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引火上身(1 / 1)

说时她心虚地后退了一步,仰首盯着紫郁。

瞧那呆样,紫郁知道是她捣鬼的事,她八成还‘蒙’在鼓里。

“你个魔‘女’!就只知道兴风作‘浪’吗?”呵!称呼居然和韩虓的一样,看来二人对艾文栽赃嫁祸的手段,理解得几近相同。

几乎不作任何思考,紫郁来到她面前后,铁一般的手指便毫不客气地嵌住她秀美的下巴,眉眼中一片肃杀。哪怕韩虓在旁边,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人的忍耐是有限的,这艾文一再的戏耍他,当他是白痴吗?

“什么兴风作‘浪’?”艾文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倏地被他嵌了个正着,疼的她想甩也甩不开,只好眼睁睁地与紫郁四目相对。

“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我爹的面上,我当真跟你没完。”紫郁又发话了,沉着脸,眉头纠结着,凶得叫人心头发‘毛’。显然那红衣‘女’子的撒泼致使他发怒到了极点。

只是艾文虽疼,却并不怕他,仰脸大胆的迎上,神‘色’傲然地挑战,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了?”都这时候了,她还想狡辩,标准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典范。

紫郁手上加重了点力,威胁道:“你若不把这件事情给我处理干净了,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还能怎样?杀人吗?艾文果然有些心虚,第一次见紫郁发火,原来是这么的凶悍。

韩虓在一旁微微皱眉,面上闪过一丝不爽,说不清原因地,心下竟然生出些烦躁的感觉,若是紫郁再不放手,他当真会考虑要不要动手了。

“关我什么事啊?”艾文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就是不承认,你能奈我何?

“你还不承认吗?刚才我都看到了,笨蛋!”紫郁愤怒地吼,说罢,眼中火星四‘射’地喷向艾文,相互对峙。只是,他却不得不承认,瞅着艾文这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颜竟是叫人难以发起火来。

“啊?”艾文贼眼溜了溜,瞬间明白过来,讶然道:“你,你……”糗死人了,居然被发现了啊!

“哼!”紫郁冷哼一声,脸‘色’难看地甩开她。

周围看好戏的大妈大婶大叔大爷们,之前或许还都怀疑过他对那红衣‘女’子的非礼是否真有其事,但此刻一见他对艾文毫不收敛的轻薄,霍地都明白了过来,这男人压根就不是好鸟。于是,鄙夷之‘色’展现无遗。

“你们是一伙的吗?给本小姐说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红衣‘女’子回过神来,看了看紫郁的去向,手指三人,一路走来,撒泼地甩话。

紫郁冷瞥她一眼,又把目光送至艾文处,明显地要艾文自己收拾残局。

“这点事都搞不定吗?”艾文不耐烦地嘟囔一句。

“哼!”紫郁又是冷哼,沉着脸瞪着艾文,满是无法熄灭的怒火。他决定了,如果红衣‘女’子再来耍赖,而且艾文也不主动承认的话,他就准备揭穿艾文的‘阴’谋。

却哪知他还未张口,耳旁竟然听见艾文“哇”的一声哭出,貌似还‘挺’悲伤的样。

——妈呀!不会吧,自己还未教训她,她怎么就哭了?

一闻哭声,紫郁刹时愣住,表情僵硬地盯着艾文,生平从未见过‘女’人哭,他这下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料想艾文该是装的罢,可是韩虓审视了一下艾文的反应,一点不似伪装的样,那分明是悲伤得发自内心的哭泣。

“艾文,艾文,你怎么啦……”了解了实际情况后,韩虓还只道是紫郁刚才下手太重,把艾文下颚捏疼了的缘故,当下,不自觉地护住艾文双肩,急切地询问。

见状,紫郁不由眉头一皱,韩虓怎可以‘露’出这种举动?难道这二人……

“妹妹,谢谢你。”沉‘吟’中,突听艾文带着啜泣声说出了这话。其语气之诚恳,仿似她艾文确实受到那‘女’子什么恩惠似的。

那‘女’子犹在发怒,闻言,也不禁一愣,她做过什么让人感‘激’的事了吗?貌似她不让人痛哭流涕就已经够不错了。

“你不知道……”艾文不管韩虓的关心,径直上前来面对红衣‘女’子,边泣边诉,“我这相公仗着自己有点姿‘色’,说是来世一遭,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整日游逛于烟‘花’场所,视我为无物,还说我太霸道得很,难以相处……呜呜,今日见妹妹狠狠的收拾了他一顿,真是大快人心啊!”

“姐姐,你被他欺负了吗?”红衣‘女’子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还看着伤心的艾文小心翼翼地问话,面上火气熄灭了不少。作为‘女’人,在这方面,她确实同情艾文。

说来她一点没有怀疑艾文的谎言,也是怪之前人声沸腾的缘故,致使她一点没有听清艾文与紫郁的对话,唯一知道的是二人吵得面红耳赤。

这也叫处理残局吗?紫郁薄‘唇’微张,瞪大了双眸,全然一副被雷劈得傻了的样。

韩虓要晕倒,亏他之前还为艾文担心得不能自己,原来都是在“自作多情”呀!

“嗯,你瞧。”艾文点点头,示意一下手腕上的铁链,又道:“这铁链便是他亲自套上去的,说是我再多管他的闲事,他就把我送给他最要好的朋友以除祸害……”说时,为了强调其真实‘性’,过渡‘性’瞥了韩虓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一句话,把韩虓也扯进去了。

一席话,听得围观众人咒骂声不断。

“好,既然如此狼心狗肺,那本姑娘就再帮你教训教训他……”红衣‘女’子义愤填膺的挽袖,似乎比刚才还‘激’烈了。

紫郁瞧着艾文,眉眼一寒,这到底是在收拾残局还是在煽风点火呢?

艾文摇摇头,不‘露’痕迹地拉着红衣‘女’子,拦下了她的去势,神情凄然地道:“如果妹妹信得过,就请把他‘交’给我,待我回去禀报家父,以家法教训,话说捉贼拿脏,捉‘奸’在‘床’,我想今日有众多的父老乡亲为我作证,想必他也赖不掉。家父向来不喜四处寻‘花’问柳之人,此次回去,他定少不得挨揍,而且若是被关起来的话,以后就可避免再逛烟‘花’场地了。”

紫郁愣了,这种话她怎么说得一点不语塞?

