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滴落在她浅绿色的长裙上,晕成一朵朵鲜红的印花。
黎海涵呆呆地望着挡在她面前代替她承受那一刀的男人。
“冷魈,你为什么……”
“别说话,快到安全的地方去。”一边应付着源源不断冲着他来的山贼,他一边分神对她说。
“可是你的伤……”
“没事的,只是皮肉伤而已。”趁着戚刑卫等人护航,他来到黎海涵身边,抱起她一个点足,用轻功将她送到树上。“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动,等事情过后我再来接你。”
她太不安分了,若把她留在地面上只会更危险而已。
说实话,他从来都没见过像她这般奇特的女子,美丽、热情、大胆又极富主见,与时下女子没有丝毫共同之处,和这里的一切也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仿佛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盯着她美丽的脸庞半晌,冷魈转身准备离开,不料衣袖却让黎海涵一把抓住。手臂上的伤口被这么一扯,血水又源源不断地涌出,浸湿了衣肘,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要做什么?”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她紧张地问道。
“回到地面去,我的兄弟们在战斗。”
“不行!你不能去,你血都流成这样了还想打,不要命了吗?!”
“我不能扔下他们。”他一字一句地说。
“这哪算‘扔’呀!你现在受伤了,又是他们的老大,他们当然有保护你的义务。”哇!好多血哦,她该怎么办?看着不但往下滴的血珠,她一时间乱了手脚。
伤口好深,虽不至见骨,但依照那汹涌的奔流速度,也足以让人察觉伤势不轻。
“我不能扔下他们。”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瞪了他一眼,黎海涵不禁在心底责骂,这头大笨牛,脾气怎么那么倔强啊!这样的伤势就算贸然下去又能做什么?
“好啦,好啦!我和你一块儿下去。”这样总行了吧?万一他要是有个什么不便她还可以掩护他,再怎么说他也是因为她才受伤的嘛。
“不行,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下去。”冷魈冷冷地拒绝。
什么?!不要她跟?“好,那你先下去,我待会儿再找个时间自己跳下去,反正这个位置也不高,才十多米而已,跳下去也死不了人,顶多缺只胳膊断条腿……”
“你敢!”第一次有人敢不听从他的命令。
“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告诉你,我从上小学起就没有不敢做的事。”她仰着头,把小巧的鼻子抬得高高的,还用鼻孔喷了口气,以眼神告诉他“想让我听你的?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会教训你。”他眼里又开始聚集怒气,还感觉有点头痛。
“谁怕谁。”教训?哼,她才不屑。“反正到时候我都已经残废了,不会介意你继续对一个残疾人施以暴力手段。”当她是三岁小孩,想唬她?门儿都没有。
两人瞪着眼珠子对峙着,谁都不肯妥协。
“你不准下去。”
“我偏要!”
看着那张一脸不驯的净颜,冷魈发现自己的额头竟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是真的拿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命令她,她会反抗;他威胁她,她也丝毫不在乎。要是以往的女人,早就吓得跪在地上哭。
但她却不一样,精致小巧的脸上还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就是不从,你要怎样?
“你很大胆。”好半天,他才缓缓开口。要知道,在城里没人敢反抗他的命令。
“不,我只是很理智。”看到他询问的眼神,她才不紧不慢地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支持不了多久就会因失血过多而贫血的,贫血就会昏倒,昏倒就会给对方更多砍你的机会,这样一来,你只是拖了大家的后腿而已。”她说得忘乎所以,丝毫没注意到冷魈越来越阴沉的面色。
“所以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你了,你还是乖乖跟在我身后就好……”
“闭嘴!”听到这,他忍不住怒吼出声。这女人说话越来越放肆了,什么叫拖大家的后腿?什么叫让她保护他?他冷魈岂是那么没用的男人?要躲在女人背后苟且偷生?
“你怎么了?”疑狐的盯着他扭曲铁青的脸,黎海涵小心翼翼地问。
奇怪,那山贼只是用刀砍了他的手,并没有打到他的脸啊,可为什么他的脸会……这么恐怖?简直铁青得不成样。
“我要下去了,你想怎么跟随便你。”再听她继续说下去,他不保证自己的理智是否还能控制住双手不让它抚上她纤细的脖子。
“等一下,你真的决定要下去参战吗?”望着他,她不是很确定地问。
冷魈用鼻子哼了声,没有作答。
“可是……他们早就打完了耶……”终于,黎海涵指指树下那群不知围观了多久的大“闲”人,接着用很无辜很无辜的表情看着对面僵直了身体的男人。
“噗!”
“嘻嘻…”
“咳咳…嗯!”
知道冷魈下树后,人群仍不时有闷笑声发出。尽管大家都拼命忍住心中的笑意,但总是有那么一点儿力不从心,即使是表面上很正经的人,他的五官也是扭曲的。代表人物,戚刑卫是也。
“哇哈哈哈……”终于,有人不顾冷魈那张从树上下来后就一直又冷又硬又青又臭的脸,捂着肚子年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立刻接受到两道森冷的目光。
“老大,抱歉,可是我……我实在是憋不住啊……”纪天云笑得直不起腰,天,黎海涵这姑娘做事还真令人叫绝,竟敢对老大说那些话,让人不知她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天生的傻瓜,违抗命令不说,单是挑战老大大男人主义这一点,就有足够让她死的理由了,可老大对她的态度……嘿嘿,倒是值得让人好好琢磨琢磨。
“喂。”一根尖硬的东西在他背上戳了戳。
“嗯?”他回过头,看到了黎海涵那张皱在一块儿的小脸。
“纪天云,你别老是像个白痴似的站在那儿傻笑好不好?感觉蛮蠢的。冷魈他现在受了伤,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真是有够狼心狗肺的。对了,这附近有没有医生?”虽然黑脸大哥说他的伤不碍事,但她还是很担心。
她的话轻易的让纪天云的脸变成了调色盘,红、橙、黄、绿、蓝、靛、紫,五彩斑斓的颜色交相辉映,好不壮观。
白痴?傻笑?狼心狗肺?!
