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一个月的地狱式训练,现在的吴千泉已经慢慢能跟上大部分新兵的脚步,当然和胖子他们还是不能比的,尽管陈淮南给他的内功功法对他有很多的帮助,可真正让他产生质变的还是他像疯了一般的训练,本来南华的训练就可怕的紧,他居然自己给自己增加训练量,一日日的量变,一个月下来,终于让他在训练中可以看到前面那三个人的影子。
本来南华新兵的训练周期并不短,可是这有着人命绞肉机之称的战争是不会给他们多长的喘息机会。
作为在金汤城的新兵,这不仅意味着他们与这场战争隔的最近,也代表着他们距离上战场的时间也越来越近。而新人,在战场上的死亡率永远高的可怕,九死一生。
作为南华三重镇之一的金汤城其实是千珏军人最不想面对的城池,深不见底的护城河,百丈高的城墙,在用什么打下来?除了用人命堆还能怎么办?
千珏号称百万大军,拿下了那七个县就已经伤筋动骨了,好在那野心勃勃的千珏之主并没有去表现的十分肉痛,不过动不动数十万人马没了,无论是哪个财大气粗的皇帝也会心疼的吧。更何况这次攻城的对手还是哪个号称壁垒的李准,又不知道需要多少尸体填满这位皇帝的野心。
无论怎样,当千珏吹响攻城的号角时,剑出鞘,就没有不见血就收回来的道理。巨大的投石机,攻城的登云梯,染火的飞箭,交织着的血与火染红了整片天空。
作为新兵,陈淮南他们的任务很轻,不过是跑跑腿,负责传递一下战报,可是哪怕是这样那些承受能力稍差点的仍旧腹中翻滚,更不堪的甚至直接吐了出来,城外那些密密麻麻的军队看起来就像成群的蝗虫,向城墙涌来。哪怕城墙高达百丈仍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墙下那些被自己人践踏的尸体,四处恶心的内脏,粘上泥土灰尘的鲜血。整个世界弥漫的都是死亡和冷漠。
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心理承受能力不错的新人,陈淮南四个人负责搬运城墙之上的尸体,那些攻城的投石机投上的巨石,几乎就是直接把那些运气差的人撞成一推肉泥。哪怕是陈淮南面对那些惨状可怖的尸体都微微皱起眉头,哪怕一向喋喋不休的胖子都不自觉闭上了自己的嘴。
在城墙上的弓箭手一个一个的接替,陈淮南刚把那些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搬出去,马上就会有新的弓箭手跟上,那些攻城的箭矢都是过油染火,而守城的箭矢都是染毒的,然而又不是那种致命的毒,会让那些粘上一点的人失去作战的能力,当时这又是能治好的毒,无形中便加重了千珏的负担,抛弃那些受伤的军人,难免寒心。不抛弃又需要救治,还需要养那些不能上阵的伤兵,两方都在斗智斗勇,可怕的战争,恶心的战争。随着墙下的尸体越堆越高,而今的城墙上到处都弥漫着那恶心的尸臭味,城墙几乎都被那些巨大的石头砸矮了一层终于哪怕是那些新兵们也开始习惯那些尸体和鲜血,开始见怪不怪自己人和敌人的死亡。
现在的的金汤城已经开始出现守城人员的不足,陈淮南这些已经算是特别优秀的新人,已经可以披甲上马,开始加入那些出城骚扰的骑军,在那些千珏军队攻城疲惫时有如天降奇兵,往往都能起到非常好的效果,可是在那密密麻麻的千珏军队面前,这支近三千的骑军起到的效果仍旧很小。
作为骑军,就是一个奇字,只能凭借那一口气的冲劲,把千珏的阵型撞开的四分五裂然后马上回城,哪怕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他们四个展现出的实力和那超出常人的冷静,真真惊艳到了那支骑军的统领。
作为南华唯一的骑军,很多时候都需要他们的存在,哪里挺不住了,他们需要去分散压力。哪里需要一场奇袭,他们依旧需要马不停蹄地去支援,三千的骑军,不过三天就只有那可怜的一千多一点,往常都是欢声笑语的骑军内而今都是不约而同的沉默,几乎每个骑军身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伤口。
三千减员了近三分之二,这就意味着那些在自己身边那些曾经一起喝酒聊天,一起互相吹着牛逼的兄弟都埋在了那高耸的城墙外。
哪怕是陈淮南四人也无一不是闭着嘴巴,哪怕他们武艺够高,在那洪流一般的人潮中仍旧没有一点用处,好多次若不是陈淮南恰到好处的出手,三个人早就撑不到现在。曾经的满腔抱负,曾经的自以为是,在真正经历过鲜血和人命后,才发现自己的无能,哪怕是哪个最为乐观的胖子也暗自攥紧了拳头。在战斗中最为狠烈的是吴千泉,受伤也是最多,在战斗结束后几乎就是一个血人,咬牙切齿的模样像一尊浴血的修罗,仿佛与那千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秋王爷却是最为稳重的一个,他几乎能够解决自己遇到的所有情况,偶尔还能照顾一下胖子和千泉。
随着一天又一天的战斗,身边同行的骑军越来越少。那金汤城的守卫之势也开始慢慢陷入疲态。哪怕是这些几乎不怎么在意整体战况的骑军们,也开始意识到这个他们不想承认的事实,“金汤城要失守了”
又是一次常规的骚扰,在出城之前,依旧照例的训话,而这次出现的不再是那个精干的骑军小将领,而是一个高大的老人,身上披着陈旧的甲胄。
那旗军将领一见老人出现,便直接跪下,“参见李将军”
台下的骑军已经不过八百,见着这个曾经和先帝一起打天下的如同传奇一般的老人,都不管不顾直直叩首,老人点点头。让他们都站起了身。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么久的战事,你们也开始感觉到了金汤城的守城疲态,是啊,这号称固若金汤的城池……守不住了“高大地将军重重一叹气,“这五天几乎是不停歇的战斗,今天便是最后一战了,我们所有消息被封死,所有供给被切断,这金汤的战况需要有人去通报,现在又只有你们了……”老将军的背也开始有些佝偻。
的确靠着这仅剩的八百人,去直面那可怕的千珏人潮,想要突破那可怕阵线,用八百人去换一次可能毫无意义的冲锋,真的就像一场无意义的赴死。
陈淮南盯着这个小时候见无数次的老人,那时候意气风发的模样,背脊挺的笔直,仿佛一杆不折的钢枪,台下的人一阵缄默,陈淮南便主动出声,“愿为旗疆赴死,愿为南华赴死。”
身边的三人也跟着出声,“愿为旗疆赴死,愿为南华赴死。”身边的人也开始慢慢跟着和,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每个人眼中都噙满泪水,是对这次有死无生冲锋的感慨,也是对自己骑军的骄傲。
金汤城夜深
城门慢慢打开,八百人的骑军悄无声息的出城,可是哪怕他们在小心翼翼仍旧被那千珏的夜哨发现,于是那一瞬间变的灯火通明的千珏阵营提示着这支八百人的队伍需要冲锋了,
那精干的将领抽出长剑,“冲锋”眼前是那可怕的千珏军队人潮,这一夜注定很多人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