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怎么会这样……
库雷克突然自杀似地转守为攻让少年完全不知所措。//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更糟糕的是曼努埃尔的出现反倒打乱了防守的节奏他仗着索德不许杀伤旁人的命令试图一个劲地缠上另外两名祭司却也屡屡挡住尼克救援的动作。
西北方吹来的有些阴冷的风撩起四周一片枯黄的林木将妖精应藏着的地方摇得沙沙作响。尼克抹掉掌不断渗出的汗水将剑握得更紧不安地抬头望向妮尼薇所在的方向。他猛然想起刚才向她问过的话可又立即在脑海里将这个念头驱逐了出去。
因为彼此都已经不再是会产生动摇的系。
“交给奴家呗。”
妮尼薇有点儿恍然地脱口而出沉睡曾无数次出现的一幕在这一刻仿佛又一次纤毫毕现地跳动在她眼前。在她身边不远处库雷克疲惫的喘息声似乎昭示着续了半个钟头的打斗即将以己方的崩溃而结束。
某种意义上来说为了名誉的决斗比真的战场更为残酷只有当流干最后一滴血再也无法祈求投降时倒地的那方才会欣然接受无可辩驳的失败。不过妖精像是全然没有发觉似地她自信而坚定的笑容荡漾开去仰起脖子将目光投进乌云的隙缝略略沉思了一会儿钻过人群找到一片尼克背后最近的位置。
“右肩往下一寸。”
直到妖精的声音在耳畔再度悄悄响起尼克方才从惊惶的情绪恢复过来按照指示挥出手臂。可就在剑刃即将刺进索德小腹的前一秒他的视线却突然被曼努埃尔挡住手的武器随即被反应过来的老祭司用力击发出尖声的悲鸣挣开手腕飞向一边。
“唔……”
尼克的右腕仿佛被击碎了似的传遍全身的剧痛让他甚至无法集精神直起腰来。在离他不到三码的场地央失去了援护的库雷克变得更加被动只能频繁地后撤闪避。
如跳着滑稽的圆圈舞蹈似的移动因为忌惮曼努埃尔的权势而显得畏首畏尾的两名祭司终于找到机会加速甩开他配合索德全力攻向库雷克。在接住一际瞄准右肋的迅猛的刺击之后疲惫不堪的库雷克终于脚下一滑露出毫无防备的左胸。这如同孩子般的破绽自然逃不过索德的眼睛只一击他手布满剑痕的兵器便瞬间被腹部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
“瓦赫兰庇佑!”
围在库雷克身后的修士们猛然间排山倒海地欢呼起来拔出剑齐齐举过头顶。不到三尺长的剑身被一层灰白色的镀银包裹着均被保养得如刚铸成时般崭新。库雷克紧紧捂住伤口回过头去如镜面般光滑的剑身阴阴地映出他疲惫而绝望的脸。索德转过身摆了摆手止住想趁胜追击的祭司从盔甲下面取出一块白布擦去剑上的血。
“结果已分。不过瓦赫兰也并非没有认可你的努力。”他的动作与声音都平静得出奇却让人听来无比傲慢“我们也不愿带给桑萨瓦先生丧子之痛。至于你们对瓦赫兰的无礼要求我亦会向它祈祷澄清。”
“啊!这真是……吾必当铭感瓦赫兰的仁慈……”
“不行!我还没有认输!”
