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更新,大家不用等了……大概,也没人会等吧。
我和同学吃饭去了,现在肚子太胀,完全无法码字,只有明天补了。
见谅!
唐家鬼宅,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动荡,巨大的震动唤醒了深夜里同坊的人。
因为地方的诡异于恐怖,没有人敢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就连巡街的武侯,都希望找个洞钻进去,平平安安到天亮。
许久,烟消云散,只留下一具残骸,可怜的躺在唐家鬼宅的院子。
“真不知道你小子发的什么疯,非要搞出这样的场面!”
是夜,司空摘星拖着虚脱的唐方,无奈的说道:“你现在威风了,堂堂的宗师都被你撕成碎片,将来到了江湖上,绝对是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
唐方虚弱地趴在他背上笑着,见他如此说,便立刻更正道:“只是宗师操控的傀儡而已,没有那么夸张。”
“是,是不夸张啊!”司空摘星的表情很有意思,有些玩笑道,“江湖上有几个一流境界就能压着宗师打的?说出去也要有人信吧!”
“还有你最后干了什么,好好的一个偏偏公子,硬是长成了九尺高的擎天力士,那胳膊粗的,都快赶上我大腿了。”
说着,他回头仔细打量着唐方身上,“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都被撑爆了,要不是证据在这,我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出现幻觉了。”
“手一扇,就是一阵罡风;拳头一出来,石头都被你震碎了。”
唐方也不说话,只是笑——内家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这种事情,你越是解释,就越难说清楚,糊弄过去是最好的。
当然,衣服的问题还是一个大问题,以后他不可能每一次暴气血之力,就要准备一套备用的衣服吧!
话说好像天蚕丝的柔韧性和弹力很不错,以后有机会弄一件。
就是不知道贵不贵哦?要是太花钱了,那他只能做无本的生意。
“好好好,不说这些了。”司空摘星正色道,“你到底是要如何?说是来查当年的线索,现在一言不合就和当时的那位前辈打了起来,难道叫我们两个来这里陪你,其实是来助拳的?”
无奈的耸耸肩,他继续道:“说实话吧,以那位的真实水平,要真是本人来了,我觉得自杀都可能死的慢了一点。”
唐方收起了笑容,说道:“当初他救了我与几位朋友,我答应过帮他做到三件事情。既然说到,就要做到,这是一个江湖人最起码的品德。”
“其实我也知道,以自己的武功和这位前辈相比,还差了老远,帮人家的忙。当时与其说是一场平等的交易,到不如说是当初有求于人,才口不择言的话。打心底,我是和尊敬这位前辈的。”
“但是……”唐方伸出了拳头,坚定的说道,“我的师门,我所学到的武功,绝对不容忍有人玷污,旁人怎么看我不知道,但在我心中,它就是天下第一的。”
习武之人,要是这点脾气都没有,那和卖咸鱼的有什么分别。
内家拳教他武功,师门教他做人的道理,有人侮辱,必定生死两难。
司空摘星赞许的眼神看着他,半晌才长叹一口气道:“跟你比起来,江湖上的数典忘宗之辈不知几多啊,将来你行走江湖,必定又是一个万人传送的大侠。”
唐方笑道:“我不求有人传颂我什么,但求百年之后,不会留下一堆骂名,然后辈接着骂。”
老实说,他的想法,与那些正派的大侠差距有些大。至于魔道,也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江湖上,把这一类人归为邪派,亦正亦魔,难以分辨好坏。
但这有什么,自己随心就好了。
司空摘星和花满楼搀扶着唐方来到正堂内,供案的地板下面踩了踩,终于是确定有一块是松动的。
去见那位前辈的方法,刚才已经被告知了。
花满楼眼睛不好,唐柔有太小了,两人只能留下,当做后手的照应。
司空摘星扶着唐方下了地道,此时他还是在大战过后的虚弱期,浑身的气血之力被抽空了,整个人看起来苍白的吓人。
还好,这次总没有第一次无意识动用来得惊险。内力还在本能的运转着,令人惊喜的是,《天录九章》的修为好像微不起眼的涨了一丝。
司空摘星搀扶着他一步一顿的走着,苦恼道:“老实说,等一下你要如何向那位前辈交代?”
