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感受到匈奴骑兵万马奔腾的无边威慑,晋军的盾牌阵在骑兵冲到跟前的时候,突然散开了,匈奴骑兵们眼前豁然开朗,只是看到的不是惊慌失措的步兵,而是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和炮口。
匈奴骑兵们微微有些愣神,不知道晋军搞的是什么玩意儿,还在继续向前猛冲。
“放!”
一声暴喝,眼前那排大小不一的黑洞,同时怒吼起来,一团红光乍现,冲在最前面的一排骑兵在一声震耳巨响后,便什么都听不到了,身子腾空而起,如同落叶一般向后飞去。
“好强的风暴,比塞外草原上的龙卷风还厉害。”
这是一个骑兵临死前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的念头。
镇国大将军炮近距离开火,装的还是霰弹,上千枚不规则的铁珠子、废弃金属下脚料,在飞出炮膛后如同炸窝的马蜂,形成灼热的金属风暴,铺天盖地横扫过去,如同阎王的判官笔,将扇面范围的匈奴骑兵一扫而空。
其他匈奴骑兵没空反应,高速的战马还在带着他们继续冲锋。
放!
又是一声冷酷的声音响起,火枪手们动作整齐划一,扣下扳机,艳红色的火光中腾起一阵白色硝烟,将穿着皮甲的匈奴骑兵全部扫翻。
第一排火枪手打完,整齐划一转身,将空枪递给后排,同时从后排接过装填好的另一支火枪,抬起瞄准,开火……
杨平凡布置的盾牌阵死战不退,给匈奴人形成晋军要在此地固守到底的错觉,随后又适时地出现松动,让刘聪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在刘渊面前表现的心情,将两万骑兵全军压上了。
杨平凡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手下的晋军,绝大部分是成都王长沙王的降军改编而来。
这两王封地地处内陆,本来就少战马,仅有的那点骑兵还在长安之战中被杨平凡的巡航导弹炸没了,石虎的羯人骑兵又因为之前的决定被派去赵地,仅凭手中的五万步卒,是难以抗衡刘渊的十万铁骑的,更别说还有二十万步卒跟在后面,所以必须用点计策,先断刘渊的一指。
通过无人机传来的画面,刘聪的两万骑兵全部冲到阵前,和己方的火枪兵黏到一起了,机不可失,杨平凡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中军暂且由你指挥,记住我的安排,固守据点,死死缠住刘渊,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动用大杀器。”
杨平凡将刘琨叫到跟前,仔细吩咐道,刘琨脸色沉重,点头答应,看见杨平凡披上铠甲,忍不住问道:“大将军,此去何为?”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
杨平凡翻身上马,牛壹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
一阵沉闷的隆隆声中,一直藏在晋军中间的黑骑出动了,为首的一员大将,就是牛壹。
这支骑兵,是杨平凡以之前被解救的羯人为骨干,吸收新军火枪营中表现突出的子弟编练成的精骑。
人数不多,从十几万降军和关中流民中优中选优,仅有五千人,但是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百战精兵,人人一身精钢锁子甲,钢盔,涂抹着防锈的黑色油漆,身前三支火铳,马鞍上还有一把连弩,身后背着一把精心锻打的马刀,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则是精心打造的马槊,真正武装到了牙齿。
之前深入敌境断粮道的就是他们,现在进行最后的突袭,也是他们,而杨平凡,决定亲自带领他们完成最后一击。
王弥得知部下进攻受阻,很是愕然,亲自冲到最前线了解情况,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太惨烈了,整片大地都被血染红了,匈奴骑兵们的尸体一具压着一具。
晋军的盾牌阵让开一个大大的缺口,耿直的匈奴骑兵便往里冲,在火枪火炮的打击下成片倒下,等到王弥下令暂停进攻,前锋五千人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
消息传到刘聪那里,刘聪怒火攻心,冲到盾牌阵前,一马鞭把王弥抽翻,“不就是些妖术吗,让萨满来,我们也有。”
话音刚落,对面一声炮响,一队全身黑甲的骑兵从晋军中驰出,朝汉军冲来。
刘聪看见这一幕,被气笑了,“好,好,好,晋狗竟然敢派骑兵出来,王弥,我给你个赎罪的机会,把这几千晋狗儿的脑袋给我摘下来,我免你葬送我儿郎性命的罪责。”
王弥闻言,一声不吭,右手握拳在心脏位置锤了一下,翻身上马,呼喝声中,前军分出五个千人队随他发起冲锋。
晋军的盾牌阵悄然合拢,让出地盘,两支骑兵,一黑一黄,一沉默一狂躁,狠狠地撞到一起。
王弥冲在最前面,直冲对方领军主将,杨平凡也发现了他的意图,微调马头,和他发起对冲。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王弥手中马刀低垂,这是下撩刀法,近距离交错的时候,可以磕飞对方兵器并顺势劈下,但这却是个障眼法,王弥马鞍上有个挂钩,悄悄将刀柄挂在上面,王弥顺势从马鞍下抽出早已上好弦的弩机。
近了,近了!
