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娘守在屋外,看见一道黑影接近,并没有立即防卫,反而恭恭敬敬地去迎接。
“范将军。”灵娘对黑影行礼到。
范蠡身着一身黑衣,像灵娘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接着轻轻推了一下窗户,看到西施安稳地睡着,这才悄悄合上窗户,带着灵娘到了一处墙角,开口问到:“怎么样?”
灵娘蹙起眉头,小声回到:“西施姑娘十分机警,很快发现是奴家故意引诱她发现的殷十三,也警示了奴家,奴家便按照将军告诉我的内容回了话,劝西施姑娘毒死殷十三,但、但在殷十三马上要吃有毒的桂花糕的时候,西施姑娘给拦住了。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范蠡沉声问。
灵娘看了看范蠡凝重的表情,弱弱地说:“西施姑娘说,殷十三已经受到了加倍的惩罚,自己也原谅他了......还说,还说生死在天,也在人心。人心若是不死,那也轮不到我们去主宰别人的性命。”
范蠡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道:“人心不死?看来他毫无悔意啊。”
灵娘又道:“是了,看样子,殷十三确实是更不想死了。晚上西施姑娘又去找了他,喂了些吃的给他,二人的交流是靠在对方的手上写字,奴家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范蠡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
良久后,范蠡才轻声道:“看来,他留不得了。”
灵娘果断回到:“灵娘明白。”
范蠡点了点头,欣慰地对灵娘说:“多谢灵娘的帮助。前不久,在下才知道姑娘之前被奸人所害才沦落风尘。如今那个奸人已被在下处理干净,不知灵娘会不会怪在下擅作主张。”
灵娘闻言瞬间抬起头看着范蠡,眼中含着震惊、舒爽以及感激对着范蠡道:“怎会怪罪?奴家、奴家想报仇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奈何自己能力有限,如今将军帮奴家报此大仇,奴家很是感激。”
范蠡笑了笑,回到:“本来也该报姑娘救施儿之恩,这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只要姑娘帮在家保护好西施,在下一定会帮姑娘完成你的夙愿。”
灵娘忙回到:“奴家誓死保护西施姑娘,请将军放心。”
范蠡转过身去,留给灵娘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声音也淡然地说:“那殷十三的事,就交给姑娘办了。”
灵娘恭敬地回:“是。”
范蠡点了点头,轻点脚尖直接跃过墙头,消失在夜色当中。
第二日天还未亮,西施起了个大早,就连护卫和侍女们都还没起床,她就跑去厨房将自己昨日藏的鸡蛋饼取了出来,又灌了一壶清酒跑去枫林找殷十三。
轻车熟路地找到那颗枫树后,西施扒了扒树根的落叶,只从下面扒出自己昨日留给殷十三的披风,却没找到殷十三本人。
难道他换了个地方?不会吧,他换地方的话一定会跟自己说呀......
西施心想着,殷十三大抵是藏起来了,便又找了几个地方,却还是没有发现他在哪里。
沮丧地回到原来的大树旁,西施坐在树根看着天色渐亮,想着不能再待在这儿等了。便将鸡蛋饼用自己随身的方帕包起来,同一个酒葫芦一起藏在大树下面的枫叶堆中,然后便急匆匆地回去了。
回去之后,灵娘她们还没有起床,她便悄悄又脱掉衣服躺了会去,假装自己也还没有起床。
待到侍女阿朵前来唤她,她才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顺从地洗漱、吃饭,然后虽其他两位姐妹一起去修习了。
修习课上,西施一直分神,想着怎么才能救一救殷十三。
去求范郎放过他?那范郎大概会被自己气死......
去求大王宽恕他?那还不如去求范郎......
求灵娘把殷十三带出去?可灵娘似乎太过有主见,自己不敢用......
让郑旦姐姐帮我?不行,不能把姐姐拉进这趟浑水......
让席承帮自己?可他有什么理由帮自己,何况他还和范郎要好,绝对不会帮的......
