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棕招法连环,紧密相接,项青鼎招架不好,身形一晃,不可遏制的飞向风袋,他知一进袋中,便身不由己,脸上浮现惊慌之色。
王朝棕自忖胜券在握,不禁志得意满,眼中神色愈发残酷,戾声而笑。
项青鼎不由自主靠近风袋,在即将进去时,他冷笑一声,显然得逞了计谋。
王朝棕望之立觉得有变,不及细思,便见项青鼎眉心飞出一点细光,迎风便涨,有拳头大小。
这物事身放奇光,迷迷幻幻,陡然投入风袋口中,只见那袋子晃了晃,顿时栽倒在地,不得动弹。
王朝棕惊怒交集,“果然是居心不良之辈,居然针对老子,携带克制我法宝之物。”
他却是错怪了项青鼎,那宝贝虽能克制他的宝物,却非项青鼎有意针对他,不过是恰巧身怀此物罢了。
这时两人神智昏沉,哪里能想到这些,胡乱斗在一气,下手狠绝,毫无余地。
王朝棕立时施展手段化解,一来二去,互相已斗了十数合。
随着二人的争夺,从他们身上,散出一丝丝无形之气,倏尔弥漫开来,从他们的眼目再度钻入,如此反复,互纳对方之气,而两人毫无知觉。
至于在旁观视的越长信,亦是无法免去。
道者有三元,一者曰精,一者称气,一者名神,此三元乃根本所在,失了任何一项,便是道途中断,更甚者有绝命之危。
那元神统摄精气,调节脏腑阴阳,四肢百骸之用。
不过元神乃较高境界时的说法,那时清清朗朗,元神悬照,唯有真我,内念不蔽,外想不入,独我自主,到此境界,再无心魔之虑。
而丹境道者,仅仅是丹婴,便是宁舟得了妙丹之婴,也还有一分瑕疵,相较而言,越长信,王朝棕等人,丹婴更低,其神魂有漏,容易被外魔侵袭。
修行之路,宛如登峰阶梯,障碍无穷,现如今在他们体内沉淀已久的诸般念头,纷纷扰扰,从那有漏之处,步步侵进,从而使得他们,浑浑沌沌,迷了双眼,坠入魔障之中。
大多数时候,炼气士注重修身养性,或是心性坚韧畅达,魔障才得以不显,而这时在怪异气息面前,他们任是心防坚若铁壁,也将要被侵蚀通透。
随着这怪异气息的摄入,越长信心中的魔胎逐渐成形,慢慢地便感觉到,有一物在呼唤他,而他莫名的渴望得到它。
在这个神秘物事面前,心中的观念,如被洪水冲刷,迅速倒塌。
越长信隐觉这样不好,下意识的有过遏制的念头,可也不过是一闪即灭,那魔障倘漾在心海之上,十分难缠,他苦苦硬撑,紧守灵关,不失神智。
项青鼎脑子糊涂,但本能犹在,为应对王朝棕早有防范之心,才没被那浣泉风袋收了进去,在此迫退王朝棕后,一声沉喝,双掌虚画,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随着双手画圈,周身浮现一圈圈光气,纵横交错,如同星斗运行轨迹,正是项氏一脉的功法,《重明五纬法》变化之一的重气。
此功法只在项氏传授,从来不授予外姓人,且能修炼此功者,皆是族中佼佼者,故而名气不显,少为世人所知。
但王朝棕与他乃同门,对此功自是有一番了解,朗声讥笑,“莫非你已技穷,居然以此来对付我。”
双方对对方手段了若指掌,斗法起来,早有计较,见招拆招,不慌不忙。如若项青鼎用没用过的法子,他或许还会小心些。
可现今就不必了,使了个神通,顶上五气一闪,如似玉兽飘散,垂芒如霞,徐徐一动,忽而飞出一道疾若闪电的白光,霎时杀进圈内,那重气霞光一阵摇晃,若细雨飘零,闪烁之中,飞火连耀。
然而那重气甚是神妙,任是那白光何等厉害,一入圈内,声势全无,仿若就此消失在其中。
重气在空,灵蛇般行进,或直或绕,弧光流转,爆发出万般异彩,那飞火炽烈,熏烤山林,也就须臾间,整座林木已经化作灰烬。
