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出了这间病房,可刚走到加护病房外,看到对着他哭泣的祁女士他是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了。“邵珩,快去——”祁涵落泪。
双腿无力,直到进入病房,看到病牀上苏醒的人正苍白着一张脸,看着他浅笑。那一刹那,心跳似乎才渐渐恢复。
内心强烈的执念,让人坚守着希冀,一旦希冀达成,总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期待着让她能真的醒过来,现在她已经苏醒,他倒是不敢上前,就那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她很久,直到她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他,他才真的确定她是真的醒过来了。瞬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如何,祁邵珩走过来,一旁给以濛做了身体检查的李医生说道,“苏小姐刚醒过来没多久,不适宜长时间说话,至于她今后的身体状况,需要慢慢调理着来。”
简单说了几句李蔷就和一同进来的几位护.士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夫妻两个人,起初什么话都没有说,倒是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彼此,这短短的三天过去,对他们来说仿佛已经太久太久没见。
他伸手轻抚她苍白的脸,手指有些颤抖,以濛虚弱地手指动了动覆着在他的手上,“祁邵珩。”撕裂的喉咙,沙哑的不像话,她问他,“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很久,很久。”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他的嗓音并不比她好什么,甚至因为这两天两夜没日没夜地和她说话更显得沙哑。
“对不起。”她看着他,伸手轻触他不知道憔悴了多少的脸。那种失去的痛苦她明白的,就像当初她找不到之诺,恐惧感那么强烈,从心底深处没有边际地蔓延出来,没有一刻不是倍受内心焦灼的煎熬。
听他妻子向自己说歉疚的话,祁邵珩摇头,闭了闭眼他说,“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这些。”再来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承受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能做,他会崩溃。
“祁邵珩,我没有食言,我会陪着你的。”
“好。”他释然地浅笑,而后脸色略显苍白着说道,“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这话说到最后竟是无言。
她明白,答应他,“不会了。”
只这么三天,夫妻两个人经历了一场空前生离死别的浩劫,通过指尖传递的温度足以温暖慰藉两个人想要靠近的心。
半晌后,祁涵和杰西卡从医院的婴儿室过来,看着已经苏醒的以濛,祁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说,“阿濛,要不要看看两个小家伙?我帮你抱来看看。”
祁涵说完这句话,以濛还没有说什么,只见祁邵珩在直接蹙眉,说道,“不用了,阿濛现在需要休息。”
祁涵神色略显尴尬,可也完全没有办法,祁邵珩的不悦这么明显,她倒是不再适合说什么。
可孩子出生这么久,自己的母亲倒是一眼都没有看过。实在说不过去。
以濛怔了怔,听他们到孩子,倒是一时间也觉得意外,如果祁女士不提,她大致已经忘了孩子这件事,一醒过来她急切想见的,担忧的全都是祁邵珩,相较于两个孩子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感觉。
异样,是有些异样,都说母亲和孩子息息相关,怀孕的时候会有这样的感觉,可现在他们出生,她倒是觉得没有那么强烈的慈母母爱感。
孕期,别样的对孩子的期待,每时每秒心里想得都是在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奇妙的感觉,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只要能握着她的手的人守在她身边,对于安安和然然她倒是不看也罢,莫名的安心。
祁邵珩见他妻子出神,多少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严苛了,他说,“你要想看孩子,下午再看,一会儿睡一觉,我再把他们抱来给你看。”
“我挺你的。”并不着急看孩子,以濛只更关心的是,“我睡一会儿,你能不能就在这儿?”
“睡吧,我守着你。”
祁邵珩单手搂着病牀上的人,哄她入睡。
见此,喜欢孩子的祁女士便不再这里呆了,婴儿室也离不开人。
刚出生就父亲不喜,母亲不记挂,都说刚出生的婴儿敏感,祁涵总觉得孩子会因为不和父母接触而哭闹个不停,可走入婴儿室,从恒温箱外看到两个婴儿,男孩子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祁涵,不哭不闹乖的很,而另一旁的女婴,相较于哥哥稍显体弱,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哭嚷半分,躺在恒温箱里乖乖地睡着,听话地不得了。
倒是省心,祁涵摇摇头,啼笑皆非。
几个月后。
宜庄。
茶几上一杯温热的清水,和许多口服用药,颗粒状的,药片,胶囊,刚刚打完点滴的人坐在沙发上将不同种类的药片一片一片吞下去,吃药如同一日三餐吃饭,她已经完全习以为常,也不介意这些,只要能这么维持着能将身体保持在这么一个状态就好。
吃了药,一旁的医生邢凯说,“太太,最近几天打点滴,感觉还好吗?”
