢?”蝶萝君王沉声问道,如果说克鲁纳也吃了,,恐怕他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比克鲁索好哪去。
克鲁索此时也发现了蝶萝君王神情出奇的凝重,毕恭毕敬地答道:“我弟弟他对口味比较挑剔,听我说味道不好后,他就没食。”
“呼。”蝶萝君王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有一个没事的属下,这要是三人都倒下了,如果地府的追兵赶来,岂不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吗。
“你去再打两瓶水,再和你弟弟打个招呼,让他小心监视着外面的状况,也回来躺下吧。”蝶萝君王一脸疲倦地摆了摆手道,虽然搞明白了自己异常的原因,但是他的心却变得更为沉重,克鲁索只食了几口,现在看起来也发作了,那些负责将追兵引开的的属下们,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唉。”蝶萝君王长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已无力回天,只能祈祷大神保佑他们能平安无事吧。
与此同时,在凉台市被漆黑夜色笼罩的雾岛山上,也有一名站在山崖上的绝色女子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门主,现在那些染病的弟子们的情况怎么样?”巫女葛叶忧心忡忡地问道。
“情况不容乐观,巫女大人。”门主的脸上充满了焦虑,“已经有三名弟子病倒,这一次若不是您及时得到警讯,这种可怕的病就在族内传开,长老他们正在琢磨如何救治这些弟子,看来一时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葛叶默默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目光落到了远方,由于妖族现在已经攻占了凉台市全境,原本人来人往的旅游胜地雾岛山也迎来了它百年来少有的清静,没有了灯光,没有了吵杂的人声,四下里一片寂静。
“巫女大人,您和太祖大人联系上了吗?”门主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祖大人这一次不知道为何,一直都陷入了沉睡中,我无论怎么呼叫他,他都置若罔闻。”葛叶一脸苦恼地说道,这一次妖界中来人,太祖大人应当是知晓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不回应她,没有了太祖大人的允许,她是不可能回归妖界的,守护太祖大人,那是千百年来不变的宿命。
“唉。”门主闻声也不禁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这时,从两人的背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门主转首望去,只见老态龙钟、弯腰驼背,手拄着竹杖的长老慢步地向两人走来。
“见过巫女和门主大人。”长老拱了拱手,算是施礼了。
“长老,可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助那些弟子吗?”葛叶焦急地问道。
“唉,巫女大人,老夫活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从未见过如此怪异而又凶狠的病,我和那些老骨头们商量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那些弟子发病的原因,至于如何着手治疗,更就是无从说起了。”长老的老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疲倦之色,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现在那些患病的弟子情况怎么样?”门主焦虑地问道,那里面可是有他一个心爱的徒孙。
“已经无力回天了,死亡只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了。”长老黯然神伤地回答道,“我刚才探询了一下他们的体内情况,发现他们全身已有多处血管堵塞,心肺肾的功能都已经衰竭,器官的表面上甚至于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孔洞,身上的彩斑更是令人看了触目惊心,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距离发病这才不过三天,他们的病势就恶化到这个地步了。”葛叶吃惊地说道。
长老点了点头道:“这种病十分地怪异,就连身为妖族的我们都无法避免,实在是从所未有的事情,我已经按巫女大人的要求,向叶大人通报了这一情况,希望他们能够找到有效的方法。不过看两位大人震惊的样子,我们还是不要对此报太大的希望,毕竟一向不会被困扰的妖族中,怎么可能会有好的医生呢,我们还是多留心一下那些人类科学家们的研究成果吧,那个似乎更为现实一些。”
葛叶点了点头道:“希望他们能找到救治的良方,否则人界就要大乱了,对了,长老,所有死去的弟子都必须进行火化,绝不可以埋入土中,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能污染了水源。”
“我明白,巫女大人就放心吧。”丰世长老领命又匆匆地离开了。
葛叶望着天空那一轮明月,只觉得自己的双肩从所未有的沉重,未来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扑朔迷离,无法找到前进的道路。
“心好累啊。”
转眼已经是“瘟·疫”爆发的第十一天。
在这一周多的时间里,这种仍未被正式命名,暂且称之为瘟·疫的未知病已经令超过三十五万人魂归地府。
“前辈,前辈。”赵友城一边喊着端坐在山崖前,面无表情地眺望着宛若死城的墨城区的陈皮,一边快步地小跑过来,站在陈皮身边的林星晨笑着让开了道路,现在他们两人比雪姬还紧跟着陈皮,就差睡觉上厕所也呆在他身旁了。
“结果出来了?”陈皮头也不回地问道,“是食物遭到了污染吗?”
