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束缚的这段时间内,我便讲讲我的几位好朋友罢了。我一共有三名好朋友,我其中一名老朋友,唤韩戚子,她亦是妖,却有得一名仙人师父,她曾拉拢过我:“要你真觉得这日子无趣,便呆在弛纳国陪我,虽你是妖,但依然可修道成仙,由此何乐而不为呢。”韩戚子是一条丹鱼精,可不简单的丹鱼精。
她潜心修炼,立誓要上位仙班,在她祖祖辈辈的妖灵中成第一仙,她的师父,听她说一名远近闻名的仙人。
戚子爱呆在虚无山的最顶处,时时吸收着天地精华,而我总是挂在一棵无忧树的叶柄上,随着嫩叶一同垂着。
那一天,韩戚子注意到我时,无忧树的树叶已呈金黄色。她先是一惊,后是一愣,依旧端坐却扯远了身子,
“你你你,是何方神圣?”我半睁着双目盯着她,愣是有一阵子没有说话,却憋不住那花粉溜香,一鼻子冲出了一束恶水,那么巧,正中韩戚子的衣角,立即转移注意力道:“唉呀,那什么,戚子你也真是,作为一条丹鱼何苦跋山涉水的来这虚无山山顶受苦,修行什么的不照样能在水下干。”韩戚子是条爱干净的鱼,天宫放水,淹没弛纳国半处脊背;她为这圣海中海龙王悉心栽培的乐师,却不顾这沿海之国遭受的大难,唯有心的中微微欢喜,说终是来了次彻底的清洁。
我与韩戚子相遇是在前三百年,因为寻得一魔灵果潜入弛纳国的圣海中,食下后随意丢开魔灵果的壳核,正中韩戚子的宝贝胡琴,正巧被刚走近房间的她瞅见,接着,一场恶战七天七夜。
韩戚子默默无言的蔑视我,带点心灰意懒,
“妖各有志,我俩同是修的逍遥道,你却爱往那底下钻,我却一心往上头窜,所以说,一只妖的堕落都是她所做的抉择开始的。”这话可真真是暗箭伤人再伤妖,幸得我宅心仁厚,不爱与那老鱼做计较,算敬她几分,毕竟她也是我祖姥姥辈的。
不得不讲的是,韩戚子平日里还有一个毛病:爱唠嗑,却也只和熟人唠嗑。
素日里,她独自呆在虚无山顶已积累了若干所谓心事,每每我一不留神,就被她强制听那心想。
看韩戚子长的清秀可人,算属文静优雅类的妖精,不料光鲜之下,隐蔽着如此彪彪之心。
见她一改鄙夷之容,疑惑的望着我,问道:“我从未看出你的妖系,现下一看觉得你真爱倒吊,已这番情景来看,你百八十是仙鼠。”她又想说什么又停下,已我与韩戚子近三百年交情的交情来看,瞅她欲言又止的这个模样来看,她是准备要向我倾诉一番了,此时的欲言又止定是在想到底从哪出开讲可好。
我决定在韩戚子开口前先行离去,也好在她未发现衣角上的污渍前先行潜逃。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即刻捡了个话头,道:“戚子,要同你说一件事情。”韩戚子已是入意太深,未听见我的话,我心想这可是糟了,清了清嗓子,
“韩—戚—子—”戚子忽的缓神,一脸茫然的问:“干嘛?”作为云游四处的小妖,也是积累了一身极好的即兴创作的本事,这会儿干巴干巴的舌头触了触上唇,
“那什么,那什么。”我灵机一动,乍得指向上头的无忧树,对她道:“你看啊,无忧树叶变成金黄色了。”戚子依然茫然,只是随着我手指的方向望了望,
“所以?”我强颜欢笑着,
“呵呵,呵呵,就黄了啊。”她抱怨:“什么跟什么啊?”继而又是见戚子的神色中起了疑念,她刚想低头探索什么,我惊的立即从树上掉了下来。
若是被戚子发现那一抹恶水,这可是要完,岂不是又要大战七天七夜。
我困厄般的抬起一只手,道:“听说无忧树千年结一次叶,千年结一次花,千年结一次果啊。”戚子道:“是没错,可其中一件都没发生。”我仍旧抬着那只手,接着一只手撑起了身子,一小套动作里,又想出了一个话由来,
“记得是迦摩尼佛儿时是在一颗无忧树下降生的,说到是迦摩尼佛我就想起了一件事。”戚子扭着头盘坐着,等我道出下文来。
我挠挠头,愣是干咽了几口唾沫,道:“我想起上次无意闯进了一片紫竹林,没料到正巧遇见了观音大士。”我顿了顿,心想这种谎还是说小点的好,于是欲言又止后,道:“观音大士身边的善财童子,他诚心诚意的邀我去参加西天的一次佛法大会。”我又是一顿,揣测的看了眼戚子,不错,她信了。
于是继续道:“差点忘记了,刚看见这片无忧树叶,才发觉这时间是差不多了。”戚子已然了解到为什么我会指着无忧树叶了,很欣慰的点头,
“看来你还是有上进的心的。”刚想起身摆平稍有褶皱的襟袍,即刻被我压制下去,
“你就不用陪我去了,里头并没有什么十二诸天的神佛,只是一些仙位平平的小神,我去应付应付就好。”我又望了望无忧树,道:“我真得走了,改日再来找你,你好好坐着继续修道,千万别起来,否则再坐下也是挺费时间的。”侥幸,我躲过去了,再相见,这也是彼时的事了,要杀要剐,到时候再说。
此时的事,也是一件耗时间的难战。我本就怕磨时间的事,此时是活生生的被烙铐着,无趣的学起韩戚子唠起了嗑,
“树伯这一千年你是怎么过的?化成树精时你花了多久到的第二层?那么第三层呢?到第五层的时候是否看到了蛤蟆精在塔房内聚众赌博?听说下了六层这花费就大了,与你道一个秘密,我在五层时每个月去一次塔房,是因为趁着他们不备的时候从他们身上捞点小钱,这回来到六层,我身边只有十个铜板。树伯啊,我真不明白这世上为何有三界之分,人神妖共处不好吗?真是好不懂这三界,争来争去的。树伯,你到说句话,你也不回答我一句,让我着实难堪,树伯啊——”······已是没了那要命的饱胀感,我朝下望去,见树伯已被腐蚀干,凄惨而又诡异的面容在短短一时间内风干。
彼时,我在自言自说?骤然间,我觉得好不舒服,像是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头乱窜一般。
我倒地不起时,望到那捆绑在腰上的根茎顿时化成灰,而灰中竟爬出数千只蛀虫,但没一会儿功夫,也随之风化。
我难受的满地打滚,而得了千年修行,加上自己本身的修行,残尸们便也不敢去招惹,于是滚到哪,便可见一堆残手逃到哪,场面倒是挺壮观的,就是气味真的不待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