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的金色圆盘高挂在天空,一座大院的小楼阁里传来阵阵哀叹声。
“唉……”坐在窗口望着蓝天,黎海涵重重地叹了口气,流年不利啊。
来这里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她都做了些什么?洗衣、打扫、发呆外加养宠物。
想到最后那一项,她忍不住抬起脚踹了下脚旁躺着的黑东西,黑色的东西动了动,转过身继续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样子。
“烦死了!”她郁闷地吼,原来清闲也是件令人烦恼的事。
可恶!她从二十一世纪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呀!这样百般无聊地在这个朝代蹉跎下去,还不如回去!
呃,不对,她现在是想回也回不去了。都怪那个老家伙,发明一台伪劣的时空机也就算了,却还让她做他的“第一亩试验田”,早知道那台破机器来了就会坏,那她宁可在被子里睡大头觉也不会傻得自告奋勇地去登上它!
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响起,黎海涵头也不回地道:“进来吧。”
房门被打开,来人是徐娘的贴身侍女巧嫣。
“徐娘让我告诉你,今晚的‘倚香院’将有一位重要客人来访,她会在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收为义女,所以,你今晚好生打扮,可别丢了她的脸。”巧嫣不大高兴地说,口气酸溜溜的。
“知道啦。”没事的话就赶快滚吧。
离开前,巧嫣对着她的背影又道:“院子里的脏衣服你赶快把它洗一洗,大家都还等着穿呢。”说完,她合上门走了。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上,黎海涵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巧嫣对她有意见她是知道的,大家对她不满意她也是明白的,可那又怎么样?反正她黎海涵生来就是让大人物放在手心里捧着、疼着、呵护着,遭受他人嫉妒的白眼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才不会在乎,哼!
“喂,呆瓜,走了啦,干活了。”她踢了踢地上的庞然大物。
黑色的东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
“小呆,你最近越来越迟钝了,那些女人侵入我们的领土也不发挥一下你的兽性将她们赶出去。”黎海涵一边数落一边将自制的宽边绳条绑在它身上。
她跟前,坐着一只体态优美的黑豹,矫健的四肢,修长的身躯和黑亮的短毛,在在都显出它的雄壮与健康。
系好绳子,黎海涵拍了豹子的背一下。“走吧。”然后率先走出门,黑豹尾随其后。
“涵儿,你上哪儿去?”刚下楼梯,徐娘迎面走来。
“我带小呆上河边洗衣服。”她将装着脏衣服的篮子拴到黑豹背上。“徐娘,今晚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巧嫣说“他”是大人物,难不成是国家总统?
“他呀,是我的恩人。”徐娘微笑着蹲下身帮她把另一端的绳子系上。
当初将涵儿留在“倚香院”可是起了不小的波动,她的私心无法忍受长像神似儿子的她在这里卖身,只好让她卖艺,谁知客人们却无法接受一个将琵琶放在腰际弹,二胡架在肩上拉的怪异女孩。
但如果她什么都不做的留在这里,恐怕会引起店里姑娘们的不满,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让她做一些下人们的工作,以平息大家的骚动。
“…这段时间……真是委屈你了……”望着她姣好的侧脸,徐娘不禁红了眼眶,她知道现在大家还是对涵儿有意见,不肯接受她,也知道这个自尊心强烈的姑娘是为了她才一直在忍气吞声到现在。
看到徐娘眼里的泪,黎海涵有些慌。“你别这么说,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吧。”她最怕这种散发着母爱光辉的眼泪,记忆深处,也有个女人经常为她哭……
“我走了……”她赶着黑豹出门,在合上门的那一刻,她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晚上我想吃麻婆豆腐,即使有客人来也不能亏待我哦!”
听到她的话,徐娘不禁失笑,她只有在吃的方面才会向她发牢骚,谗嘴的姑娘。
领着一头健壮的黑豹在街上摇晃,黎海涵很难不引起路人的注目,再加上她那顶酒红色的短发,让人对她更加……敬而远之。
“喂,小呆,大家都在看你呢。”她笑眯眯地对走在身后的黑豹说。
小呆是她两个月前捡回来的,当时的它还是一只半大不小的豹子,所以从外观上看它像极了那种刚成年的黑猫。
她在河边发现它时,已经奄奄一息的它正被一群调皮小孩用石头和树枝围着打,于是嘛,她难得发善心,顺手把它给捡回来,而这小子也蛮有孝心的,伤好了之后就一直留在她身边任她欺负……呃,是保护她不被欺啦。
将竹篮浸到水里,黎海涵第一百九十二次怀念家里的全自动洗衣机……
“我说呆瓜,我们主仆俩还真是命苦啊!我在二十一世纪好好的博士不当,却跑到这个什么鬼的宋朝来当洗衣工?你也是,放着山大王的头衔不做,到这个前无森林,后无草原的城镇来,真不是普通的笨!”她一边抱怨,一边用力搓着水中的脏衣物。
这些污垢怎么老也洗不干净?可恶,她更想念那些去污能力超强的洗衣粉!
