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渊也不想在此时入定,这会坏了他很多事情,可有时候机缘来了挡都挡不住,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天一派长老们面面相觑,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这还如何追究弟子的责任?
“哈哈哈哈哈……”元氲长老大笑起来,“看来此次天一派的确得了千古一遇的奇才,有这样的弟子还不赶快当成宝贝哄着,还问什么责?多少个内门弟子能抵得上他一个?更何况楚星渊也都是为了天一派,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欺师灭祖吧?”
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给元易听了,元氲瞧了自己师弟,只觉元易眼底猩红,看起来有些不妙,便对他道:“师弟,楚星渊就算真的有错,也应该等元清出关后再做定夺。至于他制定的规定,既然是为了天一派好,不妨试试又如何?若是真的能减少弟子之间的纷争,你我也能省些功夫专心修炼了。”
其实已经是在暗中提点元易,心境放宽一些,莫要走了死胡同。
元氲是掌门之下第一人,他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要考虑他的意见。
曲北捷瞧着少年年轻的面庞,心中也充满了嫉恨。他自从入了天一派后,身为掌门亲传弟子,被誉为天一派近百年来最有希望飞升的弟子,无论哪方面都是同辈弟子中的翘楚,就算有功力比他高的,也不及他修炼速度快,假以时日定能超过他们。
可是楚星渊的出现打破了曲北捷的幻想,他今年才十二岁就有这般修为,再过得几年……
曲北捷很想趁着这次机会直接坐实楚星渊的罪名,彻底扼杀他成长的机会。只可惜他作为低辈弟子在长老会面前本来就没什么话语权,元氲发话了,他就更不能开口了。
也罢,总归楚星渊只有筑基期,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他。
“既然如此,那就以元氲师弟所说,且观察个十年再议吧。”掌门缓缓开口道,“不过楚星渊擅自做主,该罚还是要罚的,不知众位师弟意下如何?”
掌门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元氲也无话可说,倒是元易又窜出来出主意:“现在思过崖都已经被楚星渊给塞满了,哪还有他思过的位置。”
“那依师弟看,该如何是好呢?”
天一派掌门也是深谙平衡之道,既赞同了元氲,又征求元易的意见,力求做到不偏不倚。
“不远处栖凤岭有一火山口,山口中生长着一朵火莲,相传是上古时期凤凰在山谷中栖息后,莲花有感火凤之力,化为火行之花,千年方才开花一次,我这几日一直计算着,此花应该是快开了。不如让楚师侄去采了这朵火莲回来炼丹,既磨砺了他的性子,还对吾派有益,炼制出的丹药对楚师侄自己也有好处,师兄意下如何?”
“栖凤岭在吾天一派附近,应该是没有其他门派的人会抢夺火莲。可凡有灵物出世,定有守护妖兽,楚师侄不过筑基期,只怕不敌,恐有性命之危。”天一派掌门顾虑道。
“的确有一妖兽,不过尚未结丹,多年守护着火莲正是为了火莲成熟后服用结丹,楚师侄有元清师弟赐予的法宝护身,应该无事。况且若是毫无风险,又怎能算得上是惩戒?”元易狡猾地说道。
栖凤岭的确有个没结丹的幼兽,却不是妖兽,而是灵兽,生而便有元婴期实力的毕方!若楚星渊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筑基期弟子,纵是他天纵奇才,也会被小毕方烧得连渣灰都不剩。
元易早在一百多年前便注意到这朵火莲,一直暗中关注着想要得到火莲,便将关于火莲的信息全部封锁了,是以天一派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此事,就是对楚星渊颇有善意的元氲也不知道火莲身边守候的是毕方鸟,还觉得元易的办法不错呢,对楚星渊算是一次历练,而他是火行之体,此行对他大有好处。
元氲本对元易心生怀疑,见师弟还算公允,便暂时放下疑惑之心。