憋不住了,他实在是很好奇。
刚才唐方一怒,直接用处了还不熟练,差点又一次将他挂掉的“法天象地”
暴涨了好几倍的战力,直接让他将暗影撕成了碎片。
现在这下子要进去见到正主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唐方为什么现在还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这个嘛!”刚下通道,唐方无所谓的说道,“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罢了,打碎了,我在赔他一个,值得了几个钱?”
霎时,这句回答惊得司空摘星冷汗都出来了。
老大,你知道你打碎的是什么吗?
到底还是年轻,就算是战力超群,以及战斗意志强烈,但论及到眼光和经验,与他们这些老派的江湖人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啊。
身为天下第一盗贼的他,此时想起来,都很是心疼。
那个傀儡之上,除开高超的机关秒术不说,光是上面使用到的一些矿石,就是天下难寻的宝物。
天晶、玄阴铁母、雪天蚕丝……
每一样单独拿出去,都是无数人抢夺的至宝,稍微加杂一些到冶炼的兵器里,更是能够铸成天下少有的神兵利刃。
老天啊,当他认清楚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被唐方打的稀烂。
心疼的直哆嗦。
除此之外,还有他不认识的一些材料。
光是想想,这个傀儡拿出去,足足能换下一座城池,还是最繁荣的那种。
唐方这小子,完全没有眼力啊!
不知道那位前辈,是不是心口在滴血啊,要是一会儿暴怒起来,我是一个人先逃呢?还是先逃呢?还是先逃呢?
果然,似乎是听到了唐方的回答,地道尽头传来了很不满的声音:“唐小子,知道你背后站着的是一个世家,身价不菲,只是我这具傀儡,可是唐家历经了几代人的沉淀,花光了所有底子才打造出来的。就是一般的世家,要想拿出这样一比开销,也足以让他们烟消云散,现在你说要赔给老夫,如何赔?”
唐方一听,重重的咽下一口唾沫。一旁的司空摘星双手捂着耳朵,表示这件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不要平白无故的就被扯上。
“哈,那个……前辈!”唐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我这才想起来,给前辈送来的酒。还放在上面,前辈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取来。”
说着,他向后一侧,足底强行催动轻功想要开溜。
“晚了!”地道尽头翻出一声沉闷而又恼怒的暴喝,“既然都进来了,那我们就好好谈谈的吧!”
随后,在地道中的两人凭空感觉地道内出现了一股很强大的气流,想将他们拉向地道深处。
唐方大惊,只觉得身体好像不停使唤,强行要被拉入地道的深处。
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显得徒劳,定力越强,吸力也会更强。
最后,还是敌不过,踉踉跄跄的,就被带着往深处飞去。
地道里,充满了唐方与司空摘星的哀嚎。
“尼玛,吸心大法啊!”
……
“既然事情都到了这样的份上,我们也就看面好好谈谈吧。”地道深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很是威严道,“算起来,从你在老夫家借宿,也有十天了,客人还没拜会过主人家,想什么样子,不免辜负了你的世家子弟身份。”
声音戛然而止,但这股吸力越来越大,虚弱的唐方已经站不住脚了;而司空摘星,也到了难以承受的范围。
靠,不是恶客上门,而是主恶欺客了。
唐方怀着无比悲愤的心情悬浮在半空中,然后任由这股吸力,拖着他向地道深处行去。
地道尽头,在一处铁门之前,吸力停住了,唐方与司空摘星落到地上。
司空摘星还好,他战力没有流失,身体晃动了一下就站定了。
而唐方,却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屁股墩。
还没等他站起来,这时,从铁门的另一头传来声音,苍老而又坚定道:“两位贵客远道而来,请恕老夫招待不周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司空摘星试探性的说道,“前辈,既然现在我们都来了,能不能打开门,放我们进去?”
谁知里面,传来一个苦涩的声音:“倒不是老夫为难两位,只是这铁门连接着整个唐家,我没有办法打开。”
“另外,初次见面,老夫还未曾向两位做过介绍吧,作为主人家,还真是失礼啊!”
