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玉在心中暗暗思忖着:
我可什么话都没有对许来风这个人说过,就算是有,陆谦玉也不记得了,估计是没有,因为陆谦玉的记忆力并没有那么差,儿许来风一份信誓旦旦的模样,八成是猜到了自己心中的盘算,说话这么有底气。
“真的无事,不必过分猜测了,许兄,你还有事,不是有个俏佳人正在风景处等着你去赴会吗,千万不可能耽搁。”陆谦玉笑了笑。
“陆兄,一切行事,还望小心,总之,要记得我许来风啊,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凭借我与稻成庄主的交情,还是能说的上一点话的。”许来风凑过来说,言外之意在明显不过了,他给陆谦玉打了保票。
“我能发生什么大事。”陆谦玉摇头。
许来风嘴角一咧,伏在陆谦玉的耳朵边上,细声说,“陆兄,你这脾气,可是温和之中带着杀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瞒得住别人,可偏偏瞒不住我,我许来风天生就是鹰的眼睛,看猎物,看人心,一看一个准,你得小心着点,稻成庄主的实力,绝对在你之上,说句扫兴的话,你可千万别在意,稻成的剑法,高深莫测,掠杀无数,鲜有敌手,我当然也不是他的对手了,你真惹怒了他,怕是我书剑山庄也不能平息此事。”
陆谦玉点点头,想来许来风也是好心好意,稻成是个谜团,没接触过始终不知道,功力几何,既然许来风都这么说,加上孔老大一副怯懦的模样,看样子,应该是强者之中的强者,一流的高手,这一路走来,陆谦玉遇到的一流高手,也就是邱鼎、花千鬼之流,剩下的人,都不算是一流高手,而他还不具备与一流高手交手的实力。
“许公子,我们小姐早已备上酒菜,还有古筝乐器,公子说昨天来,小姐昨天就在等,公子今天才来,小姐早晨起来,梳妆打扮,抹上胭脂,可就等着与公子再续前缘呢。”翠云姑娘这时候,开始着急了,许来风与陆谦玉谈话,耽搁了太长时间,恐有不妥。
许来风眼神游荡,笑道,“翠云,你用词不当,用词不妥啊,我与小姐不过知交,怎么说,再续前缘这种旖旎的话语,不妥,我对小姐,绝无非分之想。”
“公子,这话你只对我说就行了,我不会透漏出去半分,小姐对你一番情意,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小姐的情,拒之于千里之外。”翠云抱怨着,她自然是站在稻依依那边,为小姐说话的,自从十多年前,许来风不请自来,两人素有一面之缘,便在稻依依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十几年中,念念不忘,只盼着许来风再来,此番,真是不巧的很。
稻依依今年已经年方二十,一般女子,到了十六年纪,便可以寻找如意郎君,偏偏这稻依依,从不出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爱习武,专修女工,天生长得一双好手。
踏马山庄又是何地,近些年到访的江湖侠客不乏有成千上万,偶然间,惊鸿一瞥,看见了稻依依的侠客们,都对这女人,牵肠挂肚,辗转难忘,胆子大的,对稻成求亲,门槛都要被压碎了。
稻成也有嫁女之意,却不知道,稻依依心有所属,就是书剑山庄的许来风。
过了十六,又过了十七,稻成日日着急,夜夜期盼,则选贤婿的要求,每每下降,现在只求是个正直的男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番招贤纳婿,也是他想出来的一个办法,只求在稻依依二十一年级,找个得体的江湖汉子嫁出去,结个连理,凭借踏马山庄的名望,以后登高,也不困难。
