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澈急了,没想到封成寒会把他一个人扔下来。
嘴里叫着他的名字,他的眼睛也全都看着他的身影。
“澈儿,你过来,为父有话要对你说。”
白显南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心里一沉,对白予澈的这些行为颇为不满起来。
他和白予镇一起走到栏边,望着白予澈说:“如今你和襄王……好像很亲密?”
白予澈心里还在想着封成寒,可是父兄在这,他又不好追上去,但乍一听父亲这样问他,他红着脸想也未想就掩饰说:“没有、我没有……”
白显南不满,道:“澈儿,襄亲王拥兵自重,荣皇后一家野心勃勃,如今太子落难,孰是孰非,你的心里可要有数!”
父亲的话说的太过直白,白予澈原本听了心里不爽的,但是一提到太子二字,他心中所有的情绪又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爹,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哥哥也知道他心里一直倾慕着太子,但现在哪怕哥哥在这里,太子遇到这么大的难事,他也压不下对他的担忧。
白予澈怨自己的兄长,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太子受孕,可他又有资格多说什么。
白显南最着急的说:“太子还住在宰相府,只是近来荣家一派见太子失宠,屡屡上书中伤太子,皇上越来越对太子不满了,澈儿,让太子去南疆避难产子一事已经完全不能拖了!”
“可是……”白予澈怎么不懂这个道理,但是成寒没有行动,又怀着孕吃着药,他怎么好在这个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他。
白显南看出他为难,更加不满的斥责他,“你难道当了襄王妃,现在真的心里全部只有襄王了,你忘了太子,忘了我们白家的身前身后!?”
“爹——”父亲这一句话,恍如一把尖刀捅在白予澈的心上。为什么要这么逼他,为什么?
白予澈红着眼眶头快要爆炸了。
“您放心吧,明日,明日我就陪襄王进宫去求这件事!”
白显南却一刻都不能等了,疯狂催促他,“还等什么明日,就今日,今日就要去了,太子已经有了两三个月的身孕,马上就要显怀了!”
两三个月,这时间比他和成寒的孩子早多了。
也就是说大哥早就在太子进大牢的时候其实就和太子胚胎暗结?
白予澈的身子一晃,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爬满了他的心房,他望着垂首一旁一语不发的大哥,自讽绝望的说:“行,孩儿知道了,孩儿现在就回去求襄王为太子进言……”
他明明已经开始在乎成寒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对太子,就是放不下那份心?
他还爱太子吗?他不知道。
他不爱成寒吗?他更加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只要一听说太子有难,哪怕要他粉身碎骨,他豁出性命也一定要帮他。
可能这就是他的命吧,他得不到太子,也注定要伤害他的成寒。
心思万念俱灰的回到王府,白予澈犹如丧尸一般失魂落魄的找到封成寒,站在他的面前,他支支吾吾无法言语。
封成寒是谁,行军打战多年的他,见怪了战场上那么多尔虞我诈,如今这个时候的人心算计,他又怎么不知?
“说吧,你父亲找你有什么事?”
他知道白予澈在纠结在为难,在等他给他一个说话的契机,他收紧了自己的拳头,主动为他引出话题。
果然,白予澈没有思考,神情痛苦的走到他跟前,扑通一声,便蹲在他脚下。
“成寒,太子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了,他是你亲哥哥,你们是亲兄弟,求你,求你今日就进宫……”
“去求父皇将他派去南疆处事?让本王将本王几十万南疆士兵交给他调配?”
封成寒却朗声打断他的话。
白予澈脸都白了,疯狂摇头的说:“不,不是的,太子只是去历练一番,毕竟他是太子,又是戴罪之身,你的士兵随你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他们自然是要听从你的指挥的,只是太子要过去避避风头,等他生下孩子,等他生下了孩子……”
“然后再让本王又开口将他带回京城么?”封成寒再度打断他,端端苦笑,“白予澈,我堂堂手握兵权的襄王,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成寒……我保证,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损失和危险,我向你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
“我……”
“父子兄弟尚能反目成仇,你一个朝廷命官我的王妃,你拿什么想我保证我的安全!”
“我——”
太累了,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真的太累了。
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心不在一个世界,力气也不会往一个世界使。
“白予澈,你是真的想要肚子里的这个孩儿,对么?”
过了许久,封成寒突然问他这样一句话。
“孩儿?”白予澈闻言强打起精神,听到孩子,他发自内心的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当然,这是我们的孩子,我要他,我爱他,我爱他成寒!”