库雷克一把甩开曼努埃尔伸出的手。Www..Com用力扯下一段袖子用牙叼着撕成两半扎起肩上和腹部。可这样粗鲁的包扎根无法阻止疯狂的出血反倒跟随肌肉的收缩紧紧嵌进伤口以至于他每走一步都要忍受几乎令人昏厥的疼痛。
“我们规定的是倒下或者投降不是吗?只要我还站在这儿我的同伴就还能刺你。”库雷克摇摇晃晃地站住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短剑插入地上望向尼克笑着说道:“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你刺他们。所以拜托了……”
库雷克的身子如枯叶般耷拉着坠下被十字型的剑柄托住尚未说完的话也因为意识的逐渐远去变得含糊不清。尼克上前想要搀住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通过身体的温度肆无忌惮地渗进自己的血管。
应该庆幸吧这个人并不知道我心自私的想法因而没有嘲笑我的软弱。可他为什么能将生命这样轻易地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呢何况一定还记得刚刚嘲笑过这个人不懂用剑。或许这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绝望的境地下能够爆发出的唯一对奇迹的祈祷可如果是那样如妮尼薇所说寄希望于奇迹的行为实在太过愚蠢我也没办法赞同这种比起赌博来更恶劣的行径。
所以……投降吧?至少应该撤下必输的筹码。
他的脑袋里不自主地闪过这个念头可旋即便清楚地感到自己的手被抓住。
“不要为了我放弃……”少年已经分不清这个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萦绕在耳畔的记忆却愈演愈烈。
“那怕明知只是近似于奇迹的狂想泰西也不愿放弃任何可能;这既让奴家无法理解却每每愈加着迷。所以也许奴家对人类最初的好感是源自于此吧。”
所以我才会无比羡慕又急不可耐地想要追上大贤者可这样自不量力到极点的想法究竟是何时产生的?
尼克自嘲地笑了出来猛地直起身用挑衅似的目光直视索德开口道:“攻过来我会按照同伴的嘱托替他完成这最后一回合。”
“你们疯了吗!”曼努埃尔慌忙大喊出来狠狠地冲上前推开尼克。“你会害他送命的!我的儿子会被这些贱民害死啊懂吗!只有我只有他的父亲才能替他决定!我们认输了!”
“我们认输了啊为什么还不让开?”
曼努埃尔歇斯底里地冲着索德吼道。只见老祭司再度抬起手在所有人屏息的目光翻转过拇指。
否定!不接受投降。
“瓦赫兰只会遵从人的意愿。那个少年说得不错我绝不认为如此站着乃是投降的表示。既然是决斗那么当然至死方休。”
“可恶!你们给我听好。如果库雷克死在这儿瓦赫兰的教会从此别想得到市民一分钱的捐款!”
“吓!参议先生不要忘了剑与秩序的瓦赫兰的惩罚可不只是不痛不痒的诅咒而已。你以为靠着金钱买来的位子又能坐得了多久?”
“呜……”
曼努埃尔感到腹部被狠狠打上了一闷棍似地垂下脑袋让出半个身位。索德将剑抛回左手掌故意不去看他蹩脚的样子而后突然举起剑来虔诚地盯着天空开口道。
“被神首肯的勇士瓦赫兰会收敛阁下的灵魂阿门。”
“瓦赫兰庇佑!”
密特拉依旧被厚如棉絮的云层裹着天色暗得仿佛一眨眼便会有骤雨降下。披甲执锐的老祭司在震耳欲聋的呼声睁开双眼如搜寻血气的猎犬般望向前方逆着迎面而来的烈风迈开步子。尼克站在对面几十码的远处握紧了剑将似乎已经碎裂的右腕上的全副力气加到左手。
在他身边库雷克的身体挂靠住插入地面的剑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如一座受难的石像面向前方立着;残存着余温的血渗透衣料从他身上的无数处伤口间落下被风吹成花瓣似的形状滴入沙土里。少年耳畔传来的呼声似乎永远再不会停的样子索德的身躯也在他的视线慢慢近了三十、二十……“啪啦啪啦”铁靴发出的每一声都好像伊丝塔尔竖琴上的音节清晰得让人恨不得捂住耳朵。
