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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瓷点了点头,走在了前面,苍洱走在傅瓷一侧,桂雨跟在傅瓷后面。

“今日天不亮寄好公主就带着人去了菡萏院,属下怕寄好公主已经知道了王爷昨夜宿在您这儿了。”

尽管苍洱说的“宿在您这儿”是没有的事,但苍玺毕竟在北院呆了一夜。这一点无可否认。

“需要我做什么?”傅瓷不假思索的问出。在傅瓷看来,让苍洱请自己去菡萏院该是苍玺的主意。

“主子没说”,苍洱回答道。

傅瓷没再说话,加快了脚步朝着菡萏院的方向走去。左不过是向傅绰约以及傅绰约身后的傅骞证明苍玺昨夜并没有在北院过夜。

一会儿功夫,傅瓷一行人就到了菡萏院门口。苍洱拦住了要通报的侍卫,跟着傅瓷直接进了院子。房间的门关着傅瓷想要推门而入,却被苍洱拦下了,“三小姐切莫着急,先听听形式如何?”

傅瓷点了点头,无意间瞥到自己手上戴着的玉龙头没有摘下来。傅瓷想摘下来,却被苍洱按住,“别摘。”

见傅瓷不解,苍洱又说道:“有了这个,皇后、傅国公都不会为难三小姐。”

傅瓷再次点了点头,凑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动静。

“王爷可知道阿瓷是被太子殿下退过婚?”

傅瓷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当初给她与太子指婚的是高宗,这桩姻缘最终也是由高宗说了作罢。太子提出的退婚,如今这个黑锅却必须由傅瓷背着。

先前,傅瓷并不觉得怎么样。不过是被人不疼不痒的指指点点说几句。如今,她却讨厌极了旁人再提起此事,尤其是在苍玺面前提起。

傅瓷还在气头上,却听见房间里传来苍玺的声音。

“好姑娘自然有人抢。”

苍玺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前前后后,傅瓷被太子看上过,选秀之日还得了周延的青睐。不过,最后能抱得美人归的还是他苍玺。

“王爷真当傅瓷是只温顺兔子?绰约是怕王爷在枕边养了个蛇蝎。”

傅瓷听不下去了,任由苍洱怎么说话都不好使,直接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苍洱看着这形势不在控制之中,赶紧上前跪在苍玺面前说道:“属下无能,没能拦住三小姐。”

苍玺就喜欢看傅瓷这副吃醋的样子,但傅绰约在场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遂而说道“王妃要见本王,为何要拦?”

苍玺这话一出口,苍洱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多余。他家王爷本就是个宠妻狂魔,怎么会让傅三小姐吃了亏?

如此想来,苍洱拱手说道:“是属下多事了。”

“你去请傅国公来”,苍玺冲着苍洱说道。

苍洱得了命令,赶紧退出了菡萏院。

“三妹来的真是及时,方才我与王兄还在念叨你”,傅绰约赶紧赔笑脸与傅瓷讲话。此时此刻,傅瓷出了国公府的嫡女之外还有另一层身份——玺王妃。因着这个,傅绰约不敢过分得罪傅瓷。

傅瓷原本对她这个姐姐还是能赔着笑脸说些客套话的,但今日之事着实让傅瓷恼了。太子要退婚,又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出阁的事情。更何况,周则也不亏本,不是还娶走了傅氏的四小姐傅青满吗?

想到这儿,傅瓷就来气,话中也带着几分刺,“若是公主在与王爷讨论阿瓷与太子的前尘往事,我看还是免了吧。”

傅瓷这话中意思傅绰约听得明白,方才傅瓷定是在门口听到了她与苍玺的谈话。否则,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话说到这份上,傅绰约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毕竟,她原本来此是因为傅青满的人说看到玺王爷去了北院,久久未出。傅绰约下了许久的决心,才打算来个瓮中捉鳖,没想到鳖没捉到,倒是让自己惹了一身不痛快。

“三妹哪里话。能被太子看上是你的福分,能嫁与玺王是你的缘分。我等又如何敢嚼口舌?”傅绰约赔笑回答道。

苍玺看着傅绰约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举动有点小惊讶。看样子,在皇宫里看着再温顺的人,只要想活下来都得学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傅绰约又与傅瓷客套了几句,傅瓷仍旧冷淡。许是傅绰约自己也觉得没意思,遂而站在原地不再说话。

一盏茶功夫,苍洱带着傅骞来到了菡萏院。给苍玺行过礼之后,傅骞突然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一生喊,苍玺扶着傅瓷坐到高位上之后,同样跪下行礼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绰约被这两个人弄得摸不着头脑,这两个人为何要跪傅瓷?

“绰约跪下”,傅骞说道。

傅绰约瞪大眼睛盯着傅骞看,问道:“爹爹与玺王爷为何要跪傅瓷?”