唐方十分想说我们都通过卷宗推测出你是谁了,不用做介绍,直接扯正事多好。
但是转念一想,方才想过来了。
这不是卷宗里那个一笔带过,唐家唯一的存活者唐峰,而是现在这所宅院的主人,唐家的家主唐峰。
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死,就代表着唐家没亡,他的身份,还是那个一家之主。
所以,唐方先执礼,不像是拜见长辈一般。
而是用代表着另外一家家族的身份,向着铁门行平辈的礼节说道:“唐家家主,唐方,前来拜见此地的主人。”
司空摘星也是及时的反应过来。
他虽然不是世家弟子,懂得礼节也只是江湖中人粗浅的那一套,单凭不妨碍他有样学样。
当即俯首见礼道:“在下司空摘星,乃是神偷门当代掌门,见过前辈!”
这时,铁门之内,一双苍老的眼睛慢慢睁开。
仿佛用去了很久的时间,他先是整理自己的衣冠,然后回礼。
尽管隔着一道铁门,双方谁也看不到谁,但是这流传了千年的世家礼节,一直根深在血脉之中。
没人看见,也做不得假!
那双眼睛里,包含着太多的情绪,本来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但在双眼的外层,偏偏生了一层阴翳,看起来灰蒙蒙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外泄出来。
此时,老者体内的真气突然悸动了一下,然后缓声铿锵的说道:“老夫,前北周工部右侍郎、唐家家主唐峰,见过两位!”
不知怎的,听到唐峰沧桑的声音,唐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悲凉哀伤的情绪。
都说世家天生享福,但谁知道里面派系碾压的黑暗呢?
有时候,一个行差踏错,就是想要死的有尊严一些,都是一种奢望。
或许是北周与唐家都亡了,从唐峰的声音里,唐方听出了一丝的哀恸和死寂味道。
一时间,他有些同情这位老人了,都说家国情怀,是一个人所最割舍不下的。
现在两者都离他而去,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孤独的在痛失家国的压力下,苟活了三十年。
历史,对于旁观者来说,是一段故事。
但于亲历者来说,是饱含着的感伤。
之前在上面,唐方肆无忌惮的说笑打骂,是因为两人的身份,也只是类似于主家与客人的关系,两者之间还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
或者说,因为两个人都姓唐,在骨子里面,有种天生的亲近感。
现在,这样的礼节,这样的地位划分,不仅仅是对这位老人身份、过去的尊重,更是对自己的身份的尊重。
一个是已经家破人亡,只剩下一人的唐家;另一个,是还未正式昭告天下,只有两个孩子的唐家。
谁比谁可笑,谁比谁悲哀?
或许很多人都看不懂这两个还在硬撑着的笑话,但这就是世家的尊严。
只剩一人,他所代表的,还是那个家族。
即使四大阀的人来了,明面里也要如此做派。
他们认的,不是你这个人,哪怕就剩你一个,还是废物……
但身体里的血脉、背后的架子,依旧是要平等对待的,少了这一点,跟山东的响马没什么分别。
唐方有气魄去冲击世家里面的丑陋一面,但是对这个,他表现的很畏惧——甚至说是最坚实的支持者。
生与死,这都不重要,唯有面子,是不能丢的,这是一个世家的坚持。不是那些小人、市侩者能学会的东西。
唐峰对着铁门,仿佛这那一头,就能看见恭敬的唐方一样。
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起,说道:“唐小子,你打碎我的傀儡的帐,我们先抛到一边,今天你带人来找老夫,究竟是所为何事。”
唐方道:“晚辈既然受到了前辈的嘱托,查找当年事件的真相,此次前来,当然是为了当年的事情。”
唐峰眼睛里闪过一阵精芒,连双眼上的阴翳都遮盖不住。
不过是转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有些悲哀的说道:“你不觉得,让一个独自承受了三十年的老人自己提起这件事情,是一种残忍吗?”
