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后,我没有跟阿息告别,就离开了京都。
我觉得我接下来要干的事情一定会吓到她,所以,还是不要带着她的比较好。
顺着我那一夜抹在刀刃上的血的气息,我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他——在雪村一族的旧地。当初被我弄塌的小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盖了起来,我推门走进去的时候,之间他正在仔细地擦拭刀刃。
见我来了,他没有丝毫的意外,对我嫣然一笑,宛如老友一般打着招呼:“你来了。”
他看上去波澜不惊,可是我的心却猛地一沉——他的味道,也带上了一股罗刹的腐臭味道……人类喝下了变若水会变成近似僵尸的怪物,那鬼族呢?鬼族,感觉上应该和血族很接近吧?喝下了被改造的血族之血……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呢?我不知道,我其实也没多大兴趣知道。他为什么要喝下变若水?我有些搞不懂。不过……这种恶心的味道,就很能说明,即便是鬼族,喝下变若水的结果也一样是——堕落。
我当然不可能回给他多好的脸色,二话不说就拔出了刀——不是我惯用的神兵利器,甚至都不是风间千景给我的那把在凡铁中算得上是好剑的小刀——它只不过是我在京都街边随便几个银币买的一把破烂罢了。而这样的刀,我袖子里还缩小存放了二十多把。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刀呢?因为……我不可以让他死得太痛快。他手上的大连通,传说中也是日本的战神坂上田村麻吕用来斩杀过大狱丸的宝剑,只略逊于风间千景的佩刀童子切安纲。而我手上拿着的这些垃圾,大概经不住他几刀就会折断吧?所以,我准备了很多把。
既然是做好了让他慢慢地死的打算来的,我自然不会在乎再多给他一点时间把刀擦干净。不过,谁知道,等他擦好了刀之后,却将刀收入了刀鞘之中。
我抬起刀锋,直直地指着他,命令道:“拔出刀,挣扎一下吧,别让我觉得太无趣。”
他又微笑了起来,看似十分温顺地问我,说:“怎么了?千夜公主要为了区区一个卑贱的人类而向同族痛下杀手么?”
“同族?你和我同族?别开玩笑了!”我听着就想笑,风间千景也就算了,一开始就是我放任他误会的。你南云薰是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厚着脸皮和我扯同族?我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喝下了变若水,变成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好意思说我和你同族?”
他站了起来,满不在乎地笑了,“变若水也不过是帮我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纯血之鬼的力量罢了……不过,既然高贵的公主殿下判定我不是鬼族,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着,他眯起了眼,笑容变得诡异了起来,缓步走了过来,头发渐渐褪色成银白,额上长出了一大一小两对角,手按上了刀柄——拔刀一斩!一道银光忽的一闪!比我想象的快了太多!我手中的刀刃,应声而断。
见一开始就占了上风,他忍不住面上露出了半分喜色。不过,我接二连三地抽出备用的刀,很快就招架住了他,凭着与生俱来的人类完全无法匹敌的怪力狠狠地劈砍了下去!只消两刀,我就能看得出,他的手腕已经在开始颤抖了……
这时,他才终于露出了面对本小姐时该有的如临大敌的表情,“……我好像……有点太小看你了啊……”
我撇了撇嘴,扔掉了手里的断刃,又重新抽出了两把刀,“你也真够大胆啊?都已经两度沦为本小姐的手下败将了,还那么自信能打得过我?”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被我说到了痛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笑明明和之前没什么差别,但突然间温度却陡然降了几十度似的,眼神阴冷得吓人,“哼……我已经取回了身为纯血鬼的力量,你最好……也不要小看我啊!”话未落音,他就再次举起刀,一刀劈了过来。
这一刀,震得我的虎口都微微有点儿麻……难道是变若水真的提高了他的力量?
不过,即使力量变大了,他也没能继续在我这里占到上风——他只用单单一把刀,怎么可能防得住我同时用两把刀逼近的攻势,不过招,我就找到了他的空隙,然后——一刀贯胸!
我立刻又补上了两刀,一刀劈在他肩上,一刀抽飞了他手中的刀,随即,如我之前所想一般,不怎么锋利的刀将他的皮肉割断,血花飞溅,但因为鬼和罗刹双重的强力复原体质,他的伤口好得飞快。可是,因为胸口的刀,南云薰的血最终还是越流越多,他最终还是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可是我觉得还不够尽兴……这还远无法发泄我的愤怒!他……他让总司喝下了变若水啊!他将总司变成了那样不人不鬼的怪物……一想到这里,我就有种想给他一个治愈术然后拉起来再砍一次的冲动!
此时,他的头发已经渐渐地恢复到了之前的黑色。变若水的力量已经开始渐渐地消褪了吧?嘁……这岂不是意味着他又恢复了之前那蚂蚁一样的柔弱?连挣扎一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么……真扫兴。
不过,没有关系,不过是不能享受带着恨意砍杀他的快感而已,要折磨他……方法还多的是!
我蹲下身,握住了还插在他胸口的刀,笑了,透过他浑浊的眼,我隐约可以感觉得到自己此时脸上的笑有多可怕。不过这不是很好么?他在害怕我啊……一想到我一个笑就可以让他承受莫大的折磨,我就忍不住兴奋得发抖!
