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少卿端着做好的糖醋排骨,从厨房走出,恰好听见熊宝贝夸他德智体全面发展,担心以后要是生个闺女,如果以他这个当爸的为参照物来找对象,十有八九要被剩下这番言论,当真是哭笑不得。
“洗手,准备吃饭了。”
一桌子的菜都准备齐整,于少卿走过来,叫客厅里的两大一小吃饭。
熊宝贝牵着安安洗手去了,楚桑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为接下来几天得应付挑嘴的熊孩子而肝疼了好几秒。
“你就不能随便做几道菜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么?你这样安安明天吃外卖的时候又要闹腾了。”
楚桑推开餐椅,抱怨着坐了下来。
等到大家都坐下来的时候,吃得最起劲的却还是楚桑。
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典型代表。
于少卿显然也了解楚桑这种性子,楚桑抱怨的时候只是笑了笑,也不接话,替洗完手走过来的熊宝贝和安安两人拉开餐椅,自己也在熊宝贝身边坐下。
“少卿哥辛苦了,么么哒。”
熊宝贝侧过头,在于少卿的脸颊上啵了一个。
每次于少卿做完菜,熊宝贝都会习惯性地亲一亲他的脸颊,对他的辛苦表示慰问。
这个吻,纯粹是习惯使然。
余光瞥见睁着大大的眼睛的楚景安,以及一脸嫌弃的楚桑父子俩,熊宝贝微微囧了一下。
嗯……把这两人给忘记了。
熊宝贝有点尴尬。
于少卿倒是一脸的坦然。
事实上,熊宝贝怀疑,就算是她跟少卿哥在客厅里啪啪啪到一半,忽然间有人闯进来,估计少卿哥脸上也不会有任何的窘迫,
这有些人的心理素质吧,就是跟花岗岩似的,无坚不摧。
熊宝贝也就是轻啄了下于少卿的脸颊,楚景安看了却是有些羡慕。
他知道别人的爸爸都会相互亲吻的。
但是他的爸爸妈妈跟同学的爸爸妈妈从来不一样。
他没有见过爸爸亲妈妈,他的爸爸妈妈很少会在一起……
楚景安垂下长长的睫毛,把所有的失落都掩藏起来,只是低头夹着自己面前的菜。
熊宝贝不知道小孩子沉重的心思,见他只夹眼前的菜,就一个劲地往他碗里夹菜。
于少卿的手艺是真的好。
楚景安跟着楚桑,不是吃外卖,就是他爸的黑暗料理,于少卿的饭菜对他而言跟简直是珍馐。
小家伙吃得投入,脸颊一鼓一鼓的,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熊宝贝没忍住,就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夏天,楚景安的头发剃得特别短,熊宝贝觉得手心有些痒,又有点好玩,就多揉了几把。
熊宝贝总算是有点知道,少卿哥喜欢摸她脑袋的行为了,感觉不要太好啊!
楚景安可讨厌别人把他当小屁孩,肆无忌惮地摸他小脑袋,尽管他确实是一个小屁孩。
小家伙炸毛了,皱着眉头,冷冷地道,“不许动我头发。爸爸说了,女孩子不能随便摸男孩子的头发,不然要对男孩子负责的。”
于少卿和熊宝贝都齐齐地看向楚桑,眼神里分明写着,“你平时就是这么忽悠孩子的?”
“你门听这臭小子胡说八道嗯,明明是他自己不喜欢被摸头,故意搬出我呢。”
于少卿和熊宝贝摆明了不信楚桑这话,这种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言论,确实很像是楚桑的风格。
楚桑觉得自己是真冤。
本来么,就是小家伙先跟他抗的议。
楚景安长得好看,虽然常年面瘫,但是明明长了一张小正太的脸,偏偏是霸道总裁面瘫的气质。
昨天去CS俱乐部,楚景安小正太一出场,就把熊家树叫来的那几个同事的老婆们给萌坏了。
圈圈长得也很漂亮,但是他们毕竟见过见了啊,哪里有楚景安新鲜呐。
“哇!嘉树,你朋友的儿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啊!一点也不输给圈圈呢。长大了肯定得是个女性杀手。”
“小正太,我们结个娃娃亲好不啦?等我女儿长大后,你给我们家做女婿啊!”