众人已经将楚星渊的处分定下来,便不必再聚集在正殿,可自行散去。然楚星渊入定完全部分时间场合,还杵在正殿中间顿悟呢,掌门无法,长长的衣袖轻轻一扫,一道光芒笼罩住楚星渊的身体,他对六位执事堂弟子道:“这阵法许出不许进,他苏醒后可自行出阵。你等在殿外等候,将这道传讯符交予楚师侄。”
说罢众长老便都离开了正殿,曲北捷随着掌门进入主峰,见他一进门便闭关修炼,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主峰,直奔虚怀峰去拜见元易长老。
他是去探元易口风,想要知道守候妖兽究竟有多强,自己是否需要暗中做手脚,借此机会除掉楚星渊。
元易不知曲北捷的想法,只当他是真心关心师弟安危,便道妖兽法力不高,楚星渊一人足矣。
曲北捷便回到主峰向师父请求,道自己卡在瓶颈多时,想要下山历练,磨炼心智,以求突破境界。
掌门自然是允许的,他对这个弟子向来寄予厚望,当然希望他能够顺利进入元婴期。尤其是见到楚星渊的天赋后,掌门只当曲北捷受到师弟的正面激励,变得更加勤奋刻苦,对这种良性竞争天一派是默许的。
于是曲北捷在楚星渊苏醒之前便下了山,还刻意在山下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让大家知道,他去的是栖凤岭相反的方向。
顿悟与闭关修炼不同,都是入定,但顿悟者已经失去了时间感与空间感,只在意识空间中探索大道。楚星渊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年,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楚星渊苏醒时,还有些迷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等清醒点后,又疑惑自己为何会在空无一人的正殿中修炼,晃了晃脑袋才想起顿悟前发生的事情。
他立刻看向正殿上的时刻,见竟然已经过去三个月,急得立刻跳起来。
楚星渊最开始的计划可没有自己会离开仙君三个月,临走前明明同仙君约定好的,这可怎生是好,这些日子仙君自己是怎么过的?
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自己入定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天一派又打算如何处置他,楚星渊冲出当初掌门布下的阵法,跑出正殿,只见外面已经白雪皑皑,整个天一派被银色覆盖,天地间一片苍茫。
他夏日带仙君来到天一派,眨眼间竟已是冬天。
六位执事堂弟子轮流守在正殿门前,今日是丁甲,他见楚星渊醒来面露惊喜之色,却没有上前,反而对楚星渊喊了一句“师弟你且等待片刻”后便向旁边跑去。
楚星渊哪有心思管他,满心都在清静峰等他的仙君,当下便手掌飞快翻动,无数灵诀打出,如果不是他功力有限,照这灵诀的真正力量,怕不是要瞬息千里。
最后一个灵诀打出,真元在指尖打转时,听到一声带着怒意的“喵”。
他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住,蓄势待发的真元硬生生被楚星渊逼回体内,换做旁人短时间内收回这般庞大的真元怕不是要受内伤,楚星渊却控制得十分自然,丝毫未被真元反噬。
才停下手中动作,就见白雪中一道黑影穿梭而行,转瞬间便来到楚星渊面前,雪地上竟是连半点脚印都没有。
已经长大了不少的仙君“喵嗷嗷”叫着就冲了上来,对着楚星胸前就是一阵抓挠,显然是气得狠了,楚星渊见到仙君才松了一口气,抱住他任由仙君将身上的衣服挠了个稀巴烂。
没有挠脸,看来仙君并没有特别生气。
楚星渊迅速分析了仙君的心态后,抱着猫低声下气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对,竟然食言了,完全没想到我竟是在正殿顿悟了,一定是仙君教导得好,否则的怎会这么轻易的顿悟呢,仙君我已经筑基后期,很快便能结丹,届时能够更好地帮仙君打通经脉。”
“喵嗷嗷!”
乌衔云并没有因为楚星渊的道歉而消气,继续抓着他的衣服。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楚星渊态度特别诚恳,低声下气地道着歉,“就算是发生意外,我也不该放仙君自己那么久,我应该将仙君放入灵宠袋带到正殿中的!”