看着听着,神‘色’淡定的韩虓不禁释读起艾文来——难以猜测的手段,绝尘脱俗的气质,遗世而独立的美,清泪弥漫的容颜之下,凄清的话语自她口中冒出时,居然该死的无比‘诱’‘惑’。

而他也不得不生出佩服二字,且不看她手段如何,单听这谎言啊,圆得还真是无懈可击。

“姐姐说的是,这样也好,只是姐姐以后别再受他欺负了。”看着艾文苦苦地哀求,红衣‘女’子心下一软,竟就答应了去。

“嗯,多谢妹妹成全。”艾文点点头,仿佛真有其事一般。这模样,不拖去拍戏真是‘浪’费了。

得到红衣‘女’子的允许后,艾文侧头睥睨紫郁一眼,面‘色’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凶道:“你个不学好的乌龟王八蛋,家里有一个了你还嫌不够,还说什么家‘花’不如野‘花’香。哼,都说了路边的野‘花’踩不得,这次被本夫人逮了个正着,回去后本夫人定叫你生不如死!呜呜……”说了,又掩面哭起来,但是心下骂得爽啊,忍得她简直想爆笑出来。

“你……你别太放肆了……”紫郁面容扭曲,气得够呛,纯粹是在诋毁他清纯的名声,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把艾文拽出来。

话犹未了,艾文突然垫起脚尖,一把扯住紫郁耳朵,叱道:“走,给我回去,别再出来丢人现眼,天下‘女’人可不能让你害了……”

紫郁正自气恼,戒备不足之下,冷不防被艾文揪个正着,他面‘色’一寒,不高兴地冷扫艾文几眼,刚想反抗,理智却告诉他不管怎么着,先逃离此地再说吧。是以,一阵迟疑后,他赶紧歪头去将就艾文。

“还有你。”艾文掉头一瞥兀自发怔的韩虓,道:“不走吗?难道你想拖我后‘腿’?”

“拖你后‘腿’?”韩虓愕然一愣,以为听错,但瞬即明白过来,身形一闪,跟了上去。

“啊?”红衣‘女’子见三人你扯我拉的离去,脑袋骤然轰隆,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原来她一点也不逊‘色’嘛。

“哎,我说,都没人了,你也该放了吧,别太得寸进尺了。”

拐了个弯,避开众人视线后,紫郁见艾文还似模似样地揪着耳朵,只得拉下她的手出言提醒。

“谁叫你见到美‘女’就想沾‘花’惹草了呢?信不信我告你老爹收拾你?”艾文演戏上了瘾,这会还在轻泣着诬陷紫郁。

“哪有这等事?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还想推到我身上?”紫郁‘揉’‘揉’生疼的耳朵,扫看艾文楚楚可怜的表情,不觉中想笑出声来,“呵,瞧你哭得还真是像样。”

“嘿嘿!”艾文憋笑着收敛住哭声,“不给你们家玩假哭的游戏了。”听得紫郁当真是哭笑不得。

其实,不把紫郁大名报出来让他遗臭万年,已经算是对他嘴下留情了。

噹,噹,前方店铺中突然传来打铁的声音。

艾文一闻响声,脑袋中迭不失灵光一闪,道:“是打铁铺吗?咱去看看。”

“打铁铺关你什么事呀?你不会见着什么都好奇吧?”韩虓被她扯得赶紧跟上,转念一想,又压低了声音问:“难不成你又想戏‘弄’紫郁了?”

“戏‘弄’紫郁?”艾文一愣,这小子莫不是看好戏上瘾了吧?随即甩给他一个白眼,“别自作聪明,暂时我还没那兴趣。”

“那你是为何……”

话还未问完,艾文前脚已是跨进打铁铺,张头望了望铺中烧得正旺的炉子和光着半边身子‘露’出强壮肌‘肉’卖力地锤着剑柄的大汉,她道:“大叔,这里可有黑铁?”

那人迟钝的看了看几人,把手中打好的剑柄伸入水中,顿时冒出“嗤嗤”的响声和浓烈的青烟,而后又将其扔进火炉继续冶炼。

“大叔,这里可有黑铁卖?”艾文以为他耳朵不好,张口又问了一遍。

“老汉这只买铁,不卖铁,姑娘若是铸剑,请把模样画下,三天后取货。”真是不言则已,一言整个人都透着生铁的寒凉,纯粹就是和铁‘混’多了而和人‘混’少了落下的自闭症。

韩虓听得懵了,侧头问艾文:“你买铁干嘛?”这铁不能吃不能言,带着还重,有用吗?

“自是有我的用处。”艾文不直接回答,而是避开了说。

“非买不可吗?”韩虓眉眼中隐隐透着深意。

“能买当然更好。”

瞥眼艾文,韩虓自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丢向那打铁的大汉道:“铸剑自在赚钱,卖铁也在赚钱,阁下何不卖个人情,把这单生意接了?”

眼见那银子飞到大汉跟前,那大汉突然手一伸接了下来,微微掂量一下重量,瞥眼韩虓,不言,径直从背后拉出一块用剩的黑铁,扔了过来。

韩虓接至手中,顺便递给艾文道:“这块可够了?”

这样就卖了啊?艾文看得连连感叹,看来无论何时,银子就是管用。从韩虓手中拿过来后,感觉好重,艾文仔细观了观,似乎颜‘色’稍浅,‘色’泽也差,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出了打铁铺,三人走进一家简陋的客栈,决定在此休息一宿,明日天亮再继续上路。

“妈呀,一二三四五,五个水泡耶!”

艾文在房中一坐,顾不及矜持,靴子一脱,袜子一拉,抱着脚又开始喊疼,“如此走下去,这脚还不变瘸了啊?”余光中瞥见韩虓往这边瞟来的眼神,忙侧头瞪他一眼,“注意,非礼勿视哦!”

“我……”韩虓无意中瞥见了她莹白如‘玉’的脚,不觉窘了窘,道:“我只是听你伤的似乎不轻,所以……”

“省省吧你,看了你不也没办法吗?”艾文难受得哭丧着脸抱怨,“蓝小千啊蓝小千,你到底在哪?找你怎么这么辛苦啊!”这口气,貌似她有多思念蓝小千似的。

韩虓听得好笑,捉狭道:“你很想找到蓝小千吗?你得知道这铁链解开了后你就得和紫郁结婚哦!”

紫郁在另一个房间休息了,是以,韩虓这会才会这么无所顾忌地说话。

“哦,是了。”经韩虓一提,艾文顿时恍然大悟,“这么说这铁链还是不解的好。”

“客官,这是您要的热水。”‘门’吱呀一声推开,进来一个年轻小二,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

“好,好,快放在这儿。”艾文指好了位置,迫不及待的把脚伸进去泡。

那小二不觉中看见艾文展‘露’在他面前的‘玉’脚,顿时两颊绯红,忙放下盆,紧张的退出去。

看到脚也会脸红?艾文愣了,古人都这么保守吗?掉头一瞥旁边的韩虓,刚才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还真当真了不再往这边看,着实的有君子风度。

“明日雇马车吧!你的脚似乎不能再走路了。”韩虓沉‘吟’中,原来是在想这个问题。

“马车也不好,要是有直升机或是跑车就好了。”艾文希冀之下,想也未想就道了出来。

“直升机?跑车?这又是什么东西?”