莫名涌上心头的紧张的兴奋感促使尼克闭上眼睛任着魔似的步伐带动起身体他仿佛清楚地听见全身每一片细胞都惊恐地与这声音发出能的共鸣牵引着黏住剑柄的双手剧烈地晃动着。
这踏着名为恐惧车轮的血肉之躯难道毫无破绽吗?他仿佛一把完美无缺的剑剑技是锋利无匹的刃岁月酝酿出的经验又在它的表面涂上散出腥味的花纹。可瓦赫兰的信徒为什么明明作为人类却必须放弃身为人类的最后特质——感情呢?若是无法容忍影响判断的任何可能性又为何要让拥有与生俱来的复杂思想的人类充任这一职位。瓦赫兰的祭司从来不肯也不愿意承认这个无法回避的矛盾因为思考产生怀疑怀疑又产生动摇;而在战场上哪怕手心最微小的颤动也会让胜负的结果迥异。
索德悄悄将重心移动了一些对瓦赫兰毫无条件的信仰也无法抵御天性与他残余生命此消彼长的怜悯心不觉生出的动摇令他不产生了避开要害的想法身体的动作也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
Vrbeedii!(瓦赫兰庇佑)妮尼薇将双手奉在胸口阖上睫毛像在吟诵着晦涩的诗歌似地喃喃念着。宛如和入了泥水而凝固的天空骤然动了从那阴暗的尽头掷出的金色的长矛呼啸着刺穿叠嶂般的云层射向地面;这光芒耀眼如炬又被无数把剑身反射开来像一只挂满金箔的巨兽从尼克背后猛地蹿出将索德整个吞噬。老祭司的喉咙发出干涩的低鸣蓦然停下动作剑的手臂也仿佛瞬间枯萎似地垂下袒露出的胸膛迎上直面而来的剑锋。
……陌生的味道。
少年抬起散发腥味的左手嗅了嗅睁开眼睛。在他身前触手可及的地方从索德胸前流出的血顺着剑身淋上他的手腕浸湿了素净的绸布白袍将残破的盔甲染上一片深红。老祭司的身晃动了几下随即颓然倒地凌厉的眼神像是被洗过似的只余下一片茫然的纯白脸上却依旧挂着不可思议地虔诚的表情。
尼克用力甩了甩头拼命想要驱散脑海突然冒出的似曾相识的不详感觉。一股兴奋似地冲动驱使他不自主地伸出舌头ti了ti崩裂的虎口蹲下身将索德翻过来伸手抓过黏糊糊的剑柄深深吸了口气。
拔出剑来结束这一切……
“住手瓦赫兰之剑投降了!”
以那两名助阵的祭司为首比武场内所有的瓦赫兰信徒包括跟随曼努埃尔的几名保镖全都齐齐抛下剑单膝在跪地上向他施过一礼飞快地簇拥着上前将库雷克和索德抬入房间。四周投来的目光以及祈求的低语将少年从魔咒拖回现实残留在眼睑前的金黄的帐幕悄悄散去令他慌忙触电似地松开手抬起袖子下意识地擦向溅在脸上的血点点头说道。
“对不起是我们赢了。”
“这边。”
尼克长舒了一口气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披着灰袍的鱼贯的背影妮尼薇轻巧地闪出身子一边打着哈欠踱到他面前笑盈盈地向他招手道:“嚯嚯看样子瓦赫兰还是站在咱这边的嘛。”
“我的祈祷竟能压过瓦赫兰之剑?”
“有何不可?越是严肃的家伙也都公平得很呢。”
尼克抬起头厌仄仄的天空又恢复了之前的阴沉模样。自云层射出的那道亮光突然出现又梦幻般消散得无影无踪让人忍不住怀疑刚刚那匪夷所思的一幕乃至这场决斗身不过是存于想象之的乌有之境。
“难道那根是因为你……”
“啊……是吗?奴家刚刚有点儿困。不管怎样大英雄总该让小气的僧侣招待一顿好饭吧。记得让他们备好奴家的红酒哟。”妮尼薇撅起嘴从他错愕的目光移开视线扣起双手兀自走向长廊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扭过身子认真地叮嘱道:“汝一会儿能不能过来一下?奴家还有件事想确认。”
“不会要又要跟着你乱闯吧?这里可是瓦赫兰的寺院啊。”
“哎呀身为男性可不要这般扭捏嗯嗯!”
尼克叹着气抓了抓被血污与汗水弄得糟乱的头发倏地感到自己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对妖精超越常识的任性行为无可奈何的监护人角色不禁也暗自笑起来跟着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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