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贵妃勉强地摆了摆手,说道,“无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心慌罢了。”眼眸转了下,瑾贵妃强装笑颜,说道,“你能不能,将菊香送回将军府?你也知道,我父亲回京,需要个聪明熟悉的人在身边伺候才行。菊香在将军府多年,知道父亲的生活习惯,手脚又灵巧,所以想……”
“这个……恐怕不行呢。”欧芝兰为难地说道,“正巧王府中有个做粗活的下人,和菊香瞧对了眼,王爷已经替他们订了亲,不日就要嫁过去了。表姐也知道,这嫁过人家的女子,除了奶娘这职分以外,便不能在签订卖身契,菊香又才嫁过人,哪來的奶水奶孩子?要不,我帮表姐在物色一个心灵手巧的吧?”
“罢了,这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不必放在心上。哦,也不用和王爷及王妃提起,免得他们听到了,在笑话我不懂礼仪。”
瞧瑾贵妃说的心不在焉,欧芝兰也不点破,就那样顺应着她,时而插两句话进來,又不显得突兀。
既然已经得到想知道的答案,瑾贵妃便不在多留,让欧芝兰起身告退。在躬身离开宫殿的下一瞬,欧芝兰便收起满面温柔笑容,双眼含恨地看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同时,也是毁了她一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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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瑾贵妃召见了欧芝兰,百里岚便亲自前往王府,与之详谈。
大致将瑾贵妃所说的话向百里岚描述一遍,欧芝兰沉眉说道,“看來姐姐的话对他们起了作用,欧庆山已经开始起疑心了。或许下一步,他们便会向王爷示好,看能否打消猜疑,重新合作。”
“他们的确会找到王爷示好,但未必是他们怕了夙亦琛,而是在权衡,看拥护夙亦琛和自立为王,哪个能给自己带來最大的好处。”
“自立为王!”欧芝兰震惊地看着百里岚,难以置信地说道,“欧庆山,不能如此大逆不道吧,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哼,就凭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早就够诛九族了。皇上之所以留着他,完全是因为担心尾大不掉。可当夙亦琛登基之后,自然会培养自己的势力,到那时,欧庆山的党羽便不足为惧,而除掉欧庆山,便是早晚的事。可如果欧庆山铤而走险,自立为王,虽然结局难以预料,却能保他暂时性命无忧。只是从此之后,他将遗臭万年,这与他之前欲成为北宁第二个定南王相比,背道而驰。”
“依姐姐所说,似乎欧庆山是反定了?”
“那倒未必,如果夙亦琛肯许他个异姓王,而欧庆山也知道收敛,肯在夙亦琛登基之后,主动上交兵权,夙亦琛便很有可能允他后生安稳。一切,都看欧庆山能否舍得下他的野心了。”
听过百里岚的分析,欧芝兰低眉沉思了瞬,而后说道,“既然一切都看欧庆山的选择,那今日我们为何还要算计瑾贵妃?反正有无他们的辅佐,王爷也是能获得太子之位的。”
摆弄着手中的茶盏,百里岚说道,“今日不过是给欧庆山一个警示,让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不要轻举妄动。而且我们还有一个潜在的威胁,我要帮助夙亦琛拔掉最后一个危险。”只要解决掉夙亦城,夙亦琛就有十足十的把握,登上太子之位,那么自己与他的契约便完成,离开琛王府,指日可待!
想到这些,百里岚不由会心一笑。
而这样的景象看在欧芝兰眼中,却很是诧异。她知道百里岚与夙亦琛并无感情,即便是自己,也沒有那么多能力为夙亦琛谋划这些。那百里岚所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当欧芝兰探究地看着百里岚,百里岚突然说道,“你做好准备,等瑾贵妃再招你入宫时,将这上面的内容透露给她。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瑾贵妃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
接过百里岚递过來的绢丝,欧芝兰看完上面的内容,疑惑地说道,“只需要瑾贵妃出现,还是也需要其他的人?”
“如果有其他人在场自然最好,若是沒有也无妨。”
听过百里岚说的话,欧芝兰不由奇怪道,“到底是什么场景,一定要瑾贵妃亲自到场?”
百里岚并未回答欧芝兰的疑问,只是卖了个关子,神秘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绝对是好戏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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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雾之中,一只灰白色的鸽子咕咕地叫着,且不断抖动着翅膀,似乎不愿再忍受束缚。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掌将鸽子握在手中,而后将一团纸卷塞入鸽爪上的金属细锟中,见左右无人,这才把鸽子扔向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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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宫里來消息了!”春风刚一接到密报,就急急跑到百里岚身旁,低声说道。
百里岚正对着镜子,由夏雨为其梳妆,听到这个消息,嘴角微微勾起,冷声说道,“布了这么久的局,总算要开演了!夏雨,把这个头钗撤掉,太艳了,恐怕宫中一会要见血光,如此装扮太过招摇。就那根碧玉簪子吧,不论喜事丧事,都能用得上!”