“喵嗷嗷~”乌衔云在楚星渊诚恳的态度下渐渐不那么生气了,只用爪子勾着楚星渊的衣服,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眼中满是控诉。
楚星渊心都要化了,抱着猫使劲儿哄,就差跪下来发魂誓了。
一旁手中捏着掌门传讯符的丁甲:“……”
总算哄得仙君不再叫了,还跳到楚星渊的肩膀上,骄傲地蹭蹭他的颈窝,算是消了气。
楚星渊这才松口气,对丁甲道:“我的猫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丁甲一脸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我与师兄弟们守在遵照掌门吩咐守在正殿门前,等待师弟你出关,等了一个多月,那日正是初雪,我们正在用法力扫雪,便远远见一只猫跑了过来,雪下得很大,它身上都沾满了雪,远看起来倒像是只白猫,险些没认出来是师弟你的猫。
我们认出了它,见它似乎很焦急的样子,便告诉它当日发生的事情,说来也怪,这猫好像能听懂人话,我们说完它便没那么着急了,找了个地方避雪。”
丁甲告诉楚星渊,见到乌衔云的时候,它爪子都冻僵了,也不知道这么小一只猫,是怎么从清静峰跑到主峰的,更不知又跑了多少日。
“我们见它似乎很饿的样子,便轮回给它带食物上来,谁知别人给它的食物它都不吃,倒是背上背着个小包袱,里面放着辟谷丹,每隔几日它都会拿出来吃一颗。”丁甲说着,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师弟你养的猫,倒真是长情。”
听了丁甲的话,楚星渊心疼地握住仙君的小爪子,尽管想好好安抚仙君一番,但还先对丁甲解释道:“他不是我养的猫,我才是他养着的人。”
果然听楚星渊澄清后,乌衔云态度好了点,用爪子按了按楚星渊的脸,总算不是那么生气了。
丁甲:“……”
他不是很懂养猫的人的心情。
丁甲本打算将掌门的吩咐告诉楚星渊,谁知道他先从储物袋中拿出食物喂猫,取了纯净的雪水融化烧热,并将自己支开,说是给猫洗澡的时候不想叫旁人看见……
丁甲不明白为什么猫洗澡还要不给人看,但还是识趣地闭上嘴,躲在一旁了。
楚星渊布置了一个阵法避寒且阻挡旁人的视线,将浴桶中放上石钟乳,把足足三个月没洗澡的小猫放进去。
这些日子乌衔云焦虑得睡不好觉,仆人生死未卜,没人陪他玩,没人伺候他洗澡,整整三个月靠着辟谷丹度日,着实吃了不少苦。不过前世他与玄天帝君也很苦,那时吃了上顿没下顿,一人一猫没辟谷的时候,有时候饿得会啃草。
玄天帝君那时还不太能控制体内的太阳真火,抓到猎物不是烧成碳灰就是烧成焦尸,根本没法吃,乌衔云倒还好些,它长得不大,又能钻到很多小地方去,饿得时候老鼠蟑螂都能吃,倒是饿不到自己。有时候玄天帝君还不得不去吃乌衔云抓来的老鼠吃,当年也是靠着乌衔云养着的。
先后养了两个仆人的仙君对此很有经验,现在好歹还有辟谷丹吃,天一派又很安全,不像前世一般到处都有妖兽想要吃了他们两个,除了找仆人有些心焦外,其余还好。
仙君可是做大事的猫,不怕吃这点小苦。
不过能舒服一点自然最好。
乌衔云乖乖坐在浴桶中,舒舒服服地让楚星渊给自己洗澡,自己干净了之后还嫌弃地看了楚星渊一眼,晃晃尾巴不往他身边凑了。
楚星渊清楚仙君这是嫌弃自己三个月没洗澡身上脏了,其实他闭关修炼时都是在吸收天地灵气,身体根本不沾尘垢,莫说三个月,就算是三百年,还是像入定之前一般干净。不过仙君向来爱干净,每天都认认真真洗脸洗爪子,他身上脏一点都不让碰。