傅骞高声说道:“见玉龙头如同面圣,还不跪下。”

傅绰约不情愿的跪在地上,与傅骞、苍玺一般高呼了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在来路上苍洱给她讲过。尽管看着眼下这局势有点惊慌,但好在还不至于手足无措。

“各位请起”,傅瓷说道。

待苍玺、傅骞、傅青满起身后,傅骞拱手问道:“阿瓷,这玉龙头来自何处?”

该如何回答,昨天晚上苍玺教过她。

“是祖母留给女儿的”,傅瓷回答的不亢不卑。

傅骞与傅绰约听到这话都愣在当场。仇云柔怎么会把玉龙头传给傅瓷?

此时此刻,若不是苍玺在场,傅骞真想上前掐死傅瓷夺过玉龙头。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傅骞一个人——还有傅绰约!

傅绰约十分懊恼,方才自己与傅瓷拌嘴怎么就没注意她手上戴着玉龙头。倘若注意到了,她定会夺下来,就算夺不下来也定要毁了她!

她傅绰约得不到的,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你祖母可还留下了什么话给你?”傅骞问道。

不等傅瓷开口,苍玺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说道:“这个是本王从香罗哪儿得到的。国公看看吧。”

傅骞接过信,狐疑的打开。方才,自己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遗书这么回事。想到这儿,傅骞头皮发麻。

仇氏到底有多么不信任他这个儿子?遗书这种事情,宁肯让香罗交给外人,也不让自己事先知道?

倘若刚才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给了傅骞当头一棒,那么接下来傅骞看完这段文字后,简直就是将她一棍子打到了十八层地狱。

仇氏在书信上请求高宗尽快让苍玺娶傅瓷过门,这不是摆明了以傅瓷的婚事为由,站在四殿下周义的阵营吗?

傅骞沉默了会儿,苍玺问道:“岳父大人看完了吗?”

傅骞点了点头,依旧不语。傅绰约看见傅骞沉默,遂而问道:“父亲,祖母到底在信上说了何事?”

傅骞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祖母向圣上请旨让阿瓷与王爷尽快完婚。”

傅骞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傅绰约听到却如同晴天霹雳。她知道苍玺一心追求傅瓷,也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可是,一向疼爱她的祖母,在这一桩事情上为何偏袒着傅瓷?

玉龙头留给傅瓷也就留了,毕竟傅绰约一个女儿家要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处。可是,祖母临终留下的书信里竟然没有半分笔墨说的是除了傅瓷以外的人!

想到这儿,傅绰约有点崩溃,哭喊道:“我不信!祖母才不会承认傅瓷跟王爷的婚事!”

傅骞从未见过女儿这样歇斯底里过,但也无可奈何。

“别闹了。这就是你祖母的笔迹”,傅骞低声说道。

见傅骞不再怀疑,苍玺火上浇油的问道:“岳父大人意下如何?”

傅骞换了副笑脸,拱手一揖说道:“本应该听从老母亲的遗言,可眼下老母亲尸骨未寒。阿瓷也唤她一声祖母,委实不好喜事、丧事一同办。”

傅骞说这话时,偷偷打量了一眼苍玺的脸色。看着苍玺脸色多少有些不悦,遂而又说道:“老臣认为,婚姻这桩大事不如让圣上来决断?”

苍玺就知道傅骞是个会耍滑头的,但好在自己已经将仇氏的笔迹模仿到有八九分相像了。傅骞这个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高宗断然也不会认出来。

如此一想,苍玺也就放心了许多,遂而说道:“听岳父大人的。”

傅绰约看到父亲对祖母留下来的遗书有所松口,径直跑出了房门。

傅骞看着傅绰约跑远,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问道:“王爷是聪明人,该看得出老臣的二女儿傅绰约对您也有意。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傅瓷听到傅骞询问苍玺这种话,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傅骞这意思是想让她们姐妹共侍一夫了?

“父亲此话是想让绰约姐姐与我平起平坐,还是想让姐姐做王爷的一个小侍妾?”傅瓷问道。

傅骞没想到往日里如同小白兔一样唯唯诺诺的女儿竟然敢当众驳了自己的面子。但转念一想,眼下这个丫头是玺王爷捧在手里宠着的人,又有玉龙头在手。莫说自己,就算是皇后傅莺歌也该让着傅瓷三分。

“这——”傅骞这了半天都没这出什么来。苍玺看着傅骞这副难为情的表情,问道:“玺王妃这话问对了。父君、母后还有岳父大人您一直都在将二小姐往本王身边推,不知您是打算让二小姐在本王府中得个什么位分?”

不等傅骞回答,苍玺接着说道:“玺王府里打扫的仆婢不多。若是国公舍得,本王大可将二小姐收做侍妾,日后让她与众仆婢一起打扫庭院。”

傅骞听到这话心里十分窝火,他没想到苍玺能这样折辱自己与傅绰约。

“绰约好赖是个公主,王爷若是不喜欢也不必出言侮辱。”傅骞说道。

“侮辱?”苍玺笑笑,接着说道:“对玺王妃下药、雇人暗杀。国公觉得二小姐有公主的做派?”