尤其是这次,许来风,接到消息之后,独自前来,稻成对书剑山庄颇为敬佩,许老爷子,与他交情颇深,若是能够让许家公子与自己的女儿,成为一对鸳鸯,岂不是亲上加亲,更谈什么,踏马山庄不能做大,而许来风这个人,为人虽然有点问题,在男女问题上行为不点,而这个人的剑术,聪明才智,绝对可以在以后,闯出一番名堂,稻成将重大希望,全都落在了许来风的身上,比武,仅仅是个借口罢了,其实,放眼整个武林,书剑山庄还真算不了什么,许老爷子——许三书,虽然德高望重,则年纪不饶人了,他太老了,说一句不好听的,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马上就要驾鹤西去,而他的儿子,也就是许来风的父亲,天生就体弱多病,把许家剑法,练得炉火纯青那又如何呢,他一直深入浅出,闭门在家,侍弄花草,随着许来风日益长大,早就把书剑山庄的大小事务,交给他来打理了,而平时,他与花草为伴,剑已经不练了,寻个颐养天年之法,与他的父亲,许老爷子,下下棋,吹吹风,品品茶,谈谈天,日子美哉,书剑山庄,占据一座山,不是门派,又是门派,门徒不下几千,在江湖上,名声在外,无人赶来打扰,有十二大门派的名号,干的却是逍遥的事情,于是,整个江湖,最得闲的就是书剑山庄,外人常常吟出一首诗来说书剑山庄,道尽了对书剑山庄的艳羡之情。
天地逍遥是问谁,
青山绿水吃酒笑。
夜枕书来剑作伴,
不顾江湖风和雨。
比武,还有言外之意,若是碰到个比许来风更强的人,稻成也可以接受。
稻依依,仍然不知道,父亲已经与他心意相通。
翠云催人,许来风罢了手,要走,说,“谦玉兄,我去去就来,莫让稻小姐等着急了,那姑娘现在是个什么脾气,我可不晓得了,新来的,我们是客,客随主便,呵呵呵。”
陆谦玉表示感谢,抱抱拳,此刻间,许来风已经跟着翠云走远了,身体闪烁在小路的一角,“许兄,我等着你,你可快点回来。”
许来风走后,便有人亲自带着陆谦玉等进庄去了。
踏马山庄,分为,前庄,中庄,后庄三个大的部分。
前庄住着门徒,设有习武场,占地面积最大,也有点,前线的意思。
中庄设有大花园,会议厅等等。
后庄,则是主人下榻的地方。
江湖中人,都被安排到了中庄去。
陆谦玉来到了庄门,一座堪比城门的大门,挺立在哪,手指般大小的铆钉,彰显威严,一副气派。
门口站着迎接宾客的门徒,着清一色的蓝色短衫和灰色长裤,腰下配着长剑,有男有女,精神饱满,神采奕奕,遇到来客,礼数周到,不是作揖,便是哈腰,脸上带笑,笑容里面带着温柔,不过这给陆谦玉的感觉,有点不自然,为何不自然呢,大致是陆谦玉觉得,这些笑,并非发自肺腑吧。
来客到了之山庄门前,一个个都安静下来了,人群开始慢慢的进入,还需要登记,记下来人的名字,以及它们的名号,陆谦玉刚到这里,便听到了踏马山庄的门徒,高声大喊,声音极具穿透力,想听不到,都不行,即便你堵上了耳朵,耳膜还是要振动。
江北阎王——陶大勇,里面请。
中山千岁——周道通,里面请。
狮子山——王成,里面请,欢迎欢迎。
出江龙——应天德,里面走。
花蝴蝶——田素。
...
对于这些个名号,陆谦玉根本不认识,对于江湖了解不少的林杏不在,所以无人为陆谦玉进行讲解,这些人一个个名声都够响亮的,特别是从大嗓门的门徒嘴里喊出来,那足以将他们的名号,提升几个层级,陆谦玉正在思忖这些人都是何方神圣,到底有何本事的事情,忽然听到千篇一律的喊声中,出现了杂外之音。
“这位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为何拦住俺!”
“我们在例行登记,请留下你的名字,或者你的名号。”
“俺没有名字,爹妈没给俺起名字,你画个圈,就是了。”
“真是奇怪了,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不妥不妥,你一定要写下名字才行,这是我们庄主规定的。”
“俺说没有,去哪给你找个名字,你看看俺,那就随便给俺写个名字就是,别啰嗦了,都说踏马山庄,以武会友,给天下侠义之士准备了上等的酒菜,按赶了好几天的路,就吃了一些鱼干,酒也没喝,俺现在腹中一点吃喝也不得,俺要进入吃东西,那个敢拦。”
陆谦玉忽听得一个猛汉的嗓音,胜似山林中老虎的咆哮,举头望去,只见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个大汉,身比周遭的人高了半扇,小胳膊比普通的人大腿还粗,而大腿好像是房屋的立柱,有个女人,矮小了一点,才到他的腰间,猛汉方方正正的脸上,写着我很生气三个字,大手一挥,指着桌子后,那一个小小鸡雏似的门徒大喊。
门徒被这人的身高吓了一跳,见得他,生的高大威猛,一张虬髯,心里暗暗揣摩:“这汉子,早些年,吃了什么东西,咋能长得这么高大,定然不是一般人吧?”