楚星渊怎能忍受不去抱仙君又软又绒的身体,连忙拿出自己的浴桶开始洗澡。旁人的储物袋中都会带着丹药、灵石、法宝、武器,而他的储物袋中是仙君和自己的浴桶、仙君的食物、仙君的玩具、仙君的布巾、仙君的……
在储物袋里翻了翻,竟是全是仙君的东西。
人猫都洗得香喷喷的,魔尊大人运转真元,挡住外面的风雪,将仙君搂在怀中,让它暖洋洋地趴着,这才有心情去理会丁甲,询问他自己入定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丁甲将掌门的传讯符交给他,楚星渊又打探了一下元易与曲北捷的动向,知道曲北捷下山寻找突破元婴期的机缘去了,心下了然。
说实在的,目前他还不太想让曲北捷死,否则一个区区金丹期巅峰的修者还不是魔尊大人的对手……不对,应该说不是仙君大人的仙器的对手。
“掌门允了执事堂十年?”楚星渊问道。
元氲竟然会在此时出手相助,这是楚星渊没有想到的。天一派似乎只有他与元清这两位长老还算清正,只可惜元氲的心思不在门派,一心扑在飞升上,否则天一派也不会衰败得那么快。
元清闭关的时间比楚星渊想象得要久,稍稍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现在掌门给了自己十年的时间,比最初预期的结果还要好。
至于元易说的那朵火莲……
楚星渊暗暗摇头,看来自己又要遇到一位老“朋友”了。
前世火莲被没有被元易得到,元易自己也是火灵根,也因此才会盯上楚星渊。他希望能够利用火莲冲击一下境界,好突破大乘期,熟知在他斩杀了毕方鸟之后,却有人黄雀在后,在火莲盛开的瞬间将它摘了下来。
元易功力不敌那人,被打成重伤,后来还是靠着楚星渊吸收其他人的灵根帮他恢复才痊愈的。
那人是个魔道修者,现在魔宗的宗主玄冥魑,挑起正魔大战的枭雄,前世与楚星渊一战之后败落,兵解转世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楚星渊与玄冥魑并无恩怨,只是为了争名夺利罢了。楚星渊趁着正魔大战在其中搅混水捞好处,最后引来了玄冥魑的注视,他发现楚星渊越来越强,心生危机感,追杀了他一段时日。楚星渊躲藏数十年后功力大涨,与玄冥魑决一死战后获胜。
玄冥魑兵解转世,失去了魁首的魔道顿时像一盘散沙般被以正气宗为首的正道打压,最终楚星渊站出来力挽狂澜,成为了此次正魔大战的最大赢家。
楚星渊不是什么好人,他与玄冥魑也是成王败寇,没有私人恩怨。若他不想成为魔道尊者,倒是不会再杀玄冥魑,只是没想到这一世他们竟要提前相遇了。
不过一个筑基后期的修真者,同现在已经是大乘期的魔道尊者,自己怎么看都没有胜算。元易倒不是想要让玄冥魑杀楚星渊,他现在也不清楚玄冥魑的存在,想要借刀杀人的那柄刀是守护火莲的毕方鸟。
元易压根不认为楚星渊能够抢夺到火莲,这才让他去的。届时他一定会在火莲盛开是到场,暗中夺取火莲。
“很热闹啊……”楚星渊摸着仙君的下巴道。
楚星渊先是用传讯符向掌门复命,告诉他自己已经苏醒,已经诚心悔过,会立刻启程去栖凤岭摘取火莲。接着打发丁甲回执事堂,命他们继续按照自己之前定下的规则行事。现在大部分闹事的弟子都被楚星渊关到了思过崖,执事堂弟子的任务还是很轻松的。
打点过一切后,楚星渊这才带着已经在他怀中睡熟的仙君离开了天一派。
小猫长得是很快的,三个月不见,乌衔云已经很大了,相遇时不过巴掌大的小猫现在需要少年楚星渊用两只手才能将他完全抱住,洗过澡后,背脊上的毛发又黑又亮,摸起来手感异常的好。
楚星渊心中一暖。
前世自己孤身一人,有时受伤数十年,随便找个隐秘处藏起来都不会有人想到去寻找他,其实他前世执意要做魔尊,除了想要身居高位不再被人轻视外,又何尝不是希望有人能够记得自己呢?
