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顾念白开门见山道,“从目前他们追杀白茕的形势看,很有可能他们觉得白茕会成为查到他们是凶手的关键。”
“嗯?”何遇不是很明白。
“我怀疑白茕看到了凶手的长相。”
“你怎么就能确定呢?”
“白茕每次发病前都会梦到那日火灾的画面。不过醒来她自己就忘了。”
“那如果那凶手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能认出来吗?”
“不知道。之前我说的也只是猜测而已。就当年那件火灾案警方也是直接以意外事故结案,并没有以凶杀案立案从而进行侦查。”
“如果是凶杀案,那一定是简宁和秦桑的仇家。你们有怀疑的对象吗?”
顾念白听到这句话,作了五分钟的沉思,调整了语气才缓缓开口:“我并不是很清楚简宁和秦桑的事情,至于白茕,想必就算她是知道些什么,也根本不记得了。”
“当年那件火灾案导致两条生命的陨落,加上白茕的病发。如此看来,那件火灾案的真相才是白茕病情的关键之处。”何遇也分析出了一些情况,“你有尝试去调查吗?”
“没有。”顾念白撒了一个谎,“任谁都不会一开始就认为那是一场凶手案的。”
何遇想了想,点了点头:“你在美国怎么样,见到你那位老师了吗?”
“见到了,我也成功地邀请他与我一同回国。大概下周就能回来。”顾念白道,“这期间还得麻烦你照顾白茕了。”
何遇想起顾念白曾多次在美国遭遇追杀,现下也关心起他道:“你呢,何曾遇到什么意外。”
“没有,这一路都很顺利。这也是让我颇为意外的地方。”顾念白对于这一路顺风的旅程感到很奇怪。何遇却笑了:“我觉得之前的那些可能都是误会吧。如果真的是因为姑姑有人要追杀你。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姑姑更为简单。”
顾念白不是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只要把这个凶手假设成不能伤害何其惠的角色,那么一切又都成立了。但是他并不想把这种可能性告诉何遇,于是两人又聊了聊白茕以及何其惠的的病情,便挂断了电话。
何遇完全没想到自己挂断电话后,就听见了白茕的声音。
“你是谁?”然后白茕一开口,他的手里的手机险些落在地上。
“你不认识我?”何遇转身看着她的眼睛,那是属于白茕干净的眼睛,如同清水般澄澈,又如同冰雪般冷漠。他狐疑地开口道:“那你是白茕吗?”一般在白茕不认识他的这种情况下,百分之百的可能是人格出来了。但是几乎所有的人格都认识何遇,不可能有谁不认识他,除非这是一个新的人格。
然后何遇的猜测错了,白茕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开口:“我是白茕。”
“你是白茕,你不认识我?”何遇走到她身边,直到他能清晰地看到白茕眼里的自己才止步,“你好好看,你确定你不认识我吗?我是何遇。”
白茕看着他的眼睛,那里也有个自己。她冷漠地摇头,然后扫视着屋内的一切,似乎反应过来这是医院才皱着眉头开口:“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出了什么事情。念白呢?”
“为什么你记得顾念白,不记得我?我是何遇,你好好想想。”何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何遇?我的头好痛啊。”白茕双手抱着额头,不断地摇着脑袋。何遇立马将她抱在怀里,以免她过于激动,直到她渐渐安定下来,他才放开她:“我去找医生。你别动。”
温言来的时候,医生刚走出病房。
她放眼望去,发现白茕已经睡着,而何遇站在窗前看着天空,似乎心情异常低落。她走了过去,轻轻拍了他的肩膀道:“何总,你怎么了?”
