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记得很清楚，以前他在家吃饭，经常和妹妹抢菜吃，自己面前有碟好菜不夹，妹妹想夹哪个，他就抢先凭借多几年的筷子使用经验一把抢下。
有次他答应了妹妹三天不抢她的菜吃，但晚饭还是没忍住抢了妹妹一块鸡腿，妹妹终于爆发了。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然后妈妈就自然而然的过来安慰啦，不知道是不是单亲家庭的缘故，妈妈安慰妹妹的时候是丝毫不顾及他这个做哥哥的。
“阿妹，你要记住，男人都是小狗，信不过的。”
萧良就叼着那条鸡腿，愣愣的看着俩母女，觉得自己像个外人，更像条狗。
从此之后，他妹妹看他的眼神总是多出了几分怜悯。
同时，凡是带骨头的肉她都让给了萧良吃，甚至还主动夹给他吃。
那段时光，萧良甚至觉得，当条狗也是挺好的。
直到某一天，他妈被条疯狗咬了，狂犬病，没熬到她说的庆祝单身十周年庆典就去了。
那时萧良多少岁？刚上高一。
独自照顾妹妹两三年后，连妹妹也离家出走了。
萧良意外的坚强和没心没肺，总之他找妹妹的范围只局限于了他住的那个区，加上去警局备个案，然后就坐在靠补贴援助租来的屋子里，发呆。
这也是为什么灾难爆发萧良完全不在乎家人死活，毕竟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死剩种，全家都铲完了的那种。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段事呢，萧良是经过一条巷子，看着一具赤裸裸的女尸时不自觉的忆起。
他那个看着他像看着一条狗的妹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死了没？怎么死的？尸体在哪？这些萧良统统不知道。
他或许就是个麻木的人。
但同时也是对其他异性充满所谓博爱的人。
心中活动不过眨眼，萧良就已经跨过那条女尸，继续向前走着。
谭雪儿没有显得特别害怕，但也不敢多看几眼，只是心底下生出了女性的特殊感伤和悲哀。
似乎大家都默认接受了一个现象。
就是当天下大乱，街头巷尾出现被虐杀的女尸是正常的，可以想象的。
但怎么就没见过被虐杀的赤裸男尸呢？
别说看，脑子生出个黑洞都想不到会有这种情况。
不知不觉，谭雪儿的心态发生了些许变化。
走出巷子，便是广阔的马路，广场，对面有个椭圆形的盖顶，不远处还有个看得到站牌名称的公交站。
市体育馆。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一些简陋的临时工事，一些车子从马路栅栏处进进出出。
萧良能感应到，车子就在体育馆附近。
走近前去，他被拦了下来。
士兵随意的上下扫视一周萧良和谭雪儿，似乎很熟练的说道：“姓名性别身份这些，我都不会问你们。”
“但是进去之后就必须得接受军方监管，不得擅自走去违禁区域，不得擅自离开安全区，更不能寻衅挑事。”
萧良很爽快的点了下头。
也没见他发个什么身份证明，就把位置让开，给萧良他们进去。
也对，现在一切都是刚开始，而且敌人都是怪物，人类也没有抽风的出现个降临派，对同胞的检查不必要那么严格。
进去环视一圈之后，萧良就很清楚的知道哪里是违禁区，哪里是安全区了。
好的，有军人把手的，可以遮风挡雨环境优美安全一点的，全都是违禁区。
还不能上楼房去住，只能去平房或者商铺，再不济的，只能睡地板了。
这条件连谭雪儿都有点接受不了。
“这些人也太容易满足了吧。”谭雪儿捂着小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有命才有其他，恐怕军方也有什么许诺，不然谁也不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萧良周围绕了一圈，发现最大的聚集地应该就是体育馆了。
里面办公区域是违禁区，但其他篮球足球羽毛球场那些地方都是允许他们走动的。
进门，温度一下子拉升，各种让人呼吸不畅的味道熏在馆内出不去。
几乎满地都是人，或睡觉，或聊天，但更多的是呆呆的看着一个方向发呆。
“良哥，我，我想上一下洗手间。”谭雪儿看到体育馆内上面标示的洗手间位置，转头对着萧良可怜兮兮的说道。
怎么感觉好像是我不允许她上厕所一样？萧良有点诧异。
念头微动，萧良张嘴就道：“先憋着。”
谭雪儿脸色一苦，看看那指示着卫生间的位置，再看看四周或麻木，或莫名的眼神，她还是忍住不听萧良的话强行自己去卫生间。
