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 / 1)

苍句殊桐联袂而来。

大约是大典的氛围太过严肃,或是台下的目光盛烈如潮,抑或是海族先祖的深重威严。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这让步入礼堂的这对新人、此间的正主,显得有些沉默甚至压抑。

一面是燕尔新婚的欣喜,一面是如海如林需要应对的礼节和期待。有时候祝福是令人难耐的,毕竟这一个动作一经做出,其接受者就很难给出感谢之外的回应。

比如说那些,披着隐晦恶意的祝词和恭贺。

台下的苍渐已跃跃欲试。只待二人礼成,先祖虚像散去,他便要直接“祝福”苍句殊桐早生贵子。虽然这门亲事,征得了鲨皇的同意,但苍渐依旧觉得,两个男人苟且在一起过活,实在是叫他倒足了胃口。他不是要诅咒这两个人或其中的某一个,他只是对这两个人的一切感到恶心。

惺惺相惜让他恶心。互相宽慰让他恶心。一颦一笑就能让他恶心。只要苍句殊桐两个人凑在一起被他见到,苍渐体内的灵气就像沸腾爆炸了一般直冲他的天灵。

他太抗拒这两个人的结合了,但是这段感情,或者说这个合籍仪式的举行,已经征得了鲨皇的同意,他即便有心阻止、设陷,但是这样做不成功倒罢了,若成功了,无疑是在打鲨皇的脸面。

只要不是天崩地裂,苍句和殊桐的合籍大典就该进行下去。即使这两人没了感情、自己不想举行,也得进行下去。

所以,苍渐不会在这个时候阻挠这场典礼的举行。甚至可以说,如果有谁对这场典礼的顺利举办抱有热切期待的话,那么除却苍句殊桐本人,下一个便是苍渐。

他并非抱着热烈的祝福,而是他喷薄欲出的刻薄和恶毒,已经隐隐压制不住。只待此间礼成,他便要将所有负面的情绪化作言语倾倒在苍句殊桐身上。

然而,在苍句殊桐即将跪下,言告先祖时,异变突起。

一声悠远的笛声,盖住了场面上隐秘的喜悦和涌动。这是另一种形式的一力降十会,万羡青只吹了一声笛,场面上所有的纷杂就被取代成了淡泊。

《渡水》之曲,此声如风抚浪,渺远、寂寥、孤寂之感有如雨后春笋,在在场观礼的修士心中一一蓬勃生发。

典礼被这一声笛响打断,然而这清音之中包含无限渺远的意境,故而在座之人也只是回首望了万羡青一眼,并无人升起愠怒苛责。即便是被自己的情绪来回撕扯的苍渐,此时竟也难得地静了下来。

然而苍渐是苍句的兄长,此间典礼也无需鲨皇驾临,故而他便坐了高位并兼了司仪一职。所以调理大典的秩序,也是苍渐职责的一部分。

苍渐:“这位道友,还请好生保管你的乐器,切莫再将典礼打断。”

万羡青轻笑道:“若我非要讨人嫌地将这典礼打断呢?三皇子可是要将我的脑袋留在宫中,然后再把我的残躯抛至宫外?”

苍渐:“放肆!来人”

万羡青抢声将其打断:“不必喊人了。”复又幽幽续到:“你这海宫也就是看着威风,既无鲨皇坐镇,又无强兵把守,不过是一些六七阶的小虾米小贝壳罢了,眼下还没人能拘得住我。”

苍渐心下一惊,瞪圆了眼珠。“她怎么知道父皇并不在宫中?难道有内鬼?但这事就我和老五知道啊。”

万羡青面上带起轻笑。她本被亓官奉的煞气掩住了真实的形貌,只是刚刚那一声《渡水》,却好似将她面上煞气融了三分一般,叫她隐约显出一些本真来。

妖媚、清丽;邪异、端庄;柔弱、浩瀚。

此时万羡青的身上显化出诸多矛盾的特质,一时间竟叫一干来宾晃了心神。

最后还是苍句出了声:“这位道友可否卖我一个面子,若果是海宫有所怠慢之处,待到典礼结束,我给道友亲自赔罪。”

这般的恭谦有礼,即便万羡青有心“招惹是非”,此时也有些于心不忍、不愿将话说得太过刻薄了。

只是人心总是偏生偏长的,她倾向花自重,且决定帮他,故而这毁人姻缘的事情,她也愿意去做。

而出言刻薄,只是第一步。

万羡青:“不必了。你这典礼进行不下去的。”

这下即便是性子温顺的苍句也恼怒了起来。只是他恭谦有礼惯了,此下受到挑衅,也依旧先礼后兵:“若道友一意孤行,那么我只能先请道友暂且离开了。”

