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应氏听着女儿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可脑子里盘桓来盘桓去,若按照女儿的话做,于她们家,确实没有任何损失。况且如今字帖已经拿了,还回去只会惹出更多话,也便只能这样了。
应氏便戳了戳女儿雪白的额角,嗔怪道:“还不都是你,一时好心,如今真是越帮越忙了。”
甄宁若嬉笑着抱住母亲:“好好好,是女儿贪心,只想着替日后父亲回京城做打算。”
应氏脸色立马变了变,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你父亲会回京城?你听说什么了?”
甄宁若楞了楞,挠头道:“咦?今年过年,父亲不回来吗?”
应氏这才放松了神情,讪讪一笑道:“哦,原来你是指过年回来啊!”
甄宁若眨眨眼,问:“娘亲以为是什么?”
应氏赶紧摆手,扯开话题:“没什么。既然宁儿决定要帮康夫人,那我等会儿让账房上支些银子给你吧,你今儿也累了,回去歇歇吧。”
甄宁若识趣的不再问,站起来给母亲行过礼,便走了。
走出和禧堂,甄宁若才呼出一口气来。
刚才,她不小心说漏了嘴,差点把父亲将要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可是,这一个漏嘴,却让她发现,母亲应氏的反应有些奇怪。
“难道娘早就知道,父亲将会被皇上召回京城来?”
想着这些,甄宁若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好在,母亲已经答应了借钱给康夫人,那么,她的一些计划,可以更进一步了。
甄宁若回到漱玉斋时,琴音已经回来了。
见甄宁若回来,琴音赶紧过来禀报道:
“小姐,哥哥已经打听清楚了。誉味楼,韩家是想卖的,可是他们一家子正窝里斗,对这誉味楼怎么卖众口不一呢!
据说,恩亲侯爷如今迷上了修道,想着把誉味楼卖了,要请道观的大仙给他炼金丹。
韩世子自然不肯的,提议说要把酒楼卖了,再开个青楼赚钱!
可他另外几房兄弟呢,又责怪都是因为韩二公子——韩道远在里头搞出了窥视偷听的事情,才使这摇钱树般的酒楼变成如今没人去的,吵吵着要韩世子这一房先给公中补上银子,才能卖誉味楼!
韩世子气死了,无处撒气,还把韩二公子打了一顿,听说韩二公子三天没能下床。
可打也白打,韩世子几房兄弟照样吵吵的,所以,一时间,这誉味楼到底怎么卖,竟然没有个章程出来,如今酒楼正关着门呢!”
一听韩道远被父亲打得三天没下床,甄宁若忍不住笑了,太好了,怎么没把他打死呢?
不过不要紧,亲爹打总是留一手,别人打,可就不一定了!
这般好时机,她甄宁若不落井下石一次,可太对不起韩道远了!
甄宁若略一思忖,便又细细嘱咐琴音,要她再出门去找刘青云办事情。
琴音听着甄宁若的吩咐,满脸的不可置信,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姐,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甄宁若一板脸:“这种事我还能编出来?快去吧,让你哥哥小心一点,多花银子少露面就成了!”
琴音“哦哦”的答应着去了。
到得第二日,甄英若休沐回府了。
例常的,甄宁若兴致勃勃的到大厨房,指挥着厨娘仆妇们,要做些好吃的给哥哥。
忙了一阵,又想着母亲那个不大不小的症候,也需要再换几味补药调理调理,便又指点着厨娘炖了一盅药膳。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甄宁若才换过衣裳,让琴音带上包在暖窠里的药膳,一起去和禧堂。
甄宁若高高兴兴的走着,才将要进院子了,却见甄英若垂着头,脚步匆忙的走出来,差点和甄宁若迎面撞上。
甄宁若赶紧招呼他:“哥哥!你去哪儿?快摆膳了吧?”
甄英若这才抬起头,脸色很僵硬的冲妹妹笑了笑,道:“妹妹!没什么,我,有些事,回书房去一下。”
“哦,那好,你可快些回来呀,我让厨房做了好菜你吃!”
“呃……好,嗯……还是让厨房先留着吧,兴许,我有事还要出去一趟的。”
甄英若神情很不自然,说着话,便和妹妹挥挥手,走了。
甄宁若看着他的背影,十分疑惑,休沐日临吃饭要出门?甄英若这可是第一遭!
宁若转身再进入,便看见墨云站在正房门口的台阶上,正脸色焦急的引颈往外望,见甄宁若进来,才浅浅笑着打招呼:“小姐来了。”
甄宁若便道:“墨云姐姐,世子来了多久,怎么走了?”
墨云没提防甄宁若会问她,很明显的楞了楞,道:“回小姐,世子巳时回来便来给夫人请安了的,大概……有事才走的。”
甄宁若不再问,笑吟吟道:“墨云姐姐,我带了药膳给夫人,我们说一会儿体己话,你的活我也替你做了吧,我来伺候夫人!”
却是从琴音手中拎过暖窠,自己进去看母亲,不让墨云去禀报的意思。
墨云笑了笑,和琴音留下,乖觉的没跟上去。
天凉了,应氏起居会客,移到了暖阁里。
此时,应氏正坐在榻上,手支着头,皱着眉,听见门帘上的压帘木响动,没抬头便问道:“没把世子追回来?”
甄宁若一手掀着门帘子,一手拎着暖窠挑了挑眉,不出声的进了房。
应氏这才抬头看,见是女儿,一张尚留着余怒的脸变了变,好一会儿才道:
“宁儿来了,怎么没让人说一声?”
甄宁若把暖窠放在桌上,只管给母亲舀了一碗热腾腾的补汤,端到母亲面前,才笑吟吟道:
“娘,天凉,先喝碗热汤,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吧。”
应氏怔怔地看着女儿,重重的叹了口气,从女儿手中接了碗,也不多说,慢慢的,一口一口,把补汤喝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下了肚,应氏的神情好了许多,甄宁若果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代替了母亲的贴身婢女,已经在一旁备好了热水热布巾,伺候着母亲净手洗漱,又重新泡上一壶茶给母亲,才在母亲身边,默默坐下。
应氏一双略经了风霜的眼睛,随着女儿走动,随着女儿安坐,终于落在了她脸上,忽然道:
“我的宁儿这般乖巧孝顺,娘真是怎么心爱都不为过啊!”
甄宁若便笑道:“娘,我是你女儿,大概就算我不听话,不孝顺,您也一样心爱的。”
应氏便叹道:“可不是!儿女,再怎么样,我都是心爱的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