唐方也有些歉意道:“是,这一方面,是我们自己无能,无法查找的一些准确的资料。”
“所以,黔驴技穷,我们也只能回到当初这些人犯案的地方寻找线索。”
他宽慰道:“说到残忍,小子也很不愿意给长者带来这样的痛苦。但说起来,也只有在当事人面前,再一次残忍的撕开他的伤口,看看血肉模糊的真相下面,会不会找到什么东西。”
还未说完,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接着,唐方脑子里权衡片刻,还是说道:“前辈,这一次事关重大,这伙人不只是残害了唐家一族,而是在五十年的时间里犯下了无数这样骇人听闻的案件,如果前辈真的有一些这些畜生的线索。还请告知小子。”
“在不久前的松山县,同样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可以确定是同一拨人。”
“还请前辈怜悯苍生,告知线索除去武林中的这一大害,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在发生下去了。”
可惜,这些话,只是起到了反作用。
密室里的唐峰眼皮都不抬一下,端坐着说道:“这些人,与老夫何干?老夫只要知晓谁是当年的幕后黑手是谁,其他的概不关心!”
然后,从铁门里,传来一阵猛烈的罡风,直接打在了唐方的身上。
哇~
像是直接被掷山一击,唐方承受不住力道,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一口黑血吐出,急坏了一旁的司空摘星。
“前辈海涵!”司空摘星打圆场道,“唐兄弟刚刚已经气血枯竭,全然没有了力量抵御前辈的功夫,他只是不忍让此黑恶势力再猖狂下去,绝对没有冒犯之意啊!”
罡风消散,铁门内传出来唐峰的声音:“当老夫下手没有轻重吗?唐小子,你还想隐瞒到几时?”
司空摘星被说到的是一头雾水,却见唐方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他笑笑对司空摘星说道:“司空兄,我没事的!”
却见他面色红润,哪里像是气血耗尽、又遭受过猛烈一击的样子?
司空摘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
“唐兄弟,你真的没事?”
司空摘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唐方。
刚刚明明是自己扶着他进来的,气血枯竭,也是自己摸到他的脉象之后确定的。
为何这才一会儿工夫,就能如此迅速的恢复过来?
这老天的,比吃了千年老人参还凶猛啊!
果然是这样,唐方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
不得不承认,这位前辈与自己,确实是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除了自己身边的人,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济世圣人,死了都跟自己没关系。
护短又记仇,小气有毒蛇,该说果然都是姓唐的吗?
不过,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不相似的地方的。
这一点,早在花满楼告诉他整个事情的经过时,他就看出来了。
唐方上前一步,昂首问道:“敢问前辈,当年一家人被人残害,现在你已经是宗师之境,为何不出来亲自手刃仇人,报此大恨呢?”
这话问的无比过分,司空摘星自觉地往旁边靠了几步,免得等一下被波及到,不小心害了性命。
哪知道,铁门里,像是没有动静一样,沉默的许久。
他好奇的再次走上前去——一般这种时候,应该是这些前辈回忆自己的心酸往事,没有什么性命危险。
哪知道,刚刚站上去没多久。又是一阵罡风向外扑来。
这一次,比之前的还要强烈,即使主要的攻击目标都是唐方,他也不免被波及到。
剧烈的罡风,像是要撕碎一切一样,两人站在其中不能动弹半分,只能凭借着本身的实力苦苦支持。
这个难为了司空摘星,他本就不是以战力著称的,说道身体的强度,更是难以媲美唐方。
这妖孽连类似于佛家的金身都弄出来了,怎么比?
于是,他才成为了罡风中最痛苦的一个,猛烈的撕裂感,像是要将他绞成肉泥。
招谁惹谁了?
司空摘星欲哭无泪。
好在,这阵罡风来得快,去的也快,片刻间,就消磨殆尽了。
唐方依旧屹立在哪里,而司空摘星,已经到下,身体在不断地痉挛着。
大爷,别再刺激这位了,遭罪的总是我啊。我可不比你铁打的身体,遭不住罪啊!
