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知火向小千提出了申请,我终于渡过了一个不在鬼族渡过的新年。前来拜年的人几乎要把小院的门槛都踩塌,礼物更是堆到没地方摆。高杉干脆做出决定,看到是食物就扔给我吃,反正送来的食物不是高级货就是夷人带来的稀罕货,而我,刚好长了一个被他戏称为“次元袋”一般的胃。不知火一个劲地塞食物给我,害我看到了坂本龙马都不敢出去打招呼——上次收留我之后,我不辞而别,还都一直没有向他道歉和道谢呢……
当年在功山寺时一同作战的伊藤俊辅,不愧是高杉的好信徒,深知他的喜好,给他带来了一群艺妓在病榻前合着阿紫的三味线,跳起了舞,想高杉平日一直嚷嚷着要去艺馆,这次算是遂了心愿,看上去十分的开心。
可是,伊藤俊辅走后,高杉立刻就收起了笑容,露出了几分自嘲且落寞的笑。要是以前,我大概不会懂,可是现在,我却能明白……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居然已经差到连艺馆都去不了了。我悄悄地躲在门后,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曾经也以为,就像他说的一样,即使病了,他也还有足够的时间……且不说创造日本的明天的,至少,他应该还有时间去留学的。我当初以为,总司咳血发病之后,看上去也并无大碍,至今也有两年了,而且天气暖和的时候,出门巡逻也没什么大问题,砍杀触犯法规的浪人也很是轻巧,高杉也应该差不多,至少还能有个2、3年的时间。可是……高杉的病情恶化得异常的迅速,我在上次探视过他之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不知火的来信,说,医生已经私下交代阿龙夫人为他准备后事了。只不过是半个冬天的时间而已,高杉就已经无力走出院子了。
“呐,进来吧。”突然,高杉这么说道。我愣了愣,大概是我刚才想得太投入了,不知道怎么没注意就被发现了吧。不过,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既然他说叫我进去,我就进去了。穿过正在优雅地跳着舞的艺妓们,我走到高杉旁边坐下,“又有什么事么?”
他少有的淡然的笑了,说:“帮我研墨。”
我点了点头,找出纸墨笔砚,笨拙地帮他研好墨、铺开白纸之后,他提起笔,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想艺妓招手说:“夏月,你过来。”
正举着扇子舞蹈的夏月,听到呼唤之后,立刻就考了过来,手腕翻转,漂亮的纸扇挽出了几朵花,会意地在高杉面前竖了起来。只见高杉抬手,运笔如飞,熟练地在扇面上写下了几行潦草的字,然后从夏月手中收走了扇子,吹干墨迹,不等旁人过来看,便啪地一下收起了扇子,扔给了我。
我有些莫名其妙,打开了扇子——排列得歪歪扭扭、大大小小的字写满了一整个扇面,张狂潦草却有着异样的美感——可惜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高杉骄傲地笑了起来,赏赐一般的说道:“给你了!”我都不用打开看,反正——不论写的是什么,总之我看不懂。我遗憾地看向他:“……可是我完全看不懂啊……”
“嗯,知道你看不懂所以才送给你啊!”他理直气壮得让我想揍他……不过,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我撇了撇嘴,勉为其难地把扇子塞进了袖子里,“谢谢啦……”
这时,不知怎么的,他露出了十分狡猾的笑,让我微妙的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刚刚开春的时候,我被高杉赶回了京都,他说他怕,他害怕一旦越来越靠近死亡,他就越来越经受不住永生的诱惑。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但是他还是坚持将我赶回了京都。
半个月后,不知火带来了高杉的又一把扇子,还是送给我的。这时,高杉已经去世了。据不知火说,这次的扇子,是在他临死前一天写下的诗,送了三人,我是其中之一。我微妙地觉得甚是荣幸。
这时,不知火又问了起来:“高杉说之前还送过你一把扇子的,他叫我转告你说,如果那扇子还没被别人看见过,你就烧了它吧。”
“哦……”我点了点头,没往心里去。
……
回到京都之后,我发现,千鹤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越发的喜欢跑来找我了,只要新撰组的活干完了,她就会跑来找我。至于跟着队士们出去巡逻、搜寻雪村纲道,她也不去了。到底是怎么了?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千鹤避而不谈,我也不敢贸然刨根问底。
偶尔去新撰组找总司,我也觉得新撰组似乎是少了些什么,但是……到底少了什么,对新撰组向来不熟悉的我,完全说不上来。
突然有一天晚上,我都快睡觉了,小千突然跑来找我,十分凝重地说:“小夜,京都……不就以后就要成为战场了。”
“啊……是么……”我虽然说有些意外,但并不觉得这是多重要的事情。只要火不烧到我院子里,我就懒得管他们到底怎么打。反正,梅菲斯特和贝赫莫斯现在基本随时都实体化守在屋子里,有这两位在,外边世道多乱我都可以安心地睡大觉。
小千知道我的想法,对我摇了摇头,“……小夜,我的意思是……千鹤。”
我愣了一下,她继续说了下去:“刚才,我去新撰组了,希望千鹤能和我一起离开这里……”我点了点头,“然后呢?千鹤不愿意走吧?”那当然,有斋藤在……不!等等!我突然发现新撰组到底哪不对劲了——少了斋藤一!还有好几个人……对!少了些人!还有那个伊东甲子太郎……还有小个子的藤堂平助……他们到哪去了呢?