“直升机是在天上飞的,跑车嘛地上跑的。”艾文无奈地摇摇头,“哎,怎么解释呢,没办法解释。”

难解之下,韩虓脸上一片‘迷’茫,眼神却是深邃地望着艾文,似在寻味着艾文的话,又似在寻味着艾文这个人。

“不必理会我说的,我瞎编的呢,你若是选择相信的话,那你以后会吃不消的哦!”艾文邪眼笑了笑,将刚买的那块黑铁与苗天风给她的黑铁令一同拿出来摆在桌上。

韩虓想了想她在街上戏‘弄’紫郁的胡言‘乱’语,无奈地摇头苦笑,看来不相信不好,相信了也不行,她这人啊,何时才能够给人老老实实的说话呢?

“哎,你干嘛呢?”他终于关注到艾文不同寻常的举动了。

“嘘!”艾文手指在‘唇’边提示了一下,指了指黑铁令道:“别说,看着就好。”说吧,运起手腕,削铁如泥的匕首在手中飞快地作业,不了半响,桌上已是堆满铁渣,原来她买黑铁的意图竟是想让自己生造出一个“黑铁令”来。

目睹她专注的神情,韩虓心下顿时佩服不已,真可谓是人不可貌相,原想她大而化之的‘性’格和胆小怕事的本‘性’该不会太在乎黑铁令罢,却料她不以为然的表面,暗地里会是如此的谨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艾文手中的黑铁也一点一滴的冒出轮廓来。她爱好雕刻,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是以,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后,身旁的事物俱是一概抛诸脑后。若不是韩虓在旁守着,在这‘混’‘乱’的江湖中,恐怕栽倒在别人手中她还不知。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之下,该死的好生‘诱’人,致使韩虓凝注中不觉地被深深吸引住。

“这会要靠你保命了哦!”终于,“黑铁令”完工了,艾文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高兴地展颜。

相较之下,仿真效果达到了九成九,若不是这铁的颜‘色’和质地稍差了点,当真就无法辨别真伪。

忽见韩虓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艾文愣了愣,道:“哎,虓少爷,瞧瞧。”

“恩?”韩虓神思恍然被拽回现实,流目看看艾文手中的杰作,不禁讶然,“你手艺怎会这么巧?简直没两样了。”检查一下,除了没机关外,其余纯粹就找不出假冒的痕迹。

“那当然了。”艾文愉悦地自夸,“也不看是什么人做的呢!瞧这模样,要想‘蒙’‘混’过关,该不成问题吧?”

韩虓点点头,道:“只是虎头帮都还未怀疑你,你就先做好准备了吗?”

“这叫未雨绸缪懂不懂?不防一万,也得防万一,我可不想小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葬送掉。”

次日,韩虓果然如言雇来一辆马车,以减轻艾文旅途的劳苦。坐在马车中,虽然也颠得不舒服,但免去了脚下的痛苦,艾文总算不如昨日那般难受了。

车窗外,呼呼的寒风一如既往地刮着,仿佛鬼哭狼嚎一般。是了,冬日的‘门’已经敲开,寒风又何必要收敛德行。

行过一段官道,马车渐渐地驶入一座茂密的森林。但见林中树木遮天蔽日,隐晦得吓人,即便时至中午,也还是见不得明亮的天‘色’,穿越其间,直觉脊背都透出了一股深深的凉意。

马车在宽阔之处,突然停下不走了。

“小哥,何以停下?”韩虓掀开车帘,凑上头问。

“大,大侠……”赶车的车夫指着前方,语声中透着深深的颤抖。

移目望去,韩虓心中也不禁震撼了两下,只见前方十米处,一片鲜红,血‘肉’模糊的尸体堆得铺天盖地,其场景叫人心惊胆战。

是什么人在此大开杀戒?

韩虓眉头紧皱,冷酷的面容上满是厌恶。

扫眼整个场地,侧边一盘‘腿’坐在地上的丑老太突然印入眼帘,那不是‘阴’山派的左护卫‘阴’婆婆吗?据说此人杀人如麻,看来当真不假,只是‘阴’山派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何以在此杀了这许多的人?

看时,‘阴’婆婆小眼如星,目光如炬,‘阴’狠毒辣地瞅着前方树下已是血迹斑斑的五人,她‘腿’上摆了一架檀木古琴,一双橘皮老手压在琴弦上,随时有进攻的可能。

音攻?‘阴’山派视为镇山之宝的音攻?韩虓心下一紧,又自去瞥了眼那挡住道路的一堆堆尸体,面上血‘肉’模糊,身上伤口杂‘乱’无章,此不是音刃的杰作,又是何来?

顺着‘阴’婆婆的目光,只见树下握剑在手的五人面目狰狞,鼠目利光紧盯着‘阴’婆婆,似是不把‘阴’婆婆放在眼里,又似已把‘阴’婆婆看成了囊中之物,大有势在必得的趋势。

“‘阴’老太,识相的你就把‘天魔煞’‘交’出来,若是不然,今日定叫你生不如死!”说得好不狠毒,发话的乃是五人中看似高大威猛的那人。

“哈哈哈……”‘阴’婆婆仰天长笑几声,声音嘎然止住后,怒不可谒地吼道:“想要‘天魔煞’吗?尔等听着便是!”这话仿似从地狱扯出来的一样,‘阴’狠而恐怖。

说罢,她手指翻飞,一曲“天魔煞”铮铮而出,几道音刃直直‘射’向对面威胁她的男人,快得犹如闪电。

那五人没想到这老太婆受伤如此重的情况下,还能再运功御驾琴弦,当下微微一怔后,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临空一个翻身,身体软的几乎折断一般,让那音刃从腰间斜斜擦过。

‘阴’婆婆见此冷哼一声,十指飞速在古琴上‘波’动,一‘波’接一‘波’的音刃,刹时从四面八方击‘射’过去,又快,又狠,又准。

“天魔煞”乃是她‘阴’山派镇山之宝,她岂可容外人轻易夺之?是以,愤怒之下她顾不及指尖血迹的斑斓,压住琴弦的手拼了命地弹。短短七天时间,这曲“天魔煞”已被她连连弹了数百遍,其下身亡之人不计其数。

只是,纵使她够强大,也还是禁不住虎头帮不日不夜的纠缠,眼下她虽杀了众多强敌,但其自身受的伤也是不轻,能不能解决掉那五人还是未知,何况那五人已通知了帮中之人,不了柱香时间,前来围攻她的人又不知会增加多少了。

听见外面的对话以及如流水般泻下的琴音,艾文心下不由一颤,问道:“外面怎么啦?”