王朝棕哼笑两声,根本不甚在乎,他自忖功行高过项青鼎,即使是只用水磨工夫,也可打杀掉对方。
渐斗许久,项青鼎见对方失了警惕,不觉冷笑,默运心法,有一道隐晦之气,融于重气当中,一眨眼间,条条光气汇聚一处,忽而一散,形成两个圆环,互相勾套,不分彼此。
王朝棕眼神一凝,有些不可思议之色,正要有所动作,可还来不及施展,忽见那两环一个闪烁,自左右而来。
情知到了危急关头,他青筋暴起,似是愤怒又似是被项青鼎算计,丢了颜面,双掌伸出,丹罡密布如潮,有擒龙翻海之势。
只听一声大响,丹罡被染得一片赤红,而王朝棕也像是被煮过的虾子,浑身上下,红彤彤的欲要滴血,头顶汗蒸如云,腾腾直上。
他面露狰狞之色,咬牙切齿,“重明合璧,居然是重明合璧,你何时练成此术。”
他心中恨极,若知项青鼎练成此术,必不会这样轻忽,以至于陷入绝境当中。
那重明二气极为了得,两者相融,光火相继,照于四方,能化一地为汤谷。
王朝棕被光明普照,入眼尽数炽烈的光芒,而光芒之外,则什么也看不见,仿佛是一片黑暗,而自己孤单的陷入这光的海洋。
他感到有一丝丝炙热的气流,四面八方,沿着双眸、穴道流入体内,而丹婴如蜡,竟有融化之相。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牵丝惑戾之气,仿佛是个择良木而栖的禽鸟,开始往项青鼎身上转移,而这禽鸟临走时,也是贪婪,居然想要卷走王朝棕体内的元气。
随着惑戾之气的流逝,王朝棕得到了片刻清醒,茫然无措的看着项青鼎,十分纳闷,“我等乃同门,他怎要杀我,怎能杀我……”
一念过后,当即魂灭。
越长信与那魔障做了种种斗争,总算勉强压住邪火,正要松一口气时,猛然想到,“方才他二人斗法,我居然作壁上观,实在惭愧,看来是那魔障作祟,不行,我得制止他们,不能让他们愈陷愈深。
王朝棕肉身砰的一时摔倒在地,从双眼中飘出一缕幽烟,向项青鼎游了过去。
项青鼎看见这幽烟,其实也茫然不解,可冥冥的就觉欢喜,想要将其吞没,嘬嘴一吸,吞了那幽烟,顿觉此烟如糖丸化开,散入四肢百骸,将先前耗费是法力全数填补,并还有不少长进。
这幽烟乃牵丝惑戾吸了王朝棕一身法力所化,岂是轻易间能全数炼化干净。
可这幽烟也没个人情味,只知死命的往其体内灌输,根本不管他能否承受。
没到三息工夫,项青鼎已被撑得难受,皮膜筋骨起伏翻腾,就像有一条大蚯蚓在他体内爬行,其中痛苦,绝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诡异的是,项青鼎面含欢喜之色,极为沉醉,双眼迷蒙,如痴如醉。
越长信好不容易降伏魔障,睁开双目,就看见心痛欲绝的一幕,看着王朝棕身死倒地,近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身为诸多同门的道传师兄,竟让同门死在自己面前,实在是莫大耻辱。
他就像挨了一巴掌,羞愧难当,同时也极为愤怒,愤怒自己为何不早些出来制止,愤怒项青鼎为何下此毒手,忍不住仰天长啸,声若龙吟,穿金裂石,澎湃击岸。
项青鼎本沉醉在修炼当中,猛听这撼动苍穹之音,登时心绪不畅,罡元倒冲,痛苦闷哼一声,醒了过来,看着越长信铁青的面孔,下意识的有些害怕,呆呆望着,暗想该如何解释。
越长信戟指怒伸,字字含恨,“项青鼎。”
声声如剑,直刺人心,项青鼎只觉脊骨一凉,心惊肉跳,“越师兄莫非要杀我,以正门规。”转过此念,心里烦闷不已,干巴巴叫了声,“师兄!”