司空摘星躺在地上,口角已经泛起白沫,但眼睛,已经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唐方。
生怕他在说出什么,招惹了里面的唐峰,那命都可以说是没了。
铁门里,唐峰不再动气。
像是想起了什么,苍老的面容上微微浮现出一丝凄苦。
本以为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自己还以为能够做到愤恨、凄惨不形于色。
怎奈今天回想起来,压抑不住的感情,还是出卖了自己。
他苦苦的叙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唐生啊!”
他在懊悔,当年的他,确实是太没用了,甚至连作为一名家主,都是不合格的。
“四十年以前,老夫刚刚步入仕途,那时还只是工部下面的一名小小侍郎,既不懂得高层的权利碾压,又手无缚鸡之力。整日里,只晓得在将作监研究器械,眼光、志向什么的,全部都消磨在案牍之间。”他双眼之中,带着追忆的色彩,仿佛在怀念着一段最美好的时光,“后来,杨业篡权夺位,毒死幼帝。江山社稷的大权旁落,不少想我一样从北周才开始被提升的官吏,都受不了打压,早早地告老还乡了。”
“我是在那时,就已经看破官场,决定隐居祖屋,今生再不为官。”他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都快要做爷爷的人了,官场上面的那一切,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只谈,命运在无情的嘲弄着他。
唐峰接着说道:“可是后来,我回到了长沙城,那一群人竟然还不肯放过我一家。”
唐方惊讶道:“您的意思是——当年的那件事,是大兴城那边的人干的?”
这就太奇怪了,要说大兴城那边的世家没品,这他是知道的。
但没想到,在三十年前,会每品到这种地步。
唐峰不满的说道:“听我把话说完……”
说着,他又回忆道,“我唐家的机关术,名满北周朝堂上下,那些年军队出征,只要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我唐家。”
“将作监没有那些军械的生产图纸和指标,一切都要靠我去把关。”说起来,也是很有荣光的一件事情,怎奈唐峰说的是一点荣誉都没有,反而带着一种嘲讽的味道,“后来我决定告老还乡了,杨业是关陇大族出生,老牌的世家大族,平时就与我这些个没有底蕴的官吏不对付,觉得我也就是个小虾米。放了也就放了。”
唐峰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这件事情,连我都没想到进展的那么顺利,当时就带着一家连夜匆匆离开大兴城。快马加鞭的回到这祖地。”
“一回到长沙城,我们家就以守卫祖祠之民,在这里买下了这栋大宅,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与四邻相处起来也算和睦。”
……
唐方心里默默的丢了一个大白眼——整条坊被你家站了一半,竟然还敢说邻里和睦,当初买房的时候绝对没少花钱。
唐峰继续道:“在暗处,则秘密的修建起了这个地下密室。”
“密室?”
唐方又一次惊讶的出声,打断了唐峰的叙说。
“怎么?”唐峰嗤笑一声,说道,“难道你的家族不是每个落脚地都有密室吗?还是你以为其他的家族不知道每到一处,先修建一条后路?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唐方闭嘴不言,说真的,他从未知道过每一个家族的地下,都有这样四通八达的地道。
没有人带他去见过,甚至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
以前,可能因为自己太小了,还参与不到独孤家的秘密中。
后来……
紧握着的拳头,然他不要再去想这些事情。
他说道:“请继续!”
接下来,就是说道正题上面了。
唐峰眼睛里充满着对往昔的痛苦,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当时的画面。但那种折磨了他将近三十年的痛苦,又一次蔓延到全身。
沉浸在自己,无限的懊悔之中。
“是我无能,我这个没用的家主害死了他们。”
清清楚楚的苍老音调,传出了铁门,也清晰的转到两个人的耳朵里面。
……
“我以为,回到这里,就已经很安全了。”唐峰肿胀的眼睛里满是懊悔道,“但是,我的天真,害死了我的族人,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家主。因为我,唐家被灭门了。”
如果哭瞎了眼睛,以及散去这一身的修为,能够换回亲人们出现在眼前,那他一定会立刻这样做。
但是,能换回来吗?
很明显——不能!
