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墨,秋风卷走庭院中的枯叶,却卷不走天地间的寂寞。
昏黄的灯光在屋子内摇曳,但见人影闪动,却看不清屋子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寂静的庭院中若有若无的传来轻微的“呜呜”声,但这声音也渐渐的变轻,变无。
我拉门进去,看到蜷缩在地的小旭已是浑身鲜血,躺在地面上四肢不停的抽搐,显然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低头看着小旭身上新添的八九道伤口,我心中明白,想必是我们这帮兄弟每个人捅了小旭一刀。
这样,小旭的死,我们全有责任。
所谓的兄弟情义都是狗屁,远没有投名状来的实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沈微雨走进来后我反手关上了门,低头看着脚下的小旭说:“杀了他吧,趁黑把他弄走,现在警方的警力估计都在抓捕吴瘸子一伙,正好顾不上我们。”
叶秋没说话,只是提着刀噗嗤捅进小旭胸口,匕首尽没体内,显然是活不成了。
“死了?”我说。
“死了。”叶秋起身,擦了擦匕首,又拿过抹布擦了擦染在手上的鲜血。
“哥几个,这次玩大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顿了一下,又环首四顾道:“但丑话我一定要说在前面。”
“如果咱们兄弟中有一个人掉了,或者是因为别的事情进了局子,无论是出了什么事,自己担着,拜把子的时候发过誓,谁若出卖兄弟,就灭他满门,说到做到。”我说。
我说:“这可不是开玩笑,无论是谁在警察局把事情交代了,我们十个人都活不成,真出了事情,别怪其他兄弟心狠手辣,这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天朝已经很少实行死刑,真的掉了,自己把事情担下来,咱们在外边的兄弟肯定不能袖手旁边,在外边花花钱,找找关系,最起码能给咱们弄一个死缓。
死缓蹲两年,减刑成无期徒刑,无期徒刑蹲两年,减刑成判二十年,一咬牙在里面蹲十年,还在外边的兄弟早已经功成名就,到时候给办一个假释,直接从监狱出来了。
十五年,无论犯了什么罪,撑死在监狱里面蹲十五年,十五年之后呢?咱们才三十多岁,但咱们一起打下来的江山,谁也抢不走,出来之后,咱们就是大哥,就是爷爷。
咱们十个兄弟,拿命拼十年,最次也能赚一个亿,如果真有哪位兄弟不走心进了局子,蹲十年出来后,按我们十个兄弟平均分,每个兄弟还有一千万呢。
何况咱们将来能赚的钱远远不止一千万,现在二驴死了,吴瘸子也得枪毙,就算我们这十年只有他的两个农贸市场,咱们十年下来都有几千万。
而且咱们兄弟之中如果真的进了监狱,也未必会判那么久,或许蹲个两三年就出来了。
进了局子,咬牙挺住了不说,出来就是大哥,如果不顾道义出卖了兄弟,那就是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一念成佛,一念地狱,咱们都是人杰,路该怎么走,就不用我多说了,我相信各位兄弟中没有傻逼,也没有窝囊废。”我说。
“小旭这件事,也是咱们兄弟自己经的手,绑他的时候办的滴水不漏,咱们再把尸体藏在桥墩里面,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死了。”
我说:“没有尸体,警察也懒得管这种悬案,如果哥几个都进了局子,小旭这件事,咬死就说不知道,只要在里面挺住不承认,警察也没有证据,何况警察现在也不知道是咱们办了小旭,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散了吧,都走点心,这种事情,千万不能拿出去炫耀,拿出去吹牛逼。”我说。
道北小旭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我跟着李鑫亲自去处理的尸体,清干了血迹,趁着尸体没有发臭的时候运到了工地,就像处理麻袋一样简单。
杀人而已,没什么,我初中的时候身经百战,砍的人多了,这一次只不过是砍的位置不同罢了。
至于小旭死了,警察那方面我懒得担心,绑人的时候同样是精心策划的,何况看不见小旭的尸体,警察也懒得管这些人口失踪案件,拐卖儿童妇女都不管呢,谁管人口失踪啊?
就算有警察想要去调查小旭的事情,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更找不到一丝证据。
至于二驴和吴瘸子的事情,同样做的天衣无缝,至少,我这么认为。
无论是多么精心的谋划,多么完美的布局,只要是犯罪,一定会露出破绽。
所以……最完美的杀人手法不是什么狗屁的布局和谋略。
而是找到一只替罪羊。
二驴死了,吴瘸子是替罪羊。
案子很简单,吴瘸子领人去把二驴捅了,二驴死了,两人之前就有很多死仇,我相信警察会很“公正”的审理这件案子。
吴瘸子说人不是我杀的,警察信吗?
就算警察相信,真正的凶手又是谁?
如何找到这个真正的凶手,又如何抓住他?
