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婶见伊唇脸上挂着浅笑,眉眼间也不似之前的阴郁,胆子大了些问道:“你父亲真把你的身份信息注销了?”
“嗯”伊唇点头,毫不在意的随口一说:“注销了,如今我不过是个无名氏,参加不了高考,改变不了前程,就算工作也只能去打黑工。”
“唉~”关婶叹了一口气,“难为你了。听说南宫家的小姑娘也找回来了,你这伤就是为那姑娘受的,也不见南宫家派个人过来看看。”
“我这伤和别人没关系,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说了,让别人听见不好。”
“也是。”关婶应声,“那你在客厅坐着,我去厨房帮黄妈准备早饭,眼看着到点了,得好好捯饬捯饬。”
伊唇点头,关婶便进了厨房。白墨下楼的时候,伊唇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有响动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口一问:“你醒了?”
“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床软的跟温柔乡一样,我都差点睡过头了。”白墨没好气的抱怨一句,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仿佛昨晚上他和伊唇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没有推心置腹的摊牌。
“以后你可以来南都拼一拼,万一就在南都市定居了呢?”伊唇眼睛不离电视。
“拼一拼,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是吗?”白墨一屁股做到伊唇旁边的沙发上,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随便转了几个台,把遥控器丢在茶几上,“这春节联欢晚会有意思吗?昨晚上霸占了全部电视台,今早竟然还要重播。”
“这话谁跟你说的,还单车变摩托。”伊唇看了白墨一眼,鄙夷道。
“那不然呢?不拼一下,博一下,我比得过谁?出身比不过城里人,家庭比不上同龄人,拼爹拼不过,起点不够高,难不成我还能去东灵山求神拜佛,让他赐我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啊。”
伊唇不接话,电视里正在放《不差钱》的小品。
“我知道大爷不差钱,我那意思毕老师好不容易来一回,咱吃喝不能在乎钱。大爷,你看我今年岁数小,但是我总结了,人这一生其实可短暂了,有时候一想跟睡觉是一样一样的。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哈啊~~~~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哈啊~~~~~?”
电视里的声音传来,白墨看着电视夸赞一句:“这句话真是精辟啊。”
“你去看看师傅他老人家起了吗?”伊唇踢了踢白墨的脚,白墨不以为的哼了一声:“师傅今早天不亮就走了,说是去舟官了,难得这次他还知道打个招呼。”
“舟官?”伊唇疑惑,“他都几十年没回去过了,怎么挑这时候回去了?”
白墨摇头,“没说。”
白墨留在祁龙苍吃了早饭过后便要回临江县,也是临时同伊唇说的,伊唇想要去送他,白墨坚决不让,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决,伊唇选择了妥协,让他到了临江县和她报平安,白墨答应,福叔便送了白墨去火车站。
第三日中午十二点,白墨才给伊唇发了一个短信报了平安,随后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伊唇询问福叔初一那天是不是把白墨送到了火车站,看着白墨进了站的,福叔告诉她确实是送他到了火车站,也看着他进去了,至于有没有上车,他是不清楚的。
伊唇早该想到,凭着白墨的性子和心思,肯定是不会心甘情愿就这么回去的,他总是受不得伊唇受半点苦,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回了临江县而半点不作为,依着白墨的性子他怕是会搞点动静出来才会罢休了。
上一次因为她的事情独自去找林超,被打的满身是伤,如今又是想干什么呢?
伊唇打电话给宫沫,宫沫那边答应让宫少寒的人帮忙找白墨,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消息,伊唇只能干坐着等,心里却是心急如焚,虽说白墨在她心里达不到同生共死的分量,可是白墨如果出事,她一定会疯了。
一连过去三天,初六那天上午伊唇起了个大早,身上的疤已经好的差不多,行动没什么阻碍了。想要出门去找白墨,关婶却是疾步匆匆从后院那边过来,看见伊唇站在门口远远地喊了一声,“阿唇,你等等。”
伊唇站在原地等着关婶小跑过来,看关婶额头冒起的细汗,脸色沉郁的问了一句:“出什么事情了?”