所以,他的哭泣,是徒劳的。
即使现在如何的泪眼滂沱,也换不回逝去的亲人。
武林,看似光鲜。
表面上是一个个正义与信义粉饰的地方。
但是,就没有人想到,没有黑暗,哪里需要正义;没有背叛,有怎么谈及信义呢?
“我没脸去面对列祖列宗了,其实我本来就是个该死了的人。但苟延残喘到今天,就是不知道唐家在我手里亡了。下去之后,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唐家的列祖列宗?”
唐方出声安慰道:“前辈,你暂且宽心,倒时候要是将那一群贼人的头颅拿回来,祭奠先人,就是一份满意的答复吗?”
他想诱导唐峰走出来,尽快的转到这一群命案的元凶身上来。但好像效果不是那么的明显……
唐峰停下来不说了,好像在仔细的盘算到什么一样。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你的想法倒是很好的,但这里面,不是说到就有实力做到的。至少我知道,就以你现在的战力来说,应该只是不会死的太快而已。”
我靠,唐方听到后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惊险,当初不应该答应的。
“可是,当时那些贼人来得太突然了。”唐峰仰视着头顶的花岗岩,在回忆里夹杂着颤声,似乎很怕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内子拼上性命,将我塞入地道中。然后封死了入口,之后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之后……没有一个人能进来!”
“你们能想象到吗?当时我儿媳妇,抱着还在哺育期的孙儿,求我给他们开门。”
“孩子的母亲,不求自己能够进来避难,只想要孩子能够平安的活下来。”
“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唐峰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眼角斑斑点点。
三十年后,血泪不曾干涸。当再一次想起,痛失那么的强烈而又透入骨髓。
他哭泣道:“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这道铁门一经封死,除了当年的唯一一把钥匙,以及宗师境以上的高手以外,谁都打不开。”
“钥匙不知道被我的老妻藏到那里去了,我没有办法放她们母子进来,我保护不了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后来,没有了声音。”
“我知道,她们是不载抱着活下去的希望了。”
“她们母子,主动的退出了地道,不想让人发现这个秘密。”
血泪,染红了他的发须,其实在这三十年来,已经不知道被染红了多少次了。
当夜,他就白了头,现在整整三十年的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样?
“当时我绝望的坐在这里面,一直在期盼着,还有下一个人拿着钥匙走进来,陪我一起分担,我的发妻、儿子、孙女,甚至是在家里劳碌多年的下人。”
“可是,绝望的喊杀声喧嚣了一整夜,却还是没有人下来,下来陪着我。”
“他们是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我啊,知道贼人不肯善罢甘休,于是只保护下我一个人,这样……才不会那么的明显。”
唐峰的手,一下一下的敲在石头上,石屑带着片片的鲜红翻飞。
其实,他面前早就有了一个大洞,里面殷红一片。
“我算什么唐家的家主,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夫,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保护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还无人收尸,只能做孤魂野鬼!”
唐峰字字如泣血,眼睛里,留下的两行血泪已经浸湿了他面前的石台。
花白的发须枯槁,三十年的不见天日,三十年的日日被灭门之仇所煎熬,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活过来的。
“后来,我开始修炼家传的武学,从最初的一窍不通,到现在的宗师级,我用了三十年,整整三十年。”
“我不知道那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组织,我只知道,这里面的宗师,绝对是不下五人的,没有大宗师的世间绝顶修为,根本对付不了。”
司空摘星闻言大惊,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庞大组织。
唐方的神色,也是很不对劲——宗师级的高手,已经不是他现在能应付的了。五名大宗师,就是四大阀联手,也不敢说是有必胜的把握。
五名以上的宗师级强者,这样一股力量,足以左右江湖了,为什么隐忍了这么多年,还是无人察觉呢?
唐方问道:“那前辈,可有知道其中一两名身份的?”
唐峰痛苦的闭上眼睛,凄凄惨惨道:“别人我不认识,但其中的有两人我很清楚,其中一个,是北周八大国柱之一,大隋四大阀之一,宇文阀的宇文伤。”
又是四大阀,唐方听到后有些无语了——怎么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这四大阀都要上去掺上一脚。
还是里面最让人恶心的宇文阀,原来在北周时,就是北周皇室的御用狗腿,连独孤这个姓,都是后来赐予的。
到了大隋,依旧是杨家的狗腿,抱完杨业抱杨广,怎么让皇帝开心怎么来。
那种谄媚的模样,真的让人恶心。
唐方问道:“那另一人呢?”