韩虓面上布了一层寒霜,放下车帘,道:“看来吾等得下去走了。”要请他们让路简直是不可能。

“发生什么事了吗?”沉寂的气氛下,艾文隐隐觉得外面情况不妙。

韩虓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刚要下车,却忽地想起什么,瞄向艾文又道:“你可有手帕?”

“手帕啊?”艾文呆了呆,从怀中‘摸’出一块白‘色’丝巾,不解地问道:“要手帕何用?”这手帕可是梅雪帮她换衣服时顺便塞进去的,她一向不习惯用手帕,倒没想到韩虓居然会用这东西。

正想嘲笑韩虓,却忽地被韩虓拉了过去,将折好的手帕‘蒙’到眼睛上,还嘱咐道:“闭上眼睛,如果你不想晕倒的话,那你就最好什么都不要看。”

“晕倒?”艾文心中一动,使劲闻了闻,空气中果然参杂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感‘激’之下她不得不承认韩虓好生细心,自己这怪癖他居然照顾得如此周到。

“可我怎么走路?”她立即想到了现实问题。

“这个又有何难?”说时,韩虓一把抱起她,轻飘飘跃下马车。

紫郁在后面看得眉头一紧,都说朋友妻不可欺,这韩虓为了抱艾文,居然‘蒙’上她的眼,以此作为借口,哼!瞥眼外面血流成河的惨状,他不屑地瞄向韩虓与艾文,不就是死几个人嘛,这也不敢看?

在他看来,艾文就是装的,韩虓无非是故意做作而已。

跟在韩虓后面,艾文小心翼翼地踩着碎步,生怕一个不甚,一跟斗栽个五体投地,把脸丢到两千年去。耳边,但闻琴声幽幽,动人心弦,隐约可以感受到其中那即将爆发而出的杀机。

行得几步,韩虓突然手一伸阻止了紫郁前进的趋势,打了个运功调息的手势,赶紧提气抵御‘阴’婆婆手指间“天魔煞”的魔音,眼睛却是一个劲地盯着艾文,只要艾文面上稍有难‘色’,他便会出手相助,但令他奇怪的是艾文一直凝神静听着,非但不觉得难受,反而还貌似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这让他奇怪不已,艾文不是没武功吗?怎的不怕这江湖中闻之‘色’变的“天魔煞”?

那边,‘阴’婆婆面‘色’霍地一寒,十指飞快地抚动琴弦,优美的乐音陡然一转,刺耳的声音连连跳出。

这便是她‘阴’山派“天魔煞”中最狠的一招——万物俱毁。此招消耗内力最强,对弹奏之人的损伤也最大,十足是同归于尽的攻势。

是以,不在万不得已之时,她‘阴’山派弟子一般都拒绝使用此招,‘阴’婆婆在此毫无顾忌的弹奏出来,无疑是已报了必死的决心。

但恐是她内力已经消耗过多,致使她使出此招后,对那五人的杀伤力竟是不够强,而那五人转动身形,提剑抵御音刃,连连碰出剑‘花’之下,对付‘阴’婆婆的模样竟似绰绰有余。

如此下去,‘阴’婆婆必死无疑。看到此,韩虓不禁微微皱眉。

冷不防地,‘阴’婆婆竟然看到了韩虓等人,她心中一动,以为是虎头帮的帮手已然赶到,心神颤动之下,她手上‘波’动琴弦的节奏不觉慢了半拍,但就此半拍的空隙间,已足够那五人要了她的命。

当先那人感觉到了音刃中的漏‘洞’,面上一阵冷笑,运足十成功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阴’婆婆无奈地闭上双眸,心中悲凉地一叹,“我命休矣!”

见状,韩虓浓淡适中的剑眉一抬,指间微动,五柄飞刀齐齐飞了出去,其速度快得当真让人看不清,恍若幻觉一般。

“啊——”五声闷哼,五人齐齐倒地,临死他们也不敢相信会有人‘插’手管斧头帮的闲事。

比起‘阴’婆婆的音刃,韩虓的飞刀可谓快得不容人反应,只在出手间,五把飞刀便不偏不倚地刺进了五人的喉咙。

向来,韩虓不出手则已,出手他就绝不会让人有反抗的余地,所以江湖上他的名声才会那般的令人惧怕。

这手法,即便是矗立在他旁边冷漠观战的紫郁也不得不为之佩服,原以为自己已经是江湖上的佼佼者了,却料今日见韩虓出手,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

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这句话或许对别人适用,但在韩虓身上显然不妥,比起“盛名”,韩虓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双眸紧闭的‘阴’婆婆,带着无数的遗憾,料想就这样去见阎王了,却哪知耳旁竟然传来五人凄惨的闷哼。

听闻哼声,她倏然睁开双目,直直向那五人瞄去,一睹五人的死相,她脸上顿时闪过几丝错愕、惊诧与喜悦,只是瞬即后她又恢复了冷漠的面目,嘴角冷冷一牵,目光转向韩虓,道:“原来是‘孤天神剑’韩虓,久仰大名。夺命飞刀,例无虚发,今日一见,韩少侠使的果然出神入化。”

反应过来的‘阴’婆婆看到五人喉间‘插’着的刀柄,立即知道出手的乃是“孤天神剑”韩虓,只因江湖中至今能使出此招而又无半分误差的唯有韩虓一人。

“哪里,‘阴’前辈过奖了,在下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韩虓抱拳淡淡地回应。

他本不想‘插’手江湖闲事,只是身为盟主弟子的他肩上有许多责任,是以,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出于本‘性’,他都只好无奈地出手相助。

埋头沉‘吟’一阵,‘阴’婆婆小眼突然一寒,两道利刃投向韩虓,冷森道:“老身从不受他人恩惠,你想要什么报酬尽管说吧?”

