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风中进士的消息如同一阵风,一夜之间令皇宫内外尽人皆知。皇后娘娘为此还特意将他叫过去,赏赐了不少新奇好玩的东西。只是燕长风的母亲宁妃叮嘱他不要因为中了个进士就了不起,还需要刻苦学习才是。
这些天燕长风依然和往常一样每日四更就起床读书习武,但是宇文晟却一直没有再来教他读书。
“王公公,宇文老师这几天怎么没来?是不是病了?要不一会儿咱们一起去他府上看看他吧。”燕长风坐在摆满早膳的桌旁说道。
“老奴听说,前天宇文晟到万岁爷那里请辞了。宇文晟说七皇子你秀外慧中、绝顶聪明,仅仅三年多就可以考中进士,他才疏学浅如果在继续给您当先生就会耽误了您。万岁爷曾经再三挽留他,可是这个倔老头就是不答应。宇文晟还对皇上说从今之后让您多多历练将来的定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王德说道。
“哦!宇文晟真的这样说的?”燕长风有点怀疑。
“宫里都已经传开了,应该错不了。”王德回道。
这几年来,宇文晟无论严寒酷暑都分毫不差的准时来给燕长风上课。酷夏烈日炎炎,他的身上却见不到一颗松开的纽扣;严冬寒风刺骨,他的着装依然看不出一丝凌乱。他谭天文、讲经史、论兵法大大开阔了燕长风的眼界。想起这些,燕长风对宇文晟的离开突然感到有点不适应。
“走了连一个辞别也没有,我还是想去宇文先生家,谢谢他。”燕长风说道。
燕长风简简单单的吃了几口早点,就和王德出了宫门向西城宇文晟的府上走来。来到宇文府门口,只见这府上的正门只不过是一座小门,不仔细瞧和一般人家没什么两样,只是府门上“宇文府”三个字将其区别开来。
王德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一位三十左右的家丁,探出头来问了一句:“您好,请问您找谁?”
“不知宇文大人可在,我家公子前来拜访。”王德说道。
“您稍等,我立刻去通报。”家丁有礼的回道。
不一会儿只见府门大开,一位管家打扮的人走上前来双腿跪地叩首道:“小的是这里的管家王福,叩见七皇子。”
“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燕长风说着又问道,“你怎么会认识我,难道以前见过?”
王福起身身手让道:“七皇子里面请。小的哪有那种福气,这是小的第一次见到您。”
“那你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了?”燕长风不解。
“我们家老爷临走时交代过,说七皇子是重情重义之人,他这一离开七皇子必然会来府上找他,让我们等着好生接待。这不今天您就来了。”王福边说边引路。
“什么?宇文先生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要走?”燕长风问。燕长风走进府门见这也只不过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里面大概有十几个佣人。大家见到他行礼后就各就各位去干自己的事情。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为什么走我们老爷没说,只是那天从皇宫回来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家人回抚州老家去了。”王福回道。
“皇上不是赐宇文先生至休之后仍享一品大员的待遇吗?怎么就住在这样一个地方?”燕长风问道。
“我们老爷说他自告老归家就已经和平头百姓无异,受皇恩留在京城养老已十分满足,不敢再有其他奢望。每次发下的银两老爷留够日常支出之外,其余的都接济了那些穷苦人家。”王福说着将燕长风和王德带到了客厅。
三人分尊卑落座之后,一个丫鬟为每人端上来一杯热茶。
“我家老爷临走时留下了一封信,说是等七皇子您来时让小的亲手交给您。”王福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双手捧给了燕长风。
燕长风接过来就要拆看,王福紧忙说:“我家老爷说让七皇子在清净之时再拆读。”
“宇文先生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吗?”燕长风问。
“我们老爷就不回来了,把小的留在这里就是等您来好把这封信交给您,还有就是把这里的事情料理一下。过几天,把府里的账目理清打发走了这些佣人,再把这个宅子入了国库,小的也要回抚州去了。”王福说道。
“不回来了!”燕长风说着好像自己突然丢了一件什么东西一样。
“是的。自从我们老爷入京做官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老家了,小的连老家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这回终于可以回去团聚了。”王福没有注意到燕长风的神态在那里说道。
“噢。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请回去之后替我向宇文先生问好,就说燕长风感谢他老人家这些年的尽心栽培。”宇文晟不在,燕长风也就不在停留。
王福将燕长风和王德送出府门,二人就匆匆回到了宫中。
如果在三年前宇文晟这样离去,那么燕长风一定会开怀大笑,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夜深人静之时,燕长风拿出了宇文晟留给自己的信。
当他抽出信在灯烛之下展开来时,宇文晟那笔如他本人一样的工整俊秀等字迹便映入燕长风的眼帘:
“老臣宇文晟蒙圣上抬爱屡授重任,告老之际能为七皇子之师实乃三生有幸。您天资聪颖且为人真诚,三年时间便能得中进士足见一般。老臣才疏学浅为皇子之师已不能胜任,望今后皇子能够以天下为师,继续刻苦攻读博览群书。”看到此处燕长风不禁长叹一声,继续往下看。
“而今朝堂之上风云变幻,皇宫之中亦颇不平静。七皇子日后行事还需多加思虑,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在任性而为,这一点请七皇子切记!切记!三年师生今日一别,老臣再三顿首。”
宇文生的信像是劝诫,又像是有所指。燕长风一时也不明白他究竟要说什么。燕长风只是念叨着“朝堂之上风云变幻,皇宫之中亦颇不平静”“三思而后行”这几句话,然后双膝跪地默默向他的宇文先生行礼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