王弥猛地抬起弩机,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对方惊愕绝望的眼神了,却没想对方主将眼中却是一丝嘲讽。
杨平凡眼神锐利,早就看出对面那个老头儿动作不对,顺手抽出手枪,一声枪响,5.6mm的子弹打穿铠甲,钻入体内,开始翻滚,将目标体内的内脏搅成稀巴烂。
嗖,王弥的弩箭跟着出手,可惜准头已歪,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王弥只感觉心口一凉,如遭重锤,要不是手中死死握着缰绳,早就摔下马了,可是他却能感到自己的力量在飞速流失。
“好强的暗器。”
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狂喷鲜血的伤口,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百试百灵的招数竟然失算了,更没法相信对方的暗器竟然打穿了自己精钢锻造的明光铠,王弥身子晃了晃,从马上摔下,天地旋转,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只嵌着铁掌的马蹄重重跺下。
牛壹骑在战马上驰骋,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大将军进行大规模作战,他的心情却平静无比,往事快速从脑海里闪过,从一个下贱的猪倌,到壮着胆子加入火枪营,第一次打死敌人,到大将军对自己另眼相看,破格提拔,成为火枪营校尉,再到让自己统领精骑,好像做梦,又真实无比……
自己虽然骑马本事不错,却从没有统领骑兵的经验,大将军贴心地给了自己一本书,叫做《蒙古骑兵作战方略研究》,虽然不知道蒙古是什么,但是里面的记载却让他如同打开了一扇前所未有的窗户,现在,是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古代人好像说过一句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牛壹一声呼喝,声音洪亮,几乎盖过隆隆的马蹄声,晋军骑兵们动作整齐划一,在和匈奴骑兵即将交汇的时候掏出火铳开火。
一轮齐射后,匈奴骑兵倒下近一半,牛壹一声唿哨,黑骑集体调转马头,一部分解下斩、马刀,一部分端着火铳连弩,再次对匈奴骑兵发起冲锋……
五千对五千,零伤亡全歼灭,不仅对面愣住了,连晋军黑骑们都惊呆了,也不是没有悍勇的匈奴骑兵反抗,自己部下不少人在对战中被匈奴马刀砍中,但只在锁子甲上留下一个白口而已,他们自然不知道张小铭在杨平凡的要求下,为了给他们这一千五百嫡系骑兵下了多少血本。
呜~
悠长的牛角号声中,匈奴骑兵开始收拢,杨平凡看着刘聪的帅旗,冷笑起来,在中军指挥的刘琨得知消息,大声下令,“让马拉炮队出动,随同大将军,务必彻底击垮刘聪部。”
“将军!”
下面人劝道,“斥候传来消息,敌主力即将对我中军发起进攻,这个时候把炮队分走……”
“本将自有主张,传令下去吧,一切以太师大人为主。”
——
由于这个时空通讯的滞后性,刘渊并不知道刘聪遭遇的麻烦,前军斥候回报说晋军右翼已经被牵制,他当机立断,不再等后续步卒跟进了,下令中军全部骑兵压上,务必一举摧毁晋军。
虽然名义上奉司马越为皇帝,但刘渊显然不把这个晋放在眼里了,军中所有旗帜都用自己的封号——汉做标记,军旗上面绣着斗大的“漢”字,士卒们穿着土黄色军服,腰挂长刀,手持弓箭的匈奴骑兵,像一片滚滚黄沙,卷向晋军。
八万骑兵对四万多步卒,在刘渊看来,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晋军提前占据了朱仙镇,另外在城外筑起数道一人高的矮墙,矮墙前面密密麻麻挖满了陷马坑,布满了绊马索,扔满了铁蒺藜。
匈奴骑兵们远远看见那矮墙,纷纷发出粗野的狂笑,在他们看来,这人高的矮墙甚至不用撞,战马都可以直接越过去。
八万骑兵的马蹄践踏在大地上,隆隆的震动声仿佛敲打在每个人心头的鼓点,前锋的匈奴骑兵们已经可以看见守军惊慌的眼神了,接下来,将会是马蹄踏碎他们身体,鲜血四溅的美妙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