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就随他折腾去罢!想了好久,镇南侯老夫人还是觉得自己不能不管这事儿了,她啊,还是安安心心当她的老夫人算了!
因为在长思院闹了那一出,侯爷给夫人下药的消息在镇南侯府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连长风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他自然是不相信的,当即训斥了那两个嚼舌根子的丫鬟之后,直接奔赴书房,与许文琅说了这事儿,末了,有几分战战兢兢地问道:“侯爷,要不要小的惩治几个为首得丫鬟婆子?若是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这谣言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呢!”杀鸡儆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不用了,越是大张旗鼓的处置丫鬟婆子,别人就越觉得我心里有鬼!”许文琅却是若有所思,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孙大夫是给夫人换了药方子,还是用的之前的药方子?”
这话题的跳跃性有点大,长风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小的听说,孙大夫只是给夫人诊脉之后就走了,并没有换药方!”这孙大夫明明知道药方有问题,还不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其实许文琅倒是有几分明白,孙大夫明显是不想搀和到镇南侯府家务事中,毕竟得罪了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可如今最关键的是,镇南侯府上下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是他做的,他虽不喜欢卢氏,但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他是做不出这么龌龊的事儿来的!
长风见着他不说话,倒是有几分摸不准他的意思了,问道:“侯爷,要不要小的再请孙大夫回来一趟?”夫人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他可不敢说出要请太医的话来。
许文琅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就按孙大夫先前的药方来罢,刚好,你下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居然敢在镇南侯夫人药里头动手脚,这胆子也实在太大了些!
长风依言就下去了,可许文琅心里却不是个滋味,毕竟夫妻这么多年,说是对卢氏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两人最开始成亲的时候也是相敬如宾,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好像是从大哥死了,他袭爵之后罢!
那个时候卢氏还怀着羡姐儿,脾气本就不大稳定,他又才接手镇南侯府的事儿,也是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心里也不是很舒服,两人就时常发生争吵了,后来,卢氏更是过分的帮助卢家人,他说了很多次,可卢氏却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渐渐的,夫妻二人也就成了陌路人!
想及此,他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又坐到书桌前看起兵书来了,既然一见面就会吵架,那索性就不见面罢!
只是,到了晚上,就传来卢氏没了的消息,许文琅听到这消息,微微愣了一愣,继而冷静的吩咐了一系列事情下去了,冷静的让前来的丫鬟觉得有些害怕!
那丫鬟就是当初许文琅派在长思院的大丫鬟,名字叫做夕云,先前乃是书房中的二等丫鬟,一直做事儿很小心谨慎,再加上话不多,所以许文琅对她印象不错,就将她派去了长思院。
许文琅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淡淡问道:“可是我方才的话,你没有听清楚?”他的确是吩咐了很多!
夕云这才反应过来,忙点了点头,说道:“奴婢都清楚了。”
先前,她接触许文琅的机会并不多,每次也就是端茶奉水,收拾屋子之类的活儿,只觉得许文琅虽看起来有些严肃,但对人却是恭敬有礼,就连有一次她奉茶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自己,许文琅还专程为派人为他请了大夫,怎么到卢氏这儿,她只觉得许文琅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许文琅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其实他心里何尝不难过,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在镇南侯府饶了一圈,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羡姐儿房间门口,此时,服侍羡姐儿的丫鬟婆子们都已经晓得了这个消息,但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一则是她年纪太小了些,二则是没有这个必要,卢氏一向对她不太亲,她对卢氏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
不过大家看到许文琅的时候,脸上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在她们看来,这个时候侯爷不是应该陪在夫人身边,见夫人最后一面吗?
虽心中惊愕,但众人还是齐齐行礼。
许文琅点了点头,大步流星朝着屋子里走去,此时,羡姐儿正坐在炕上玩拨浪鼓,她眼睛倒是尖得很,一眼就瞧见许文琅来了,拨浪鼓一丢,就朝着许文琅方向爬去,“爹爹,爹爹,抱抱!”声音很软很糯,甜甜的!