“什么狗屁踏马山庄,邀请了天下豪杰来了,唯独老子,被人放弃在一边,如今老子自己来了,却连个门口也不让进,今天是,我进得,也得进,不给进,那我就把你们什么踏马鸟庄的门板卸下来,就地生火,在一把火,少了你们的鸟庄。”大汉说着,徒步来到了门徒跟前。
门口处约有踏马山庄十多位门徒,看了这汉子不好惹,以为发疯一会儿就算了,谁量他还敢冲门,刹那间,都拔出了长剑,护住了庄门,一个人喊着,“哪里来的野汉子,踏马山庄的门,岂是为你这种人打开的,别以为你长得壮了一点,就能耀武扬威,今日,退去还罢了,若是不退,那就给你轰出山去,来点厉害瞧瞧。”
大汉一巴掌拍在了签子桌子上,什么江北阎王、中山千岁,花蝴蝶的名字,全都粉碎了,众人,也全都闪到了一边,这一掌,桌子何止是粉碎,气之大,传到了一边,让许多人,鬓发飘舞,以为来了一阵强风,而四周树木,安静一片,那里是起风了,分明是大汉的力气造成的后果。
陆谦玉得不前,站在远处暗暗赞叹,好强的内力,而往往,力气牵动的是一个人强大的实力,任何高手,必有强大的内力作为支撑,在这一点上,陆谦玉是一个异类,不在此类之中,仍是内力存在,不屑于一般高手,而后天,内里这种东西,在需要慢慢培养,只靠剑法绝伦,在江湖上立足,怕是不够稳定,唯有,有内有外,内外结合,带着内里的剑法打出去,才令人心惊胆寒,杀人于瞬间,伤人于无形,强者彪炳,莫不是如此了。
大汉一巴掌打出了威严,最倒霉蛋的一个门徒那会儿刚冲到了大汉跟前,被一阵气,震飞了出去,撞到了墙上,这才停下,已经是口吐献血了。
“你,竟然在我踏马山庄门前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今日,量你是一座大佛,你也休想逃了去,兄弟们,快速禀报副庄主,找些人来,我踏马山庄,被个虎了吧唧的汉子给挑衅了。”此言一出,大汉再往前一步,已经把喊话的人后脖颈收入掌中,拎着他到自己的跟前,门徒双脚够不到地面,在半空挡着,如同屠夫手下的一只鸡。另有其人,闯过大门,直直的往院子里面跑去,大概是报告去了。
“俺是来吃酒的,你不让俺吃酒,还看不起俺,俺不高兴了,要打了你这个鸟庄,掀了这鸟庄的屋盖,你说,你给不给我酒喝。”
门徒吓得脸色发青,嘴唇翕动,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用力掰着大汉的手,让自己的喉咙轻松一些,不过都是徒劳,大汉的手,用不了几分力气,却是如同钳子一样,死死的扼住了,根本打不开,门徒放弃了挣扎,身心俱疲,加上惊吓过度,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不是我不让好汉你入了庄子去,酒食自然是有的,可庄主规定,入此庄者,必须要签下他的名字,好汉你无名无姓,脾气暴躁,不等小人把话说完,就已经把小人擒拿在手,咄咄逼人,怕有不妥吧。”
“俺不懂这些,你若是不服,就去把你们鸟庄的庄主给我叫来,我要问问他,无名无姓,便不能喝酒吃肉吗,你再看看,这周围,都是些什么东西,这鸟庄要宴请群雄,我看还不如改了一下,叫做宴请狗熊,江湖之中,狗熊和英雄只有一字之差,却要演变出这么多人,到底谁真谁假?”大汉打量四周,眼睛落到了陆谦玉身上,然后不停留,继续看着别处去了。
陆谦玉并不感觉受到了侮辱,反而觉得这个汉子,真的配得上好汉这两个字,即便不是英雄,也是个正直之人,因为他擅长说真理。
遍观整个庄门,江湖人士,不下几十,每一个有刀有剑,还有其他兵器,道貌岸然,然而实际上,又有几个人,能够对得起,江湖上,一个义字,一个侠字呢?
“臭要饭的,你喝酒,喝什么酒,我看你是在故意找茬,说我们是什么,狗熊?”此时,一个黑脸的汉子大跳如雷,喊声阵阵,说话的时候,同时拔出自己的大刀,大刀,单刃,刀背有九环,所以称之为九环刀,九环刀,是江湖上常见的一类武器,分为九环大刀,和九环刀两种,以环大环小来区分,这汉子,使用的是小环,所以是九环刀,此刀的威力在于劈砍,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江北阎王——陶大勇,今日不服,就先看看,你这乞丐,有何本事,口出狂言,扣下你两颗门牙。”
原来他的名字,刚刚才写在登记簿上。
猛汉听了,咧嘴大笑,一声声,鬼哭神嚎,“好啊,俺这一路上,竟遇到了不该打的,可跟平时不一样呢,手痒的厉害了,正好碰见个主动讨打的,好啊,那就来了,俺要是败在你的手上,俺的脑袋给你割下来,当个球,或者,任你叫做爷爷。”猛汉说完,手中一松,门徒瘫倒在地上,急忙贵圈江北阎王-陶大勇。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诸位都是我家庄主请来的贵客,怎么能在这里打架?”
“混球,你休要说话,再多说一句,就是讨打,我陶大勇,平时最看不上这种目中无人的野蛮人,不知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这么嚣张,见到我的九环刀了吗,他专门砍那些嚣张的人的鼻子。”陶大勇出刀,指了指地上的门徒,吓得他,不敢再言。
猛汉悻悻然,显得兴奋异常,嘴上说,“来,来,快点来,莫让俺,久等了,你这条咸鱼。”
“你再说一遍?”
“咸鱼。”
陆谦玉看破不说,这陶大勇,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