好恶毒的嘴!纪天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风流倜傥、如此玉树临风的他竟被说成傻瓜?实在是太过分了!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发什么呆啊?”见他半天没反应,她忍不住提高声音唤回他不知神游到何方的思绪。
“干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可恶,如果不是碍于老大的面,他一定会冲上去……冲上去……冲上去干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介女流,而自己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何必跟她一般计较。算了算了,刚才就当他被毒虫咬了一个胞,不想就不痛。不过,他总算是体会到老大当时的感受了,黎海涵,她确实有气死任何人的本领。
“我说你们这儿有没有医生?”她耐着性子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
“医生?那是什么?”没听说过嘛。
黎海涵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拜托,这里又不是石器时代,怎么可能会没有医生?就算真是石器时代也总有个会看病的吧。”天,就算他们是古人,也不必“古”到这种地步吧。
“现在要怎么办?”她又没带急救箱。
这一回纪天云总算听懂她一直嚷嚷的“医生”是什么东西了。“你的意思是要帮城主找大夫?”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对!对!对!就是‘大夫’!哪儿能找得到?”她激动得跳起来一张小脸上充满异样的兴奋的光芒。
“没有。”
“什么?”没有?她是不是听错了?
“这里没有大夫。”像是要应正她的想法似的,纪天云再次用肯定的语气复述了一遍。
“为什么?”
“大夫要到镇上才有,而这里除了山路就是树林,根本没有人家。”
“那我们立即动身到镇上去。”救人要紧。
“不可能的,就算我们快马加鞭地赶到离这里最近的小镇上,药铺也早就关门了。”摇摇头,他明确地告诉她别妄想了。
看到纪天云一脸认真的表情,她叹口气垂下眼帘,心中的失望毫不掩饰地展现在精巧的脸上,令旁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黑脸大哥不过是一介武夫,他的技术别让冷魈伤势加重就已经很不错了,她可不敢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但想不到这里却找不到大夫,如此一来,冷魈岂不就完了?
“黎姑娘,恕在下冒昧,你似乎很关心城主?”看她焦急的样子,说不定她对城主也……
“那当然!他可是因我才受伤的,我自然不能视而不顾。”唉,她真是越来越想念呆瓜了,早知道昨天夜里就别放它走,把它一起带上路,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替她挡上一刀……
“这么说来,你关心城主是因为‘责任’?”他问得小心翼翼。
“没错。”
碰!幻想破灭。
他就说嘛,世上哪有那么多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黎海涵的心肠就和她的嘴巴一样,都是铁打的。
“纪天云…冷魈他真的不会有事吧?”她还是很担心,他流了那么多血,伤口又那么深……
听听,多暧昧的语气,多令人值得猜疑的表情,她这副样子,简直就像马车里受了伤的男人是她的情人似的,叫人不怀疑也难呀!
“喂,你倒是说话啊,人家问你话时不回答可是很没礼貌的!”
看了看她扯住自己衣服的手,纪天云在心底摇头叹气,这姑娘到底是打哪儿来的?既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和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姑娘比起来更是有天壤之别,丝毫没有“规矩”可言。
“请问黎姑娘的家乡在哪里?”一方水养一方人,他很好奇这么怪异的姑娘究竟是什么地方的山水给养育出来的。
“家乡……”她低下头喃喃地说着,眼神出现一瞬间的恍惚。“…我忘了……”真的忘了。
即使她已经埋下头,即使她脸上的表情只是稍纵即逝,却仍没逃过纪天云敏锐的双眼。她的背景似乎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
嗯,这个问题以后得好好调查一下,弄清她的底细才不会轻易给城里带来危险。可是眼下,他还是要把几个问题搞清楚才行。
“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黎姑娘,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解答?”
“你说,我尽力。”
“…姑娘头发的颜色是天生的吗?”十分奇特的红色。
“不是。”
不是?“那怎么……”
“染的,我到沙龙去染的。”
“啊?”她在说什么?他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染?
望着纪天云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黎海涵忍不住笑出声,“算了,不说这个,换个话题吧。”说了他也听不懂,白搭。
“他们还没好吗?”看了身后的马车一眼,她皱眉。
“不用担心,城主的伤卫自会处理。”压下满独自的疑问,他回答她的话。
“他…行吗?”她指戚刑卫。
“放心,他曾帮很多人处理过刀伤。”他对他有信心。
“是吗?……”她不再开口,眺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脸上透出一股与刚才不同的气息,一种恬静的美。
纪天云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生动的绿、干净的蓝、跳跃的红,难怪她会看得出神,这的确是一幅吸引人的美景。
天边,几只苍鹰在盘旋。
看得入神的两人丝毫不知身后有人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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