“前辈,你猜得果然不错,师兄刚才打来电话,说我们送去的所有动植物样品都已经检测完毕,我们送去的三十余种水产品,均不同程度地被污染。”赵友城兴奋地说道。
“水产品。”陈皮心中立时一震,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泛上了心头,好像自己似乎犯了什么错误。
“是啊,除了水产品外,送检的其他样品均没有什么问题。”赵友城看着脸色越来越陈沉的陈皮,诧异地说道,怎么猜对了发病源的陈皮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笑意,反而越发的难看了。
“立即给你师兄打电话,要他通知,立即停止一切的海上打渔行为,听清楚了,是一切,海边钓鱼也绝不允许,所有海中出产的水产品一律不得食用。”陈皮斩钉截铁地说道。
赵友城虽然听得是糊里糊涂,完全没有搞清楚陈皮说这番话的原因,但是仍然不折不扣地立即将话传达给了天松子。
“陈先生,你的意思是说这种致命的病是由海产散播出来的?”林星晨面带讶色地问道,“那些最初的患者都是吃了被污染的鱼类而染病的?”
陈皮面带懊恼地点了点头,此时的他正在自责,都想到了可能是因为食物污染而造成的流行,却没有再深想一层,通知禁止食用海产品晚了这几天,希望不要因此而出现流行的悲惨局面,目前的形势已不容他袖手旁观了,这种突然出现的病不仅仅对人类有着致命的杀伤,就连妖族都受到了威胁。
“陈先生,你是怎么猜到了会是因为食物污染而造成传病流行呢?”林星晨不禁更为诧异地问道,这天来,陈皮只是吩咐收集墨城周边城区所有的动植物样本,并送往医院进行化验,却从来没有解释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啊,前辈,你是如何判断出可能是食物污染所造成的?”赵友城亦好奇地问道。
陈皮道:“其实说透了很简单,从传给我们的资料上可以看出,第一轮爆发瘟疫的地区所有头几名在案的患者都是前些日子里从南方的凉台市逃来的难民,既然是难民,即意味着他们在这边没有家,只能居住在暂时提供的营地里,而且由于他们是匆匆忙忙地逃到了这里,随身携带的钱财有限,而这些日子里,由于物资的缺乏,物价飞涨,相信有不少人已是囊中羞涩。”
“不是每天都会发下救济粮的吗?”赵友城不解地问道,“按理说应当能满足他们每天的饮食需求了。”
陈皮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友城,不能将事情想得这样简简单单,虽然发下了救济粮,但是那点粮食并不是够每一个人都能吃饱的,而且,经受了这几次惊吓的人也肯定要想办法在手中积蓄一些粮食,以备万一。所以大海就成为了他们最好的食物来源地,特别是由于近期来海上一直不安全,大量的渔船都停靠在港口里,不能出海捕鱼,所以他们想在海边捉些鱼来还是不难的,所以这些近海鱼类就成为了他们的重要食物来源。”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却成为了他们催命符。”赵友城接口道,“所以前辈才要求立即禁食海产品,防止瘟疫传入国内。”
“陈先生,我必须向首席汇报这一情况,提高警惕,提防这种来自海洋的威胁。”林星晨郑重其事地说道。
“来自海洋的威胁?”陈皮的脸皮微微抽动了一下,苦笑道,“不要将罪过推给海洋,虽然说我还没有想出它的真正来源,但是我可以肯定,海洋和那些鱼类也是受害者,而始作俑者,八成还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