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律师事务所”的电子大门依旧缓缓打开。
哎,不管怎么样,至少我都应该去感谢一下义务帮助我们的叶律师吧,我想着,走了进去。
一位律师助理接待了我,正是上次带谭欣下楼的那位江助理,他依旧一身简洁合体的黑色西装,似乎也认出了我,温文尔雅又不失礼貌的说,“叶律师目前有案子暂时不在国内,不过,潘先生正好在楼上,要不要我给您打个电话?”
“哎?那……麻烦您了,”我并没想到翊森此时会在这里,愣了一下点点头。看着他礼貌地转身,一边看看腕上的手表一边熟练地拨通电话。
欸,连一个助理都这么出彩!我无声地叹了口气,细细打量着上次没有来得及认真看的证书,各种荣誉、各个律师的照片。
原来,这里多次蝉联ab亚洲最佳律师事务所宝座,是世界十大信赖的律所品牌,业务遍及全球,团队合伙人全部为barristers,甚至还有来自香港的seniorunse,s。c。资深大律师和qc御用大律师,然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一下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竟然是翊森穿着礼服在universityofoxford的照片,下面标注着jethan。
“哎,这还是两年前我在莫德林学院毕业的时候照的,真是令人怀念呀!”不知什么时候,翊森已经从我身后走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掠过照片,神色悠然闲适地看着我,“你怎么会来这儿?”
“这话要问你才是吧?”我惊奇地睁大眼睛,一连串地发问,“你也是律师么?你不是在哥大学新闻的,怎么还到英国学金融法去了?”
“艺多不压身呀,”翊森四两拨千斤地解释了一句,“再说了,你别看我们这种家族企业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旦惹上麻烦事也多,求人不如求己,与其花大量资金聘用法律顾问,不如自己学了来得踏实。”
“唉,说的也是……”我叹了口气,谭欣刚刚的话又回到我的脑海里,“你们海湾集团真是财大势大!”
“怎么了?”翊森依旧敏锐地察觉我的画外音,“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么?”
“没事,我是想来感谢一些叶律师的,本来还希望向她咨询一些事情……”我打不起精神地回答。
“你是想知道那天谭欣和徐振威在休息室里说了什么吧?”
翊森虽是问句,口气却是肯定的。“跟我来,楼上有录像。”
我跟着他一起去监控室。
其实他们交谈的时间很短,而且一切也和几乎我想得一样。
高清的显示屏里,谭欣带着泪颤抖的声音,“你,你真的要,要和沈家小姐结婚了?”
“没错,”徐振威长叹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我请求你,咱们离婚吧!”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谭欣的眼泪决堤一般汹涌滚落。
“你没错,但是你也明白,咱们这一路走得为什么这么艰难?”徐振威反问,“你我都是早早在社会上打拼的人,身份低,外语都不流利,可人家是澳籍华人,能在各层个面帮助我,所以,我才要和她结婚。我以为你是最能理解我的人,没想到,你会做出起诉我这么荒唐的事!”
“我荒唐?那我算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我还记得我们结婚时……”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结婚时?”徐振威冷着脸,压着嗓子打断她的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说过一切听我的,现在眼看着公司就要国际化了,我好不容易攀上了海湾集团的关系,标书都快定下来了,可你现在要干什么?如果要钱你就早说呀,你是有多恨我?才想到起诉我砸‘赛奥’的招牌?”
“不,我只是,不想和你离婚。”谭欣默然落泪,“也许我错了,其实最开始就有人劝我……”
“谁劝你?谁劝你这么做的?”徐振威激动得站起来拍着桌子,“是不是刚来的那个丫头片子?她肯定是和海湾的少东家有一腿,我就知道,她他妈就是来坏我事的!”
“不是这样的,其实她最早劝我放手,跟你离婚的……”
谭欣说完也站起来,“你容我仔想一想,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案的。”
……
录像就到这里,我和翊森一时都没有说话。
“……你说,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自动忽略了徐振威给我们扣的屎盆子,把几日来心里的疑惑纠结告诉他,我问翊森,“如果我当时没劝她‘离婚就离婚了’,说不定她也不会这么快就下决心……”
“你不要这么想,”我的话音还没落,翊森就果断地摇头,“虽然和谭欣接触不多,但我也能知道,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且人生阅历也比你要深得多,凡事肯定会有自己的主见。绝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改变想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的想法和她一致,”翊森略想了想,便一针见血地告诉我,“我觉得,谭欣真正需要的是你们的认同和支持。又或者说,她还是希望你和我对徐振威的印象不要那么坏。”
“真的是这样么?”
