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陪着英国公夫人坐在一起,说着闲话,好像之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羡姐儿倒是听话得很,也就是我才去镇南侯府的时候,她有些排斥我,等着想出了些日子,也就好了,昨晚上我与她说今儿有事儿要出门,她还拉着我的手叫我早点回来呢!”眉里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英国公夫人也笑了,淡淡说道:“如此怕是最好不过了!”
几个人围在一起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见着崔淑婕扶着文氏姗姗来迟,一进门,文氏就含笑说道:“原本我是想早些来的,只是临出门,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马车行的慢一些了。”因为病重,倒是叫她脸上看起来带了几分和善之色。
秋娘上前给文氏请安,文氏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倒是崔淑婕上前给英国公夫人、王氏、杜氏和方氏等人请安,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那一声“大舅母”笑的格外甜!
好在文书之只是个庶出的,王氏对他不大放在心上,连带着对崔淑婕也不大放在心上了,笑着点头,“好丫头,果然是长大了,懂事儿了,知道搀扶着你娘一起过来了,我们家书哥儿能娶到你,可真是他的福气!”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英国公夫人听了这话,倒是笑呵呵的,可文氏面子上却是不大好看,这分明就是指桑骂槐,说她的婕姐儿只能配上文书之那样的人呢!
想及此,她心里只觉得心里发堵!
倒是崔淑婕什么都没听出来,只垂着头,一副小女儿家的羞怯!
秋娘眼观鼻鼻观心的,在一旁也不说话,就连文竹之见这架势,都忍不住替她哥哥说起好话来了,“前几次我去找二哥的时候,二哥不是在屋子里看书,就是在练字,我看啊,这人真的是要等着成亲了才算的上大人了,之前二哥做了那么多混账事儿,只怕如今也晓得之前的事儿做错了!”不管嘴上再怎么嫌弃文书之,可心底还是在意这个哥哥的!
文氏却是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英国公夫人也不愿意大家伙儿面子上闹得太难看了,只出来解围道:“好了,今儿是竹姐儿大喜的日子,说这些话做什么?湘云,之前你说想要把婕姐儿的婚期提前一些,我与你大嫂商量过了,觉得这事儿可行,我看啊,不如等着今年秋天,就要婕姐儿嫁到英国公府来,也能陪在我身边说说话!”也就是想趁着自己在世的时候,能够多管管文书之,要不然,等着她一走,还有谁管文书之到底是死还是活?
崔淑婕什么都不说,只是低头直笑,甚少有这样含蓄的模样!
文氏这下子可是有气撒不出,好在吉时没多久就到了,秋娘等人簇拥着文竹之出门,好一通闹腾,这才折回来喝喜酒。
崔淑婕自然是和秋娘坐在一起,“……秋娘,你说成亲了之后到底好不好?”也就是她这般没心没肺的,才敢这样直呼秋娘的闺名!
秋娘倒也不和她一般计较,只说道:“怎么说了,这世上的东西都是有两面性的,有好的一面,自然也会有坏的一面,如今虽说我是镇南侯夫人,但只怕没多久就要操持镇南侯府的中馈了,到时候估计来英国公府和崔府都没有时间了……”
“不不不,我是问,侯爷对你好不好。”崔淑婕红着脸打断了她的话。
秋娘忍俊不禁,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答道:“侯爷对我很好……只是我觉得这世上是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儿的,你对别人好了,别人才会对你好,要是你一心只为自己打算,别人又怎么会对你好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她,也就只能和崔淑婕说这么多了,剩下的事儿,还是要看崔淑婕自己怎么做了。
崔淑婕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晌才说道:“秋娘,你是在怪我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儿吗?我……我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不对,原先我不过是看着你和爹爹无亲无故的,爹爹还对你那样好,不过是吃醋罢了……”要成亲了,身边的丫鬟婆子多多少少会对她说些之前没有说过的话,她并不是恶毒的性子,只是之前被文氏养歪了。
坐在不远处的文氏听到这话,却是气得不行,在她看来,女儿这分明就是讨好秋娘罢了!
偏生崔淑婕却是一点都不晓得,还笑着说道:“……秋娘,你不会生我的气罢?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亲姊妹!”
对于转了性的崔淑婕,秋娘会相信第一次,但绝不会相信第二次了,可碍于面子,还是点头说道:“自然是不会的!”
崔淑婕笑了笑,露出一副那就好的样子。
文氏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坐在她身边的英国公夫人忍不住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吗?”
“娘,您放心,我没事儿的!”其实文氏这会儿子真的是不舒服的厉害,方才马车颠簸,她心里又有气,只觉得眼前看的东西都是双的,不过她可不糊涂,晓得今儿是文竹之出嫁的日子,不好请大夫,免得触了霉头!
当娘的还是心疼女儿,英国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可别硬撑着,去歇一歇,反正这儿坐的又没有什么外人,何苦为了旁人的议论惹得自己不舒坦?”更何况,文氏也没有几天好日子了。
也是真的不舒服,文氏到没有推辞,站起身来正准备与众人寒暄几句的时候,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英国公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惊声差人去请大夫过来。
崔淑婕吓得眼泪瞬时就掉下来了,冲到了文氏跟前,一个劲说道:“娘,娘,您这是怎么呢?”一副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
还是英国公夫人冷声着丫鬟去给文氏浸了湿帕子过来,吩咐众人朝后退一点,免得让文氏呼吸不顺畅,又吩咐人抬了步撵来,将文氏抬到内间去……等着这一系列的事情完成之后,孙大夫已经来了。
只是孙大夫为文氏把脉之后,却是摇头,低声说道:“只怕太太就是这几个月的光景了,还请你们尽快准备后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