越长信气急,“你可知犯了何等大事?有何罪过?”他大手一挥,大袖猎猎似铁旗,挥下之势,犹如铡刀斩落,“按门规论处,杀害同门,此罪当诛。”
项青鼎顿时大怒,暗想,“都什么时候了,这里哪有宗门,哪有什么门规,你既不仁,休怪我不义。本想晚些时候杀你,现如今待我炼化此气,功力大进,非将你诛杀,免得你再聒噪。”
虽然这么想,可也知形势不由人,放低身价,苦苦哀求道:“师兄息怒,请听我解释,那王朝棕心怀鬼胎,想要杀我夺我修道之物,为了自保,无奈之下,才与他相拼。我本想把他制服便罢,谁知他如此不济事,被我失手所杀。”
他虽装的一脸苦相,但这会魔障作祟,反而有些洋洋得意之感。
越长信一脸厌烦,“胡说八道,再如何说,也抵不过杀害同门之罪。”言罢,一步步走了过去。
一步一踏,似踩着项青鼎的心尖,这时才真正害怕起来,但那股邪气却不住的催促他与越长信一战。
他骨子里惧怕越长信,尽管那邪气魔障不住催逼,他也不敢妄动,脑中七想八想,一片混沌。
越长信叹道:“你犯此大罪,让我失望不已,本该将你带回门中决断,不过事急从权,我现今代行职责,剥你神魂,若可以出得此间,我亲送你去托胎转世,望你转世之后,不再犯浑。”
项青鼎正要哀求,可那邪气似嫌他窝囊,暗中捣鬼,鼓动他赶快动手,他抵挡不住,立即顺从魔障心意,怒声道:“你不过是以权谋私,杀我害命罢了,你算什么东西,也妄想夺我性命,我既能杀他,便可杀你,受死吧。”
一句说出,如得大解脱,念头无不通达,仿佛本该如此,就该如此,天经地义。
说罢就是一掌,拍向越长信心窝,如若击中,势必心肺炸裂而死。
越长信何等人物,项青鼎杀死王朝棕,丧心病狂至极,岂会没有防备。但亲眼见项青鼎反抗,不由惊怒交集,“胆敢违抗,一错再错,真不可救药。”
含愤出手,指掌拍出,法力浩浩荡荡,风啸云吼,其势惊天动地。
项青鼎本就在炼化当中出了岔子,更不是越长信的敌手,稍一抵抗,便抵受不住,整条臂膀寸寸炸裂,肉沫横飞,经脉斜搭挂在残臂上,白红相间的骨节,映在越长信眼中,如诱人美食。
那压下的魔障,欢呼一声,再次侵夺越长信的神智,他啊的叫了声,踉跄倒退,额前汗水涔涔而下,“该死,又来了。”
项青鼎本以为必死无疑,孰料还有这等变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潜运法力,再次打向越长信。
生死关头,越长信忙是还击,因方才之事,愈发恼恨项青鼎,简直冥顽不灵,闪身避开,从宝囊掏出一物,无头无尾,一尖为白,一尖为黑,中间似是冰棱,透明如晶,约莫一尺来长,形同尖刺。
他略一犹豫,还是抛了出去,这宝贝可非凡物,是奇兽九皋鸟的鸟喙所化。
九皋鸟生而通神,有诸多异能,声唳云霄,能感天地灵气之变,宿于三重天之中,深居简出,几乎不在人前显现,雄鸟居于玄辰清元天,雌鸟居于浊流元煞天,如诞子嗣,无需见面,声交而孕,可见其神通广大。
此鸟可称羽族之宗,尊贵异常,传言乃是仙庭神兽,仙人之骥,数目极少,即便是修道人,通常也从未听过此鸟。
这根神刺,为越长信偶然所得,但他却不知此物来历名目,只知甚是了得,状如神刺,只因太过凶毒,不是名门正派所为,为名声计,他从未宣诸于口,同样少有使用。
只是这会儿恼火,也顾不得了,甩手打出,快如一线,项青鼎还来不及遮挡,便眉心刺穿,一命呜呼,那根神刺从脑后刺出,隐约有鸟唳之音,如同仙乐。
另一处所在,钟毓秀冥冥自有感应,耳朵抖动,睁开双目,略有诧异“九皋鸟之声,此鸟素来不下三重天,怎会在此发声。九皋鸟生性高傲,一旦死亡,便化光而去,不留点滴在世间,因此更不可能有人擒住它魂灵,莫非……。”
想了想,又闭上眼目,神游天外,面前的浑象玉镜光彩斑斓,流转依旧,绚烂夺目,如是星空。
越长信毙杀项青鼎后,怅然若失,收回那根神刺,见透明冰棱中,有一细小神魂,如遭大刑,在里面嘶吼不已,肉眼可见的,如絮散去,显然命不久矣,他摇头微叹,轻轻一碰,项青鼎立时灰飞烟灭,也无了大刑之苦。
此事做完,魔障倏尔再度袭来,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在想其它事情,连忙坐下,镇压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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