转瞬的时间,她面‘色’就变了,原来她不感‘激’韩虓为她出手,为的就是要保持她一贯的作风。

韩虓‘唇’边噙起一丝苦笑,无奈地摇头道:“我想‘阴’前辈大概是误会了,在下肯出手,纯粹是看不惯斧头帮的所作所为,于前辈不过是巧合而已。”早闻‘阴’婆婆脾气乖张,此下,他也只有如此说了。

“无须狡辩!”‘阴’婆婆手一伸阻止了韩虓的辩解,从不欠人的作风几十年都保持下来了,难道在生命的尽头处还要开此一例吗?她道:“老身从不欠人,你有什么要求直管说,老身还了便是。”

说得好生‘阴’冷,瞧这德‘性’,貌似韩虓不接受她还恩,她便会纠缠着韩虓不放。

“可是,‘阴’前辈……”韩虓语塞了,想了想,他着实是没什么要求可言,他一不要宝藏,二不要权势,生活也过得知足,还有什么可稀罕的呢?似乎没了。

正自愁闷之际,耳旁突然传来艾文如黄莺出谷般的语声,“前辈的琴声好生动人。”

艾文是懂琴之人,沉浸在乐音中的她咀嚼了半天‘阴’婆婆琴音中的节奏后,不觉‘唇’齿轻开,说了句夸赞的话。于琴,她已是专研过不少年,但能把琴弹到此等高难程度的,到如今她只见过‘阴’婆婆一人,佩服之下,她还无比的羡慕。

只是,她这话说得还真不是时候,让人还只道她在趁那‘阴’婆婆报恩之际而开口提出了要求,无形中难免有一种趁虚而入的感觉。

闻言,‘阴’婆婆面‘色’一寒,瞬间变了几变,森寒的星目死死地盯着艾文,足足盯了半响后,目光方收敛起狠‘色’,既然这姑娘与韩虓拴在一块,那教她也等于报恩了罢。

一念及此,她道:“姑娘好眼光,竟然瞧准了我‘阴’山派的镇山之宝‘天魔煞’。好,既然喜欢,老身教你便是。”

简单一句话,她却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从她口中冒出,原因是‘阴’山派的镇山之宝‘天魔煞’轻易不传外人,若不是有言在先,她此刻铁定不会答应得这般痛快。

“教我?”艾文不明所以,眉眼一动,展颜道:“前辈肯赐教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懂“天魔煞”隐藏的玄机,艾文竟然发挥起了她不耻好学的求学‘精’神。

“看不出来,你的心还‘挺’大嘛!”见艾文贪心得紧,紫郁忍不住在旁边冷言嘲讽。

艾文微微不爽地皱眉,侧耳倾听道:“贪心?何以见得?”心下却想:不就是一支曲子吗?那‘阴’前辈都未拒绝,他倒是三八得很。

“你要考虑清楚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曲子。”韩虓也在旁边提醒。

艾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正是因为太不一般,才会让人那般喜欢啊。”

在武学上,她纯粹就是白痴一个,‘阴’婆婆用这曲“天魔煞”杀了那么多的人,若是韩虓不给她‘蒙’眼,让她知道了这个事实,恐怕用剑‘逼’着她也不见得她敢学。

冥冥中,有些事自有定数。

扫眼艾文‘蒙’着眼的样,‘阴’婆婆竟然以为她有残疾,当下心中不禁一动,同情之心大起。她自己是双‘腿’残废之人,是以,对“同道中人”,她自是抱着一份怜悯之心。

“此地不干净,要学就换个地方吧。”

语吧,她手脚利索地背上琴,拾起身旁拐杖,手掌一挥,顿时清扫出一片空地,而后借助于拐杖支撑的力量,致使瘦小的身体悬浮于空中,微一使力,整个人便飞到韩虓等人来时坐的马车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般,丝毫不拖泥带水,看得韩虓和紫郁心下连连赞叹。身有残疾的她,武功能练到此等程度,着实的不简单。

到了马车上,‘阴’婆婆骤然发现由于适才“天魔煞”威力太强的缘故,致使赶车的马夫七窍流血而亡。

目睹此人的死,她目光不觉又瞥向艾文,心中满是疑问,韩虓和紫郁刚才运功抵御“天魔煞”的一幕已落入她眼中,那纯属正常的表现,但她到此时都还奇怪的是艾文那姑娘何以对“天魔煞”的攻击无动于衷?难道她是聋子?看样又不像,似乎……唯一的解释是她深藏不‘露’。

怀着这样的意念,她拐杖一伸,厌恶的把那具死尸扒下马车,等候几人的到来,既然说了要报恩,那她就定不会食言。

上了马车,紫郁不得已充当了马夫的角‘色’,活了这么大,一直高高在上的他,竟然做起了下人的事,这令他哭笑不得。

“驾——”马鞭一甩,在这片死寂的林中,顿时洒落一地的蹄印。

约莫奔跑柱香时间后,感觉离那片密林已经遥远了,艾文方扯下‘蒙’眼的手帕,目中含笑地望着韩虓,“这会该没事了吧?”

韩虓轻一点头,“你觉得可以就行。”

“你,你竟然不是瞎子?”‘阴’婆婆一见艾文明亮的眼眸,霍地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瞎子?”艾文笑了笑,“前辈误会了,我不是瞎子,只是怕血,所以不敢往外看。”

“恩——”‘阴’婆婆鼻中重重一应,别开脸去不再说话,原想总算有一个与自己遭遇类似的了,不料到最后竟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沉默一段时间后,她突然自怀中‘摸’出一片羊皮,展开递给艾文,道:“这便是‘天魔煞’的曲谱,趁路上无聊,你先默记于心中。”

艾文瞥了一眼上面弯弯曲曲的符号,不接,摇头道:“前辈,不好意思,我看不懂耶。”

“看不懂?”一听这话,‘阴’婆婆顿时失望不已,若是连认识曲谱这点功底都没有的人,又如何能深入学习这世人闻之‘色’变的魔音“天魔煞”?

“目不识丁的人,怎可能看得懂上面写的字呢?”韩虓见‘阴’婆婆心下误会,于是出口点明了问题的所在。

既然艾文想学,那这机会他也会帮艾文好好把握,‘阴’山派的“天魔煞”若不是机缘凑巧,恐怕任何人开口相求也不可能学得分毫,因而这机会不可谓不珍贵。

“哦?”‘阴’婆婆疑‘惑’地看看艾文,如此美貌的‘女’子,不识字,当真可惜了。她指着羊皮书上的曲谱,刚想开口解释,却忽地想到了什么,掉头来看韩虓。

韩虓会意地抿嘴,“前辈大可放心,在下对琴之一道不甚明白,即便听了前辈的解说,也有如天书一般。”言下之意是,你别担心,我学不懂的。

‘阴’婆婆白眼一翻,“老身是想告诉你,想学的话认真听好便是。”

“这样啊!”韩虓一阵苦笑,这脾气古怪之人当真难以伺候,道:“不过在下奇怪的是,前辈何以愿意将这‘天魔煞’授予吾辈?虽说晚辈有恩于你,但‘天魔煞’究竟是稀罕之物,何况在下曾听言‘天魔煞’轻易不外传。”

‘阴’婆婆鼻中一哼,冷声道:“外不外传老身说了算,今日老身自在报恩,况且之前若不是韩少侠出手相助,这‘天魔煞’恐已是落入了斧头帮之手,与其落入那帮恶徒手中,还不如教给尔等。”

“如此一来,前辈拼尽全力保护的‘天魔煞’岂不也传入外人之手了吗?”韩虓苦笑道。

“传入外人之手,老身或许有所顾虑,但传给你韩虓,老身放心。”‘阴’婆婆说时深深地打量着艾文,如此灵慧的‘女’子,在‘阴’山派‘门’人资质平庸之下,授予她岂不正好可以给‘阴’山派找个合适的传人?既然上天注定,那又何必拒绝?

