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寻找猫和猴子,张昆以身犯险,踏入村庄,无疑能更快接近事情的真相,可那么一来,他自己也会陷入危境,别说救人了,能否自救还得另说。
况且,他也不想为了刚认识没几天,顶多是稍微有点好感的女同学,就随随便便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不值得,也不应该。
只是有一点,让他分外觉得奇怪,为什么林筱婷消失了,而他没有。
“我当时的站位,明明离村子更近,要消失也是我消失。”
张昆皱了皱眉头:“我身上的某种特质,保护了我……抑或者,村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消失的关键,只是我主观判断,误以为是接近村子,就会消失,其实是接近另一个地方,才会消失。”
搭帐篷的地点,可能很不凑巧,正好更接近那个让人消失的地方。
抑或者,让人消失的原因,是一个不断移动的个体。
若只是猜想,张昆随随便便就能想十几个可能性出来,关键还是要线索,不解开谜团,猜得多准也没有意义。
根据【返古镜】所示,他顺着猫和猴子离开的方向,慢慢找过去。
他先去找猴子。
原以为又会有波折,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很随便就找到了那只黄毛赤眸的猴子。
猴子一见人便想跑,然而,以它孱弱的战斗力,哪里能逃得出张昆的魔掌。
它叽哩咕噜乱喊乱叫,张昆虽然继承了叶世道的语言天赋,能听懂几乎所有的人类语言,还因为龙血洗礼,可以与鸟类交流,却不懂猴语。
张昆也不管那么多,二话不说,用“宇外玄金”造了一个铁笼子,把猴子关起来,然后去找波斯猫。
很快,猫也找到了。
波斯猫的反应几乎和猴子如出一辙,也是转身欲逃,然后也被张昆关进了铁笼里。
不过,这猫和猴子确实是生死冤家,都身陷囹圄了,居然还能打起来,瞧它们的神态语气,完全不像是小动物,倒似人类一般。
张昆猛地一拍铁笼,吼了声:“不许打闹!”
两只小动物顿时受惊了似的,悻悻然地放下了正捣向彼此的爪子。
“你们听得懂我的话?”
猫和猴子对视了一眼,猴子点了点头,猫也跟着点点头。
居然真的听得懂!
“你们……原本是人类么?”
波斯猫继续点头,眼神中多了一丝恳切,猴子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张昆从星石坠链里取出纸和趣÷阁,塞进笼子,说道:“你们会写字吗?会写的话,就写出来。”
猴子倒是很轻松,很自然地拿起趣÷阁杆,在白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波斯猫就不容易了,它先用爪子去拿,拿不住,想用两只前肢夹,可又夹不住,最后是用嘴咬住趣÷阁杆来写,就是写得有点慢。
不一会儿的功夫,猴子先写完了,把白纸向前一推。
张昆从铁笼里抽出白纸,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我是人类与异兽的混血儿。”
看完第一句话,张昆就吃惊了,难怪猴子刚才摇头又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还有这人与异兽的混血儿,居然真的存在……确实有传闻,斗战神猿与人类结合,打破生殖隔离,衍生了一个混血斗猿的种族,张昆还以为是个例。
白纸上,大致介绍了猴子自己的来历与遭遇。
作为人类与异兽的混血儿,小猴子一生下来就具有超乎想像的异能天赋,但为了避免那些觊觎异兽血脉的歹人,它平时都假扮成人类,像正常人一样学习、工作、生活,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那天,遇到了波斯猫。
波斯猫的能力是驭使猛兽,猛兽越强,它作为异能者的战斗力也越强,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小猴子的身份,想要驯服它。
只不过,猫和猴子实力相近,打得天昏地暗,也没能分出胜负,后来不知怎么就误入了这个地方,还因为各自的能力反噬,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猫和猴子,既恢复不了原形,也找不到可以求助的对象,只能在地狱想方设法生存。
它们运气不错,这一带不仅没有天灾人祸,凶禽猛兽,而且有大量野生的瓜果蔬菜,勉强够它们生活。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二十年。
“二十年?”张昆张大了嘴,他全程都在使用【别对我说谎】,基本可以确定,猴子写的都是真心话,没有撒谎。
猴子悲伤地抹着眼泪,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波斯猫。
张昆也明白猫和猴子为何会仇深似海了。
从一名实力不俗的异能者,变成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猴子,还被困在这么个鬼地方整整二十年,换了谁,谁都得发疯!