他的母亲被亲生父亲害死,楚家长辈也全都不在了。父兄弟弟都是楚星渊杀的,师父更是居心不良。他只有一个人,做了无数十恶不赦的事情后,内心深处却还是孤独寂寞的。
他不信赖曲北捷,却给予这个曾经对他施以援手的人最大的信任,这种感觉十分矛盾,楚星渊本能上并不相信曲北捷,对这个由正入魔的修者始终带着一丝防备。可他又希望相信曲北捷,毕竟曲北捷于他微末时对他有恩,无论这恩义是否有目的,都不能否定曲北捷所做的。
楚星渊试着去相信曲北捷了,他努力做到,可惜曲北捷并不值得他信任。
楚星渊是恨曲北捷的,但并不是恨他杀了自己,而是恨曲北捷亲手敲碎了他不再孤单一人的幻想。神魂被凶魂撕扯时,楚星渊在意的不是自己生命,而是这一世他至死,竟然都只是一个人。
按理说,修真者踏上大道之路原本就是孤单的,无论生命中遇到过多少人,哪怕是结了神魂相契的道侣,最终飞升的也只有自己一人,若是无法承受这种寂寞,根本不可能堪破大道。
可楚星渊就是害怕孤单,似乎从出生起,他骨子里就需要着温暖,似乎他本该有个人陪伴,无论生死无论祸福,他们都一直在一起。他遍寻不至,即使登上了权力的巅峰,却依旧找不到这个本该刻在他神魂深处的人。
重生的时候,在将奄奄一息的小猫拥入怀中时,楚星渊便本能地被那温暖吸引了。似乎整个神魂都在呼喊着不要放开掌心的柔软,灵魂在渴望着与他相伴了千万年的伴侣。
似乎前世兜兜转转,也只是在寻找他。
低头亲了亲小猫干净的额头,换来懒洋洋的“呼噜”声,折腾了三个月的仙君实在是疲劳,都没心情教训仆人的不敬了,只是象征性地挥了挥爪子,爪尖却没有伸出,爪垫贴在楚星渊的鼻子上,嫩得让人心痒。
“快些化形吧,我的仙君。”楚星渊握住仙君的小爪子,柔声道。
他已经开始幻想仙君化形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了,会不会还是一脸骄傲地仰着下巴,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摸一把他的头发呢?
化形后还愿不愿意将自己抱着他,搂着他入睡呢?