“在下真是受宠若惊了。”让人如此的欣赏,韩虓哭笑不得,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不得而知。

“姑娘,听好了,老身可没多少时间跟你瞎磨。”

“嗯。”艾文应了一声,赶紧凑过头来,聚‘精’会神地聆听。

“这里乃是‘天魔煞’曲谱的开头,整支曲全由此来定音……”

接下来,‘阴’婆婆便指着羊皮书开始给艾文娓娓而谈,她能闲暇来给人讲解的时间不多,只因她一出去就会被斧头帮追个灰头土脸,是以,有这点时间,能讲多少是多少,至于能否掌握其中奥妙,那全得看个人悟‘性’。

但气人的是,不出她所料,艾文这姑娘简直笨的可以,对曲谱如同白纸一般——一无所知,恼得她差点没个耐心再继续。

其实,她哪知道,艾文并非不懂曲谱,而是第一次见识古代记载听得连连皱眉,她以前学的五线谱和七个音节在这里纯粹就是废物,半点派不是用场。是以,听时,愁得她足足‘花’了半柱香时间,方把“宫商角徵羽”这五声调式符号搞清楚。

看到艾文愁眉不展的模样,‘阴’婆婆以为是她资质太差,当下,失望得胡‘乱’的讲解了一遍,便取下背上的琴,以身示范。

艾文听着,看着,沉默不言,黑发拢到耳朵边,如瓷般白‘玉’无瑕的侧脸‘露’了出来,柳眉下一双黑如夜星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含着无尽的智慧,一点朱砂‘唇’,削瘦的瓜子脸,灵气‘逼’人,清丽无边。

“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阴’婆婆苦口婆心地描述了两个时辰,终于憋不住发问。

目睹‘阴’婆婆的七弦琴,艾文继续沉思,不作任何议论,这琴似乎和平常琴无二,稍微不同的是第六弦定为杀弦,在“天魔煞”的曲谱中,这一弦是配音,也为重音,通常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叫人命丧黄泉。

知道了“天魔煞”的用途,艾文眉头皱得更深了,老天,她学琴只为休闲,何时考虑过杀人?

在她全身心地沉‘吟’时,看不出是懂,还是不懂,唯一值得肯定的是无端的‘诱’人。

“你都没有在听吗?你倒是懂不懂呀?”看她这副呆相,‘阴’婆婆忍不住低吼。如此独角戏的教法,她当真没兴趣了,若是艾文没天分学习,那及早收口也省得她劳心费力。

“啊?”艾文神思冷不防被拉回现实,看了看‘阴’婆婆,这话从何说起呢?她又不是口袋,才讲了一遍就想一股脑儿的装进去,太夸张了吧?

回想一遍‘阴’婆婆之前的话语,艾文傻笑道:“呵,婆婆还是再讲讲吧!”若说似懂非懂岂不把‘阴’婆婆气个半死?

“你……简直废物!”毫无耐‘性’的‘阴’婆婆恼怒地瞥视了一眼艾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

坐在侧边的韩虓,见此不由低头暗笑,这艾文不是自负聪明吗?这会被人如此鄙视,该会尴尬异常罢。

废物啊,艾文苦笑,如此没耐心的教导方法,难怪她‘阴’山派难再出出类拔萃的人物。

‘阴’婆婆眉头皱着,似是忍了很久才忍住不发出火来,道:“你先弹奏一遍试试。”

琴硬生生的递了过来,她倒想看看这艾文收获如何,也好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都是白费。

艾文无奈地接住琴,凝神回忆一遍她的讲解以及在林中听到的乐曲,‘玉’指一动,尽自己所能,幽幽地扒动琴弦。

“你?……”闻得几声,‘阴’婆婆真的忍无可忍了。

艾文见此不由扬了扬眉,怎么回事?这婆婆又犯什么神经了?不是弹得好好的吗?她自认还未‘弄’错一个曲调,何以令‘阴’婆婆这般生气?

“你到底有没有武功?”极怒之下,‘阴’婆婆一字一字地道出。

艾文一愣,摇摇头,“没有啊,怎么啦?”

“学了半天,你才告诉我你毫无武功,你耍人吗?”‘阴’婆婆气得扭曲了脸,心血付之一炬,她心疼得生出了些许恨意。

艾文懵懂地看着她,实在不知这学琴与武功到底有何联系。

‘阴’婆婆小眼‘阴’毒地瞪着艾文,深吸几口气,仿似抑制住了‘胸’中怒火,方愤恨的解释,“‘天魔煞’不同于普通曲子,若是没武功之人弹来,如同普通曲子一般,只供欣赏,若是只用来欣赏,还学它干嘛?何必‘浪’费‘精’力?弹别的不就成了?”

费了这诸多的口沫,却料艾文竟是摇头道:“不懂,能不能再说得直白一点?”

‘阴’婆婆两眼一翻,晕得简直要趴到,她紧盯着艾文,目如星火,无形的火‘花’四溅,‘花’了半天工夫,原以为已经找到了最如意的接班人,不料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艾文看她脸‘色’,知她气得不行,只好赔笑,“嘿嘿,婆婆若是失望,那不说也罢。”

‘阴’婆婆沉默一阵,突然懊恼地一叹,道:“弹奏‘天魔煞’,须得集中‘精’力来行功运气,将全身功力散发出身外,在周围形成一股神钢罡气,致使别人难以攻进,这是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同时内力灌注于指间,随着曲子的变幻,无形的内力化为无穷无尽的音刃,以达到击败对方的目的。但若是无内力之人弹来,充其量不过是使对方心‘潮’澎湃、气血翻涌罢了,曲子的杀伤力万万不够。要知道双方对决,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若你让对方占了先机,那遭殃的只会是自己。”

“哦!这样啊!”艾文总算听懂了点,想了想,却又觉得有很多不甚明白的地方,于是又道:“可是,婆婆,什么是行功运气?如何行功?又怎么运气呢?还有指上力度提高了,琴弦岂不容易被崩断吗?”