“已经好了很多,来回走动已经不成问题。”
“嗯。”邢凯点点头继续对她说道,“就算如此,您还是要多卧牀静养,不适宜太累。”瞥了一眼被女佣抱在怀里的男婴,邢凯又说,“目前,照顾孩子您还是不太适合。”
“我知道。”孩子出生,作息规律和成人不太相符,白天睡觉夜里爱闹,以濛明白邢凯的意思,可他几乎每天打了点滴都会对她这么嘱咐,她便习惯成自然,只当又听他这么说了一次。
以濛相比几个月前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已经好了很多,送走了邢凯医生,将所有口服用药喝下了,她转身上楼到三楼的婴儿室去。
最近只要不休息,不卧床,她大多数时间都用在这儿。
家里佣人中有几个是带孩子的高级护理,照顾孩子很科学,她完全不用为此费心,倒是她体弱的厉害,尤其是刚出院的那一个月里,几乎一昏睡就是一整天,别说照顾连看看孩子的时间都很少,现在身体日渐好转,她倒是也想时不时的就来这儿看看。
走进婴儿室,以濛见安安躺在婴儿牀里,女佣轻轻地摇着婴儿牀哄他入睡,他也不真的睡,只睁着乌溜溜地眸子似乎在看着什么。
见以濛进来,刚刚泡好了婴儿奶粉的程姨说,“这倒是好了。”看着男婴她浅笑着逗他,“妈妈来了,更是睡不着了,用不着哄他了。”
以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两个摇篮里,小女儿然然因为身体较弱的缘故总是一哄就睡了;而一旁的安安倒是每天都精神好得不得了,可就算这样,安安醒着也不吵不闹,不将一旁的妹妹闹醒了,他只是自己就那么呆着一个人可以玩很久。
见安安醒着,以濛伸手轻触他的小手,还没有碰到他,倒是婴儿柔嫩的小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指,有力气的很。两个孩子都是早产,可哥哥安安比妹妹身体要好很多,身体的活泼程度也多了很多,男孩子好动,女孩子体弱本就安静,更是不会闹。
可不论如何,这两个孩子似乎都不太爱哭闹,以濛身体不好,一直是家里的高级护理是你在待,倒也没有见兄妹两个没完没了的哭闹。
程姨站在一旁原本想要将刚泡好了的牛奶喂安安,可现在以濛在这儿,这孩子倒是什么都顾不上了,摇篮里男婴乌黑的眼睛正看着以濛,白白嫩嫩的小手握着他母亲的手指大有一直这么握着不松开的意思。
以濛只要一动,他倒是像是知道了她要走,在摇篮里动来动去的,蹬着白嫩嫩的小腿不舍得她离开。
见此,以濛怔了怔,突然对程姨说道,“让我来——抱抱他吧。”
程姨为难,以濛身体本来就不好,自从这次生产后更是虚弱地厉害,刚从医院会宜庄的那段时间那样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太太,几乎吓到了很多宜庄的女佣。往常生产后的孕妇都会为孕期的身体走样和日后的减肥而担忧,倒是祁太太瘦的几乎皮包骨,憔悴至极。
就这么一天一天地慢慢养着,慢慢恢复,现在相比之前好了很多是不错,手臂无力的她抱安安到底是有些吃力了。
看太太想抱孩子,女佣将安安抱起来,放在以濛的怀里,她手臂没有什么力气,外加之前的后遗症抱孩子时间更不能长。
将孩子搂在怀里,以濛不止一次觉得安安很像他的父亲,眼睛像她,其他的都像祁邵珩。
这么想着手臂有些无力,不舍得松手,可又怕保不住孩子伤了他,矛盾间以濛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托住了她无力的手臂,将安安稳稳地圈在了她的怀里。
以濛侧过脸,看到站在她身后的祁邵珩,清浅地问,“回来了?”笑意浅浅,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