“哎呀,不行不行了,太萌了!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
楚景安因为楚桑的缘故。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让着,就算楚桑的那些下属觉得他可爱,也绝不敢对他“动手动脚”啊。
可熊家树没有告知他同事以及同事家属楚桑的真正身份,话说,熊家树自己其实也不大知道楚桑是个什么身份,不过能够成为于少卿朋友的,想来非富即贵。
熊家树交友,贵在交心。
他也不在意楚桑到底是什么来头,也就没有和同事们特意提及楚桑的身份。
几个妈妈原来见到圈圈,就觉得自己家的娃丑毙了,现在再见到楚景安,就觉得自己家的娃简直没法看了,一窝蜂地拥上来,柔柔楚景安的脑袋啊,拍拍他的头之类的。
楚景安当时都有点被吓傻了,以至于一时间没反应回来。
后来才皱着眉头,跟楚桑告状,表示自己非常不喜欢被摸头。
楚桑个坑娃的,听了儿子的抱怨,就给他支了个损招,让他告诉那些摸他脑袋的人,爸爸说了,男孩子的脑袋不可以被人随便摸,摸了就要对我负责的。
你是不是想当我女朋友啊,但是你太老了啊。我看不上你的啊。
不许摸了。
楚桑这一长串话磨磨唧唧的的,楚景安也是半懂半不懂的。
他连负责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于是就只记住了前半句。
当时熊家树就在边上呢,知道小孩子是真不喜欢被摸头,就跟同事们提了提,同事们就跟自家的老婆说了一下,是以哪怕妈妈们都有点手痒地想要再摸摸小正太,回想起当时楚景安的表情确实不大好,只好生生忍住了,一直到聚会结束,也没人再摸楚景安的脑袋。
因此,楚景安后来也没机会说他爸交给他的那几句话。
今天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说呢。
熊宝贝敢肯定,如果楚景安今天这话是对别人说的,只怕对方不但不会停止“撸毛”搞不好会觉得小家伙可爱爆了,会忍不住多撸几把。
楚景安假装没看见于少卿和熊宝贝“谴责”的目光,随手给楚景安夹了块鱼肉,顺带埋汰埋汰熊宝贝,“她都大了你一轮多,还嫁给你于叔叔了,还怎么对你负责啊?
不过,母债女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你于叔叔跟你熊阿姨生个闺女,给你当童养媳啊。”
楚景安歪了歪脑袋,“桶羊席?”
是什么东西?
“嗯。就是吧,你于叔叔跟你熊阿姨以后生了个小女娃,你跟她从小一起长大。
然后长大了给你当媳妇。”
楚桑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
楚景安还是知道媳妇是什么意思的。
小家伙十分认真地道,“安安不要媳妇,”
熊宝贝一听就乐了,“安安懂得挺多啊。都知道什么是媳妇了。那你跟我说说呗,你为什么不要媳妇啊?”
楚景安小嘴抿的紧紧的,不肯说话了。
就在熊宝贝以为小家伙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只听楚景安低垂着脑袋,盯着碗里的米粒,用十分小的音量低低地道,“因为媳妇总会离开的。会跟妈妈离开爸爸一样。
我知道,这叫离婚。
反正最后都是要离开的人,我才不稀罕。”
说到最后,小家伙的语气里带了点赌气的口吻。
楚桑听了之后微微沉了脸色。
于少卿和熊宝贝也是非常的触动。
大人婚姻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其实最受伤的还是孩子。
“不是所有的爸爸妈妈都会离婚。也不是所有的媳妇都会离开的。
好记得去年冬天,你爸爸带你去爬长城的事么?”
