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太爷请安!”王夫人见自家公公进来,赶紧起身见安,脸上全是倦意,双眼也红彤彤的,这些天,她天天守着元春,真的太过疲惫了,好在老夫人卸了她管家的职,王夫人偶尔还自我消遣的想着。至于那个丈夫,想到贾政,王夫人的手握成拳,差点儿都要扣出血来。没来看几趟就算了,还成天往姬妾那里跑,怎么着,嫡出的闺女没了,再另外生个庶出的是不是?王夫人低着头,敛去所有的恨意。
贾代善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多于王夫人说话,到底是儿媳妇,当公公的哪能多接触?
贾代善看着正在给贾元春把脉的孙大夫,静静地等着他。见大夫起身,赶紧上前问道:“孙大夫,我孙女儿怎么样了?”
“你们家这是怎么弄的?大姑娘这病不应该成这样呀!大姑娘她只是受了惊,受了凉,吃几副压惊驱寒的汤药就好了,绝对不是什么大病,可你们这拖着病人不给吃药不给看病,这病能好吗?”真是奇了怪了,这贾家人,就是这么对待孙女的?病了也不给治,太不应该了吧?
“什么?没给药吃?不是啊,孙大夫,妾身的闺女见天儿是妾身亲自喂的药,哪里没有给看病?难不成……”王夫人正想说难不成是太医要弄死她的闺女?就被贾代善打岔了去。
“孙大夫,老夫出门在外,家里也每个人张罗,孙大夫,你现在只要说,元儿这病,可有得治?”其他的贾代善都不关系,贾元春到底怎么成了这样,他一清二楚。
“算侯爷幸运,要是再拖上几天,这病指不定就转成肺痨了。”孙大夫不作深究,高门大户里头的龌龊事情,他还是晓得几分的,不过,这不是他一个大夫能插手的,他可还想多活几年呢,跟这些人接触深了,只怕命都没了哟。
孙大夫的话一说,王夫人和贾代善都放松下来,好在来得及。王夫人现在也回过神来了,太医不可能给元儿开错哟,她也见天儿亲自给元儿喂药的,唯一的可能,这贾府,有人不想元儿活着。而她唯一想得出来的人,只有那死老太婆了。这些天她没怎么来看元儿也就算了,居然还插手了元儿的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元儿……
死老太婆,我王静姝和你的愁结大发了!咱们走着瞧。
王夫人并没有跟贾代善多说,接过孙大夫的药方,让周瑞家的亲自去买药煎药、煎药,一步都不准她离开。周瑞家的听到王夫人的吩咐,霎时凝了心神,敢情大姑娘的病一直没好,是因为有人在药上动了手脚……
周瑞家的浑身出了一层冷汗,老天爷,大姑娘一个小丫头,碍着谁的道儿了?难不成是二爷的那些个小妾?周瑞家的想着,就下定决定,回头让那些个丫头多多注意姨娘们的动静,坚决不能让她们在有动手的机会了。周瑞家的斗志昂扬地往外走,这一次,还真的她从头到尾的亲自操刀了。走着走着,又想起,对了,还有大太太夫人她无儿无女,指不定也想弄死大姑娘,这样,然后再弄死珠大爷,这样,贾府不就没人跟她争了?周瑞家的越想越有这种可能,瞬间又把邢夫人列为首要防范目标,回头又去分派丫头婆子去了。
王夫人让人给了赏银,并差人送孙大夫出去,就想回贾元春的屋子,守着贾元春。可贾代善在那里,她一个当媳妇的,能跟公公单独相处不成?想了想,跟丫头说,如果贾代善走了,就让人立马告诉她去。然后自己回屋去了。
王夫人坐在躺椅上,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越想,越恨贾史氏,这老东西,想巴结德妃娘娘她又不是不允许,可是,一定得打上她的元儿的命吗?一定得踩着她的元儿爬上去吗?这样的做法就是爬上去了,死老太婆,你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安生吗?
想着想着,人却慢慢睡着了。这几天见天儿陪着贾元春,一刻不离的服侍,她早已倦极累极。睡梦中,王夫人梦到一条好大的蟒蛇,缠着她,缠着珠儿和元儿。她想摆脱,可怎么都摆脱不开,只好紧紧地抱着珠儿和元儿,心想,到底咱们母子三人,能死在一起。后来,蟒蛇张开血盆大口,抬高了缠着他们母子三人的尾巴,一口把他们三斗吞了。王夫人受到惊吓,大声尖叫了一声,人就惊醒过来。
大丫头彩凤听到王夫人的叫声,赶紧进门服侍,“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要奴婢去请大夫来瞧瞧?”彩凤一脸紧张,王夫人虽然平时瞧着还挺随和,可是,作为大丫头的她,哪里会不知道王夫人的手段?