铁门被后,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
终于,唐峰还是说道:“另一人是大理无量剑派的掌门曲无痕,之前,他经常来老夫家谈古论道,老夫也一直视他为知己好友,没想到……”
唐方没敢开口接话,这种时候,安静的当一个背景板,或者是一个倾听者的角色就好了。
要不然,你在这边逼叨逼,等一下要是前辈醒悟过来,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咋整啊。
司空摘星大气都不敢喘,默默的趴在地上装死。
但是,剧烈的罡风还是向他们袭来。
这一次,不是在针对谁,而是老人的心境,再也控制不住了。
唐峰含着血泪的双眼模糊了视线,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血红的一片。
“从此,我立誓,不报此仇,誓不罢休;不成大宗师,不出此门!”
……
一声声血与泪的控诉,听的人肝肠寸断。
唐方开口道:“前辈,我不知道你这样做对不对,我也不好评价,但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唐峰闭上双眼,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老夫洗耳恭听!”
唐方接着道:“在北周灭亡之后,禁军统领赵匡胤,在西北建立起了大宋。赵匡胤在登基后的几年里,遍搜普天下道家之书,雕版印行,一共有五千四百八十一卷,称为《万寿道藏》。
而委派刻书之人,便叫做黄裳。他本是一名文官。又经常放任一地主官,本来也应该与这个纷乱的武林没什么瓜葛的。但没想到,已过天命之年的黄裳大概自己也不认为自己这辈子会和武林、江湖等等扯上关系,可是世事就是这么难料。”
不得不说,黄裳与《九阴真经》的事情,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至少现在唐方只是起了一个开头,铁门里面的人,就忍不住聆听了起来。
他接着讲道:“黄裳在被任命整理《道藏》之时,已然67岁了。因害怕这部大道藏刻错了字,皇帝发觉之后不免要质其死罪,所以就逐字逐句极为细心的校读。不料想这么读得几年下来,他居然便精通天下道学,更因此而悟得了武功中的高深道理。他无师自通,修习内功外功,竟成为一位武道宗师。
此时波斯明教传入中土,大宋的皇帝因只信奉道教,便下旨要76岁高龄的黄裳派兵去剿灭明教。不料明教的教徒之中,着实有不少武功高手,众教徒打起仗来更是人人拼命,不似朝廷官兵那般贪生怕死,打了几仗,一众官兵接连吃了败仗。
黄裳心下不忿,便亲自去向明教的高手挑战,一口气杀了几个法王、五散人。
明教的人自然知道后不服气,暗中派人杀了他一家老小,满门被株连。
黄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仰天长啸,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不灭尽明教上下,此生不得安息。
但是,他空有一身道家的精妙功夫,却不懂得如何去使用,只能是凭借着本能的反应去应对。
加上哪知道他所杀的人中,有几个是武林中名门大派的弟子,于是他们的师伯、师叔、师兄、师弟、师姊、师妹、师姑什么的一起涌出来,要讨个说法,又约了别派的许多好手,来向他为难,骂他行事不按武林规矩。
黄裳说道:「我是做官儿的,又不是武林中人,你们武林规矩甚么的,我怎么知道」”
对方那些姨妈干爹七张八嘴的吵了起来,说道:「你若非武林中人,怎么会武?难道你师父只教你武功,不教练武的规矩么?」
黄裳说道:「我没师父。」
那些人死也不信。吵到后来,一动上手,黄裳的武功古里古怪,对方谁都没见过,当场又给他打死了几人,但他寡不敌众,也受了伤,拚命逃走了。那些人气不过,将他家里的父母妻儿杀了个干干净净。
后黄裳逃到了一处穷荒绝地,躲了起来。将那数十名敌手的武功招数,一招一式全都记在心里。
又想到全家被明教的人杀害,更是悲痛欲绝。整日里苦苦思索如何才能破解,他要想通破解的方法,去杀了他们报仇。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每一个敌人所使过的古怪阴毒招数,他都想通了破解的法子。他十分高兴,料想这些敌人就算再一拥而上,他独个儿也对付得了。于是出得山来,去报仇雪恨。
不料那些敌人一个个都不见了。他的仇人有些在山东,有些在湖广,有些在河北、两浙,黄裳找遍四方,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仇人。这人是个女子,当年跟他动手之时,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但黄裳找到她时,见她已变成了个六十来岁的老婆婆。
原来他独自躲在深山之中钻研武功,日思夜想的就只是武功,别的甚么也不想,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四十多年。
至于明教……
当代教主与他交战之中,就被因为重伤不治身亡,后来那也是明教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机会就快要亡教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找他们的麻烦?
