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文棠之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明白和当面说出来可是两码事,如今浅笑着与方氏说:“三婶婶,我们去花园子找婕姐儿玩去的!”
“去罢!”方氏笑着点了点头,想着这几个姑娘不在更好,有些话说起来也方便些。
文棠之本不打算带秋娘一起去的,可文竹之却是拉着秋娘的手,笑嘻嘻说道:“走罢,我们一起去罢!”
秋娘本就打算跟着她们一起去的,如今笑着站起来,三个姑娘一起走出了门,出了门,几个姑娘家的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拘束了。
文竹之依旧拉着秋娘的手,问道:“我看韶华长公主挺喜欢你的,你也是好福气,不少人围着韶华长公主说好话,讨好她,可都入不了韶华长公主的眼,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机缘!”她很想说,方才自己看见崔淑婕脸都白了,可想了想,这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秋娘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倒是实话!
走在前面的文棠之却是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显然是不大相信她的话,她可不想和这些庶出的姑娘搅合在一起!
只是她忘了,王氏如今虽是世子夫人,可也是从小妾扶正的!
文竹之和秋娘懒得和她一般计较,依旧拉着手亲亲热热说着话,“我听说你去过英国公府几次,可那段时间我恰好病了,怕把病气过给别人,一直呆在屋子里都没有出门,也就没能看到你,不过后来我听大姐姐说起过你,她说你很聪明,人也很好相处,有一次还救了安哥儿,是不是真的?你怎么那么厉害!”她在没见过秋娘之前就对秋娘很是好奇了,如今一见面,更是喜欢。
“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夸张!”秋娘有些不好意思,将文安之落水的事儿讲了出来。
文竹之听的可是津津有味,到了最后,更是忍不住附和道:“你还说你不厉害,你都这样厉害了,怎么还这样谦虚?若是换成了我,我一定赶快差人去喊婆子,可不敢随便拉安哥儿的手!”有些事儿是说不清楚地,更何况,文安之可是祖母的命根子啊!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秋娘笑了笑,一抬头,却发现前面走来了一群少年。
男女大防,可碰上了若是一句话都不说,更是尴尬!文竹之正想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文棠之却是疾步走上前去,冲着他们福了福身子,唤道:“表姐夫!”
秋娘这才看到,为首的那人正是张韬!
这会儿子躲已经躲不了了!文竹之只得和秋娘上前,也福了福身子,唤道:“表姐夫!”又冲着文信之点了点头,“三哥!”
文信之也来了,不过他不是和英国公府大房的人一起来的,而是一个人来的,一来与崔淑娴说了两句话,就去寻张韬了。
张韬点了点头,神色之间一片恬淡,“你们是要去花园子那边玩吗?淑娴正带着婕姐儿她们在那边看鱼儿了,正好你们可以一起过去凑凑趣!”
“好,我们正准备过去的!”文棠之笑着说道,神色之间一片坦然。
她从小就被英国公世子夫人教导着为人处世要落落大方,不要一副小家子气做派,不管怎么说,对于自己的出身,不管是她,还是她娘,都是介怀的!
话毕,她也不多做停留,三人就走了。
秋娘却还是觉得有些胆怯的,特别是经过张韬身边的时候,生怕别人多看了她一眼,可不仅是有人多看了她一眼,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和张韬的身上!
渐渐走地远了,走在张韬身后的那个玄衣男子才笑着说道:“二哥,方才你怎么没看那位崔家姑娘一眼?”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打趣。
此人正是英国公府的三爷——张韧,他和张韬只相差了一岁,所以兄弟二人时不时开一些玩笑,有些没大没小的了。
顿时,人群之中发出一阵哄笑声,当然,其中并不包含文信之。
张韬冷冷看了他一眼,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我看你胆子倒是愈发大了,赶明儿我就与娘说,赶快把你的亲事定下来!”
