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肖劭诚的建议,如蕙就扩大怀疑对象了,很快,三十来岁的胡春来就进入了如蕙的视线。他是厂里的搬运工,本来前几天还到处借钱,这几天请假没来上班,因为以前也经常在没事情的时候请假,大家也没当回事,
但如蕙却注意到这次已经连续五天没来了,以前请假都是两三天的,更因为听到前段时间在借钱,虽然他不是能知道店里财务的人,但事情总是有意外的。
有了新的目标,如蕙便叫小铃铛格外注意一下胡春来,
这一注意,就发现他把自己的日常用品都带走了,如蕙心下更加肯定,便叫上小铃铛和付谨,要一个厂里和胡春来认识的人带路,前去胡家。
七拐八拐的穿过几条脏兮兮满是水渍的里弄,在一个棚户区里找到了胡家,那要摇摇欲坠的感觉让如蕙都觉得有心心惊胆战,几片木板拼接而成的门只抽掉了一片木板,一眼瞧去,黑洞洞的,瘆的慌。
付谨倒是对这毫无意外,毕竟,曾经他也是这里的一员,不过是处于这个阶层的上端,生活相对来说还是好些,但这种情况见得多了。
付谨前去敲门,里边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来了”沙哑的就像幽灵从深渊中出现,如蕙鸡皮疙瘩都有些起来了。
一会,一个满头白发,弓着七十度身子的老婆婆慢悠悠的挪出来了,见着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人,也没什么惊讶,很平静的接受,就像早知道会有人来一样。
如蕙本来心里老大的火,现在倒是平静了一些,对着这样年纪的老婆婆,如蕙也发不出脾气。
“老婆婆,这是胡春来家吗?”
“是啊,进来吧”老婆婆侧身,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什么,躬身就往里边挪步。
如蕙三人进去,黑洞洞的房子里中间摆着有两张瘸腿凳子,一个黑黝黝的小桌子,墙边摆着一张床,旁边还有一个竹席搭的床铺,靠侧门边的墙角架子上摆着瓶瓶罐罐,一些吃饭的碗,看样子,厨房就是侧门边搭着的小灶台,
一家人就是在这二十来平方的地方生活,清平如洗,如蕙看这样子,也稍微理解了为什么胡春来会做这种事了,但心中还是难掩愤怒,难道因为贫困就能伤害别人吗?
如蕙接过老婆婆端来的水,全是缺角的碗里装的就是清水,都没舍得用柴火烧开,
“招待不周了,”
“没什么,老婆婆,胡春来在家吗”
“他犯事了吧?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老婆婆平静的说,但微湿的眼角还是透露出她的伤心。
缓缓地,老婆婆吐出几句话,“前几天他拿了一笔钱回来,带着猫儿去四海医院了,”
老婆婆停顿了一下,“哦,猫儿就是我孙女。”说完,也不再理她们,径自去灶台上鼓捣去了,
如蕙也就完全肯定了胡春来的事,既然知道了胡春来的地点,也不再逼迫这个可怜的老婆婆,她知道她在忍着,忍着自己这群受害者去拿她的儿子问罪,等待着审判,
出了胡家,如蕙向邻居打听,
据他邻居说,胡春来有个女儿胡草儿,小名猫儿,六岁了,小女儿一直以来就有病,长期关在家里,用药淹着,老婆跑了,家里就剩一个老娘,最近他女儿的病听说好像更严重了,前几天还到处借钱来着,最近几天不见人影了,不知道是不是把女儿送走了,
如蕙一行打车去了四海医院,这是一家教会医院,在这一带很有些名气,到前台打听到胡春来女儿住在三楼,
到了房间,看见胡春来正在给一个小女孩擦身子,看见如蕙几人的身影,顿了顿,
“姐姐,是来找爸爸的吗?”小女孩瘦瘦小小的,脸色泛青,躺在床上就像个小大人似地,很恬静,完全没有病人的害怕,也没有小孩子的活泼。
“小妹妹好勇敢哦,几岁了?”
“七岁了。”
胡春来手上不停,继续给女儿擦完,给穿上衣服,安慰了一下女儿,端水出来,才示意如蕙几人走远,
到了拐角处,放下脸盆,眼泪一下子刷的就流下来了,
“胡春来,小武的事情,是不是你勾结的外人?”付谨很严厉的问道。
“徐小姐,我知道我不是人,但是在给我两天时间,我女儿两天后就可以出院了,我可以任你处置。”胡春来砰的就跪在了入会的面前,泪流满面,一个大男人软成了一滩泥。
“你女儿什么病?”如蕙问道。
“她妈怀她的时候营养就不好,还早产,心肺发育的不好,身体一直不健康。”说起女儿,胡春来的脸色更加担忧,他不怕自己出什么事,但自己不在了,自己女儿可怎么办,从小不能跑跳,连大一点的情绪波动都不能有,自己还有个老母亲,
但是能怎么办,女儿病发作了,再不住院治疗就没救了,自己只有这一个孩子,剜了自己的心都不够给她的,自己没本事,欠了一屁股债了,所有人都被借怕了。
“你是怎么勾搭上那些人的?那些是什么人?”当初肖将军从劫匪那里救出小武,据说三个劫匪全死了,也就没追究来历了,但如蕙现在找到了胡春来,就想了解一下,毕竟,斩草除根,谨慎一下总是好的。
“那三个人我只认识猴子,是从我们那弄里出去的,前段时间回家来,家里没什么人了,另外两个据说是外省来的,好像是仇家寻仇跑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胡春来这是认命了,从开始坐下这件事起,就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他知道自己老板是个好人,对工人的条件很优厚,不像别的厂子里,总会闹出些事,对工人就像畜生般使唤。
现在他什么都倒了出来,只求不要牵连到自己的母亲女儿,
如蕙了解了一下,对于胡春来任打任杀的态度倒是不好办了,本来,知道是有内奸时,那是杀了他的心都有的,
“那你怎么知道店里钱的事?”如蕙很奇怪,这完全不是胡春来这种边缘人物能知道的。
“是小陈在摊子上喝酒和别人吹牛时,我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如蕙才知道,原来还没冤枉了小陈,只是可能他自己都不一定记得自己说过这件事,却引发了后边的绑架案。
如蕙虽然可怜胡春来,但也没有做圣母,大方的原谅伤害自己亲人的人,最后,还是送去了巡捕房,因为受害者没有要求严判,更是未遂,也就判了八年,
“小铃铛,有时间时,没事拿点吃的用的给胡家,”如蕙还是怜惜那可怜的祖孙俩的,
“知道了,”
“那小陈,结算下工资,开了吧,”虽不是故意的,但店里也不能留下酗酒,大舌头,每个稳重的人,看来,一切还得重新制定规章制度,形成企业文化。才是企业的长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