“呐,你知道总司的病有多难受么?”我笑着问。那天,在松本医生替总司检查时,千鹤告诉过我说,南云薰是以能治好痨咳并且得到力量而引诱总司喝下变若水的。虽然说我和人类的病痛完全无缘、我体会不到总司的痛,但是……想起总司每次咳血后苍白的脸色,虚弱的呼吸,想起高杉在病榻上疼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脸都扭曲起来,我都觉得好像是自己在痛一样。南云薰用这种谎言去欺骗抱着希望的总司……真是……不可原谅!
想到这里,我又笑得更灿烂了些,地狱之火沿着刀刃飞速蔓延向下,直直地烧到了他的肺页里。地狱之火冷得像冰但又能带来烧灼之痛,应该能比得上痨咳的疼痛吧?
如我所料,南云薰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瞬间褪色一般,变得比纸更苍白,豆大的汗珠一瞬间就爬满了整张脸,浸湿了头发和衣服,他拼死地咬紧了牙关,就连牙龈都咬出了血来,可是还是没能完全堵住从喉咙里溢出的痛苦的呻吟。
不过几秒钟,伤口附近就已经完全烧焦了。没意思……我拔出刀,想了想,又换了雷电精灵缠绕于刀身之上,换了个位置,再一次捅了下去。
啊啊……他再一次发出了动听悦耳的惨叫……
真奇怪,以往的我一定会觉得这种声音很吵很难听的,但是此刻我竟然觉得,这惨叫声听上去像是天籁一般。
几秒之后,伤口再次被雷电灼焦了。
我再次拔出了刀。
可是,这次,在刀刃堪堪划破他皮肤没多深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伸出,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腕:“……野丫头,够了,住手吧……”
是风间千景。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多少。我只知道,这次……一定是愤怒和复仇的快感让我忽略了周边的环境。
……算了,反正来的是风间千景,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不是我的敌人,也不会伤害我。下次注意就好。
我试着抽回手腕,可是这次他不知道怎么了,力量出奇的大,死死地钳住了我的手腕,仿佛他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这只手上似的。我皱起了眉,不耐烦地问:“……为什么要阻止我?如果只是不想看到我为总司报仇什么的,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不然……”
“……你不值得为他弄脏自己的手。”他这样说着,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的放松。
我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反驳道:“弄脏手?我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要脏,早就脏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可是那些时候你都不是在复仇。我不想让你被仇恨控制失去理智。”
被仇恨控制失去理智?或许我现在确实是这个样子吧,但是……我再次白了他一眼,松开刀,用力的挣脱了他的手腕,“就算是那样,也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可这时,他突然一下子就爆发了似的,吼了出来:“……够了!”我被他这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微微一愣,他趁势再次抓住了我的手,“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说着,他将我拽出了房间,用力地一把将我甩到了溪边,完全不像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温柔,我整个人都被他拽得一个踉跄,一不小心就摔进了溪水里。
他却完全没有来扶我的意思,冷冷地说:“你自己看看,这……还是你么?”
我低下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我的倒影——那表情,比愤怒的阿拉斯托还要扭曲,那眼神,比恶毒的别西卜还要恐怖……
这个人……确实不是我……
眼眶突然一热,泪珠就像断线的珠子一般砸进了溪水里,可是却打不碎水中映照着的那扭曲的脸……
这时,风间千景才踏入了溪水中,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捧起了一把清凉的溪水,拍在了我的脸上,轻轻地抚摸过我的脸庞,湿漉漉的手轻轻地拨开了黏在我脸颊上的发丝,“……冷静下来了么?”
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说冷静就冷静得下来啊!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倾身过来抱住了我。他的唇贴着我的耳畔,叹息一般,喃喃地说:“野丫头,我们是鬼族,就要有鬼族的荣耀。不要那么轻易地就堕落成恶鬼,被仇恨玷污了灵魂。或许,现在你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你的纯真,是……有些人……不,是……我,是我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所有手段都要守护的珍宝。”
啊啊……混蛋,我怎么了?突然一下子……怎么比刚才更想哭了?脸上的水温温的,也不知道是眼泪流了出来,还是已经习惯了泉水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卡啊……卡啊……卡完打斗卡虐身……所以今天更晚了otl
=l=我果然是猎奇废otl
少爷终于来了次像样的告白了!可喜可贺……
嘛,提前说:少爷不是接受了总司的存在,而是认清了自己没有能耐在一开始就拦得住莉莉。
顺带八卦一下:其实雪村家的传家宝刀大连通、小连同都应该是属于小千的祖先铃鹿御前的,怎么到雪村家去的呢?目前大部分人的推测是……嫁妆带过去的=。=
不同家族之间通婚s还听经常的啊……
不过,按照原作来看,似乎即使是纯血鬼,力量也有很大的强弱之差。强如风间千景,中等如小千(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她是女鬼而整体柔弱一些的缘故而弱于风间千景),也偶有弱得像千鹤一样除了快速复原之外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废柴级别……我个人是微妙的觉得雪村家是不是血统退化或者劣化,要不然南云薰怎么需要靠变若水来“拿回”他本该有的纯血鬼的力量(这是原作剧情啊这不是我掰出来的)……嘛,如果真有这种可能的话,那……少爷娶千鹤……生出来的孩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