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兰的建议很大胆,但却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此刻天帝还没有来,很多仙法高强的仙人也没有到场,此时救下阿茂正是大好时机。
黒木云天低笑出声,玩味的看着天启台上的阿茂,“你觉得这丫头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既定天命之人,我们抢来又有何用?”
龙兰不明白他是何意,但是黒木云天的话却也恰好说中了她心中的疑惑,“这阿茂的法力貌似非常低微,她是乌潭和涂山瀞的女儿,按常理来讲应该不会这般平庸才对。”
“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再等等吧,希望这丫头能给本座一个惊喜。”黒木云天眯眸轻笑,不再说话。阿茂现在这幅样子对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他的眸中金光一闪而逝,越发期待那个即将发生的异变……
此时的天启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众仙议论纷纷,不时向阿茂投去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嫦娥头裹薄纱呆呆的伫立在人群中,一双剪水秋眸一瞬不瞬的望着阿茂,她承认自己自私又卑鄙,为了常雅她不惜去伤害无辜的人。
“谁都不能抢走小雅,谁都不行!”她的脑海中盘旋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心中的愧疚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腹的疑问……
那日她回到广寒,便发现了压在望乡镜边上的字条,惊慌失措的她连忙四处寻找却没发现半个人影。字条是想要告诉她阿茂在冥界的事情,并让她把此事告知天帝。她心中大惊,将字条团成一团走到烛台旁意图烧掉它,却惊恐的发现烛台下赫然压着另一张字条,这是字条在恐吓她,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上次偷偷改动引雷阵法的事竟早已被人知晓,此人要求她按照字条的指示去做,否则便要将她意图谋害阿茂的事情公之于众。
她害怕自己会因此而获罪,更怕再也看不到常雅,于是便顺从的将阿茂在冥界之事告诉了天帝,这才有了后来槿孉去捉拿阿茂的事情。
嫦娥下意识的掩了掩自己的面纱,确定了无人认出她,这才舒了口气。她四处环视,既没有见到常雅的身影,也没有看到有人监视她。
这两张字条到底是谁留下的?嫦娥皱眉,默默闭上了双眼。
天上的乌云越发厚重,像是即将从空中坠落下来。远处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儿,随着黑点儿的靠近,众仙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天帝身边的侍女华风仙子。只见她笑意盈盈的走到太上老君面前,俯身一礼,恭敬道:“启禀尊上,天帝有要事在身无法前来,特命华风来此观刑,并请尊上主持行刑。”
太上老君笑容一僵,似是并没有想到天帝将这受累不讨好的差事一下抛给了他。但既然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就此接受。“既然是天帝之命,那老夫从命便是。”
华风见太上老君爽快答应,便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点头,退到了一边。太上老君走到天启台前,抬头看向平色平静的阿茂,幽幽道:“阿茂,行刑之期将至,天启台从不罚无辜之人,本仙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可否还有甚冤屈?”
太上老君私心里还是觉得阿茂的事情有些不寻常,是什么让一个胆小的女孩能够放弃生的可能,去赌上自己的生命选择登上天启台承受雷刑呢?他忽然想起阿茂曾经也是在这里差点殒命于此,还好无念及时出现才勉强保住了性命。一道光在脑中闪过,惊得太上老君颤抖了一下。
难道……这丫头……想要……
太上老君看着天启台上摆着的六九天雷阵法,不禁后背一阵发冷,他知道,这雷刑的特殊之处不再于阵法,而在于这些雷石。
雷石按照其个头和采挖年头的长短,统共分为上中下三品,雷石越大、年头越长的雷石,它引雷的能力也便越强。今日的阵法虽然是六九天雷阵,但雷石却用了最最上品的雷石,那么,这样的改变直接导致天启台引雷能力的变化。换句话讲,若是阵法一旦开启,天启台上引下的天雷不会低于九九天雷的威力,若是阿茂能在这种环境下侥幸存活,那么她便将会得到天界的认可,成为天界屈指可数的上神之位。
当然,这阵法完全是为了惩罚罪仙之用,能够在这样霸道的雷刑之下存活的小仙,他太上老君活着这把年纪还从未见过。
“我的罪我都认了,没有什么好说的。”阿茂勉强一笑,随后便又陷入了沉默。
太上老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想告诉阿茂,若是她想借这个机会渡劫晋升,那她的如意算盘可就真的打错了。
天帝并不喜欢这种血腥残忍的惩罚方式,若是有仙人犯错,大多都会被罚跳诛仙台,于是,这受雷刑的神仙越来越少,天启台也长期闲置,所有新来不久的小仙很少有人知道这雷刑引雷的奥秘。
太上老君思虑再三,终是没忍心告知阿茂这个残酷的事实,只是转身对站在一旁的无念道:“还有半刻便到寅时了,你们有什么话快说吧。”
无念显然并不知道太上老君所忧虑的是什么。他怔怔望着阿茂,面前的女子虽然离他不远,却好像怎么也触及不到,天空愈加昏暗,泼墨般的背景之下,她的白衣似乎成为了天地之间唯一的一朵玉兰花。
阿茂似是感到无念的注视,她抬眸对无念轻轻笑道:“无念,拜托你告诉他,那件事我不怪他了。大家只是互相欺骗和利用,谁也不欠谁的。”
无念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突然心中的一阵憋闷,涩然开口道:“阿茂,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阿茂又是一笑,只说了六个字。
“对不起,忘了我。”
无念倒退两步,转身不再看她的脸。他一边走一边笑,忘了?
她说得如此风轻云淡,曾经的过往,一起经历的苦难,她让他忘了?
“阿茂,对不起,我做不到。”他低声说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