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笛断(1 / 1)

一队黑甲骑兵耸立在驿站面前,算上刚才死掉的两个,是四十一,不算那两个,是三十九。

为首的一人头不带盔、臂不附甲,遒劲的肌肉如同绵延横亘的山脉。他手中握着丈许长的神功旗,胳膊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好似一条条吐着毒信子的青蛇。

他毫不理会地上两具同伴的尸体,反而向萧短笛二人投过了一道激赏的目光。身后的三十八名铁甲骁骑静静地高坐在玄黑色骊驹之上,厚重的钢盔将头颅覆盖得严丝合缝,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为首的大汉开口道:“刚刚那两个斥候兵杀了你们的马,确实该死,他们胯下的骊驹归你们驾驭。”

萧短笛轻轻挑了挑眉毛:“王重水大人不愧是玄甲营第一力士,果然豪迈不凡!”

那赤膊大汉,赫然是西北军玄甲营的金刚力士王重水!西北军,作为名义上的大衍第一雄军,共设安西、征北、神策、骁骑、楼兰五大军府,每个军府统率四至七个军营,玄甲营便是骁骑府麾下的重甲骑兵营。

玄甲营共有六千余人,除去勤务兵种仍剩余近四千,这王重水能在四千人的虎贲军中成为第一力士,可谓不凡,据说他拔松扛鼎不在话下,倒海移山犹有可为,故而才能担任从六品上的金刚力士一职。

王重水挥了挥神功旗,只见那丈许长的大旗在他手中如若无物,承转飞扬毫不显晦涩。萧子玄不禁眯了眯眼,他不过只跟爷爷学了十年的杂牌功夫,比普通的西北军战士倒是强了一大截,但是遇到王重水这等高手只怕半招也过不了。

他走到一匹刚刚失去主人的黑色大骊身前,揪着缰绳纵跃上马,潇洒利落。

拿袖子擦了擦镰刀上的血渍,萧子玄笑眯眯地看向爷爷:“老伙计,这个王重水就交给你了。

至于后面的三十八个孬种,我来取他们的人头!”

他还没等话音落下,便狠狠地拔下战马的几根鬃毛,战马受到剧痛,如同发疯一般地冲向玄甲营战士中间。

一杆点缀星芒的长枪猛然间刺向萧子玄的腋窝,他不躲不闪,张开右臂堪堪将长枪挤住,那持枪的战士只觉得枪杆传来一阵大力,椆木制的上好枪身竟是变得扭曲起来,发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战士坐在马上,双手死死握住长枪末端,钢盔之下的额头顿时附着了十数滴黄豆大小的汗珠。胯下骊驹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吃力,四蹄紧紧地撑在地面上,犹是忍不住被向前拖行,结实的黄土地上留下四道寸许长的痕迹。

萧子玄左手持刀抵住另一名玄甲营战士的巨剑,身体被压得缓缓下沉,眼看巨剑就要划破他的胸膛,他右臂猛然一发力,夹在腋窝下的长枪竟是直接弯出将近六十度的弧线,马上的枪兵虎口一松整个人都被扯下了黑马。

萧子玄摆脱了持枪战士,腾出了右手,他化拳为掌,狠狠地劈向巨剑武士胯下战马的脖颈,只听一声闷响,那战马竟是直接跪到在地上,连带着背上的主人也踉踉跄跄地松开了巨剑。

萧子玄镰刀轻轻一挥,两颗人头便是干净利落地与身体分离。他从地上捞起了那柄巨剑,掂量了几下,不禁羡慕地赞叹道:

“奶奶的,百锻钢,这西北军的确是有钱啊。”

其他的骑士却是不愿给萧子玄片刻喘息之机,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将萧子玄紧紧包围,手中的巨剑一齐向萧子玄劈砍而来。萧子玄猝不及防,连连躲闪,身子已经接近于平躺在战马之上。

他屏住呼吸,叫身子尽量变窄,以躲开巨剑的锋芒,趁其中一位武士不备,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向他的胸膛。纵使那人披盖着重甲,可是萧子玄的拳头显然带着暗劲,穿过了护心镜便直捣武士心眼,武士猛地喷出一口血液,从马上栽了下去。

但此人刚刚战死,空缺的位置便由另一人补上,不光如此,玄甲营还摆出了专门擒拿敌方将领的“降龙阵”,内层三名重剑骑士,中层三名长戟骑士,外层三名弓箭骑士,将萧子玄脱身的每一条路都死死把守。

萧子玄眼看自己双拳难敌十八手,自知离死不远,索性放弃了防卫,他坐起身,瞬间就有两杆长戟刺向自己的腰腹。

“噗呲”、“噗呲”两声,连带着两道喷薄而出的血柱,萧子玄不禁脸色苍白,嘴角见红。但他却强行振作精神,咬紧牙关,耗尽全身气力大喝一声,手中巨剑狠狠地朝对面武士砍下。

铁剑从头颅劈到腰腹,那武士连带着胯下的战马竟是直接裂成两半,脑浆、血液混杂着喷出,叫周围纵横沙场多年的武士们也是一阵胆寒。但是他们毕竟训练有素,趁着萧子玄受伤,赶快将手中的武器刺向了他。

就在刀剑堪堪要割裂萧子玄的头颅时,远处的萧短笛赫然出手!

