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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商女师傅(1 / 1)

杨菲尔一众人等才转入新安街,便立刻感受不同,大约也是到了时间了,只见街上高棚跨路,广幕陵云,炫服靓妆,车马填噎,丝竹声声入耳,鸣鼓阵阵彻天,燎炬灼灼照地,有人戴兽面,有女为男服,倡优杂技,聚戏朋游,贵族官宦到平民百姓无不走出坊门,夜游观赏那争奇斗艳的各式花灯,一片辉煌灯火光烛天地之下,摩肩接踵,充街塞陌。

如此境况,各队只得分开,只管好自己那队。

双胞在前,阿振阿棠在后,将杨菲尔护在中间,一众人随人潮前涌,好不容易走到城隍庙门口,张甫祯正在在人群里梭巡,老远看见阿振阿棠两个,再往他们身周一寻,果然看见杨菲尔在前面,杨菲尔身前还有两个双胞。便向他们连连挥手,杨菲尔也看见张甫祯,便回头向阿振阿棠两个示意,又指给双胞两人看,几人便一齐努力向着那边挤过去,张甫祯亦向着她方挤过来。

好容易挤到近前,张甫祯一把拉住杨菲尔,护在臂弯,防止她被人潮挤走,杨菲尔虽有前后四人护着,也是微微出了一身香汗,找到甫祯,心下大定,便摘下脸上粉红色镶白纱的口罩,一面呼吸着冷冽畅快的空气,一面抬头看向那座巨大的灯轮。

不远处那几个华裾贵女却看的有些怔然,却见灯轮璀璨华光之下,那少年肤如净玉,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口若含丹,靛蓝色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华贵非常,外披一件暗纹浮光锦斗篷,顶髻上戴嵌玉紫金麒麟冠,发如绸缎光泽,俊逸矜贵,器宇不凡。

那少女梳着双平髻,头上只戴一支红玉珊瑚攒花簪,一张小圆脸,下巴尖尖,一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小巧挺直的鼻子,菱角小口,身穿粉红长身锦袍,腰间束着葡萄紫绣花锻带,虽穿着厚实冬装,那小腰仍是不盈一握,外面披着与腰带同色的白兔毛沿边斗篷,站在那少年身边,只到少年下巴处,娇小玲珑,气质清冷。

那少年少女身处流光溢彩之中,如日月交辉,自散光芒,身边所有皆成这两人的背衬,真如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一般。

那叫谨儿的娇俏的小脸上不觉流露一丝黯然。

忽然听身后“咦”了声,谨儿微微向后侧过头去,后面发出讶声的那丫鬟忙凑到自家小娘子近前,悄声道:“和张公子一处的那女孩子我认识,我去书院街给小娘子你买马卡龙时,经常见她在那铺子里,应该是那家掌柜的女儿,可是又见她在铺子里时常指导伙计们做事,那神情语态,倒像是铺子里的大师傅,可做大师傅的哪有这个年纪的,还是个女孩,真是令人费解。”

谨儿神态已然自若,微笑道:“不管她是商户之女,还是糕点铺子里的师傅,和我们这些人都全无干系,何必知道的那么清楚。”

说完,便和自己的那一众伙伴离开这处,往老街方向而去。行动之处衣香鬓影,少女之间银铃般的笑语惹得路人纷纷侧目,尽皆向着这锦衣华裾的贵女们投来或艳羡或嫉妒或贪婪的眼光,却也知道这些人等并不是任谁都能肖想的。

张甫祯对阿振阿棠道:“把你们师傅交给我吧,你们只管带着双胞玩去,到时间我自会送她回家。”

几人虽对张公子十分熟悉,却仍是将询问的眼光投向自家师傅,这也没办法,此乃长期信服和威严之下的一种习惯。

杨菲尔便也向几人点点头道:“不用担心,张公子自会护我周全,你们顾着小广小敞便罢。”

四人这才听言散去,专去找那些杂技卖艺的围观,一路上早已看的眼馋,可又要顾全自家师傅,已然忍了一路。

张甫祯扬了扬手中谜语的纸条,笑道:“走吧,我带你去猜灯谜去。”

两人执手向着灯轮下走去,刚巧就站在那几个贵女不远之地,有那挂着灯谜的灯笼转至跟前,两人便去猜迷底,可惜杨菲尔连那些繁体字都认不全,更遑论猜谜,更有些谜底是一些古代才有的物品习俗等等,更是无从猜起,只玩了一会,杨菲尔便有些兴致懒懒,张甫祯也瞧出,平时这丫头虽然聪明过人,可在这猜谜上可谓是个缺门,心下暗笑,却也不忍再让她尴尬,便带着她离开了灯轮之下,即便如此,手上也拿了三十几张谜面的纸条,便带着杨菲尔去兑奖台上兑换了一对彩陶小人,交给身后的张安拿着,仍将杨菲尔护在怀中,挤出了城隍庙这一片人潮。

三人来到老街,虽稍有缓转,也是一片人山人海,三人随人流沿街边缓缓而行,或在喜欢的店铺前稍作停留,但凡杨菲尔目光在某样东西上稍有停留,张甫祯便令店家包起,一并交给张安拿着,杨菲尔但笑不拒,都是些小玩意儿,就让张甫祯逞这一番土豪之气也罢。

