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璃环剑身走,虽剑力不及,然对付两人却不费力,待剑至脖颈,划下血痕之时,却被黄楠生余力震到,身子倾斜,与待死暗魇倒向一处,站起身来见一人已死,另一人惶恐不安,丢剑飞走,却身中一力,趴在镇门牌匾处,徐徐滑落下来。
黄楠生收掌稍定,心下暗惊这帮人竟千里迢迢追至此处,若非自己及时赶到,怕是后果难料,当下急生一念,朝着走过来的赵璃问道:“郡主可知王爷何在?”赵璃回道:“我也不知...”
转脸瞧向王清林旭,连声赞道:“林姐姐,你可施得一手好计谋啊,竟将这帮黑衣人骗得团团转。”
林旭喜从口出:“原来你都知道啦,那是当然,本姑娘可是智计无双的。”王清稍稍低头,当下歉道:“林姑娘,在下无用,险些错怪于你。”
林旭稍白了一眼:“那你可得好好谢我,日后可得带我去京城玩的。”
王清双脸涨红,未料林旭竟不生怒,立时回道:“在下隐瞒郡主一事,实在对不住,姑娘如有吩咐,在下定当尽力...”
话忽顿住,只因一声惨叫,黄楠生举掌侧伸,远处黑衣人正待逃离,身子自觉浮动起来,渐渐被带至身旁,林旭抹眼相看,好生惊羡黄楠生的掌力。
常闻掌力击人,却未见掌力可将人吸住的,今日可算是开了眼阔,那人身子靠来,头至黄楠生掌下,大声求饶,黄楠生只道:“你等究竟是何人,再不道来,老夫定将你挫骨扬灰。”
那人只觉脑壳生疼,浑身僵抖,口里余沫下流,眼冒金花,值此生死之间,嘴口嘶道:“我是叶云山里的暗魇,求帮主饶命啊!”
黄楠生听罢诡笑一声,手掌一转,那人眼珠凸露,身子软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林旭本惊其掌力,眼下更惊其手段狠辣,其余暗魇皆爬身使命奔逃,黄楠生瞧到,也不赶尽杀绝,只冷笑道:“郡主,这下你该信了罢。”
此时赵璃面无血色,双目淡神,脑中空白一片,见这些个暗魇悄悄逃离,飞身过去,拎起那人后领,一剑架之,口中怒道:“刚才那人说的可是真的,你们为何要擒我们,是叶迹派你们过来的吗?与我对战之人究竟是谁?”
那暗魇怔住,回头瞧倒地之人的惨样,惊惧之余,颤声回道:“与姑娘对剑之人是我们的魇君陈远,我们确奉掌门之命,擒姑娘与赵王爷回山,该说的小的都说了,姑娘饶命啊!”赵璃又自喝道:“叶迹老儿为何这般阴毒,他究竟有何目的?”
那人僵身连道:“小的只奉命行事,哪能知晓这些,姑娘行行好,放过小的罢。”
赵璃一想,叶迹狡猾至极,思来并不会有所透露,便松了松长剑,那人见状使力推开赵璃,向远处逃去。
黄楠生踱过来笑道:“这人自然不会知晓,方才他所提到的陈远才是要紧之人,只需寻到此人,便能得知七八,眼下王爷性命要紧,郡主快快将王爷寻回,至于陈远一事,便交给老夫了。”
赵璃抱礼,奔到林旭王清处问道:“爹爹何在?”王清道:“王爷应在玉笛口处。”
三人拜别黄楠生后,径直奔向玉笛山,黄楠生眼留四面,忽道一声:“青瑶观主,既已顾临此地多时,不妨下来打个招呼?”