黄裳又见那老婆婆病骨支离,躺在床上只是喘气,也不用他动手,过不了几天她自己就会死了。他数十年积在心底的深仇大恨,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还给那老婆婆喂粥服药。
那黄裳心想:「原来我也老了,可也没几年好活啦。」
他想这番心血绝不可就此湮没,于是将毕生所学著成《九阴真经》传之后世,并将经书藏于一处极秘密的所在,又过数十年后才重见天日。”
“前辈,听完这个故事,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唐方说完之后,也不表态,无悲无喜的站在哪里,等着唐峰的回答。
其实,这段是他在这瞎吹呢,“天龙”都还没开始,哪里来的黄裳的事情。
现在,人家说不定还在当着“知福州”的官儿,坐在海边吃海鲜和“大红袍”,日子过得至少比他这个江湖小虾米逍遥。
不过,有事就好,至少比他瞎编要来得可信度高啊!
唐方对着铁门里的唐峰喊道:“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前辈你觉得怎样。”
唐峰疑惑的盯着铁门,此时他是真的出不去,不然一定要好好看看唐方的表情。
这小子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唐峰试探性的回答道:“唐小子,要是你要劝老夫放下仇恨,那大可不必了,这三十年的时间,还不能……”
“前辈还是没弄懂我的意思啊!”唐方直接打断道,“我想说这个,并不是要劝说前辈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话!”
唐峰听到后,有些迷茫了,他把不住这年轻的后辈到底想说什么。
只有安静的等下来,等唐方先亮牌子。
果然,唐方忍不住想起走去,直接站在了铁门前。
他的眼神中,满是疯狂,像是要难以压制住,却只能在口头上发泄一样。
十分痛苦的说道:“晚辈的意思的,再等个几十年,那些混蛋都滚到棺材板里面去了,还报什么仇。”
“报仇,就是要乘早,不管敌人有多强,一个一个直接弄死,才是最宽心的做法。与其在这里枯坐几十年,不如现在就去。我家太祖说过——一万年太久了,我们只争朝夕!”
“武功不行,还有其他办法嘛——使阴招、偷袭、下毒……对了前辈,我知道有几种毒素平时吃下去没有什么,但是一旦发作就会在痛苦的挣扎中才能慢慢死去,这种毒素,还会遗传到下一代,生生不息。”
“还有,小子是个记仇的人,他灭我满门,我诛他十族,鸡犬不留!”
“……”
司空摘星话都说不出来了,此时站在唐方边上,感觉这个十多岁,还没有及冠的少年,随时都会化身成为一个魔头。
唐峰也是被唐方的话惊到了,他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很善良的后辈,竟然还有如此狠毒的一面。
不过,当真是对自己的胃口啊,回想起以前,他也不经要问了——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思维太僵化,总想着读书人的那一套以德报怨了?
黄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是文官,一个典型的读书人。
但那又怎样呢?
那些人还不是以武林人士的做法对待他。
祸不及妻儿——还是最恶毒的一种!
唐峰不由得深思起来。
而且,刚才听到他说了一句——我家的太祖!
难道说,他还是那一家的天潢贵胄不成?
不对,之前自己已经确定过了,这是大兴城那边的世家子弟。
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