顿时,许文琅只觉得头顶上阴霾一扫而空,走上前去,一把就将她抱起来了,笑着说道:“羡姐儿,拨浪鼓好玩吗?”这拨浪鼓也是前几****专程派人买给许成羡的!
羡姐儿却是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不好玩,我……我要出去玩雪……”她只觉得外头得雪好玩极了,松松软软的,一踩一个脚印!
只是她觉得好玩,身边的人自然是不会叫她出去的,每次一放她出去,她就像是撒了欢的小狗似的,怎么也叫不回来,每次身边的妈妈还得将她抱回来,可饶是如此,她都是又哭又闹的!
“好,爹爹带你出去玩!”许文琅吩咐丫鬟给羡姐儿穿上了披风,便抱着她出去了,羡姐儿也是在屋子里憋得很了,一被抱出去,开心的不得了。
羡姐儿如今都有两岁多了,可养在卢氏身边的日子却是不超过半年,其中还包括坐月子的那段时间,他以为,羡姐儿对卢氏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可羡姐儿却是站起来,看着他的演讲,摇了摇头,“不要……”
许文琅微微一愣,问道:“为什么呢?爹爹帮你找一个新娘亲,新娘亲可以整日陪着羡姐儿一起玩,不好吗?”他并非逆来顺受之人,也是专程派人去打听过了秋娘的德行,听说秋娘的性子是很好的,而且是个明白事理的,所以心里对秋娘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羡姐儿却是倏地红了眼眶,金豆子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了,“爹爹,爹爹,不要给我找新娘亲,不要……怕,怕……”她年纪还小,说话不太利索!
许文琅却是听出个大概来,问道:“是不是羡姐儿怕新的母亲对你不好?”他这才惊觉,这几年来,羡姐儿身边放的都是卢氏的人,就算是那些丫鬟婆子没有刻意当着羡姐儿的面说些有的没的,但时间长了,羡姐儿还是能够晓得些什么的!
“不要新娘亲,爹爹,不要新娘亲……”羡姐儿从许文琅那阴沉的脸色上好像看出些什么来,上前拉住他的手,一个劲儿说道:“爹爹,我们去看娘亲,我们去看娘亲……”这世上,也许真的是有心灵感应这一说罢,平日里从来不来不吵着要卢氏的羡姐儿这个时候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直哭闹个不停!
许文琅本就打算将她带过去的,点了点头,抱起她来,说道:“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娘亲,只是羡姐儿,娘亲睡着了,待会儿我们不要吵她好不好?”女儿实在是太小了,他还不想让女儿这么早就接触到死亡这件事儿。
羡姐儿很听话的点了点头,说道:“好。”说完,就一个劲往许文琅身上蹭,把鼻涕眼泪都蹭到了他身上去了。
这事儿放在平日,许文琅都不会生气,就更不要说在这时候了,他笑了笑,就抱着羡姐儿朝着长思院走去了。
此时,长思院内已经是挤挤攘攘一片了,镇南侯老夫人,卢家老夫人,卢氏的几个哥哥嫂嫂们,还有随行的丫鬟,将原本宽绰的屋子里挤的是水泄不通,哭声,叫嚣声更是不绝于耳。
许文琅一进去,屋子里顿时就静了下来,还是卢氏的大嫂高氏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前来就要抢羡姐儿,嘴里还嚷嚷着,“我可怜的羡姐儿啊,小小年纪就没了娘,这可怎么般啊……快,让大舅母抱抱!”
许文琅却是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他一直都不喜欢卢家人,特别是这个高氏,每次来镇南侯府,从来没就没有空着手回去过。
高氏的手支在半空,很是尴尬,不过对于这种场景,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又朝着许文琅走进了几步,眼泪婆娑地说道:“妹夫,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可都等你半天了,这妹妹走的突然,我们这些娘家人一得到消息就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大有一副责问的架势!
先前在镇南侯府,她是有卢氏给她撑腰的,如今卢氏怎么了,她也丝毫没有收敛,要知道,在镇南侯府之中,可是没人敢这样和许文琅说话的。
许文琅眉头微微一蹙,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羡姐儿却是奶声奶气地说道:“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不要吵着我娘亲睡觉觉!”她爹说什么,她自然就相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