言落稍时,镇门之上落下一影,浅蓝衣衫,正是陆云湘本人。
陆云湘藏于镇顶之处多时,本欲下城助力,却被黄楠生捷足先登,因而稍待几时,见黄楠生掌力劲厚,暗自惊异,只静身观瞧。
当下身落于地笑道:“黄帮主神掌,果然名不虚传。”黄楠生道:“青瑶观主当年威彻武林,老夫虽不在宴会之中,也当自叹不如。”
陆云湘目色凌厉,想这黄楠生甚是谦逊,方才定然不知自身踪迹而大开掌力,如今见我到此,倒谨慎自谦起来,真过虚伪之极,徉作礼道:“黄帮主客气了,方才你们口中所说的陈远,我已将其擒下,此刻身在笛殇客栈附近,黄帮主只身前往便可。”
黄楠生暗惊,想来今夜赵璃赵平安然平度,竟是全靠了这陆云湘,自身不过添蛇画足,多此一举罢了。
心中不甘,面上却甚为亲善,只道:“陆观主果然厉害,老夫佩服,既是如此,那便多谢观主了,老夫告辞。”
当下运功轻走,进了镇内。
夜色渐明,初晨之光将起,镇内些许家户窗门已开,早起的人儿轻扫地中枯叶,笛殇客栈前门大开,店家伸腰摆身,活络筋骨。
客栈不远一处破檐屋处,平瓦檐角之边,陈远蹲身不动,臂骨穴道尚未自解,心中又慌又急,暗知这般下去定然小命不保。
此次密谋擒人,看来定是竹篮打水,当务之急需保自身无虞,日后再谋它事,早在几时之前,他便试图强自冲开穴道,可内力不足而穴力过深。
直到眼下之时,穴力稍松,陈远再也等候不住,深知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此下拼力集气,双目紧闭,气血逆流,周身热烟滚滚,忽大睁圆目。
一气大呼,口角猛张,双臂捏紧,热烟顿失,突手捂胸口,当场吐出鲜血,穴道已破。
陈远耗尽全力,身子发软,蹲身不住,一手撑瓦,一手撑剑,跪地不稳,强自站身,半晌难动。
忽大叫一声,眼目血丝涨起,才稍稍挪动身子,不想扶檐不住,直摔落在地,忽觉有异,当下使出浑身力道,强自挪到屋蓬之角。
一阵风声掠过,头顶瓦砾碎动,陈远立觉顶上有人,此人功力不浅,立时屏住气息,谨慎至极。
屋上之人正是黄楠生,黄楠生飞遍笛殇客栈周边,却未见一影,落身于屋,暗觉奇怪,陆云湘不会这般打趣自身,可的确是未见其人。
四面顾览,又自飞起,身往它处。
陈远自感屋上之人走远,可说甚么也不敢现身,只怕那人回返,那便后悔莫及了。
现下靠墙躺地,兀自休身,只觉身子发冷,嘴口淡白,再也支撑不住,晕死在地上。
清早晨光初起,玉笛山密木深处,洒下一丝暖意,鸟雀细鸣,暗林渐清。
一灰木大树之旁,躺坐一虚人,那人轻微喘气,面色飒白,双手扶住灰木,拼力起身,稍歇站稳之后,续往高处行进。
突耳口一动,远处隐隐约约之声吹来,那声极为熟耳,虚人轻笑,复躺靠于木,只静待来人。
那声越发近了,虚人突张口力应:“我在这....快来这......”
声落人来,只见三人奔上,正是林旭赵璃王清,那虚人正是赵平,赵平行赶一夜,到得玉笛口处,拼力上山,玉笛山虽不及叶云山那般生陡,可也让赵平吃力一夜。
到得半山之地,实在挪步不动,只好靠于树身,思着那帮黑衣人应当追不到此地,便累得晕了过去。
昏睡三时复自醒转,终至苦尽甘来再见赵璃,赵璃见赵平虚弱至此,直扑于赵平怀中,口中泣道:“爹爹没事便好,女儿以为再也见不着爹爹了。”
赵平轻抚赵璃俏背,安声慰道:“爹爹无事,璃儿平安就好。”
身在一旁的林旭惊异一时,直眼勾着赵璃,满脸怒意,嘴上却笑礼道:“赵王爷,民女有眼不识泰山,这厢有礼了。”
赵平暗奇,赵璃知林旭怒气未消,抹干眼泪,回身歉声拜道:“林师姐,这一切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与云湘姐。”
王清一旁愣住,也不好多说,林旭微叹一声道:“哎,郡主这般大礼,民女可受不起,还是好好照料赵王爷,尽快将他带回帮中休养吧。”
说罢跨步走开,赵璃轻笑,当即扶起赵平,赵平瞅向王清,见王清目不暇接,满脸愧意,便已明情,暗思应是王清一时说漏了口。
四人小步慢走,路上赵璃苛求林旭不能曝露自己及爹爹的身份,林旭未理,暗怪她隐其身份,便连其名讳竟也是徉作出来的。
赵璃再番抱歉恳求,双手紧拽林旭袖子不放,林旭被她扰得烦了,又见赵璃憋嘴突显一脸委色,一时拗其不过,便默自暗许了,赵璃大喜着扑向林旭,林旭转身躲过,赵璃扑空,大感无趣,王清一旁捂笑,赵璃嗔色使去。
王清目光扫走,徉作局外之人,一行人走了半日,终抵玉笛帮钟香观。
林旭当先奔了进去,大喊着观主林静,观内弟子一片喧然,林静正于厅中议事,身旁坐有玉笛帮帮主张璐,见林旭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脸色青住并连使眼色,林旭进来不及旁顾,大喊着道:“娘,赵姑娘爹爹身受重伤,快快救治才.....”
撇眼瞧到张璐,口里停住,只跪身拜礼道:“弟子参见帮主。”
林静避眼不忍直视,张璐站身走近问道:“你方才说的赵姑娘,可是月余前来此做客的赵茹?”林旭起身回道:“正是那赵茹,还请帮主救她爹爹一命!”
林静或惊或疑,眼瞧张璐,张璐朝众人说道:“今日之事暂且不议,各位请回。”
众人散去,林旭领着张璐林静前往后院,赵平已被观内弟子带至厢房,赵璃王清一旁紧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