“……小夜?”小千在我的眼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我这时才猛地反应过来,我刚才一下子走神了。“啊……抱歉,请继续。”
小千收回了手,无奈地点了点头,继续说:“……是,千鹤不愿意走。即使我表明了身份、说明了事态的严峻,她也还是……”说着,她担忧又遗憾地摇了摇头,“即使搬出风间千景来吓她也无济于事……”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千也跟着一起笑了。
笑过之后,小千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她不愿意走,我又不太放心新撰组的各位真的能保护好她,那么……小夜,拜托你了,保护好千鹤吧!她毕竟也是我们的同族啊……”
我点了点头,“嗯,只要我在她身边……”
小千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嗯……有劳你了。”
小千离开后没多久,我刚钻进被窝,还没睡着,梅菲斯特就奸笑着把我从被窝里掀了起来:“陛下,那位千鹤公主有危险了!大危机!”
不会吧?!说乱了就乱了?来得这么快?开什么玩笑……
我无奈地批上了织羽,立刻驾着风赶到了西本愿寺,蹲在墙头上查看情况——风间千景提着刀,存在感强烈到无以复加地站在新撰组的院子里。
……这家伙这时候来干嘛啊!!!
只见千鹤被土方护在身后,吓得有点儿发抖,冲着风间千景大声反抗道:“我……我不会和你走的!我要留在这里!所以,请你离开吧!”
风间千景皱了皱眉,微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对人类产生了感情?”
“哈哈哈哈哈……真遗憾啊风间,你好像……被甩了?”一阵熟悉的嘲笑声从屋顶上传来,我扭头一看——不知火正蹲在屋顶上。
不知火都来了?那天雾……?我扫视了一下院子,果然——天雾在不远处的黑暗中,蓄势待发。喂喂喂……这几个家伙到底来干什么的?不过……等等,不知火刚才说的是——“被甩了”吧?风间千景……喂这家伙难道是来抢千鹤回去做他的新娘的?这个人渣!!!哦不,鬼渣!!!!!
我拔出小太刀就直接投了过去,狠狠地钉在了风间千景的脚下——“风间千景你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啊!!!”
风间闻声立刻扭头,发现我的瞬间立刻愣住了,随即,充满杀意的瞟了不知火一眼,不等冲出来的罗刹队举起刀冲过来,就已经飞身掠了过来,一把搂过我就跑得没影了。
我不知道新撰组的各位和千鹤现在有什么想法,但是……我现在很想揍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一顿!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那里?”风间千景皱着眉,不悦的质问道,“而且……还穿成这样!”他上下来回打量了一眼我的穿着——小袖加织羽……这让我很是无语,揪着他的耳朵吼道:“……如果不是你这家伙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跑去偷袭新撰组,我根本就不需要匆忙到连穿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冲过去啊!!!”吼完之后我觉得还是不够解气,又狠狠地赏了他一记爆栗子。
发泄完之后,我斜着眼问他:“你去找千鹤干嘛?”
他似乎心情不错,很配合地回答道:“她怎么说也是稀有的纯血女鬼,让她待在京都、待在一群没有能力保护她的人类中,太危险了。我想至少把她送去千姬那里,毕竟……她也是我族同胞。”
“……”我觉得有些无语。这家伙……我越发的觉得他和小千很配了。小千今天来是为了这事,他今天也为了这事去夜袭新撰组……这不约而同啊这心有灵犀啊……
这么能理解他、漂亮又强大、门当户对还深爱着他的小千到底哪里不好了?他怎么就不喜欢了?还脑子进水了看上我……
这时,他瞥了我一眼,问:“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要赶过去?担心冲田总司?”说着,他的语气又变味了。
我白了他一眼,“是小千叫我保护千鹤!你来之前,她刚走。她也想带千鹤离开这里,但是千鹤自己不愿意。”
解释完之后,风间的眼神才稍微正常一点,“保护雪村千鹤?”他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不过,我也懒得再给他解释些什么了。半晌,他又补上了一句“……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
说完,他叹了口气,突然一下语气变温柔了起来:“很晚了,早点睡吧。”说完,就把我塞回了被窝里,自己也要顺势躺下。
我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飞起一脚就把他踹出了门外:“……混蛋!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流量用完了,断网g……等有流量了再处理回复啊其他的什么otl
注释一下:
那两把扇子:第一把上写的是“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枕到天明”,其实是高杉想要隔空逗风间玩的(反正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有本事大少爷你真来砍啊╮╯_╰╭)。第二把则是高杉的死前不久所做的诗:祖神开辟二千年,亿万生魂成散烟。愚者英雄共白骨,真乎浮世值三钱。——这把才是真·纪念物……
然后,时间轴的问题……
高杉死后没几天,伊东甲子太郎就带着另外12人一起离开了新撰组,成立了御陵卫士,跟着他离队的人中就有斋藤一和藤堂平助。(史学上有很多人认为斋藤是土方派去的卧底,至于平助……他是真·迷惘,然后被伊东给说动了)(薄樱鬼中,伊东是知道了新撰组有罗刹,然后以此为借口表示不愿意和怪物共处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