楚景安虽然不太明白与少卿哥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于少卿接下来去说道,“婚姻,有时候就好像是两人一起爬长城。
有人中途觉得累,就放弃了,也有人觉得这长城不吸引自己,所以走人了。
最后就有一小拨人,他们互相牵着彼此的手,一起鼓励对方,坚持着,也就上去了。
有人中途放弃,就有人坚持到底,一起牵手过完一辈子。
你一定也看见那些爬长城的人很多中途就下来了,没有坚持到底,对么?”
楚景安歪着脑袋,似乎是回想了下当时爬长城的情景。
当时确实有好多大人“嚷嚷着不行了,太累了,我不爬了,我要下去”之类,楚景安于是再次点头。
“那你会因为他们觉得太累,爬不上去,你觉得自己肯定也爬不上么?”
楚景安用力摇头,小家伙倔强地抬起下巴,眼神傲娇,“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上不去,不代表我上不去。”
于少卿赞许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就对了。
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你就无法成功。
同理,你爸爸妈妈没能一起走婚姻这段长城,不代表你以后就没办法跟你未来的另一半登顶长城。
人生是自己的。
谁的经验跟过完都不值得参考,因为你会拥有属于你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人生。
可能叔叔的话你现在不是很明白,不过,安安,你要记住了。
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不要因为前面又人被一块石头绊倒,你因此就害怕地不敢往前进。
前面那个人会被绊住,不代表安安也会被绊住。
因为安安比别人勇敢多了,对么?”
“嗯!”
安安是个特别聪明的男孩子。
于少卿的话他可能似懂非懂,但是他却明白于少卿话里传达的意思。
小家伙用力地点了点头,一扫方才闷闷不乐,吃饭的时候还多吃了小半碗饭,还喝了一碗汤。
吃过饭,于少卿因为事情要跟楚桑谈。
熊宝贝带着安安收拾厨房。
楚桑带孩子带得虽然糙得很,却是连桌子都没有让安安擦过,家里所有的保洁工作自然有钟点工会去做。
从小养尊处优,还真没做过家务。
楚桑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发现安安竟然洗碗洗的有模有样,脸上的表情虽然冷冷的,熊宝贝跟他说十句话,大部分也没有应答,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小家伙的情绪开朗了不少。
忽然想要抽根烟。
楚桑走了阳台,去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只是找遍了口袋,却没找到打火机。
楚桑在心里靠了一句,敢要把烟给塞回口袋,一只打火机出现在他的眼前。
于少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就站在他的身边。
“谢谢。”
楚桑接过于少卿手里的打火机,点燃手中的烟。
阳台的灯没开,昏暗中,猩红色的烟头在明明灭灭,映衬得楚桑那张粗狂英俊的脸庞越发地邪魅。
“不要想太多。
你把安安的抚养权争取过来,是对的。
那个女人,除了生下安安,她没有一天做过当母亲的义务。
安安跟着她,绝对不会比跟着你要来得幸福。”
于少卿一手搭在楚桑的肩膀上。
因为于少卿的那一句话,楚桑眼里忽然就浮现了泪光。
楚桑没上过大学,他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用他的性命跟心血换来的。
他是个孤儿,没妈没爹。
一个孤儿,想要在社会上生存下去,太难了。
为了活下去,他跟野狗抢过食,替老大挡过刀。
因为无所顾忌,因为够狠,对别人够狠,对自己够狠,才有了后来在****上的一席之地。
没有人爱过他,他也没有爱过任何人。
安安的出生是个意外。
可能人越缺什么,潜意识里就会寻找什么。
他没有亲人,所以当那个女人找上他,在孩子出生,做过亲子鉴定,确定安安是的种之后,他就留下了安安,也留下了那个女人。
甚至因为初为人父的喜悦,因为心中对家这个字的贪恋,不顾少卿哥他们的反对,一意孤行地娶了那个女人……
终于下定决心一拍两散。
单亲爸爸,他一个大男人独自抚养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会没有彷徨,没有害怕的时候。
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怕孩子会跟着他学坏。
但是,今天有人告诉他,他是对的。
楚桑狠狠地吸尽了最后口烟,然后把烟蒂扔在地上,用拖鞋碾了碾,然后用力地抱了抱于少卿。
“谢谢你,兄弟。”
于少卿在楚桑的肩膀上拍了拍,“无需客气。
我也不是白白安慰的你。
我是想问,你情绪收拾好了么?