张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说二哥,我不就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再说了,二嫂不是不在这儿,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别人都觉得他二哥和二嫂感情很好,但从小和他二哥一起长大的他可不这样觉得,他总觉得他二哥看他二嫂的眼神之中不带有一丝感情,就好像他二嫂只是一件兵器,一本兵书。
张韬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是错!
张韧却是不依不饶了,“二哥,我就弄不明白了,你说方才那崔家姑娘有什么好的,当初你竟那么不依不饶要娶她为妻?原本我还以为他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如今一见,她顶多算是一小家碧玉!”
因为是平远将军府最小的儿子,所以他一直很受宠,性子也有些嚣张,京城里更是流传出他“银枪小霸王”的称号,平远将军觉得长久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所以就将他带去了西北,也建了些战功,性子也有所收敛,不过快言快语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
文信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秋妹妹很好的,你这样说,有损她的名声!”在场的不是出自勋贵之家就是名门之后,都是被宠大的,说话是不大经过大脑的,若真的败坏了秋娘名声,那就糟了!
张韧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不悦,“我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罢?她本来长得就不算倾国倾城啊,和有损名声有什么关系?”他很纳闷,只觉得像文信之那种文人每天都过的很累,自己明明没说什么,非得往自己头上扣帽子!
“住口!”张韬冷冷瞪了他一眼,开始怀疑当初送张韧去西北是个错误的决定,西北本就是开放之地,张韧去了那儿,性子虽有所收敛,但行事说话却是一副西北人豪放做派,在京城显然是不大受用,“若是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写信告诉爹,要你回西北去!”
“别,别,别啊!二哥,我错了还不成吗!”张韧一下子就怏了,抱着张韬的胳膊,“二哥,也就是因为你成亲了,所以我才从西北赶回来的,你可不晓得啊,我为了赶路,可都累死了四匹马,要是你给爹写信的话,对得起我吗?”他爹除了在女色方面有些荒唐之外,在其余的方面可都是严于利己,对他们这几个当儿子的,更是要求严格,他都不晓得这两年在西北是怎么过的,一回来京城,自然是死都不想再去那个鬼地方了。
张韬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那你以后说话注意可得注意点了,要记得,这儿是京城,可不是西北!”天子脚下,可不是能随便造次的地方。
张韧也是晓得自己哥哥性子的,如今只好给文信之赔不是,“我们如今也算是亲戚了,还请三表哥不要将我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这话太见外了!”文信之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太冲动了,一时着急,竟什么都顾不上了。
张韬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文信之一眼,在与崔淑娴成亲之前,他就晓得文信之这个人了,不少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什么处事老成,年少有为……可就今日的事情看来,他怕是和这几个词都联系不上罢!
秋娘却是不晓得这边的情形,如今和文竹之依旧手拉着手,亲亲热热说着话,这一天的时间倒是过得很快的。
到了分别的时候,秋娘和文竹之还依依不舍的,“秋娘,有空的话你来英国公府找我玩!”她倒是想去崔府,只是订了亲,要在院子里绣嫁衣,今日能够出来,也是她求祖母求了好久的!
秋娘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我一定会去的!”当初她对文兰之是带着几分讨好靠近的,可对文竹之,却是不一样的心情,只觉得今日可真是不虚此行,没有白来!
因为崔淑婕被崔淑娴留在平远将军府多玩一日,所以就只有秋娘一个人先回去了,虽说是做客,并不需要操心什么,但眼光六路耳听八方,还是不大轻松,所以秋娘还是觉得有些累,一回去略微吃了些东西,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只是还未等秋娘睡着,门外就响起了仓皇的脚步声,秋娘坐起身子来,正打算开口叫璞玉,却见着璞玉闯了进来,且惊且喜地说道:“姑娘,您看看是谁回来呢!”
秋娘定睛一看,却见着站在璞玉身后的正是红櫵,她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烂不堪,乍一看,像是个小叫花子似的,可饶是这般,秋娘还是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
秋娘掀开帐子,连鞋都来不及穿,打着赤脚朝着红櫵跑过去,一把就将她抱住,泪水瞬时落了下来,“红櫵,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除了这几个字,她实在是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