想到这里,楚星渊心又痒了,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妄想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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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派距离栖凤岭并不遥远,楚星渊很快抵达目的地,在山脚下停了下来。
尽管还没有进山,他便已经感受到这座山上浓郁的火行之气,若是能够在此山中修炼,对他定然大有好处。
前世火莲出世时楚星渊还在沈家饱受折磨,并没有来过此处,也不晓得玄冥魑一个魔修抢夺火莲要做什么。
楚星渊重生至今,无论是对沈家还是天一派都十分熟悉,第一次来到陌生的地方,心中充满了警惕。他现在只是个筑基后期,别说玄冥魑,就是曲北捷都不够他打的。
说曹操,曹操到。楚星渊刚刚想到曲北捷,这人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师弟,你出关了?”曲北捷主动向楚星渊打招呼,并道,“恭喜师弟境界又有突破,照这个速度下去,师弟说不定可以在英杰大会前便突破金丹期。”
曲北捷表面一副为师弟开心的样子,其实心中不知呕成什么样子。楚星渊就爱他这口不对心的模样,似看戏一般悠然道:“那是自然,我还想要在这一次的英杰大会上夺得魁首呢。”
这当然是在说胡话了,魁首肯定是仙君的,楚星渊前世已经尝过了万众瞩目的滋味,觉得也就一般,还不如摸摸仙君的毛来得舒适。这一世倒不如叫仙君出风头,楚星渊就愿意将仙君捧到世间最高的位置。
说起来玄天帝君也是这个爱好,仙界的玄云峰便是玄天帝君成为仙帝后用法力亲手堆出来的仙界最高山峰,放到俗世可能就只是个猫爬架,只是仙帝法力高强,猫爬架的规模也就大了许多,当真是世间最高的地方。
曲北捷被楚星渊堵得体内真气都乱了,好在想起他马上就要死在毕方烈火之下了,曲北捷的气倒是平了,还是一副温文尔雅君子如玉的模样道:“那为兄便先恭喜师弟了。”
心知曲北捷等着自己询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好表态说他不放心自己,是前来相助的。楚星渊就是不开口问,反而坐在一块石头上,低头专心撸猫。
曲北捷:“……”
好在曲北捷脸皮够厚,没人问他也会自己开口:“我知道师弟被罚来此采火莲,担心师弟遇难,便偷偷下山来相助,连师父都不知道此事。”
换成旁人收到这样的善意怎么说也会道一声谢,楚星渊却偏偏反其道行之:“多事。”
曲北捷:“……”
他就是脸皮再厚,也没办法与楚星渊交流了。只好尴尬说既然师弟有信心,那他便不多叨扰了,留下一张传讯符,言明他就在附近,若是有需要可以叫自己。
曲北捷转头一走,楚星渊便将传讯符用掌心的真火烧了。
作为被仙君包养的人,楚星渊想要对付曲北捷,只要给仙君梳梳毛,吹吹枕头风,仙君便能赐下一两个仙器,根本不需要他多废心力。楚星渊之所以留他一命,为的不过是公道正派罢了。
说来也怪,前世魔尊楚星渊欺师灭祖杀父弑兄,修真界无数黑锅都扣在他头上,楚星渊却毫不在意。这些事有的是他做的,有的却是别人诬陷。楚星渊不在意自己的名声,随便其他人怎么说,他还做那个心狠手辣的魔尊。
可是这一世,将来仙君是要化形的,仙君一定是修真界最美丽最高洁之人,楚星渊可不想连累仙君被人唾弃,就一定要有个好名声。
刚刚进入天一派时他还想着像前世一样进入魔宗呢,现在却只想每日都过着抱猫看云的悠闲日子。
正想着呢,一个阴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方才烧符用的是太阳真火?”
楚星渊与乌衔云瞬间寒毛都竖起来,怀中仙君没有作声,肌肉却紧绷起来,随时准备攻击。
在古荒时期,乌衔云整日对着玄天帝君叫,嫌弃他这个嫌弃他那个。可真遇到危机时,小猫就是被妖兽咬得遍体鳞伤都不会发出半点声音的,瞪着竖瞳护着自己养的人,凶恶得很。
这个声音楚星渊前世不止一次听过,正是玄冥魑。
安抚地摸摸仙君的猫,楚星渊转头,见一容貌妖异的血衣男子,通身杀气,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一般,正冷冷地望着他。
楚星渊并不怕玄冥魑,安抚地顺着仙君的毛,冷静答道:“阁下是魔修?”
