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找到了？”荷花没想到顾成竟然真找到了范记进货的上家，不由得惊诧。
顾成用力地点头，“确实找到了，我按照你说的，在范记布庄后面的小船坞蹲了两天，果真看到他们有船出入。然后我就想了办法接近给他们送货的船老大，将地址给套了出来。原来竟是在离咱们不远的永宁集！”
荷花深思起来。
永宁集她不知道是哪里，但是顾成所说的沙河、颍河、贾鲁河她却知道。
沙颍河南接江淮，北通山陕。这一条河道航运非常发达，而且北上时又恰好通过东京城，如果范记布庄是在三河交汇之处进货，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那永宁集离这里有多远？”荷花问道。
顾成想了想道：“在咱们西南方向，离这里约有四五十里地。若是坐牛车，来回半日就可。若是坐船要先转到新安集再去永安集，来回两日。不过牛车装的布少，所以范记布庄一直用船运货。”
也就是说，早上去进货，到晚上就可以回来？
荷花心动了。
顾家初创业，并不需要进太多的货，进个七八匹布就可以卖很久。
成都府那边过来的麻布只需要四百五十文一匹，结实一点的要八百文一匹。广西那边产的苎麻布便宜些，一匹要一百五到二百文左右。等到进来货，一匹加上一贯的染料钱，好点的布料卖两三贯一匹绝对有人抢。
“那便宜的布也要染吗？”顾成的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
荷花就笑了，“咱们染料之后剩下来的废料也可以染布啊！用那些废料染出来的布虽然不太鲜艳，可是比起市面上的颜色还是要鲜亮很多。到时稍稍加点价，就可以卖出了。而且这样的布，销量还大呢……”
高档产品的购买力毕竟有限，普罗大众才是最大的销售人群。
而普罗大众并不在乎布匹的好坏，只要结实就行，若是稍稍带点颜色就更好了。
荷花准备进一批最便宜的布，主要的面对人群就是普通人。
顾老大对荷花的提议深感兴趣，“薄利才能多销。”一说到做生意，顾老大的神情严肃起来，“我和你大哥商量过了，等进来了布，我们就挨个在几个村子里转转，卖些零碎布头。一来是贴补家用，二来也是给自家的生意做个宣传。等到咱们信誉打起来了，就可以开店立门脸了。”
事实上，很多人做生意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做起来的。
然而，荷花却不愿意这样。
她知道自己的技艺，也知道人们对于爱美的追求，尤其是女性对于美丽事物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只要自家的店开了，就绝对有客户。
她扯了扯顾成的衣襟。
顾成先是一怔，而后会意，“阿爹，我觉得开店好。”
顾老大皱紧眉头，“一口不能吃成胖子！再说，咱家的钱不够开店。”
“只要阿爹同意开店，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荷花轻笑。
顾老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能要姑爷的钱！”
荷花就笑了，“阿爹，我不要晋原的钱！”赚钱的方法有很多种，最起码她这会脑子里就想出了很多种。
“那从哪弄来钱？”顾老大这时恨死了顾立，如果不是顾立合谋张家骗走五十贯，家里绝对可以在陈州府开得起店。
到那时，顾成与顾立驾着牛车往乡里卖布，他和顾罗氏可以在店里看着。
荷花抿唇一笑，起身回了自己小院，过了一会，拿出来一个匣子。
“阿爹请看！”
顾老大半信半疑地打开了匣子，这一打开他的嘴半天都没合上。
“这是……”
只见一匣子里全是精美的首饰图画，有各种钗类，有簪类，有冠类，有耳环等等等等。
“你这是，啥时画的？”顾老大看向荷花。
荷花莞尔一笑，“闲来无事时画的，已画好几年了。”
她的记忆一向不稳定，在很早时，只有几个小时的记忆力。有她忘了刚才在做什么，就靠画画消磨时间。
有时画人，有时画花鸟，有时画首饰，有时画衣物……
她前世是刺绣大家，这些都是她必学的东西。
顾老大随手拿起一张图画，只见上面画着一个项链。吊坠的颜色是深蓝色，外面用银片包裹，扣在一个很细的银链上。
吊坠不知用什么颜料画的，竟然还能看出亮光和阴影部分。
顾老大有些不明白荷花拿这些图画的用意。
荷花就道：“这些图纸，可以拿去卖了，换来的钱差不多够开店了。”
“不行！”顾老大立刻将图纸放回匣子里，又将盖子盖上，“你已经拿出太多东西了，家里不能再要了。”
颜料的方子是荷花提供的，她还在教李秀刺绣，如果家里再用她的图纸卖钱，那成什么了？
“阿爹，我是不是这家里的一员？”荷花有些委屈了。
“你当然是这个家的一员，你别听张可胡咧咧，她说的话算个屁！”顾老大敲了敲匣子，“你把这个东西当成嫁妆好了！咱家本来就穷，你有这一匣子的图纸，将来也是一个进项。到时再让姑爷帮衬你百来贯，也能起个首饰店。”
一直以来，他都在为怕荷花嫁到崔家后会因为娘家贫会被崔家人瞧不起而麻烦。
现在荷花有了这一匣子的图纸，他心稍安。
他看着荷花，语气沉重，“荷花啊，你常年在家里不出去。不知道这市面上的行情！这金银首饰店虽然有能工巧匠，可他们不识字不会画图，只会口口相传。这些图纸，往往是他们的不传之秘。你能设计首饰和衣服花样，还会画画，又会写字。将来只要开了首饰店，足可以在这一行屹立不倒。”
“你别小瞧这几张图纸，这可是能传给子孙后代令他们享用无穷的宝贝！”
顾老大将匣子又往荷花身边推了一推，“拿回去，锁好。以后谁也别给他看！”
家里的人没想到顾老大将话说得这么严重，都有些吃惊。
荷花的图纸，他们谁都没看到。
顾老大也只是看了一下就关上了匣子，难道说荷花的这个匣子竟然这么重要？
“我以前是不知道，后来去城里转了几趟，这才知道图纸和花样的重要性。”顾老大有些痛心疾首，转头跟顾罗氏说话，“你还记得荷花丢的那些帕子吗？”
顾罗氏愣怔了一下，“啊？咋了？”
顾老大深吸一口气，“我怀疑这帕子是老二拿走的！张可不会做衣裳更不会绣花，做帕子做底样这是绝无可能。极有可能他们准备把荷花的帕子当做花样子给卖掉。”
荷花猛地抬起头，震惊无比。
其实，她也在怀疑她的手帕是被张可偷走的。
只是，这样无凭无据的话，实在是不好说。
她没想到，顾老大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