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半山亭立在山脊,冰冷的月光照亮了悬崖间弯曲的小道。
叶羌霜摇着头说:“看来只有等天黑再行动了。”
庆柯微微一笑,抓住叶羌霜的左手往肩上一挽,把他的枪拿过来递给后面的于连波,小声说:“跛着走。”
叶羌霜一愣,被庆柯一拽一推,不由自主地站到道路中间,把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对面监视人的眼前。他小声喊道:“你要干吗?”
庆柯也不回答,拽着他往前走,叶羌霜只得乖乖地装着一跛一瘸地,靠着庆柯身体往前走。
“你们是谁?干什么的?”对面亭子里传来喊话声。
庆柯不回答,叶羌霜也不回答。
“站住!”亭子里的人射出一支箭,落在他们脚前。
庆柯用女真话对半山亭里的人喊道,“混蛋!你们还不快过来帮忙!山下被袭击了。”
亭中的人听见庆柯这一声喊,一起都站起来,奔出亭子。有人大声用女真话问:“你们是谁?”
庆柯听到他们的回复,点点头,对叶羌霜说,“准备杀一场了。”仔细一数,亭内亭外一共有十个。叶羌霜小声说,“太少了,不过瘾。一人五个不许抢。”
庆柯呵呵一笑。他见亭子那边的人没有反应,用女真话喊道,“山下的小屋都烧了,你们没看见吗?都不下山帮忙。”继续慢慢向前走。
“郎君呢?你们是谁?”
他们正是仆散忠义派来配合蝰蛇郎君抄袭耿家庄后路的一个十人队。
蝰蛇郎君他俩中午进入山谷,按约定找到扮成难民的十人队,悄悄潜入耿家庄附近,翻山钻入庄后林子。蝰蛇郎君用毒药毒死了小屋中的余老头夫妻,占了木屋,假扮他们老夫妻,监视耿家庄。
这十人队金兵则在队长带领下悄悄上山。他们利用守卫的疏忽,由副队长假扮新加入的庄丁,接近半山亭,杀了守亭的两名守卫。从而占领了半山亭。
刚才他们已经发现山下有火起,但距离远,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也就不敢下山去查看。
现在见来了两个人,虽然听他说的是女真话,仍然怀疑这两人的身份。立即列好队形,四人拔刀在前堵住路口,副队长在后面督促,刚才喊话的正是他;其它四个拉开弓、搭上箭,警惕地防卫起来,队长站在亭子边上督战。
“蝰蛇郎君被烧死了,我们这一队去增援,也受了伤,其它人还在下面。”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到了这十个金兵面前。
这些人见庆柯说出蝰蛇郎君,就放下心来。再说他们就两个,还受了伤,也就放松了警惕,放你们靠近。
前面四人和副队长,垂下刀,迎上去,关心地问:“伤得怎么样?”
两人不再答话,当接近金兵时,双双拔出夹在两人中间的刀剑。
叶羌霜右手拔剑直刺,插入右边的金兵胸膛,抬左脚一踢,他的尸体滚下山崖。叶羌霜也不停顿,剑继续前刺,刺向后面那个正要往后退着抬刀的金兵,剑插入他的小腹,那金兵见剑插入自己的小腹,忍痛把手里的刀一挥,挥向叶羌霜,叶羌霜退步拔剑,用剑一挑,荡开刀锋,手碗一转,剑尖划过这个金兵的咽喉。
庆柯左手拔出苍壁刀,斜向上撩出去。刀尖在面前那金兵的喉咙上划过,那金兵双手捂住喉咙滩了下去。庆柯的刀不停,身子也不停,一个箭步,手碗内转,刀锋又在后面一个金兵的喉咙上划过,这个金兵也同样捂住喉咙,瘫了下去。
跟在四个金兵后面的是他们副队长。他见前面四个士兵一个个倒下,知道不对头,急忙拨刀。刀刚出来了,还未挥出,就感觉银光从他下巴下面闪过,再就觉得喉头发冷,呼不出气了,脑袋也变成一片空白,身子向后倒去。
在他们五人后面有一小段空隙,大约三步宽,才有其它的金兵。
庆柯处理了副队长,根本不作停顿,一个箭步,人刀合一,刀如剑般,刺向左边的金兵胸膛。
那金兵见刀刺过来,拿起手中的弓臂往下磕。
庆柯不停也不收,手碗轻轻一转,剑刃迎着砸过来的弓臂继续前刺。
弓臂在苍壁刀刃上一磕,刀没动也没断,弓臂却断为两截。
那金兵没想到会是这样,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尖到了胸前,快速地钻了进去。
庆柯大踏步上前,伸左手一把抓住眼前金兵的肩头,两手一较劲,脚下用力。刀尖穿过他的胸膛刺入紧靠在后面的另一个金兵的胸口,把两个金兵串成了一串。双手再一错,刀从两人的胸膛拔出,血从伤口喷泻而出。
站在亭子口的队长发觉对手十分利害,一挥手,指挥剩下的两个金兵,“别怕,上。”自己退入亭子中。剩下两个金兵哪敢上前,只能是相互保护地靠在一起。
“那三个是我的。”杀得性起的叶羌霜摔开第二个金兵的尸体,冲了上来。
“还给我们留点儿。”远处于连波、赵燕然和张千嶂已经等不及了,顾不得爬山的气还没有喘匀,冲了过来。
庆柯一笑,让到一边。
叶羌霜挺剑刺向最靠近他的一个金兵,那金兵急忙架刀往外挡。他左边的金兵为了保护战友,举刀砍向叶羌霜,想逼叶羌霜退回去。
叶羌霜见面前金兵用刀来架,手碗一抖,让开刀锋。身子向前一弓步,剑滑向他左边那把挥出的刀,剑尖刺向那金兵的手臂。叶羌霜的动作变化太快,长剑直刺,神出鬼没,插入那金兵的上臂,刀“铛”地一声掉地上。吓得那金兵身子一哆嗦,躲到亭柱后面,不敢出来。
另一个哪还敢动手,吓得跪在地上,“饶命!”说的是汉语。
亭口的队长早就退到亭中心,藏到暗处,提起短弩,对着叶羌霜就要射出短箭。扳机还未扣动,就只感觉喉咙一凉,停下弩,用左手一摸,发觉一个扁扁的圆东西巴在脖子上,抓住一拉,一见居然是柄刀币,上嵌金字。眼前一阵模糊,看不清是什么字,脚下一软,脑袋一嗡,身子往后倒去,到死都没看清楚“一刀平五钱”这五个金字。
躲在柱子后面的那个金兵见队长倒下死去,也和他的同伴一样,扔下兵器,跪着地上不停叩头,连声喊:“饶命!别杀我们,我们也是汉人,是被他们签来的,不来就全家要死光光。求求你们了。”
张千嶂一挥棍子,指着亭子后面的两具庄丁的尸体,“哼!你们杀了我们的人,别想活命!”