“什么?说了半天,你竟然什么都不懂?”‘阴’婆婆彻彻底底地失望了,一腔怒火简直无处而发。

霍地,她将艾文面前的琴一把扯过来,没好气地道:“老身真是看错人了,既然废物一个,又何必要‘浪’费老身‘精’力?”甩下这的话,她车帘一掀,厉声一吼:“停车!”

“发生何事了?”紫郁拉住缰绳,茫然地转过脸来。

“哼!”‘阴’婆婆一声冷哼,道:“失陪了。”一个耸身,跳出马车,双拐着地后,身子猛然弹进侧边的密林,霎时失去踪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艾文都呆了,半响反应不过来,素不知她也能让人失望如此,还差点把人当场气死。

韩虓看她傻相,忍不住一声笑出,“丫头,你真是逊毙了,呵呵呵!”这个时候都还不脸红,脸皮当真厚得可以。

艾文咬牙切齿地看看他,“你个丫的,别把牙笑掉了。”

气死她了,她在别人眼中是这么差劲的一个人吗?想她大学那会,连教授都对她佩服不已,这会不过是换了个环境而已,同样的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就能相差这么远吗?丫的,难道是这古代超不好‘混’?想想,似乎也没那么难‘混’呀!

紫郁见她发火,奇怪地看看她,“你又发什么神经了?”貌似她很爱发神经似的。

艾文一听,火了,“赶好你的马车,别多管闲事。”

“哼。”紫郁一声嗤鼻,道:“别以为我好心赶车,这马车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好心赶马,还这么不客气?

艾文撇撇嘴,“那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是行功运气?如何行功?又怎么运气呢?”

这问题紫郁也听到了,他暗中一笑,道:“就是因为这问题,所以你把‘阴’婆婆气跑了。”

这可是每个江湖人士都再了解不过的事,而她竟然一无所知,不是白痴是什么?难怪‘阴’婆婆会被她气得‘抽’筋。

“不愿说罢了。”艾文一见他德‘性’,把窗帘一拉,懒得再听他说话。

“驾——”紫郁嗤笑着,又继续赶车,之前怎没看出来,这艾文是如此好玩的一个‘女’人呢,呵!即使不爱,娶了这么个爱闹的‘女’人在身边也不是一件枯燥的事嘛。

这想法,若是让艾文知道,保证气炸。

马车内,韩虓看着艾文气嘟嘟的俏脸,知她是真的不懂,于是收敛住笑意,认真道:“其实行功运气没那么简单的,各家各派均有不同,而且要想内力达到一个高度,一般人没个十年八年的都谈不上有成就,所以你这会即便知道,也是没用。”

“十年八年啊?”艾文愣了愣,“那岂不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得开始学了?”

“嗯。”韩虓点头道:“基本上不会超过八岁,否则就过了练武的最佳机会了,之后要想再练,‘花’费再多的努力,最多也只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非得‘花’那么多时间啊?”艾文愕然,不可思议地感叹,“那人生大半的‘精’力都用上了,还用干别的吗?可是,难道就没有速成的方法吗?”

“速成的方法?”韩虓盯着艾文,似想把艾文的脑袋钻研个透,道:“据我所知,短时间内,除非有外力相助,否则任何人都别想一步登天,想要羽化成仙,没那么简单的。”

解释得这么清楚,艾文失望得不行,本想练个飞天遁地的武功出来,待回去时炫耀炫耀,可是照韩虓这说法,此生都彻底没望了。

她耷拉着脑袋,兀自沉‘吟’一阵,突然道:“哦,这么说有很多年老的人,功力高深了,体力却不够;年轻人体力够了,功力却又不够高深,是吧?”按年岁来衡量功力深浅的话,该是如此。

韩虓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尽然,这还与个人资质和悟‘性’有关,时间的长短只是对多数人而言,通常天赋奇葩之人都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是嘛?”艾文眼‘波’在他身上游走一周,“比如你,对吧?”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吧。”韩虓耸耸肩,嘴角冒出愉快的笑意,事实上,外界人士一向如此看他。他忽地想到什么,又道:“对了,素不知道你原来会弹琴。”

艾文狡黠地一笑,“我一向喜欢‘‘乱’弹琴’。”

一笑而过后,艾文枕着脑袋,开始沉默,‘阴’婆婆授予她的曲谱知识她还未消化完,因而趁此时兴之所至,干脆静下心来,在头脑里仔细整理一遍。

她‘性’格好动,向来很少这般用心地去对待某个问题,此刻作这表现,除了本身对琴有一种浓浓的爱好之外,就是想向‘阴’婆婆证明一下她并非废物,天下间她若是废物的话,那聪明人可能就都死光了。

马匹穿梭于林间,蹄声哒哒,饶有节奏的甩起一地的烟尘。

经过两日一夜的奔‘波’,疲累之下,韩虓不由苦笑,自己行事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出‘门’只为了盲目的寻找一个人,而且找到这个人后,铁链能不能解开都还是个问题。

他开始为当初一时的失误后悔了,若不是因为口渴,手腕一下套进这铁链中,那自己此时岂不自由得很?

不过,另一方面,他却又不得不为此而庆幸,若不是有这铁链的关系,那他就不可能这么清闲,不领任务就自轩苑山庄出来。

这日,清风袭来,寒气‘逼’人。

龙潭山下,街道上,无数武林人士行‘色’匆匆,扰‘乱’了往日一贯的宁静。

“吁——”紫郁突然停下马车,掀开车帘,伸进头来道:“人太多,这路太挤了,下车走吧。”

“如此也好。”韩虓说着率先跃下马车,坐了这么长时间,早都腰酸背痛了,下来走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艾文……”他掉头喊了一声,这丫头一直闷不吭声,不提醒她,她怎知道下车?只是喊了后,他也觉得好笑,第一次喊这名字,无端地觉得别扭。

“嗯?哦!”艾文一看他,仿似方反应过来。

下了马车,几人弃车而去,于一家小店内简单的吃了顿饭,便立即起程,人多之地是非多,是以几人并不打算在此留宿一晚。

但见道上,十里繁华,‘交’错的青石路面,古老的楼墙,成排的店铺,于朴素中泛着粗糙,却是给人一种朴实而粗犷的感觉。

行走在人群中,沸腾的人声灌绝于耳,一眼望去,各‘色’人士或三两成群,或七八成堆,从服饰上看,均为各自帮派人士。

韩虓一向喜欢清静,在这人群中一挤,不由连连皱眉,怎的走到此地来了?去秦国难道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吗?