“没事儿,什么时辰了?,公公可还在元儿那里?怎么没人跟我说一下?那些个奴才都是死人不成?”王夫人醒来第一件事还是惦记着贾元春,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那么恐怖,阴森森的地界,粗壮的巨蟒,她珠儿元儿都一并被困住,最后还被吃了……
王夫人总觉得这个梦预兆着什么,方法有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向他们母子三人罩来,她还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她抓狂。
那死老太婆的屋子防范太过严密了,她怎么都安插不进去人,该死!
“回太太的话,老太爷一直守着大姑娘,一直有没有离开,周嫂子亲自煎了药进去,本来想服侍大姑娘用药的,可老太爷接了过去,亲自喂药了。丫头们见老太爷一直再,也就没有过来回禀太太”都是丫头,虽说偶有摩擦,可谁也不比谁高级太多。彩凤看得多,偶尔,也会替那些小丫头开脱开脱,反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当然,这也绝不代表她是软弱可欺的人。
“什么?老太爷一直在?这……”这公公刚回来,风尘仆仆的,怎么……,怎么能老看着元儿?公公可得多多歇着才成啊。
“快,替我更衣,我得过去,老太爷老在元儿跟前陪着,年纪到底大了,怎么受得住?”王夫人对贾代善的印象一直淡淡的。虽说是公公,可公媳之间到底处得不多。公公又常年在外办差,很少插手内院的事儿,跟她也没啥冲突,这关系就更模糊了。
不过,再怎么说,作为儿媳妇,该孝顺的还是得孝顺,她怎么能让公公干这种陪床的活计?说来……,这事儿元儿她亲爹都没干过呢!想起那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的贾政,王夫人心底有些寒!
彩凤很快就替王夫人换了身衣裳,净了面洗了手梳了头带了几样素净首饰,就扶着王夫人往贾元春的屋子敢。
没想到,刚到贾元春院子门口就碰到了多日不见踪迹的家政。
原来这些日子贾政都在他最近新宠的一个周姓妾室屋子里歇着。对于贾元春的病情,贾母没有告诉,王夫人见天儿陪着贾元春,没有见到贾政,也无从告诉。那个周姓妾室倒是一清二楚,贾政音乐听到几句,问周姓妾室,妾室的解释就是大姑娘的了风寒,夫人在照看呢!没什么大碍的。
而那天的动静,他在前院,知道得还真不多。贾母略过没有告诉贾政真相,本也是存心瞒着的,而王夫人,根本是见不到人。她也不想厚着脸皮去妾室的屋子里堵人。于是,贾政这当爹的就稀里糊涂的,自顾自找清客清谈玩乐去了。
说来那些个清客本来是贾代善是想让贾政多跟着学一学,想着有人陪着一起进学,有个上进也是好事儿。可……
没有当爹的看着,这事情就走了调儿。
而贾敏和林如海回门住对月,其实是林如海送贾敏回来住对月,他过个一两天就得回去当差了。这贾敏夫妇,其实也只知道贾元春病了,作为新婚的人,一起去看了看就走了,不好多呆,而贾敏,是被老太太叫走的。当然,贾敏自己也不想多呆,省得沾惹了晦气。老太太跟林如海没怎么说,跟贾敏也只是哭诉,没说得太明白,本来也不想自家闺女插手这事儿。于是,夫妻二人都有些糊涂。林如海就这般被贾政吆喝着出门会客去了。
今儿回来的时候,林如海自己毁了贾敏的院子,而贾政,却被人告知,自家老爹回来了,正受着大姑娘呢!贾政一听就觉得坏了。
怎么自家老爹一回来就去受着大丫头?大丫头不就是个小病吗?还值得爹爹亲自去守着?得,就是要守也是他这当儿子的去守,怎么能让爹爹费事呢?这般想着,贾政赶紧往贾元春的院子赶,刚到门口就碰上自家夫人了……
只是,夫人今儿好生奇怪,她居然……居然瞪了自己一眼,提脚就走在自己前头,门边的丫头打起帘子,她也不让让自己这当夫君的,自顾自的进去了。该死的,有这么当人家妻子的吗?不知道妻子必须走在丈夫后头的吗?这女人,真是妒妇,他不就是多去了几日小妾的屋子吗?瞧她那不高兴的样儿,哪里有半点儿当家夫人的体统?哼!回头再好好儿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事为妻之道!不然还不得翻了天儿了?
“媳妇给老太爷请安!”贾政还没进去就听见自家夫人当先请安了。很想呵斥一番,可到底是老爹跟前,罢了,回屋再教训,贾政也后脚进屋,打了个千儿:“孩儿给爹爹请安!”
贾政等了半天,贾代善也没叫他起来,性子都有些耗尽了,正想抬头看看自家老爹到底怎么了,就听到贾代善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回来了?”
贾政一听,浑身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