西施顿时觉得,原来自己在宫中是如此孤立无援,竟然连个可以帮自己办事的人都没有,真是混的太惨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上午,西施最终决定还是去求一求范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如果他不同意,自己再想其他办法。
修习结束,灵娘过来接西施,西施便让郑旦她们先回去,自己带着灵娘去了枫林。
待走到那颗熟悉的树旁,却见树根处的落叶散落一地,仿佛有打斗过的痕迹。
而自己的披风也被乱扔到地上,披风上的合欢花纹也被撕扯的少了一块。
西施心道不好,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间,她扑上去又在地上找了找自己清早埋的方帕和酒壶,却发现都不见了踪影。
“似乎是又有人来欺辱殷公子了。”灵娘担忧地说。
西施皱着眉头,双眼满含担心地站起来绕着一颗又一颗的树找殷十三。
“别找了,姑娘,不如你先回去,我去跟下人们打听打听。”灵娘道。
西施忙说:“好,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再顺便找一找他。”
灵娘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西施依旧是绕着一颗又一颗的树去找殷十三,将成堆的落叶都巴拉了一下,直到他回到大树,拿起自己的披风一看,上面竟然满是血迹......
西施冷汗蹭蹭地冒出,然后蹲在原地,将披风紧紧抱在怀里。
“姑娘!”
远处灵娘的呼唤终于让西施来了精神,站起身来。
只见灵娘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奴家打听到了,殷公子他、他被人扔到宫外乱葬岗了......”
西施呆在原地,一时都难以做出反应,待灵娘唤了她两声“姑娘”后,她才醒了过来。
“乱、乱葬岗?他、他死了......吗?”西施带着迟疑和不可置信地问。
灵娘眉头微凝,担忧地回:“嗯......听闻昨晚就已经死了。”
西施心下一惊,可是早上的披风分明好好地藏在树下,并没有这么多血迹,如果发生事故,也只会在她去上修习课之后......
西施虽心下存疑,但还是保持着方才不可置信的表情,问:“昨晚?昨晚什么时候?”
灵娘道:“说是半夜,他们起夜如厕,就看到殷公子满身是血地躺在了大树跟。披风上也有许多血痕,好像是被野兽抓的。”
“野兽?王宫的后山上怎么会有野兽?”西施皱眉问。
灵娘答到:“后山上这么大,其实这里应该就是有很多动物,兔子松鼠常见,狐狸野狼应该也不少。”
说着,灵娘拿来披风,将披风展开,对西施说:“姑娘看,这披风上又三道抓痕,想必是尖锐有力的爪子才能划开的。殷公子没有武功傍身,若是被野狼什么的盯上......”
西施心知其中定然没有那么简单,今早自己来找殷大哥时,披风还好好地藏在树根下,一定是有人在自己去修习时过来欺负殷大哥,或是......根本就是有人想让他死!
那这个想让他死的人,究竟是谁?
猜到此处,西施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但还是装作遗憾伤感的样子抱着披风蹲在地上,嘴里呢喃着:“怎么会这样......”
灵娘见她似乎已经相信了这个说法,便弯下身子轻轻抚着西施的后背,道:“奴家会再去寻一寻的,或许殷公子只是换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西施泪眼朦胧地抬眼问:“真的吗,灵娘,是不是我害死了他。”
西施捕捉到灵娘脸上转瞬即逝的诧异,又看到她微笑着对自己说:“姑娘已经尽力了。”
西施抹了抹眼泪,将披风合上,默然无声地跟着灵娘回去了。
灵娘走在前面,微微扬起了一抹笑,但她同样也没看到西施讳莫如深看着自己后背的眼神。
两人各怀鬼胎,一前一后终于回到浣月阁。
西施午休前换来灵娘,让灵娘告知范蠡,自己今晚要见他。
灵娘领命后,便去找了范蠡,又把今日西施的反应告知给了范蠡。
范蠡听灵娘说,西施已经相信殷十三被野兽咬死了,便舒了一口气,道:“办得好,姑娘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心愿吗,告诉在下,在下尽力帮姑娘完成。”
灵娘沉思了一下,谦卑地说:“能为将军效劳是奴家的荣幸,奴家不需要任何回报。”
范蠡笑着点点头,道:“那姑娘若有需求可随时找我兑换。姑娘先回去吧,晚上我会去赴约。”
灵娘这才退了下去。
入夜,月挂枝头。
西施的窗户被敲了三声,她便去将窗户打开。
果然,是范蠡。
范蠡一如往常,身着白衣,在黑夜中显得十分扎眼。
西施忙让他进来,正要去开门,却见范蠡一手撑着窗户,直接一个跃身,从窗户上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