何遇叹了口气道:“白茕不记得我了。”
“啊?你什么意思?她不记得你?怎么可能!”温言无法相信。
“刚才医生来检查过了,他说白茕很可能是脑袋遭受重点,有淤血积在大脑处,导致了她的记忆的缺失。”
“啊,失忆症?何总,你别担心,这种失忆症也就比脑震荡严重一点,说不定过段日子,她就会想起也说不定。”温言贴心地安慰着他,“那白茕记得多少。”
“她记得你,记得顾念白。好像唯独不记得我。”何遇苦笑着抿了抿嘴唇,“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温言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的白茕,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顾念白告诉我,要接走白茕,我还在挣扎,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终究我是留不住她的。”
“您之前和白茕在一起不是出于无奈吗?”温言猜测着。
“是的,之前若不是流言蜚语满天飞,加上顾念白以治疗姑姑以此为条件,我是不可能会接受那样的要求的。但是直到后来白茕住进了小别墅,我们几乎成了室友的关系。经过那么多事,我才发现其实我可以和她成为朋友的。某种程度而言,我竟然发现我和她是同一种人,真是可笑,明明之前我还想着怎么把她送走……”何遇说到这笑了起来,但笑了两声,他嘴角的笑容瞬间凝住,逐渐化为淡然的笑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和亲生母亲冰释前嫌。我们在无形之中都改变了彼此,不得不说顾念白真的是一个心理医疗师。”
听着何遇的话,温言大致也得出了一些可靠的信息。她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何遇和白茕两人只见的恋爱关系是假的,但没有人告诉他,她们两个是何其原因住在了一起。经过刚才何遇的一翻自述,她终于明白,这所有的关键都来自于顾念白。
是顾念白早早安排了这一切。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遇和白茕两个当局者身在其中,又因各自的琐事苦恼着,并没有深究其缘由是什么。但是温言不一样。她是个局外者,很多事情她会看地比所有人更透彻。包括顾念白。
她和顾念白的认识自然是因为白茕。
她至今仍旧记得第一次见到顾念白的画面。
那是白茕来到a城的第二个夏天。因为白茕没有念过大学,所以温言带她参观了a城最大的医科学院。
因为天气实在是太热,他们上了校内的公共汽车。
谁知校车一开,就从后面传来了一声呼喊白茕名字的声音。白茕在a城并没有朋友和亲人,自然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直到这个声音出现了好几次,声音的存在感冲击着耳膜,白茕才确信自己没有幻听,温言也好奇地朝着车窗外看去。看见了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眼镜少年一边疾驰着追着校车,一边
在喊白茕的名字。
那人就是大学时期的顾念白。
冲动地像个疯子。
温言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即便顾念白被校车甩开几百米,也不放弃追逐,才问白茕认识他吗?可白茕仔细盯着他好久,终究无奈地摇头。
谁知直到他们下车,顾念白也没有放弃。
他身上的格子衬衫全部汗湿,就连头发都仿若刚从水里捞出来般。他气都来不及喘,深怕白茕会跑掉,便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白茕!我是顾念白。”
温言至今仍记得他的眼神,那么炙热,那么开心。仿佛穿梭了千年才找到毕生所爱的那种感觉。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尽管白茕看着他,一味地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但是他那**裸充满爱意的眼神,在那个单纯的季节里,表露无遗。之后的一段时间,那种眼神逐渐消失了,但是温言知道,不是真正地消失,而是被顾念白隐藏了起来。
他喜欢白茕。
温言能看得出来,甚至就连白茕隐隐都能察觉到。即便是现在,温言也没有怀疑他对白茕的爱意有半分减少。他看白茕的眼神里永远带着心疼和不舍。所以她完全不相信一个为了白茕宁愿放弃梦想出国留学三年的男人会亲手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绝不可能。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但是,她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无论顾念白出于何种原因作出那样的选择,至少温言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顾念白不会作出伤害白茕的决定。
她心下分析好后,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何遇道:“喝杯热水吧,说不定心里会好受一些。”
苗若蓝听说何遇住院了,也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他这火急火燎的架势,很快吵醒了病床上的白茕。白茕惊恐地看着他道:“你是谁?”
“什么!我是谁?”苗若蓝猛地凑到她身边,将一个橘子扔到她怀里道,“少和我装失忆。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啊,才多久没见,就这般生疏。”
白茕看着手里的橘子,一把将橘子扔向苗若蓝,苍白的脸上带着怒意:“请你出去,这是我的病房。”
“我去,白茕你还真翻脸不认人啊。”苗若蓝有点奇怪白茕今天的反应,他转身看着何遇求救道,“何遇,你看这小妮子,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
何遇没有说话,心情很是低落。
白茕见苗若蓝不为所动,立即喊着温言的名字道:“温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两个大男人会出现在这里。”
温言也很为难,看着白茕如今的样子,确实很像之前冷冰冰的她。
何遇终于动了,他走到苗若蓝身旁,拉着他的领带走出了屋子:“出去说。”
房门被关上了,白茕身边也终于恢复了安静,温言叹了口气,走进了阳台。没人看见白茕的眼底划过一滴泪水,刚才何遇说的话她全部都听见了。
“何遇,对不起。”她用口型表达着自己最后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