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拉着林小路的衣角,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从寻音坊正门进去。
“我怎么感觉姑娘们有些怕我们啊?”时光见门口的几个姑娘对他们避之不及地缩在角落,不解地问道。
琉璃一把揪住时光的嘴角,恶狠狠地道:“怎么?我很可怕吗?”
时光脸都变形,连忙道:“不是不是!琉璃最可爱了!”
“哼!”琉璃这才放过时光,大步走在最前头。
时光揉揉小脸,心中暗道原本不明白她们在怕什么,现在想通了。昨夜琉璃突然出现,应该是蛮闯进来的……
张大炮畏畏缩缩地跟在两人身后,一脸为难。他跟着刑侦署的同伴们来过几次,但和两个十二岁的孩子一起来还是头一回。而且还有一个是公爵大人的女儿,他在想高层社会的人就是不一样,大白天逛窑子就算了,年纪小没关系,连性别都不限……
三人找个位置坐下,侍者上前,要了茶水和糕点。
张大炮眉毛一挑:“就只要这些?”
林小路反问:“不然你想要什么?酒肉和姑娘?”
“不不不!林少爷说笑了!这些就够了!”张大炮连忙摆手道,假装自己也是一个纯洁的孩子。
淡淡幽香传来,一袭青色长裙的绝色女子款款而来。“林公子来了也不让人通知一声,若不是又见着那与前些日子一般的榛子酥和栗子糕,千思都不知道你来了!”千思在林小路旁边坐下,浅笑嫣然道。
林小路轻咳两声,说道:“千思姐打理寻音坊已经很累了,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哪儿的话!”千思从容煎茶,望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张某人,问道,“这位是?”
张大炮连忙收回自己不规矩的眼睛,说道:“刑侦署的张雷,在跟林少爷查案。”大名叫张雷,平时大家都叫他张大炮。几次远远地望这寻音坊主事人,便觉得容貌倾城,今日得见,比他想象中的绝色还要更惊艳几分。在如此美人面前,若是报上的名号是张大炮,那多没面子。
“原来张大炮是外号啊!”时光毫不客气地将张大炮的面子撕得稀碎。
张大炮尴尬地笑笑,说道:“他们说这名字霸气,就叫习惯了……”
“你不是饿了吗,喜欢吃就多吃点。”林小路将糕点盘朝琉璃推了推。琉璃点点头,拿起一块吃起来。
“张公子刚才说,查案?”千思望着林小路道。
“叶家少主的案子……”张大炮刚开口,才意识到千思问的好像不是自己,连忙用一块栗子糕赛住了嘴。
林小路接过话茬儿,说道:“在追查那两个伏击我的人,如果能抓到真凶,自然就洗清了我的嫌疑。”
千思笑了笑,说道:“既然林公子有嫌疑,刑侦署不应该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把你关在刑侦署里边吗?林公子怎么有时间到我寻音坊来?”
林小路道:“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几分自信,就提出要帮忙一起调查,齐云劫署长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加上公爵府下派的公文,便同意了。嘛,我当然还是重要嫌疑人,这不留了一个人监视我。”
张大炮听到这话差点被噎着,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署长吩咐的是让我听从林少爷的调度,何来监视一说!”
“差不多吧。”林小路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样子,饮茶。
这时候,从上边传来古筝曲声,清脆悦耳,令人陶醉。
听见这琴声,林小路将手中茶饮尽,将茶杯放在了桌面上。千思为他斟满,说道:“昨夜林公子一去不返,轻语妹妹伤心许久。”
林小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琉璃此刻表情有微妙的变化,被他捕捉。昨夜自己在钟塔呆了一夜,琉璃应该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寻音坊吧。
“奏的是《昭君怨》啊,有位姑娘瞧上了在座的哪家公子吧!”席间有懂琴之人谈论道。
“弹得真好啊,平时似乎听不到这样的曲子。对了,弹琴之人不会是轻语姑娘吧?”
“寻音坊的头牌轻语?何人有此等艳福,能得此佳人垂青?”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昨夜轻语姑娘献曲,有一位从天而降的公子俘其芳心,被选作了入幕之宾呢!看,那位公子果然在场,就是那位白发的公子。”
“啧啧,真是一表人才!轻语姑娘此前还未曾接过客吧,真是羡煞旁人啊!”
张大炮对音律不甚明白,但耳朵还是很灵光,将议论声听得真切。他也不是蠢货,能够大概猜到那从天而降的公子应该就是面前这少年。羡慕归羡慕,见到这英俊非凡的俊秀脸庞,换做张大炮是个姑娘也会控制不住的吧……
“要不要到楼上雅间去,与轻语妹妹见上一面?”千思问。
林小路摇摇头道:“不用了,现在还有公务在身,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为什么不啊,那一边的结果出来之前明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说!”琉璃说道,“我还想跟轻语姐姐当面道歉呢!”
“呃……下次吧。”林小路起身,朝千思说道,“我们还有事,就不多坐了。偷懒也偷够了吧,我们该去找齐署长汇报了。”
琉璃置气地哼了一声,旋即跳到千思的面前,鞠了个躬说道:“千思姐,昨天晚上是琉璃失礼了,还请不要怪罪,顺便替我跟轻语姐姐道个歉,改日琉璃再来找她玩儿!”
“琉璃小姐太客气了!”千思也向琉璃行了个礼。琉璃是公爵之女,按理说没有向平民行礼的道理。
林小路朝千思微微颔首,转身离去。琉璃轻轻一跃,与林小路并肩行着。张大炮爬起身来,快步跟上,看向林小路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
欲擒故纵,高人啊!张大炮在心中暗想,这林少爷的格调可比齐署长要高多了啊!
“轻语姑娘,林公子他走了……”
轻语抚琴的双手突然停下,自嘲地摇摇头。
“轻语姑娘,曲子还没弹完呢!”
“弹者有意,听者无心……再弹下去,又给谁听?”轻语叹息道,收起拨弦。
琴音戛然而止,厅堂内嘈杂片刻,很快又安静下来。
千思望着已经走出寻音坊大门的几人的背影,喃喃道:“都是些执拗要强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