我也不知道,但翊森的话总是有道理,我想着,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当然,你相信我,别想那么多了,对了,你来得正好,我本来也想打电话给你,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呢!”翊森脸上露出好治愈系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不会吧?你还会有事请我帮忙?”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我的玩笑。
“当然了,”翊森看上去一本正经,“是这样,下周二晚上我要去参加一场凯米尔慈善晚宴,缺一个女伴,你陪我一起去吧。”
“哎?慈善晚会?就是像电视里播得芭莎明星慈善夜那样的么?”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堆明星穿着盛装礼服走红毯的画面,连忙摆摆手,“那种晚会我可hod不住的,再说我都快需要被慈善了,哪还有钱捐出去呀?”
“没那么严重,应该也就是像参加朋友订婚那样的小聚会吧,你稍稍打扮一下就好。”
翊森完全当做我已经同意了的样子嘱咐着,“周二下午五点半我去接你,记得早点把手头的工作做完,等着我。”
“哎,那宴会有什么主题没有?比如要求穿带什么特定的衣服、配饰?”
毕竟我只参加过学校的毕业联欢会,未免露怯,只好仔细询问,可翊森只是无所谓地回答,
“主题?没听说有什么主题呀?没有,反正慈善晚宴重在慈善呀,谁管你穿什么?”
“这……好像也对呀,”我叹口气,“不过我是个大俗人,善心也有限,如果你愿意把我的份子钱出了,我也就没意见了。”
“哈,没问题,我们出一份钱就可以了。”翊森很自然地笑,我听到他的用词,心没由来的一颤,他说——我们。
……
转眼就到了周二,我特地换了一套几乎没怎么穿过的香奈儿的套裙,这还是我上班前,为了利于面试一咬牙买的。经典保守的款式,不出彩也绝不会出错,想来应该是我参加晚宴最合适的着装了。
我早早把手边的工作提前完成,自从杨雯哭着喊着调走后,我便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她的工作,除了偶尔负责节目的后期编制,更多的时间是作为月波的助手,整天都跟着她学习在台上主持的经验。
不过,我今天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刚录完节目,我就急急忙忙地到洗手间换了双高跟鞋,正想对着镜子补了个夸张些的舞台妆,可伤脑筋,我的女汉子本质使我在化妆方面的造诣极低。
“今天难得收工早,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月波从演播厅走进化妆间随口问我。
“不了不了,”我拿着睫毛膏都快抓狂了,闻言手忙脚乱地摇头,“今天我减肥了。”
“呵,这还真是第一次呀!”月波挑了挑眉看着我。
“哎呦,我这是听人劝吃饱饭呀,您不是昨天还‘教育’我别一见着好吃的就走不动道,太丢人了。”
跟月波相处时间长了,更加发现她是个外冷内热的“毒舌女”,我跟着什么人学什么样,没多久就油嘴滑舌得青出于蓝了。
“不不,我指的是,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浓妆艳抹的,”月波伸出一只手指在我眼前晃晃,“你是去约会么?那可得小心点儿。”
“哎?小心什么?”
“噗,”月波笑出了声,“小心别把男朋友吓跑了!”
“哎哟!”我看着镜子里一大一小的两个黑眼圈哭笑不得,听了她的挖苦更心塞,大声哀嚎,“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个天生丽质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了……”
“哎哎,不会化妆而已,别说得跟自己多有出息似的,”月波一脸败给我的表情,“行了,小姐,您请上座,我教你画眼线。”
月波一边三下五除二把我这一脸惨不忍睹的浓妆卸掉,一边问我是不是真的去约会。
我也不瞒着她,趁着化妆室也没别人,干脆把翊森请我参加晚宴的事和盘托出。
我有时很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很奇妙,没想到我们有一天能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月波真是心灵手巧,秀外慧中,不仅给我重新画了个精致的瓷娃娃妆,还连带着把我的头发挽起来,梳了个适合宴会的发型。
我正在不停地感谢月波,翊森的电话就来了。
“好啦好啦,你快走吧,这肉麻兮兮的话不该对我说!”
月波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
我就像是一只充满气的新皮球,飞快地跳着跑到了楼下,华灯初上的傍晚,我见翊森已经站在熟悉的咖啡厅前等着我。
我故意迈着小碎步在他面前转了个圆圈,嗲嗲地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可翊森似乎没听懂我的话,而且居然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说,“没关系,时间还早,你的鞋跟那么高,不用跑。”
额,这家伙只看到我的鞋?我顿时气得头上冒青筋。
闷闷不乐地跟着他上了车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人家说的不是时间呀,我是问你觉得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当你的女伴参加慈善晚宴会不会给你丢脸呀?”
“噢,”翊森这才不加掩饰地把目光向我投来,然后肯定地回答,“你一直都很好看!”
我才刚觉心里一甜,却又听他话锋一转,“不过,要去参加晚宴的话,还是得在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