“那，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呀。”谭雪儿扯着萧良的衣角，夹紧着下身，巴巴的问道。
萧良忍着笑，用玩味的眼神看了下谭雪儿，觉得她有当抖M的天赋。
不过这种生理需求还是不要玩的好，他只是恶趣味突然来了，想逗一下趣。
走到厕所，萧良很奇怪的发现很多人都脸色涨得通红，捂着下身徘徊在厕所门口，就是不进去，其中大部分是年轻的女生。
萧良往里面瞟了，并没有什么人啊。
除了门口守着的几个男人。
他们或坐或站，坐的坐着张高脚塑料凳，靠着墙，神情惬意的吹着口哨，站着的则环抱双臂，好笑的看着门口的众人。
其实智商正常点的都明白，肯定是这伙人搞的鬼，但萧良怕什么？除非他们有枪。
侦查术过去，就是坐的两个人是能力者，而且都没带枪，估计是把厕所当成发家致富之道了。
“我，我憋不住了，你们，你们这群，人渣。”一个二十来岁的女性提着个LV，弯着身子，指着门口那群男人骂道，“我去别的地方。”
“哼。”一个坐着的男子脚不抖了，好笑的看着那女性，“天真，我告诉你，整个体育馆的厕所何帅都交给我们标团承包了，你去哪，都，得，缴，费！”
“那，那那我就去外面，我就不信你还能拦着我。”那女性涨红着脸，扶着墙，慢慢往外走去。
“阿德，你不是要画一幅世界名画，水龙头吗？现在有素材了，好好跟着，你会出名的。”那男子舌尖滑过牙齿，对着身边站着的一个小弟说道。
“嘿嘿嘿，多谢馄饨哥，我可是好久没见过肉了。”那小子长得猥猥琐琐，再配合上他舔舌头的动作，简直就是万千女性上厕所的噩梦。
“你——”那女性瞪大着眼珠，一脸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表情看着他们。
“好……怎么，收费。”又一股强烈的尿意袭来，那女性抖了抖，终于屈服了。
坐着的男子拍了拍面前的台面，上面有着醒目的一行大字，列成一个牌目。
食物，烟酒，实用，贵金属，其他。
那女性脸色挣扎许久，轻轻抚摸着手上的LV包包，一咬牙，掷在了台上。
那男人点点头，打开了包，里面只有一个钱包。
打开钱包，只有各种优惠券！
“你特么耍我是吧？”男子脸色阴沉下来，随手就将那个钱包和包包扔在地上。
女子眼珠子全是不可思议，仿佛这辈子接受的价值观被打碎了，“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问题是——”男子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我们不需要那些用来擦屁股都擦得不够干净的厕纸。”
现在的女人全身上下最贵的就是那个包了吗？还是说现在智能已经发达到可以刷包买单了？
“让开。”一个看上去腰围跟身高差不多的女人推开了LV女性，走到了那男人的面前，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这吨位，老虎见到都要怂上三分。
但那男人不怂，反而一脸的嚣张。
正方圆女人大手一拍桌面，全场都安静了。
“想砸场子吗？”另一个能力者的男子抬起头，戏虐的看着那女人。
“不。”她摇摇头，松开手，一条肉色丝袜出现在了桌面。
“这个·，是人家珍藏了五年都没破的丝袜，不知道——”
哐——砰！
随着一声玻璃碎响，大家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旁边的玻璃就碎开了，那个女人不知所踪。
“对不起，没忍住。”出手的男人居然还道歉了。
最严重的是大家居然都表示理解！
然后开始有人用食物或其他换取上厕所的机会，大部分都是女生，男生不是怕这个的，即便是你找个基佬盯着他后面。
萧良觉得有趣，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公厕收费员居然还能当得这么有范，还能致富。
“你有什么能换个上厕所的机会吗？”萧良好笑的转头看向谭雪儿。
但是他却谭雪儿眼里出现了以往没见过的眼神。
厌恶，恶心，憎恨。
只是她没有冲动干什么，听到萧良的话也仅仅是摇了摇头，就低垂下去了。
他们这样做确实很过分，好像都是针对所有人，但是谁都明白，主要是针对女性，也难怪以往都是柔柔弱弱的谭雪儿也会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
不过萧良不太想管这些破事，他只打算随便拿个面包出来当打发乞丐算了。
他都已经拿出了面包，拉着谭雪儿走到台面面前，就要递过去了。
但旁边有个人插队，递了个金戒指。
萧良突然觉得，他应该干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