跪在前面的那个金兵急忙声辩:“我们哪里敢杀人,他们都是我们队长杀的,你看他们身上都是中的弩箭。这一队就我们两个是汉人,是被他们压来探路做向导的。”
叶羌霜见他们这副模样,冷笑一声,“废物!”转过头对燕然说:“师弟,你压他们去山寨,顺便检查一下山寨的防备。再安排十个人来守亭子吧。”
“等一下。”庆柯拦住他们,“可以不杀你们,但你们得告诉我,除了你们还有什么人进山了?”
“到这个亭子的就我们这一队。后面有没有派队伍,我们就不知道了。”
“你们怎么到这儿的?”于连波觉得奇怪,他们是怎么过得来的,前面探哨都没有发现。
“我们是从蒙阴城过来的,从东边翻山绕过来的。队长身上有地图!”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赵燕然押着他们向山寨出发。
“难怪!”叶羌霜阔步来到亭子中心,伸手从那个队长怀里探出一张地图,这是咱们耿家庄周边以及蒙山寨的地理形势图,驻防地和人数标注非常清楚。
庆柯接过地图,对叶羌霜说:“这图画得很准确,有功底!”
与满眼疑惑的庆柯对望一眼后,叶羌霜读懂了他的意思:“有内奸!”
庆柯点点头,蹲下身子,从那个死了的队长手中掰下金错刀币,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就往怀里揣。在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抢过金错飞刀,“我看看。”
叶羌霜拿近金错飞刀,“谢谢你!”没有这把刀,他今天肯定中了毒弩。他把小刀对着月光,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了两遍,又让另两个兄弟看。
“是一样的吧?”见他们都点头,就问庆柯:“这是你的刀?”
庆柯接过小刀,收入袖中,“对呀!”
“你是不是丢了一把?”
“没有呀!我的都在呀!”
“可师父手里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小刀。”
“他怎么得到的?”
叶羌霜边往山下走,边解释:“听师傅说,是在济南战斗时得到的。那天还有一个蒙面人也参加了战斗,但肯定不是邵进。他用这把飞刀阻止了黑山五虎杀人!既然不是你,还会是谁?这种刀多吗?”
“这是刀币,是钱,不是刀!有的人肯定多了。”庆柯搪塞过去,他知道这个人肯定是辛弃疾和铁满风中的一个。只是现在还不便说出来。
“也是!这的确是一枚刀币。”
“恩!那咱们还是先下山吧!我来通知寻芳上山。”庆柯打燃了手中的火石,发出一支响箭。
响箭呼啸着冲上半空,在空中爆炸,响声在山谷荡漾。
山下庄园后院顿时灯火通明,不一会儿,一条灯火的长龙绵延着向山上游来。
庆柯和叶羌霜、于连波、张千嶂一起说笑着下山去。
路上,张千嶂问庆柯:“你的腿脚是怎么炼?爬山这么利害?”
庆柯:“从小被打出来的,爹每天都逼着我早晚要出去跑一个时辰,只要有山,一定是上山下山地来回跑,不跑就得挨打,我挨打的次数还少,我弟弟挨打最多!”
“我也每天早晚跑步,怎么没你这儿功力?”于连波笑着说。
“你以为就这么跑呀!从起床开始就在腰上、腿上、手臂上都要绑砂袋,从早到晚都不许摘下来,只有到了晚上睡觉时候才让摘。前五年是黄砂,后五年都是铁砂,绑了十年。现在习惯了,现在跑步时还是会带上砂袋。所以不戴砂袋爬山当然轻松了。”
叶羌霜一拍于连波的后背,“回去就让大师兄给你做一套砂袋!你再炼十年,肯定利害得很!”众人一起哈哈大笑。
“好!我一定练。”于连波自下决心。
庆柯想起小时侯的场景,想起了耶律锷,他小时侯为了偷懒挨了不少打,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