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力足浴城，程力转头看了看我：“小飞，最近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我暂时还顾不上你。之前你一直在这里跟着大牛混，也算比较熟悉，就继续留在这里吧。老三那边我会跟他说，另外老三满脑袋坏水，你一个孩子跟着他也学不到什么好东西。”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
大牛听的一脸懵逼，看了看程力又看了看我：“力哥，这小子不是过来还债的么，你对他这么客气干啥！？”
程力笑了笑没有说话，示意我们下车，接着让杀马特继续往前开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牛始终一脸狐疑的看着我：“小子，怎么回事，力哥欠你人情了？”
我苦笑道：“我一个小毛孩子，哪能让力哥欠人情。他就是答应要带着我一起混，牛哥，您甭费心，我还是去客房部就成。”
“老子才懒得管你，既然到了力哥手底下，你随便吧，别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行。”丢下这句话，大牛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就真的不再管我。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正是足浴城最忙的时刻，一楼大厅里芸姐也在拿着个小本和计算机，似乎是在埋头对账。
不知道为什么，才离开了几天而已，再次回到这里我竟然有些莫名的紧张。做了个深呼吸，我推着旋转门走进去，第一个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打指甲油的小五妹。
小五妹看到我也很惊讶，手里的指甲刷都偏了一偏，开口问道：“马尚飞？你……你怎么来了？”
听到我的名字，芸姐也抬起了脑袋，望着我眼神复杂：“回来了就好，上去做事吧。”
我点点头，跟其他几个认识的服务员也打了招呼，一路走上二楼。洗衣服房里，老远就听见一阵破锣般的嗓音起起伏伏：“啊——哈——，我有一杯发情水，喝到半夜鸡儿流泪……啊——哈——，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女人叫吧叫吧很妩媚。一个人在夜里陶醉，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这是王唠的声音，他一个人正坐在板凳上卖力的刷着足浴盆，整个人虽然还是那么有干劲，可是脸色却累的有些沧桑。
我站在门口笑出了声音：“就你这杀猪般的叫声，没有客户下楼找芸姐投诉？”
“卧槽！小哥！？你他妈……你他妈回来了！？”
王唠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抡起握着刷子的胳膊抓住了我的肩膀，泡沫甩的满天飞：“哎呦卧槽，小哥你他妈是不知道啊，张大娘家里有事连着请了五天假！这几天我他妈是又当爹又当妈，白天黑夜刷刷刷！你听过东北话里的‘犊子’么？你见过‘犊子’么？我现在就被累的跟犊子一样！……”
看着他那张平底锅一样的国字大脸，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从他手里接过刷子：“别抱怨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多，等忙完了我好好跟你唠叨唠叨，你绝对不敢相信！”
接着我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洗衣房充电，开机以后正要去换工作服，它却自己震动了起来。片刻，熟悉的铃声响起——
“我赚钱了赚钱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所有银行都办卡拿出去随便刷！我赚钱了赚钱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香烟雪茄尝过了，再来一口大麻……”
电话上备注的名称是一个久违的名字：林可！
自从上次被杀马特等人抓走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学校，也没有联系过林可。如此凭空消失了接近两个月，我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打这个电话。
虽然上次分开的时候我给她留下很好的印象，可那毕竟是我联合蒋伟骗了她，所以我心里十分愧疚。犹豫几秒，我按下接听键，林可仿佛也很意外，愣了半晌才试探着问道：“您……您好，请问是……马尚飞吗？”
“林可，是我，我是马尚飞。”
听到我的声音，林可的声音都变的颤抖，听起来好像是哭了：“马尚飞！？你现在在哪，你没事吧？你不上学了吗，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一连串问题让我不知道先回答那个，听着她的声音也是百感心酸，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见我没有回答，林可急声说道：“你现在在哪，我去学校门口等你，你一定要来！”
现在已经快接近午夜十二点，我本来不想让林可出来，可是还没等说话她就已经挂断。抬眼看了看旁边的王唠，我把刷子又塞了回去：“我有点事，还得出去一下，你自己先忙着。”
王唠那一张脸难看的就好像吃了屎一样，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我：“小哥，你有大爷么，我想艹！”
给手机冲了五分钟的电，我离开足浴城打了个车直奔学校而去。在学校门口有一辆出租车几乎是跟我同时停下，林可穿着一件雪白色外套走了下来。她眼圈红着，见到我以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急切的神情终于有所缓解：“这些天你到底去哪了，一直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还以为你……”
我没心没肺的笑道：“放心，小时候有八字先生给我算过，说我命硬着呢，死不了。”
接下来两个人沿着大街一边漫步一边聊天，最近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讲述，只好稍作简化，说是有朋友惹了点事，让我去帮忙解决一下。
听闻我已经彻底退学了，林可还是有些遗憾，始终低着头看向地面。
在市里，夜晚的街头并不沉寂，尤其是一些繁华街道，灯红酒绿好不热闹。许久没见到林可，我心里也很高兴，于是摸着口袋里觍老三让我给江无姓的那几千块抬了抬脑袋：“走吧，我带你吃点宵夜，然后送你回家。”
林可没有拒绝，只是说不要太浪费钱。可是既然两个人出来了，不弄点排场怎么说的过去。于是我打了车，带她去了一个名叫‘罗曼缇克’的咖啡厅。这个地方是江城有名的情人餐厅，我还是从足浴城的客人嘴里听来的。
餐厅二十四小时营业，里面坐的几乎都是一男一女，有的是夫妻，有的是情人，还有的是专门出来搞一夜情的。这是一家主题酒店，一楼是餐厅，楼上五层均是宾馆房间，环境浪漫唯美，好的让人无可挑剔。
我带林可过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一来是想给自己长长面装装逼，二来是我除了这里不知道在这个时间段还有什么其他地方可去，总不能带她去街边的烧烤摊上撸串子……
到咖啡厅，我找了个靠边的位子，要了份‘情意绵绵’套餐。要说这里环境是真不错，服务也很周到，但是一分钱一分货。这么一份‘情意绵绵’套餐卖价998。上来一看，原来就是两盘意大利面附带两杯鸡尾酒……
自己装的逼，跪着也要装完，咬牙我付了款，身上的钞票立时就少了三分之一。林可也坐的很不安稳，不停的问我这里是不是太贵了。
鸡尾酒的度数很高，两口下肚我就变得晕晕乎乎，说话也开始口无遮拦，抓着林可的双手道：“你听着，迟早有一天我要在这座城市混出个样子，然后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来做媳妇！”
林可脸色微红，轻轻把我甩开：“你……你别胡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人多怎么了！人多刚好给咱们做个见证。”我笑着一挥胳膊，看了看四周其他的情侣：“今天我马尚飞在这里，对林可承诺……”
话没说完，两个人从餐厅外面走了进来，我目光扫过立刻就酒醒了大半，竟然是觍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