关婶喘了口气,这才说道:“丁卡刚刚打电话来说,瞿姨失踪了。”
“失踪?”伊唇蹙眉,“她不是好好在伊家呆着吗?怎么会失踪?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丁卡怎么知道的消息,反正伊家那边是报了警。”
“这倒是知道找警察了”伊唇冷嗤一声,“这件事情关婶你就不要管了,瞿姨她当初选择站在伊家那边,出了事情也是咎由自取。”
这是伊唇的电话响了,大早上会打电话给她的一般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白墨,一个就是宫沫。伊唇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宫沫打来的,电话接通伊唇还没有说话,宫沫那边就开口了:“白墨有消息了。”
伊唇急切的询问:“在哪?”
“城西郊区一个废旧工厂,他抓了瞿英。”
伊唇大脑一阵晕眩,白墨抓了瞿英?怎么会这么巧合,伊家刚巧报案瞿姨失踪,宫少寒的人就找到了白墨在城西郊区的工厂?伊唇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圈套,目的肯定就是为了引她出现的。
“小四,这是针对你的圈套,你待在祁龙苍,我和我哥先过去看看,你相信我,白墨会没事的。”
伊唇拒绝,“小泡沫,把地址发给我,你不要去。”
“你明知道这是圈套,你要干什么?”宫沫生气的冲伊唇吼出声,伊唇置若罔闻:“把地址给我,就这样。”
伊唇让福叔送她出祁龙苍,半道上宫沫的短信发过来,一个简单干脆的地址,那个地址伊唇并不陌生,当初在职高打工的时候那个地方去过好几回,也是在那个地方她和陈阿西的人起过很多冲突。
曲阳路60号,之前是一个食品加工厂,后来因为出了问题,老板跑路,工人们把该搬走的都搬走了,还将工厂砸了个稀巴烂,如今没人管辖。再加上政府最近几年打算开发城西郊区那一块,计划还没提上日程,也就暂时搁置着。
上一次伊家宴会,伊远翔逃走,警察也是在曲阳路60号找到的人。城西的那个孤儿院也在曲阳路,离60号还有一段距离,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很不简单了。
车子开到北角门的时候,伊唇让福叔把车停在了伊唇路口,下了车没让福叔跟着,而是让福叔回了祁龙苍。
曲阳路60号,伊唇赶到的时候,在废旧工厂的最里面找到了颓然的坐在地上的白墨,身边躺着一个身穿青布衣裳的妇人,从身形看是瞿姨没错了。入目是猩红的一片血渍,白墨的看见伊唇过来,神色一缩,身子猛然站起来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伊唇看了白墨一眼,径直走到瞿姨身边,伸手掰过瞿姨趴着的身子,这才看见瞿姨胸口插了一把刀,瞿姨双目圆睁,眼里满是惊骇,翻动瞿姨身体的时候,伊唇的手碰到了刀把,伸手握了一下,白墨几步冲过来爆喝:“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远处的警报声响起,不一会儿便听见无数辆车子在工厂外停下,此起彼伏的关车门的响动出来,接着便是鱼贯而入的警察,同警察一起来的还有乔缘和胡丽,看见伊唇的时候,胡丽眼中讶异,嘴角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勾起一抹冷笑,乔缘看见瞿姨的尸体,声嘶力竭的冲过去:“你竟然杀了我妈?”
伊唇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推开白墨挡在她身前的手,走近乔缘,面无表情的问:“你怎么在这?”
孙然和几个便衣警察走过来,伊澈也在其中,看见伊唇神色没什么变化。
孙然了一眼现场,视线在白墨和伊唇身上游移,“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谁动得手?”
白墨刚想说话,伊唇便先开了口:“我们谁也没动手。”
孙然脸色不好,“没动手,那这是怎么回事?”
伊唇冷笑,“怎么回事?孙队长办案这么多年,看不出来这是凶杀案现场吗?”
孙然和几个便衣警察勘探现场,拉起警戒线,伊唇和白墨走到一边不吭声,乔缘冲道瞿姨面前跪着声嘶力竭的哭诉:“妈?到底是谁杀了你啊,我一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孙然为了不让乔缘破坏案发现场,让刘腾将乔缘拉走,另外一个实习警察对伊唇和白墨例行询问,胡丽站在一边神色平静,倒像是个外人一样。
半小时后,孙然让伊唇和白墨同他会公安局做笔录,伊唇和白墨没有拒绝,乔缘口口声声说一定是白墨和伊唇杀了瞿姨,因为上一次她和伊远翔的案子败诉怀恨在心所以动了杀机。
“你们俩不是去买生煎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温润的嗓音从外面传来,接着众人便看见南宫陌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普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