黑豹神色庸懒地躺在一旁,用细长的尾巴驱赶身上的蝇虫,对主人的话不予以评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它和周公在梦中相见。
“死小呆!你给我记住!”看到黑豹舒适的睡姿,黎海涵气得大吼。
呜……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到二十一世纪的美国哦……
今夜的倚香院不似往常那般人声鼎沸。大厅里静静的,姑娘们老早之前就回房梳妆打扮去了,待会儿要来的客人非常重要,他每年只来一次,每次来都会给她们带来一些价格昂贵的胭脂水粉和光彩炫目的首饰。
他,也算得上是“馨香院”的大金主,若是能让他看上,那自己的下半生就不愁吃穿了。
“徐娘,厨房那边都交代好了。”巧嫣恭敬地女人道。
“很好,辛苦你了。”徐娘微笑着赞赏,对她的办事效率十分满意,若不是碰上了涵儿,现在她的义女将会是眼前这个乖巧灵秀的姑娘。
“巧嫣,从今往后涵儿就是我的义女,也算得上是‘倚香院’的半个当家,你们身为她的前辈,可要好好的照顾她。”她别有深意地道。
“是。”巧嫣低下头柔顺地回答,心里却有浓浓的恨,要不是黎海涵那个贱人破坏她的好事,现在徐娘义女的头衔可就非她莫属了。
对她的回答徐娘不甚满意,“那你继续去忙吧,客人再过不久就要到了。”对于这位恩人,她可是已经期盼好久了。
正说着,紧闭的店门突然被一双大掌推开。徐娘转过头,对来人露出笑容……
清风抚过,撩起院中女子及肩的红发,将最后一件洗净的衣服晾在竹竿上,黎海涵倒头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随手拔根草叼在嘴里。
是该通知老头子来接她了吧,若真成了徐娘的义女,她会更难脱身。
待在“倚香院”这么长时间,她也多多少少听闻一些关于徐娘的事。
传闻早年丧夫的她带着儿子两人孤苦伶仃地在扬州城生活,靠着帮人做女红糊口,但惟一的儿子却在十七岁那年不幸溺水身亡。
而自己走狗屎运“碰巧”长得像她英年早逝的儿子。
去,男人会有她这么漂亮吗?还是她长得太有男人味?
对着天空做个鬼脸,她忍不住笑出声。
还是回去吧,越是贪恋徐娘的母爱,只会让她越发舍不得离开。
转过身,一道黑色的身影宛若闪电般地朝她所在的方向奔来,将她用力扑倒在地。
等看清了压在胸前的庞然大物,黎海涵正准备破口大骂,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放开她。”
一人一豹同时抬起头,疑惑地望向声源。
“谁?”
一道伟岸挺拔的身躯缓缓从树阴下走进阳光里。
看清楚来人的脸,黎海涵震惊得倒抽了一口气,随后一脚踹开趴在她身上的黑豹,火车头般冲到男子跟前,用充满迷恋的眼光痴痴地望着他的脸。
不是她太花痴,要怪就怪眼前的人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刀凿般深刻的俊美五官散发出的冷漠足以逼退任何妄想靠近的人,目光炯亮锐利,却深不见底,俊逸狂狷的气势不严而威,也叫人不寒而栗。
冷魈凝着一张俊脸看着沉溺在梦幻中的黎海涵。他注意她已经很久了,刚开始,只是因为她这头怪异的红发而意外引发了他那份已经死掉的好奇心,将目光在她身上稍做停留,谁知,竟再也移不开了。
他不否认他对她产生了份奇异的兴趣,或许是因为她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或许是因为那种与众不同、毫不娇柔做作的自然举止,或许是因为……
总之就是这些“或许”,让一向处事冷静的他在看到她被黑豹扑倒的刹那才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来……
“喂,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开口问道。
冷魈一言不发,注视了她一会儿,转身准备离开。
“你……该不会是‘鸭子’吧?”她小心翼翼地问,看到他停下的脚步,黎海涵重重地叹口气。
她就说嘛,长相这么“美丽”的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种地方,这里可是妓院呐。再说今天的“倚香院”又不开放,会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妓女,只有“牛郎”。
可是“倚香院”里会有男人吗?唉,反正就算有她也不知道,徐娘可不准她到前院去,她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后院。
接着,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冷魈听一般喃喃道:“唉,真是可惜啊,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什么不好竟然去做这个……不过若我是那些女客,也会心甘情愿买他一夜,毕竟长得实在是太帅了嘛。可是现在已经那么开放吗?女嫖客和…妓男……?”她以为只有在二十一世纪才看得到这种事,原来并非如此啊……
她说话时的声音很小,有些字词还说的含含糊糊的,可距离她有十米之遥的冷魈却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她说他是什么?买一夜?妓男?
怒火在他体内迅速窜起,阴美的脸庞此刻看上去更加冷冽,愤张的肌肉,握紧的拳头和危险深沉的黑眸,现在的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重重杀机。
敢践踏他尊严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阴沉着脸侧过身,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黎海涵的影子,只剩那些半干的衣物依然在原地随风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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