细心将金步摇拆掉,夏雨看着镜中的百里岚,虽然未施粉黛,却依旧美艳动人。打量了半晌,夏雨说道,“郡主,那根玉簪太普通了,不如带这片银麒麟,既显身份又低调含蓄。”
“随便好了。”百里岚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今日我又不是主角,只要过得去就好。快些准备吧,时辰不等人,错过最精彩的部分,可是很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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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正好,瑾贵妃便想抱着小皇子出去晒晒太阳。接连几日的冬雪,让天空昏暗不已,好不容易露出一丝阳光,让人倍觉珍奇。
“娘娘快看,小皇子很喜欢出來玩呢,小脸不停地笑,真是逗人!”奶娘抱着七皇子,凑近瑾贵妃,献宝似的递给她看。
可是瑾贵妃却不甚感兴趣。挥舞着帕子,懒洋洋地瞟了儿子一眼,发现这孩子竟然流了那么多口水,不由觉得恶心,忙让奶娘将孩子抱走,“快走开快走开!先把他擦干净,真是脏死了!”
奶娘见状,心中有些无奈,但还是听话地将不知世事的七皇子抱走,悠在怀中,小心安抚。
那孩子离得远些了,瑾贵妃这次松了口气。无聊地往前闲逛,双眸还四处寻着什么。
奇怪,芝兰不是说在这里相约吗,怎么还不见人影?
正当欧芝兰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前面的花丛中传來一阵异响。瑾贵妃皱了皱眉,出声便想让身边的人前去查看,就听见一阵女人的声音,柔媚嘤咛着。
“哎呀,您别这样,万一一会有人从这里经过怎么办呐。”女人快要柔到骨子里的媚气,能让男人双腿发软。只是听声音,便让人把持不住,若是见到本人,那不更是令男人发狂?
就听草丛中悉悉索索了一阵,一道粗噶的男声传來,像是压抑着难忍的欲望,咬牙说道,“这里能有什么人來,而且就算來了,谁又敢将此事说出去!快过來,我都好几天沒亲亲你这小嘴了,快让我來香一个!”
接下去的声音更加不堪入耳,奶娘忙捂住小皇子的双耳,明知道他即便听到了,也什么都不懂,但还是死死捂住了他的耳朵。
而瑾贵妃早已经被惊得无法动弹。倒不是因为那对男女放浪的行径,而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她认得,正是已废太子夙亦城!
他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太子殿囚禁吗?那个女人又是谁,两个人怎么好巧不巧地,在这里媾和?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瑾贵妃脑中,让她竟然忘记要闪身躲起來。不过,即便是她现在躲避也來不及了,因为七皇子不知为何原因,突然大哭大闹起來,挣扎着就要摆脱奶娘的怀抱。
奶娘吓坏了,忙出生安抚着孩子。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夙亦城惊慌地站起身,满眼阴霾。在看到站在对面的瑾贵妃时,双目不由一愣,而后是满满的戾气。刚刚还与夙亦城行鱼水之欢的女子仓皇地抬起头,仅露出半个脑袋,便又用散落的衣服挡住了自己脸面。即便她的动作在快,百里岚还是看到了那张清秀的脸孔,,常景殿的孙贵人!
呆呆地看着那对男女,瑾贵妃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被捉奸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手足无措地站在那,被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不知该如何动弹。
“怎么,瑾贵妃还沒看够吗?”夙亦城光裸着上半身,面带讥讽地看着瑾贵妃,毫不羞愧。
经他这么一提,瑾贵妃忙低下头,语气慌乱地说道,“你们、你们怎可以如此荒唐!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肯定……”
“只要你不说,父皇如何会知道?”夙亦城满不在乎地穿好衣衫,嘴角的笑容卷狂邪狞,“真可惜,看來你的孩子注定是要沒有母亲了,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今日只能葬身在此了!”
“你疯了吗!我是贵妃,你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即便还是太子,你也沒有资格杀我!來人,快來啊!”
“你不用叫了,我能在这里找女人开心,就证明这地方荒凉得很,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过來!”夙亦城随手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目露凶光。
听夙亦城如此说,孙贵人也抬起了头,见瑾贵妃面露恐惧神色,不由神色一松,继而双眼布满仇恨,森冷说道,“贱人,你也有今天!想当初你得知我怀了龙嗣,心生嫉妒,硬是让人给我灌了一碗红花!可怜我失去了孩子,还只能说是自己不小心滑了胎,因为你父亲权势滔天,就算我说了真话,也沒人能为我做主!哼,天理循环,今日就是你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