爱……孩子,你多么的幸运,你能得到你的父亲这么肯定而炙热的情怀。
而他呢,他虽然孕育了你是你父亲的夫君,可是他都不曾得到你这样的殊荣。
封成寒深深了然的笑了,伸手重重抚在自己的腹部上,他说:“好,你放心吧,你的孩子和太子,本王都帮你成全!”
而后,封成寒真的没有停歇就又进宫了,他去见皇帝,为太子说情。
白予澈生怕他说错话说漏话,于是千方百计的陪着他同行。
封成寒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但这个人是他自己招惹上的,他带着他,并没有拒绝。
后宫皇帝的寝殿,崇武皇帝封赢煦听了襄王的话深深蹙起了眉头。
封赢煦问:“你说什么,你说要让太子去南疆处理事物?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来?”
封成寒捏着腰间的佩剑,直接回复:“太子皇兄虽然前一阵子犯了错,但是皇兄一直安居后宫为朝政尽心尽力,儿臣身为皇弟,不忍见皇兄终日碌碌沉寂,如今封朝边境并不安宁,特别是西疆周边的月国一直对我边境境地虎视眈眈,如今儿臣回京了,但几十万将士还在边疆驻守皇城,儿臣认为与其让皇兄一直受父皇责备暗居宰相府,倒不如让他去南疆为国效力,重新在封朝上下一展皇太子的威仪。”
“可是南疆是你的士兵,你愿意让太子过去?”
封赢煦还是不信,阵阵反问。
“就是你愿意,你外公荣大将军府又愿意?”
兵权与将权,臣权与皇权,自古就是令皇家最忌惮和动荡的存在,封赢煦当着自己这个第三子的面也不怕直接问他这么敏感的问题。
封成寒当然了解自己父皇在试探自己什么,他防他像贼一样,分明就是把他当成和荣家一样心怀乱心的异党。
所有人都猜忌他,所有人都觉得他联合荣家会对封朝江山不利,他就是所有人都背弃而唾弃的对象,就是他这么多年为封朝击退了那么多的外敌战事又能怎么样?他们怕他、畏他,可照样在背后中伤他、诽谤他。
就连白予澈当年,乃至现在,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恨他么。
封成寒语气阴深的注视着自己的父皇,重重的说道:“父皇,荣家是荣家,我是封家人!”
只一句话,他把自己的心剖析于此,大家信或不信,他已经懒得在意了。
他相信自己的父皇不会真的选择他而放弃皇兄的,所以南疆,只要皇兄愿意,他反正是去定了。
封成寒来回往返于王府和皇宫几趟,有着初孕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了,刚出养心殿,他便感到下腹有一阵又一阵的隐隐抽痛。
孩儿,是父王这么折腾你,你受不住了么?
对不起,父王对不起你,可父王……也只得对不起你……
坐着软轿与白予澈出来,白予澈知道皇帝应允了太子之事,整个人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于是一路上,他高兴的不得了,以至于封成寒腹部不适额头都泛出冷汗了他才发现。
“成寒,你怎么了……”
他慌了,连忙伸手拉着他的手,握入掌中的依旧是一片冰寒的触感。
封成寒淡淡抽回自己的手,眼睛痛苦闭上,“本王没事。”
这怎么可能是没事,他怎么忘了,成寒是有身孕又刚刚大伤过的人,今日他怎么能催着他跑来跑去的办事奔波。
肯定是累着肚子里的孩儿了。
白予澈瞬间慌了,连忙对着车外喊着:“快,快回府!去把杜神医请来!”
两人奔波到府,已是天色微暗,封成寒在马车里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下去了。
腹部某一个地方神经抽搐的犹如什么正在里面慢慢流逝一般,封成寒绝望的握紧自己的拳头,任白予澈在一旁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白予澈着急将他抚下马车,双手一伸就要抱他进府。
“手拿开!”
封成寒是那样要强的人,他怎么可能像个女子一般让白予澈抱他进去,强忍着痛苦,他撩起自己身上的锦袍下车自己走进王府。
“成寒!别任性——”
现在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出封成寒身上的异样,白予澈急疯了,可是又不好当着宫人们的面刺激他,于是只能干着急的一路护着他回去。
一进房,封成寒终于忍不住了,他捏紧自己的衣襟想要强行忍下腹部涌上的一阵又一阵撕痛,对白予澈说道:“白予澈,你去看杜越来了没有,带他一起来见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