或遇一处空地,便有杂技卖艺皮影搭台而演,三人也观看一刻,打些赏钱,一路上也还不断有个商家设彩头挂灯谜,张甫祯一路行一路猜,又添了好些玩意吃食等,直逛到九点多,街上倒越发鼎沸起来,杨菲尔却已累饿交加,晚上那糯米元宵杨菲尔只吃了大半个,此时已觉腹中空空,三人又在路边摊上一人吃了一碗馄饨,张甫祯见杨菲尔也实是支撑不住,便只得送杨菲尔回家去了,连同一路上买的那些吃喝玩乐的物件,把个张安抱着背着挎着的看不见路,由张甫祯牵着才送到院中,交给早回来的丰灵丰敏二人归置。

正月十六,胡永强沈方睿带着五个男孩去蜀山书院报名,先是面试,倒是无甚干系,几个男孩个个相貌出众,又无残障恶疾,在那一批同去报名之人中,已属出类拔萃。

待到笔试之时,各个所出之题也在他们平日所读那些书本范围之内,这倒好着张甫祯,书本是他夫子所推荐,所考书中之重点却是张甫祯指点,几人考过后,竟也不觉吃力,只在书院候到下午酉时末,等所有报名者试卷全部阅卷完毕,所有被录取者名单也都张榜公示出来,五人竟全部被录取,小鱼儿被录入蒙学堂初级班,双胞俩人被录入蒙学堂中级班,沈静被录入国子学初级班,胡康被录入国子学高级班。

胡永强沈方睿连同几人孩子尽皆大喜,连忙回去给众人报信,不用说,一家人也是极尽欢喜,亦不忘叮嘱要几人好好念书,要听夫子的话之类,尤其是沈氏一家,连连道谢,沈方睿道:“我在铺子里做事,姐夫还说要给我开工钱,我觉得,这工钱我是绝不能再受了,我们一家在这吃喝住,如今还供着两个孩子上学,我我算不要工钱也尝还不了这人情了。”言语之中恳切又略带惭愧。

沈氏嗔笑道:“我孝敬我的父母,却也与你无干,你们都是我的至亲兄弟、外甥,为你们花些,也在理中。”

胡永强道:“现如今,是有这小生意做着,手头还有点活钱,若还像从前似的,遇到你们,也是有心无力,以后再别说这样的话,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也是应该。”

一番话说的沈方睿动容不己,之后做起事来愈加勤勉。

要说这沈方睿也是聪明之人,也十分勤快,但不知是经验不足还是在姐夫家做事有些战战兢兢,做起事来常会发生一些小状况,不是踢翻了奶桶,就是碰掉了糕坯,抑或是开烤箱时烫到自己的手,如此种种,不胜枚举,又都是些小事,让人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再三嘱咐他小心则个。

杨菲尔在一旁看着一家人因家中孩子一个不落的上了安淮府最好的书院而兴奋不已,自己却也心中有数,这些孩子必也有可取之处,但张甫祯的夫子彭先生在其中大约也是有关照的,否则怎会如此齐刷刷全部录取。

第二日一早,两家给五个孩子打包了衣物书本和一应用品,胡永强沈方睿送他们去书院住下,交侍胡康沈静两个照顾好自己和三个弟弟,好一番嘱咐之后,胡康笑道:“爹爹,舅舅,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好歹这书院也只离家半里路而已,若有什么事,我随时回去找你们便是。”

两人这才醒悟,不禁相顾失笑。

年后,金鸣巷中有一处小院对外出租,和胡宅斜对面,大约有胡宅的一半面积,大小房屋共十六间,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马房两间,门房一间,厨房一间,厕所一间,每年租金一百两银子,杨菲尔进去看了两次,觉得不错,便将之租下,称它为培训中心。

正月十九,各行各业都已正常经营,市面上散发着新年喜庆的余温,一片新气象,杨菲尔在胡永强的陪同下,又去中菜市边牛马市场边的破庵里,找人伢子八日之内挑了四十个人口,男子三十个,女子十个,虽然知道男孩子干起活儿来更加有力、稳定,但也要顾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说法,这批人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共花了五百二十两银子,胡永强听杨菲尔称这四十个人为学员。

除了原来两个女伙计红莲和春杏,又招了三个人高马大干活利索的大婶,五人负责所有学员的三餐和冷热水茶水以及这个院落的所有卫生洗涮,三间东厢房俱安置了上下铺的架子床,供三十个男孩子住,每间屋子大约有三十多个平方倒也宽敞,三间西厢房里,靠南边的那一间供那十个女孩子住,另外两间改为活动室图书馆,那一间厕所改成了男女两间,两间马房改为男女浴室,那五街正房作为他们的课堂,另增加了一套制作间的设备放在里面让他们实际操作。杨菲尔让阿振阿棠阿山阿水每日给他们上烘焙课程,营销管理课程依旧由杨菲尔每日下午抽时间亲自授课。

安淮府城以金淮街与新安街交叉点为中心,各自向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延展约十里,越往城中心位置人口越密集,杨菲尔分别以这个中心点,各自向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方向延伸三四里处各租了一所铺面,租期签的八年,每个铺面大约都在三百平方左右,已然找了泥瓦匠木匠等工匠在里面装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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