只见那柄一丈长的神功旗竟是被萧短笛掷向了萧子玄的方位,直直地刺入萧子玄胯下的战马。

战马伏倒在地,背上的萧子玄也跟着降落,叫四周的刀枪剑戟刚刚好刺了个空,他也算是这么捡回了一命。

周围的战士刚想再补一剑,却看到了不远处令他们震撼的一幕。

只见玄甲营的第一力士王重水,竟被萧短笛擒拿在了身前,那柄卖相破烂的镰刀,正架在王重水的脖子之上!

众人尽皆胆寒,料想不到萧短笛竟然如此凶悍!

就在萧短笛想要开口说话时,异变却再次发生。胸前的王重水猛然爆出一阵大力,屁股向后一顶,竟是直接震得萧短笛喷出一大口鲜血。萧短笛仓促之下松开了手,彻底叫王重水脱身。

场面瞬息万变,这一边的二人又重新开始了械斗。

只见王重水随意地提起驿站门前的一个长桌,如同扔沙子一般丢向了萧短笛,萧短笛轻蔑地一笑,镰刀划过,长桌化为两半。

可是他终究还是上当了,长桌后面紧跟着出现一柄巨斧,如同席卷了沧澜江的波涛一般,呼啸着劈向萧短笛。

萧短笛身体激退,脚下好似踩了风眼,周身气流涌动,竟是神话里才有的景象。

那王重水不惊不惧,巨斧依旧稳稳地劈下。萧短笛只感觉胸前轻轻一疼,低头看去,一道两寸深、三尺长的伤口浮现在身体之上。

巨斧划过了萧短笛的身体还远远没有卸了力气,它重重地劈砍在地面上,结实的黄土地顿时急剧震颤,显现了一道丈许长的裂纹。

尘土飞扬过后,萧短笛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王重水缓缓地朝他走去,淡淡地说道:“萧短笛,放弃挣扎吧。跟我回去,你现在还死不了。”

萧短笛惨然一笑:“回去?回去便是生不如死!”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双眼猛地圆睁,周身爆发出强大的劲气。王重水骇然色变,萧短笛这是在逆行经脉!他赶快向后倒退,深知逆行经脉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

萧短笛并没有追击王重水,而是朝萧子玄的方向飞掠而去,王重水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知道了萧短笛的用意,却再也来不及阻止。

只见萧短笛以双手为武器,看似闲庭信步的几掌,便拍死了萧子玄身前的所有重甲骑兵。

还活着的二十多名骑士赶快补上去,却阻挡不了疯魔般的萧短笛。他们很清楚萧短笛的意图,故而都咬着牙英勇赴死,倒确实有西北军儿郎的慷慨忠贞。

只可惜萧短笛逆行经脉之后,浑身灌注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岂是那些普通士兵能抗衡的?转瞬之间,二十多名武士便尽数死亡。

萧短笛踢开满地的尸体,扶起早已昏迷的萧子玄。看到萧子玄腹部还插着两柄长长的战戟,老头儿傻傻地笑了笑。

“倌儿啊,爷爷要先走了。”

“可能中原的妞儿,还得靠你自己去睡了。”

两滴眼泪轻轻落入萧短笛的嘴角,他不屑地吐了出去。

“对了,你给我的这个千里镜,倒是真的好用。要是我来生还能做你的爷爷,那咱俩一定要拿着这玩意儿,再去偷看一百次中原的娘们洗澡。”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来生我成了你的孙子、你成了我的爷爷也行,别他娘的投胎成个畜生就可以。”

老头儿将一个一尺长的木筒塞到萧子玄的怀里,最后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揪过来一匹骊驹,将萧子玄放在骊驹的背上,呵斥道:“你这马儿,乖巧一点。随便怎么跑都行,只要别停下来就可以。”

头发胡须尽皆花白的萧短笛终究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他看着萧子玄淌血的身体,嘴唇一直在颤颤巍巍。

“倌儿啊,别他娘的说什么胸无大志了,胸无大志才是最大的野心。”

“老子不是萧神功的玄孙,你也不是萧家本该顺位的继承人。”

“我不劝你好好活着,你就是自己寻死我也不管。”

“我听说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年才对应地狱的一天,我在地狱喝杯茶等你,你这小兔崽子可不要失约。”

萧短笛用了拍了拍马儿的屁股,马儿就带着昏迷的萧子玄跑了出去。

他看着逐渐远去的孙子,没皮没脸地一笑:“这筋脉逆行,终究还是有点疼啊……”

血液一点点滴下,他慢慢地合上了眼。

他依稀看见中原的美人们环绕在他的身侧,自己的孙子正搂着最漂亮的那两个。

他伸手刚想要抓住一个妞儿的胸脯。可是动作却僵硬地停滞在了半空。

这老流氓临死还在想着这些龌龊的事情,不知叫萧子玄看见了,是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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