紫郁扫眼他不悦的表情,道:“韩兄不喜欢这种场地吧?在下也没办法,要想马车行走,只有选择这条宽阔的道了。”

韩虓抿嘴苦笑,“个人喜好而已,紫兄莫要在意。”

“哦——‘天魔煞’当真厉害……”艾文苦想了两天一夜,一言不发的她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上这么一句惊人的话。

韩虓听闻她这一鸣惊人的语声,忍不住莞尔道:“你一直沉默不言,难道都是在想‘天魔煞’中暗藏的玄机吗?”

艾文抬头一望,恍然醒悟这是在大街上,讪笑道:“是了,好歹我也不能让人看得太扁。”说时,她目中泛着智慧的光芒,面上也‘露’出些许成功的喜悦。

韩虓为她惋惜地摇头,道:“没有强大的内力,你想通了也是白搭。”

‘阴’婆婆已经再三点明,高强的内力是弹奏“天魔煞”最有力的后盾,是以,艾文即便想通了所有,但她身无内力,又何来的威力呢?不过,艾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深奥难懂的“天魔煞”理解清楚,这脑袋的聪明程度也确实令人为之震撼。

艾文听之神情不禁萎然,哭丧着脸,道:“拜托你别打击我的自信心,好不好?”

说话时,背后一阵疯癫的马蹄声突然狂飙的响起,四五匹疯了般的塞外良驹,撒开四蹄,在大街上朝艾文等人所在的方向横冲直撞而来,马眼通红,所到之处,一片‘混’‘乱’,其速如闪电一般,转眼就到了几人身后。

艾文站在最边上,马匹一来,她首当其冲,这架势,若从她身上碾过去,还不变成‘肉’饼了?

“啊——救命啊……”

“快跑……”

“哪家的疯马……”

周围一片惊慌,不少受到威胁的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开去。

艾文转头一看,简直要晕倒,这么多人都挪开空位来了,马匹一来,不撞她撞谁?

“艾文,小心!”

一声惊呼,韩虓在那白驹过隙的瞬间,揽腰抱起艾文,原地一个旋身,直直跃离地面三丈。

时间太紧,他已经顾不及马匹还会伤到他人,暂且先把艾文救下再说。

紫郁见势,当即一个闪身让开,飞速地窜了过去,凌空一脚猛然踹到当先的马匹身上,身子倒转一百八十度,人便坐上了马背,霍然勒紧缰绳。

一声长长的马嘶,当先那匹高大威猛的红‘色’宝马,登时前蹄腾空,几如直立一般,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仿似要对着众人发泄出它满腔的怒火。

韩虓带着艾文在紫郁制服了疯马的同时,微一折身,飘然落下。高空中,艾文这一身白衣缓缓下落的模样,当真有如仙‘女’下凡一般。

马匹最后叫了几声,疯势终于退去,跟在它后面的马匹也仿佛得到了命令,停下脚步乖乖地站着,不时相互依偎。

搞定了马匹,紫郁‘腿’一抬,跳下马背,一袭青衫,卓然而立。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欢呼,有为艾文幸免于难而高兴的,有为韩虓卓越的轻功而叫好的,也有为紫郁成功驾驭马匹而喝彩的。

但站着马匹旁边的紫郁却是一脸的冷‘色’,韩虓太放肆了,大街之上,居然与他未来的媳‘妇’搂搂抱抱,这叫他紫郁的脸面何存?今后又有何面目在江湖上‘混’?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韩虓就是要告知世人他无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吗?

落到地面,韩虓陡然瞥见紫郁脸上的不爽,不自然地松手放开艾文,道:“紫兄,你不要误会,刚才……”奈何事实都已经做在众人面前摆着了,他解释又有何用?说情急吗?可是自己站着不动,紫郁不也能把艾文救下?无非是方式不同而已。

百口莫辩之下,他唯有苦笑。

艾文站在旁边,把这一幕收在眼里,心下无奈地叹,这紫郁为自己跟韩虓较劲,何苦来哉?奇怪了,戏‘弄’了他那么多回都还没让他死心吗?看来以后的任务更重了。

见状,远处隐藏在墙角边的三名白纱‘蒙’面‘女’子,眉眼倏地一寒,脸‘色’顿时沉下去,鼻中冷冷地一哼,转身顺着墙根往里走去,不再观看。

“四姐,等等我,你不要生气嘛,以后有的是机会……”

“韩虓……哼,早晚……”中间之人脚步微顿,斜目瞥了一眼韩虓的侧影,艰难地自‘唇’间迸出几个莫名其妙的字,便就住口不说了。

余光中,艾文隐隐感觉不妙,侧头望时正见隐处那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的“小气狐狸”杨三娘。艾文见此不由皱眉,她来此地干嘛?莫不是也为了武林大会?那走在她前面的‘女’子又会是谁呢?

韩虓见她沉‘吟’,问道:“你怎么啦?刚才没吓着你吧?”

艾文摇头,仰首扫了众人一眼,抿嘴微微一笑,道:“刚才确实惊险,不过不要是人为的才好。”

“人为?”韩虓也犯难了,使劲搜索了一遍脑中储存的资料,似乎没得罪什么人啊!

“走吧!”紫郁走了上来,当先迈步,看来他当真有些生气。

“好美……”

“谁家的姑娘啊,生的这般好看……”

“你懂个屁,那叫仙‘女’下凡,平常人家哪能……”

过往之处,一片沸腾,从惊险中惊醒过来的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危机,瞄着艾文唧唧喳喳的议论,那神‘色’‘激’动、兴奋的非常。

艾文见影响太大,赶紧躲向韩虓身侧遮住半边身子,快步往前溜,虽然她不怕展示自己的美,但被人评头论足总不是好事,在这‘乱’世,太美了往往会惹来祸端。

拐进另一条街道,人群总算稀松了点。

艾文大大地喘了口气,埋怨道:“爷爷的,殊不知生了张漂亮脸蛋也是一件麻烦事。”

韩虓嘴角一勾,“上天眷顾你,你不是应该感‘激’吗?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幸运的。”

“说的也是。”艾文眉头一挑,自傲地一笑。

“切!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她才是漂亮的。”紫郁迭不失给艾文泼来一盆冷水。

艾文不以为奇地耸耸肩,快步撵上紫郁,道:“哎,紫郁,听口气,你还认识比我漂亮的吧?”

紫郁微感诧异地望望她,却并不否认,“那又怎样?”

“多认识几个美‘女’那是好事。”艾文一脸邪样,想了想紫郁刚才看韩虓的眼神,试探道:“呃,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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