万羡青哼笑了一声,握着千雪笛的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珠子出来。她纤臂一展将那碧色宝珠抛出,复又执素白长笛击之将其敲碎。

手诀一捏,衍木唳凤阵团再现此间。只是此番招出的凤与龙,却与前一次对阵牧嗔月白时多有不同。

这冰凤木龙的眼中泛着绝不该出现的猩红。兽禽之祖若显凶相,必降灾厄,这不仅是玄臻界的通识,陨灵界的修士也有这个认知。

故而这阵团甫一出现,苍渐苍句的脸色就变难看了起来。

阵法一道本就稀缺,而眼前这阵团显然又精绝高深,只观之一眼便能体察到其中的威严、寒意、杀机三味要素绝非凡俗。一时间,竟无人敢轻掠其锋。

却是殊桐先出了手。

殊桐:“三番两次阻挠于我,去死。”

随着他的出声,那道狰狞的刃鞭又被使将了出来。只是殊桐此后像是动了真怒,其攻势终于展现出了与这奇形兵器相适匹的阴邪刁钻。

单从殊桐能操使这奇异兵器,穿过冰凤木龙刺到万羡青眼前这一点来看,殊桐的确是很有一些手段的。

然而这还不够。万羡青手执长笛轻轻一挑,勾出三道冰棱交叉穿出,那越过层层阻碍进到她身前的刃鞭,就被精准地拦了下来。

万羡青制止了殊桐的攻势,又去挑衅苍句苍渐兄弟俩:“怎么?你们两个不打算动手?”

苍渐的确存了一些观望的心思,苍句则是在苦思破阵之法,眼下遭到挑衅,便是佛也该金刚怒目了。

苍句苍渐齐齐吼叫出声,一青一黑两道巨鲨虚像自他俩身后显化而出,真水大道并着一股叫人不喜的杀机弥散了开来。

万羡青心下想着,即便这俩鲨精化形化得再俊美,可一旦动起手来,便露了根底。这杀机,竟叫人感觉碰上了地痞无赖似的恶心厌烦。

苍渐兄弟虽只是九阶,但真水之道却是仙法级别。受制于天道,万羡青能在此间施展的能为须得压制到仙人境界之下,故而此番一对二打斗起来,这衍木唳凤阵团便有些不够看了。

只是这两人也决计无法实际伤到万羡青就是了。

这般撕扯拉锯了一小会儿,万羡青一行五人的既定计划也终于落实到了第二步。

衍木唳凤阵团自外而内破开一处可供一人穿行的狭缝,花自重走了进来,正好就到了殊桐的身旁。

殊桐见到来人却无欣喜,反而一脸“果然如此”的神色。殊桐收回刃鞭,转而欲朝花自重抽去。

然而花自重却不躲,生受了这一击。

殊桐原只是恼恨花自重,故而出手并不如何重,只是如他“所愿”这一鞭抽到了实处,他却又心疼懊悔了起来。

殊桐:“你,你怎么不躲。”

花自重竟轻笑起来:“若能叫你开心,叫我死了我也甘愿。”

殊桐撇过头去:“你这话我听不懂。”

花自重:“如果我说,我想代替苍句与你合籍,你还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殊桐手臂猛地一抖,只是依旧不肯出声回应。花自重欲要牵他,殊桐却生硬地退后了一步避开了花自重的意图。

花自重愣了愣,苦涩道:“你该怨我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竟现在才知道你的心意。”

殊桐终于抬起头望了过去,他问:“那你呢?你的心意呢?”

花自重面上浮起一缕欣喜:“自然与你对我的那样一般无二。”

殊桐又向后退了一步,冷笑道:“我却是不愿信你的。你走吧,我会让苍句放你离开。”

花自重还想辩解,却又想起万羡青的嘱咐,生生又给憋了回去。他神色忽地坚决了起来,敲云笛落到手中,白凤清鸣显化此间,他道:“那我只好跟苍句,见个生死了。”

殊桐:“你别逼我,如果你果真如你所说……”那般爱我,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花自重:“我不知别人如何,但我却是最自私的。先前不知道自己对你的心意,现下既已了然,拼得一死叫你心回意转,又有何值得思量的呢?”

苍渐:“油嘴滑舌!”

苍句:“巧言令色!”

花自重的出现并没能瞒过苍句苍渐,只是万羡青频施攻势,缠得他俩难以脱身。眼见着殊桐即将动摇,苍句苍渐当即引动秘法攥来地底灵力强化自身,强行挣开了万羡青的攻势。

殊桐听得这两声叱骂,面上神色又归回了平静。

花自重见状,便纵身一跃跳进了战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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