其实,张昆倒挺佩服猫和猴子的毅力,这等于是一对仇家流落无人荒岛,虽然不用为水和食物担心,可是自己变成了柔弱的小动物,唯一能交流的对象,还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二十年,张昆不晓得它们俩是怎么渡过的,如果是一个性格软弱之辈,只怕早就耐不住寂寞,选择了自杀,再不济也发疯了。
这时,波斯猫也写完了,张昆接过纸一看,总算明白它为何写得这么慢了,不单单是因为用嘴写字不容易,还因为它写的是繁体字。
波斯猫写得更详细。
它先介绍了自己,虽然没有明确说出自己的名字,但却暗示自己的来历不小,出身名门,父亲是S级异能者,本身天赋也不错,是三系异能者,还开发了一种三系复合能力,善于驯服并驭使异兽。
说白了,它就是富二代加绝世天才。
一直以来,它的人生都可谓是一帆风顺,直到某天却急转直下,它在猎杀一头藏身于人类社会的混血异兽时,惨遭反扑,后面基本就跟小猴子描述差不多,无非是换了一个视角。
只不过,它在结尾写道,如果张昆能带它离开这个鬼地方,并找到它的家人,必当报以重酬,许诺各种好处,女人、财富、权势、力量……要什么给什么。
张昆翻了一个白眼,无语道:“你都离家二十年了,怎么知道你家还是名门?可能早就衰败了?”
波斯猫摇了摇头,信心满满地在纸上写道:“不可能,我父亲二十年前就是S级,现在可能都SS级了。”
要真是SS级,那就是华夏排名前十的异能者。
“你爹叫什么名字?很有名吗?”
“祝石洞,二十年前是华夏仙人榜第十二名。”波斯猫写下这个名字时,非常骄傲。
张昆摇了摇头:“二十年前不清楚,二十年后的现在,榜单上没这个人,连姓祝的S级异能者也没听说过。”
“不可能!”波斯猫很激动,二十年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交流的大活人,却被告知,二十年后的今天,没有“祝石洞”这个人!
它爹可能死了,祝家可能完了!
它岂能相信!
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近二十年来,世界看似和平,但暗流汹涌,尤其是叶世道、帝文命、萧十等枭雄崛起,完全是踏着老辈异能者的尸骨在前行。
站得越高,越是危险,因为他们挡了别人的路。
“先不着急讨论这些问题,我想问一问,那个猫村猴山是什么情况?为何我的同伴会突然消失?”
张昆的疑惑还不至于此,从波斯猫和小猴子的反应来看,它们其实很渴望找人交流,寻求帮助,可它们在看到张昆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求助,而是逃跑。
只不过,问题得一个接一个问。
“都是它的错。”小猴子想都没想就出卖了波斯猫。
波斯猫勃然大怒,忿忿地瞪了一眼小猴子:“也有它的责任。”
“先别推卸责任,把前因后果给我写清楚。”张昆叹了口气,居然还真跟它们有关。
波斯猫解释了一下,大意就是它当初对小猴子释放能力时,小猴子作出反击,二人的能力碰撞,又恰好天时地利有些凑巧,机缘巧合下,引发了某种异变,形成一个特殊的场域空间。
一旦进入场域空间的范围,等于是中了波斯猫用于囚困猛兽的能力,会像它们俩那样,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动物。
林筱婷等人消失,是被场域空间吞噬了,正在能力形成的专属空间中蜕变。
蜕变时间视个人情况而定,有快有慢,可能是几个小时,也可能是几个月,完成后就会被放出来,只不过那时候,人已经变成了小动物。
算起来,波斯猫和小猴子就是最早的受害者。
“有没有破解的方法?”
波斯猫苦笑了一声,在纸上写道:“要是有解除的办法,我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多半是能力和异能者已经一分为二,可以算作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受波斯猫节制。
倘若波斯猫没有变成小动物,倒也可以凭借同流同源的能力,设法让那些变成小动物的受害者恢复本来面目,可惜波斯猫自己也成了受害者,无法发动能力。
“对了,我为什么没有成为能力的目标?”
波斯猫也表示疑惑,写道:“它应该是无差别攻击一切动物,哪怕本身就是小动物,也会成为目标,唯一不会被当作目标的,就只有像我们这样,已经中招的受害者。”
至于兵马俑和黄金龙,大概是被归类为“非生物”了。
事实上,它们也确实没有灵魂,只是徒有其表的虚假生命。
张昆想了半天自己幸免的理由,最终结论是“运气”,很无语,但也只可能是运气了。
场域空间是移动的,一直在那个村子的周围徘徊,逮到谁,就把谁吸进去,花上几个小时或者几天时间来蜕变。
由于幸运女神的七日眷顾还没到期,张昆在无意间,一次又一次巧合地避过了那个场域空间,比如移动到帐篷附近时,他恰好为了查探萧钧等人消失的秘密,走开了一会儿,等到回来发现林筱婷消失时,那个场域空间已经离开了。
他还以为自己是拥有某种特质,才能躲过一劫。
小猴子在纸上写道:“你要小心,有人在利用死猫的能力,制造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