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沉下去,黑雾渐渐盘绕在死静的树丛周围,主营那处亮着火光,又是缓缓升起几缕烟来。
这一路我走的特别小心,生怕中途又冒出个莫名奇怪的鬼兵来。但说真的,我越发感到怠倦了,这倒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倦意。
步伐屡屡,这一路走的好似艰难,我离主营越来越近,乍见玄一的身影矗立在前方。心想也真是有缘分,我招手朝玄一喊了一声,却是发觉自己的声音也越发的轻了。
玄一脚步敏快的朝我走来,未等我开口说第二句话,他已是到了我面前。
我喘了口粗气,继而抬头朝着玄一浅笑,道:“我是来取东西的,落了一块玉佩在这儿。”
这位玄一,如乌云密布,从未对我展笑过,此时亦是对我摆着一副冷酷的模样,道:“可是一块黑玉。”
阿四给我的玉佩果真是落在这儿,我点头道:“对,就是黑玉。”继而解释道:“这是我一名好友送的,既然在被你们找到了,可否现在还给我?”
不远之处传来一声炮响,盘旋耳际久久未停。
我见玄一以一副极其严肃的模样望着我,打量了许久,才吐出简短的几字:“随我过来。”
我便是随着玄一,踏过崎岖的大道,走着走着越发觉得路变的狭窄起来。拐角转弯,转弯拐角,这路已是将我绕晕。继而又走了一瞬,才望见不远处的一栋小木房子,小木房旁,依稀可见一名着裙装的身影。
待我们走进木房,我才看清这小木屋的外观模样,虽说这是木屋,倒是异常坚固的样子,房门不仅紧锁密封着,连窗户都没见到一扇,这房屋建起来又是做什么用的,若是这般不透风,大暑时可不是要把人给闷死?
我顺着方向望了眼站在木屋旁的女子,那名女子,一身暗紫色的衣裙,长的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咦?这幅楚楚可怜的脸,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缓缓然,听身旁的女子摆出一副惊异的模样,声音却是轻柔,道:“是你?”
我乍得恍悟过来,亦指着女子道:“啊是你,原来我引开那名鬼兵后,你就到这里来了。”
女子颔首,一副感激的模样,道:“我是去寻一样物件,没料中途会遇上魔少将手下的鬼兵,好在你救了我。”
这倒是与我此时的境遇相同,此刻,我也是要来是要寻一件物件的,本以为只是匆匆一眼过客,却是在此处遇见了她。我朝她摆手,惭愧的笑了一声,道:“其实最后也是侥幸逃走了。”
在我们身旁的玄一,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眼睛中好似在思索着什么。他先是望着身前的女子,缓缓的又是看了我一眼,继而又是看向那名女子,往返几次,和柔之中带着又是带着几丝顾虑,方才问身边的女子:“是她救了你?”
玄一,这常摆着一副冷面的魔,竟是在这位女子面前变的柔声细语起来,倒是让我不由打了个寒碜。
女子一副娇柔,含情脉脉的望着朝玄一点头,道:“当时我虽没顾上问她的名字,却是记住她的长相,玄一,确实是她救了我。”
玄一的面容越发凝重,他的眼睛望着那女子许久没有移开,只听他唤了一声:“小语。”
我顿时感觉后脑一沉,眼前亦是变的模糊起来,逐渐的化为一道漆黑。
在朦胧不清的梦中,那一处,望见了一红色的盖头,上头绣着两只精美的鸳鸯,有一位新娘子穿着赤色的嫁衣从容的从一扇门内走了出来,倒不是莲步轻移。那处,没有诸多的来客,听不到明朗的奏乐,只是泉水叮咚,树叶作响。那处,新娘自己掀了盖头,活泼的探出头来,恰巧对上新郎星光点点的双目。那处,二者对视许久,双双而笑。
久久而视,我才恍悟,那新娘不就是我吗?
这场梦,区区几个场景,倒让我感觉过了挺长一段时间。
醒时,我才发觉,自己竟是牢牢的被绑在了一处,探不到前方,除自己外察觉不到一丝别的气息,身体却是痛的难受,好似被什么凝固住,好似一动,自己就会散碎成片一般。这不会是梦吧?我质疑了一会儿,却是越发感觉这就是自己此刻的状态,这才感觉事情好似不大妙的样子。
咦?我记得我之前是与玄一在一起的,然后遇见了先前被鬼兵追杀的女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不由开始疑惑起来,自己怎么昏了?此时怎么又被绑在这里?难道是——被敌方——那位叫魔少将的俘虏了?这该如何是好?奔叔知道我遇害了吗?他会来救我吗?那玄一和那位女子呢?是否在在我身边呢?
诸多疑惑在我脑中徘徊,我尝试着喊了几声,但感觉是无济于事。我又尝试着替自己解绑,但发觉只是白费力气罢了。但如若我是被地方俘虏,玄一与那位女子应该是在我身旁的,可怎的察觉不到他们呢?难道是被?不,如若要杀,一定是将我们三个一起杀掉的,难道是分别关押起来了?那我此时是在牢狱之中吗?若是牢狱,可不会是死牢吧?
我费力的想着种种可能的事情,思绪就如旺盛的篝火越烧越旺,而热旺盛的篝火,却是找不明眼前的这一片漆黑。疑虑、不解、忧愁、未知盘旋在心头,与我度过了余下的几天。
几天之后,我恍惚的听见一声开口的声音。门“嘎吱”一声,前方乍得亮起了一道光线,乍看有些刺眼,刺得我头晕眼花,但缓缓的再将头抬起,才发觉此刻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在囚牢之中。
我静静的望着前方,眼前那一身的暗黑逐渐变成了暗紫色,身前缓缓行来的,不就是玄一身边的那位女子?我乍得回想起,玄一唤了她一声小语,却又是感到几丝不对劲起来。我不由皱起了眉头,额上滑落一颗汗珠。心想为什么她安然无恙,我却被捆绑在这。这几日里来的疑问已是塞得慢慢的,亦不知谁会替我来解答。小语已是看出我的疑惑来,只见她神色中透出几丝为难与歉意,她垂下首,道:“你此时被绑在这儿,并不是我的本意。”她缓缓道:“我同你一样,曾也是一只精灵,近两百年前,被魔少将手下的一名罗刹鬼所伤,玄一为了救我,将我的三魂七魄转入到了一尊妖体之中,才使我逃过灰飞烟灭之难,却是从那日之后,我的法力大大受损,只能呆在玄一身旁,才能确保自身的安全。”小语仍旧是低着头,她沉默了许久,道:“玄一身负着的担子很重,他对奔叔的情谊很重,所以从不敢对他有一分怠慢,继而我与他,久而久之便是疏远了。”小语抬起头,望着我,眼中带着几丝悲凉,道:“所以那天你见到我时,其实我是想离开他的,只不过当着他的面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