“命案必破”这四个字也会压得警方喘不过来气,层层压力下,警方只想早早破案。
何况案子的情况这么简单,警察也是普通人,警察不是雷锋,警察没有那么多精力,更没有那么多闲心去证明狗屁的吴瘸子是不是他妈清白的,然后,在找出真正的凶手。
草菅人命,冤假错案的事情还少吗?前两天还有一个被冤判十三年的少女刚刚出狱。
最关键的,我还有后手,这件事,我既然拖易辰东下水,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他动用家里的关系,在上层向警方施加压力,不出三天这个案子就结了。
等到木已成舟的时候,就算有人想翻案,警方自己都未必会同意,毕竟,判个冤假错案的责任谁来承担?
何况,二驴死了这件事,他吴瘸子自己都可能认为是自己失手弄死的。
吴瘸子他们去了七八个人,只要有一个傻逼说:“可能是我们捅死的。”
完了,铁案了,想翻案都没有机会,混乱中,那致命的一刀本来就说不清楚是谁捅的,但,谁也不会认。
从我和叶秋找到二驴那一刻起,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无论是他二驴,还是吴瘸子,都不会想到我们一群小逼崽子会有杀人的胆量,更不会想到我们会嫁祸给对方。
因为我们年轻,无论是二驴还是吴瘸子,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就算我们曾经和吴文星交过手,但凭吴文星的智商又怎么能看出来我们的厉害?
他吴文星就像一个青铜狗,怎么能理解王者大神的每一个操作,每一个走位有多么精妙,打团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他吴文星更看不懂了。
也许他以为他看懂了,其实,并没有,只是他以为。
这次布局,不知道花了我和沈微雨多少心血,其实谋略这个东西很简单,就像下棋一样。
也分机智和深谋远虑,一瞬间想出来的东西算是机智,也凭的是天赋,但要深思熟虑的布下一个圈套,不仅需要天赋,更需要花费无数时间和心血。
从我和叶秋找到二驴那一刻开始,若是二驴不上当该怎么办?若是吴瘸子服软了,不敢和我们斗下去又该如何?
如果争斗还在中途的时候,二驴和吴瘸子之间有一个人不想斗下去了,又该怎么办?
无论是二驴还是吴瘸子,他们每面临一次选择的时候,我就要谋划出两种,三种,甚至是五种变化。
二驴和吴瘸子面临两次选择就是十种变化,三次选择就是二十种,四次五次就是四十种,八十种变化。
一个局,看似简单,其实却是我和沈微雨经过了千百次推算,算清了二驴和吴瘸子每一次选择后可能形成的局面,还要想出应付方法,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我更不敢让这个局有一丝漏洞,人命关天的事情,容不得一丝马虎。
吴瘸子不上当又该如何?
简单,我可以让二驴出手去干吴瘸子,我在出手一击必杀,还是如今这个局面,但又真的那么简单?
没机会出手,又不能全身而退该怎么办?
我可能等,双方一旦厮杀起来,总有我一击必杀的机会。
从我出手那一刻起,无论二驴和吴瘸子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俩都已经死了。
这场纷争,我们这帮兄弟表现的鲁莽,冲动,做起事来也毫无头绪,显得杂乱无章。
确实是这样,我想二驴和吴瘸子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们死了。
因为他们只能看到我们表现出来的鲁莽和冲动,却看不出来我们藏在背后的小小花招,藏在暗处的运筹帷幄。
原本我和沈微雨的谋划是诱惑二驴去干吴瘸子,我再出手一击必杀。
只不过途中谢浩文突然献出来一颗暗子,夏冰辉的出现,让我们的计划变得更加容易,这其中的变化,又岂是二驴和吴瘸子这种货色能看得出来的?
……
……
等我再次见到吴文星的时候,已经是二个月后的事情。
那一天,风雪漫校园。
苍穹低垂,冷风如刀。
缺少了父爱的吴文星显得是那么孤寂,孤零零的站在校门口,冰冷的双眼中却充斥着滔天的怒火。
而那一天,跟随吴文星一起来的不仅仅是江川和张宇豪他们一群残兵败将,还有黑压压的一群不良少年。
这群少年我没见过,却看得出来他们也不是善茬,近百十号人围在校门口,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我们一帮兄弟同样聚在了操场,等人手到齐之后,向他们迎了过去。
“你是西郊叶秋?”
那一天,双方剑拔弩张,列好了阵势,对方一帮人里面走出来一个清秀的少年,他冰冷的看向站在我面前的叶秋。
“是。”叶秋冷漠的开口:“你们是谁?”
“城南,贾文秀。”那人说。
本卷终,第二卷人在江湖完结,明天第三卷,龙争虎斗。
……
……
无论江湖还是庙堂,自古以来,王不见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