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昀冷笑一声,听着四周嘈杂的声音,双手紧握匕首,不敢有丝毫松懈。
那个叫关毅的男人身上的伤口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好的七七八八,但唯有左肩上正中黑虎眉心的伤口流血不止。他捂着伤口挣扎着坐起来,望着易昀的身影,眼神有些复杂,但最终一声不吭爬起来,转身踉跄着走下擂台。
擂台下一个面貌阴邪的驼背老人对着走下台的关毅就是狠狠一脚,直踹的他跌倒在地。
从易昀的角度看,正好能够看到关毅那隐含怒火却无可奈何的眼神。想起之前莫名其妙承了他暴露弱点的情,易昀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面对未知的世界,她愈发小心翼翼。
那驼背老人又大力攻击了几次关毅,期间还不时看着台上的易昀诡异的笑笑,那笑容和眼神让易昀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令人十分不舒服。
“啪、啪、啪——”几声拍掌缓慢却又清晰的在众人耳边响起。
那驼背老人脸色一变,抬头看向声音来源,眼神怨毒。原本站在驼背老人身后一脸笑意看着关毅被打却不敢还手的中年人面色一变,急忙跪在驼背老人脚边,脸色已经苍白,眼神慌乱无措,身躯因为恐惧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我我我已经派人拦住几位大人了……我也不清楚……”那中年男人结结巴巴为自己辩解,下一秒他胸口一痛,身体已经飞了出去,狠狠撞在擂台上,易昀甚至能感受到脚下擂台的颤动。
“废物!”那驼背老人狠狠瞪了那不知死活的中年男人一眼,甩袖就要离开,却被从天而降的东西拦住了去路。
定睛一看,那东西却是脖子被扭在一块的几只魔鹭,身上灰色的羽毛被血液侵染,长喙凄厉的张着,似乎死前极为痛苦。
溅起的鲜血迸在驼背老人身上,垂在胸前的白发也染上点点血迹,细密的乱羽洋洋洒洒,飘落在他身上。
身后的关毅爬起来,伸手去扶正不断咳血的中年男人,他的胸口已经下陷,断裂的肋骨从后背穿出,心肺已被扎透,黑气从伤口中不断溢出。
那中年男人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看见这样严重的伤势,关毅也不敢随意挪动他。他和这人同样是灵修半路转到的魔修,从选了这条路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性命在以弑杀为主流的魔界,轻微的还不如一粒尘土。在暗无天日的墨渊中,每天都有无数魔修死去,他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命,却还是要受老魔头的胁迫去和一个初生的先天魔作对。
甚至还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让这位先天魔承了情,就是不知道在她长成后,这个人情带给自己的是福是祸了……
他垂下头,从自己空间只有他拳头大小的储物空间中拿出一粒自己珍藏多年的疗伤丹药,掰开中年男人的嘴送了进去。
他不是不心疼,而且他心里也明白这粒丹药根本不能救回他的命。只是……
他看了看自己双手上缠绕的黑气,自嘲一声。
只是无愧于内心罢了……
易昀在台上看的分明,看着那个低头消沉的男人,她眼中闪过赞赏。心有良知,很好。
昏暗的天空中飘来两队人马,几只陌生的飞禽拉着一红一白两辆精致的车子,车子四周皆是身姿曼妙的少女,再后面,则是身穿黑衣神情严肃的护卫。
轻轻舞动的帷幔遮住了两辆车架中的人影,那合掌声正是从赤红色车架中传来的。
停在擂台塔上方,少女将帷幔轻轻拉起,露出车架中的人来。
赤红色车架中的人是一青年男子,身旁的小几上摆着酒坛酒杯。墨色长发随意缚起,额前一抹火焰印记,剑眉横入鬓角,一双桃花眼中笑意迷离,鼻梁高挺,脸型棱角分明。他正侧卧着,赤红色衣襟散漫地露出半边胸膛,此时含笑的眼睛正扫视着车架下的众魔,最后将视线锁在擂台上的易昀身上,嘴角勾起。
白色车架中的青年端坐着,墨色长发被规整的束在一起,面容温润如玉,一袭蓝白交接的长袍穿在身上,与质若白玉的车架相契合,只是嘴角的笑意却让人觉得有些疏离。
自这两队车架到来后,原本喧嚣的看台瞬间寂静下来。那些叫嚣的厉害的魔头们一下噤了声,一个个安分的坐在座位上,虽然恐惧自己的下场,但是脸上都带着挑衅的笑意,没有谁敢偷偷逃跑。
在场的除了魔修就是被魔界扔进魔渊后天魔,他们大部分在外界饱受摧残,被扔进魔渊后因为血统卑贱受尽磋磨。对于魔渊中诞生的纯血先天魔,他们有来自血统上的恐惧,亦有想要剐蹭先天魔脸面的欲望。
后果严重又何妨,在暗无天日的魔渊中,性命拴在腰带上的魔头们为了舒心什么事情都敢干出来。
不过是个刚出世什么修为都没有的先天魔而已,聚众伤便伤了,哪怕迎来的是成长后的先天魔疯狂的打击,也值了。
在魔渊能混的开的魔头,没有谁知道“死”字怎么写。顾忌生死的早就死了八百年了。
魔头们看着眼前的情况眼中闪过兴奋:来了来了,这么多人围观了先天魔被迫死斗,这群先天魔头肯定很不爽!哪怕只有一点,他们想恶心恶心的目的也达到了。
“老魔头,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红衣男子嗤笑出声。
驼背老人眼中闪过怨恨,森森笑道:“赤炎尊者,咱们之间就不用跟那些仙界的虫子一样……这么虚伪吧!”
“确实不用……”赤炎挑眉一笑,轻抬手指对立在旁边的红衣少女示意了一番,那少女会意,抬手便打出泛着黑气的熊熊火球直朝那驼背老人而去。
驼背老人咬紧牙关,看着那火球直朝自己而来却不能动弹分毫,在他身上一根肉眼难以观察的丝线将他缠在原地,丝线上沁出的寒气直达骨髓,连他的呼吸都被冻结了。他费力转了转眼珠,果然见白玉车架中的玉璃斯斯然收了手。
“啊——”那火焰在触碰到驼背老人衣角的刹那瞬间将他吞噬,烈焰没有烧毁他的躯体,而是在灼烧灵魂。
玉璃手指微微刺痛,他温和的目光投向赤炎,正与他恶劣的笑容对上。他收回那根冰魄丝,看着已经扭曲了一小段的冰魄丝,眼神似乎很无奈。他将手指掩进衣袖,目光投在易昀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失去冰魄丝固定的驼背老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看台上的魔头们噤若寒蝉,觉得自己的处境也很不妙。以往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两位尊者虽然会给予惩罚但也不会如此这般伤及魂魄。他们认为尊者不会与他们计较,可如今却仿佛并不是这样。
看台上的魔头们大多都见过魂灯的炮制,炮制过程中灵魂的痛苦程度仅仅是看都觉得头皮发麻,更别提直接用魔焰灼烧了。照这种程度,不消片刻老魔头的魂魄就会被灼烧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