傅骞听到傅绰约做的坏事被揭到明面上,心里顿时有点惶恐。即便这两桩事情被按下,但傅绰约给高宗、苍玺的印象已然不好。

“方才老臣与王爷玩笑几句,王爷莫放在心上、莫放在心上。”傅骞赔笑说道。

苍玺一听,也丝毫不让的说道:“这种玩笑国公日后还是不必开了。”

见苍玺将愠色摆上了脸面,傅骞赶紧再次赔笑,说道:“是。老臣这就下去命人为王爷、王妃准备吃食。”

苍玺也不客气,说道:“有劳。”

傅骞识趣的退出了菡萏院。这一仗,傅瓷在旁边看着都爽。这种和善的待遇,傅骞先前只给过傅绰约与傅青满。“慈父”这个词汇,向来与傅瓷无关。

苍玺拿起一本书与傅瓷面对面的坐着。

“他刚才若是真的同意了傅绰约给你做个打扫的仆婢,你娶还是不娶?”傅瓷问道。

“娶——”苍玺说道。

看到傅瓷掘起了嘴,苍玺笑了笑,接着说道:“娶你,你可愿给本王打扫庭院?”

“王爷若是肯与瓷儿在山水之间找个茅草屋住着,瓷儿自然愿意给王爷打扫庭院。”傅瓷俏皮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玺王妃不许抵赖。”

傅瓷点了点头,说道:“就看王爷舍不舍得放下这一身名利了。”

“本王若舍得,王妃明日可愿意与本王住在山间,过一过平凡百姓的生活?”苍玺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

傅瓷没想到苍玺能说出这番话来,倘若自己说愿意,名声赫赫的苍玺王爷是否真的肯放下一身名利与她流连山水?

琢磨了一番,傅瓷说道:“不愿。”

“为何不愿?”苍玺问道。

在苍玺看来,傅瓷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否则,当日太子退婚,傅瓷就该拦着。即便知道自己拦着没有,最起码也该挣扎一下吧。

“我要查出我娘因何而死,还要给淀茶报仇。”傅瓷说完,看了看苍玺,问道:“王爷会不会觉得真如寄好公主所言,您娶了一位蛇蝎女子?”

苍玺伸手将傅瓷拉进怀里,傅瓷坐在苍玺的膝头,脖颈垫在苍玺的手臂上。

“本王倒是很乐意做一位蛇蝎驯养师。”

傅瓷被苍玺这话说道脸上一阵泛红,苍玺看着傅瓷面上的变化,说道:“瓷儿你这般听不得情话,日后该如何是好?”

不等傅瓷回答,苍洱就在门外敲起了门,傅瓷听到后赶紧从苍玺怀里挣脱。

苍玺看了傅瓷一眼后,笑眯眯的说道:“进来。”

苍洱进门,拱手一揖说道:“王爷,圣上的轿子朝着国公府的方向来了。”

“圣上?”苍玺问了句。

“是,属下派出去的探子来禀,说圣上便衣出行,约么再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国公府门口了。”苍洱说道。

听苍洱汇报完,苍玺琢磨了一会,说道:“让桂雨去厨房给本王与王妃端早饭过来。”

这个时候了还吃早饭?苍玺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苍洱觉得,自己真是将平生的坏运气都用光了,才摊上了这么一位主子!

“爷,您就不准备准备?”苍洱提醒道。

苍玺白了苍洱一眼,说道:“这有什么好准备的,难道让圣上知道本王在他身边按了眼线?”

苍玺这话说的没错。高宗便服出门为的就是不引人注目,刚才傅骞才走,没听他提起说高宗要亲临国公府邸。看样子,高宗是想来个出其不意!

倘若这个时候,苍玺准备安排就显得太假了些。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苍玺才不会去干。

苍洱听了自家王爷的话,觉得甚有道理。果然,这个王爷并不是谁都能做的。就好比,苍玺的周密、计谋他就学不来。

“让圣上撞见不好,我先会北院。”傅瓷起身要走。

“你是本王的妻子,没什么不好的。”苍玺拉住傅瓷的纤纤玉手,接着对苍洱说道:“命人将早膳端上来。”

苍洱按照苍玺的吩咐让桂雨去小厨房取了早膳来。自从上次,傅瓷在小厨房里盘问了那两个丫鬟之后,府中的丫鬟嬷嬷几乎很少给桂雨脸色看。

这些人啊,一个个也都是欺软怕硬的!

桂雨将膳食端给傅瓷与苍玺后就退出了菡萏院。面对玺王爷这种突如其来就是一句情话的痴情王爷,桂雨觉得自己再房间里伺候简直是多余!

当然,事实也确实印证了这一点——桂雨在房间里就是多余!

“尝尝,鱼刺我挑过了”,苍玺夹起一块鱼放到傅瓷的小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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