玄冥魑自知身上血气过重,就是手下心腹见到他有时都忍不住畏惧,眼前少年竟然还有心情撸猫,不仅略有好奇,并未追究少年的无礼,反问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楚星渊道。
接着便低下头,显然不想再与玄冥魑交流。
能不能不要再放杀气了?他已经很努力安抚仙君,不让他唤出仙君一招将整个栖凤岭给砸了,楚家后山有一个就行了,太多会伤及无辜。纵是无意,也会沾上因果,日后飞升会变得困难。
妖修飞升本就困难,楚星渊可舍不得仙君被天雷伤到。
“小子,你胆子很大。”玄冥魑大概是有着魔尊的通病的,语气中竟带上一丝赞赏,“看你衣衫,是天一派的亲传弟子?你可知我们魔修遇到像你这样的正道修士会如何做?”
楚星渊心中暗暗叹口气,玄冥魑与自己当真不同,前世他若是见到这种胆敢最自己不敬的人,必先教训了,让他学会在强权面前低头后再说。
正当玄冥魑等待眼前少年说出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吾等正道门人不屑于与你这样的魔修为伍”时,他听见少年用清脆的声音道:“一般来讲,魔修若是遇到女修或生得俊朗好看的男修,定是先采补一番,若是用着还合心意,便收下做个炉鼎;要是三贞九烈的叫得太厉害,直接掏了丹田,金丹元婴用来炼器或是炼药,神魂则是拿去做凶阵的阵眼。要是长得难看的,就省去炉鼎那部分。像我这样的少年,似乎也有魔修好这一口,或许会抓回去先用摄魂术控制后,玩够了再说。
另有一些魔修似乎还有特殊嗜好,喜欢困住正道修士折辱,听他们叫骂或是求饶都会很开心。
还有些修炼邪术的,或许还会用正道修士的身躯炼制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总是很恶心就是了。”
玄冥魑:“……”
这少年怎么好像比自己还了解一般?他只知道炉鼎和炼丹炼器炼阵,后面那些都不清楚,更不知道男修也可以用来做炉鼎……
楚星渊瞧着玄冥魑,突然觉得这位魔尊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单纯。前世他未与玄冥魑有过太多接触,他们知晓彼此时就已经站在对立面,根本没有了解对方的机会。
印象中的玄冥魑只有他是血修,杀起来很难这一点了。
血修是魔修中最难对付的一种,他们只要有半点神魂逃出去,给他们时间和血魂便能完全恢复,楚星渊前世将玄冥魑逼得兵解转世可是废了好大功夫。
血修之术是天地间最难修炼的术法,能够忍受这等痛苦之人,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坚定的意志。
“我用得的确是太阳真火。”楚星渊突然道。
重生一世,他用另一种身份与眼光去看这个修真界,似乎能够看出一些与前世不同的东西。
他突然回答让玄冥魑微微一愣,转而一把抓住楚星渊的脖子,将矮自己不少的少年拎起来,阴狠道:“单火灵根,体内还有太阳真火,小子,算你运气不好,遇到了我。
火莲马上就要成熟,我这儿正好还缺个容器。”
楚星渊勉强用真气护住自己的脖子和怀中仙君,心道敌人就是敌人,不管重生几世,他与玄冥魑的立场都是相对的。
少年的腿够不到地,在空中挣扎了几下,楚星渊艰难道:“……放……开……我……”
“呵,”玄冥魑脾气果然如传说中一般阴晴不定,刚刚还对楚星渊心生好奇,现在便将他视作器物一般,毫无感情道,“等你成为我业火红莲的容器之后,便会放开你了。”
业火红莲啊……前世玄冥魑的法器,威力相当恐怖,若不是楚星渊体内有太阳真火,早就被他给烧成灰烬了。
原来是为了炼制法器才盯上了火莲,不用想,业火红莲的根骨定是用那只被元易打死的毕方鸟的骸骨炼制的。玄冥魑打得是火莲与灵兽都要的主意,比元易可狠多了。
感觉到自己已经抱不住怀中的猫了,楚星渊用十分怜悯的目光看着玄冥魑:“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你说什么?”突然听到一个筑基后期的少年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玄冥魑不仅怀疑听错了。
楚星渊被他越勒越近,双手无力,松开了怀中的猫。
小猫落地,对着玄冥魑发出一声相当凶狠的“喵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