毕竟,我今天叫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蹭吃蹭喝,是有正经事要拜托你。”
楚桑松开了于少卿,心里头那点寂寞啊,悲伤啊,被于少卿这一句话冲淡得一干二净。
总有些人吧,你二锅头跟酒菜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酩酊大醉了,然后他就告诉你,喝酒伤身啦,会胃穿孔啦,会高血压啦。
可能这个比喻不大恰当,但是效果是一样一样的。
楚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吧。到底要我办什么事?”
于少卿把在闲云山庄偶然遇见宋学以及以及宋学跟宋家的关系的事情跟楚桑简要说了一遍。
听说于少卿他们自己见到宋学了,楚桑皱了皱眉。
原本当初是少卿委托他去查宋学的下落,结果他因为跟那个女人的一档子破事,给耽搁了。
“这事是我没办好。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找人教训一顿那个叫宋学的?
不,那未免也太便宜那个人渣了!
这种人就应该送去化学阉割。”
于少卿眼底闪过寒光。
找人揍一顿宋学,那确确实实,太便宜对方了!
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太多种。
肉体的惩罚,那太轻了!
“亲自去G省一趟,查一下宋学跟孟以诚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孟以诚似乎对宋学十分看重,与其说是看重,不如说,还带了点忌惮。
宋勉去世,大舅就带着宋学回到罗市打算认祖归宗。
毫无疑问,他们是冲着宋家的财产来的,甚至有更大的野心。
如果他只是大舅的私生子,我对他的野心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那个人不可以是宋学!
他当年对宝贝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情,已经逍遥法外了太多年。
是时候该让他付出点代价了!
我有预感,孟以诚会是对付宋学的一个突破口。
之所以要你亲自去一趟,是因为,不管你派谁去,我都不会放心。”
“嗯,我懂。”
楚桑郑重地点了点头,“哎,不过,那个人渣真是你大舅的种?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假冒的?”
于少卿摇头否定了,“以我大舅风流成性的性子,不可能凭白冒出一个儿子而没去做过DNA鉴定。”
“也是。”
两个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
到了九点多,安安该回去睡觉了,楚桑也就带着安安告辞了。
可能是看见安安就会想起圈圈那熊玩意儿,安安走的时候,熊宝贝还特舍不得。
“松手,松手。
少占我儿子便宜啊。
这么喜欢小奶娃,就赶紧自己生一个。”
熊宝贝在门口抱着安安不撒手呢。
熊宝贝被楚桑那么一挤兑,抱得更紧了,狠狠地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才放开小家伙。
安安可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但是在熊宝贝热情地让他下一次有空再来家里玩的时候,小家伙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啊!安安真是太可爱了啦!
比圈圈那个小话痨可爱多了啊!”
洗过澡,熊宝贝躺在床上高兴地直打滚。
明明长了一张小正太的脸,却总是装冷漠霸道总裁的安安太萌啦!
“孩子总是别人家的可爱。”
在浴室里就听见宝贝激动地大嚷大叫的于少卿,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从里头走出。
咦?
“少卿哥你好像很好有心得啊!”
熊宝贝趴在床上,双手像花朵一样地捧着下巴,翘起双腿,转头看着从浴室走出于少卿。
“嗯,因为我小时候也觉得琼宇、沈阅他们比少北可爱多了。”
“哈哈哈哈哈。”
熊宝贝乐不可支。
远在伦敦的于少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于少卿一直到头发干了才上床。
一躺在床上,熊宝贝一只手臂就横了过来,圈在他的腰上,把脑袋也枕他胸膛上。
“怎么了?”
于少卿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垂眸看她。
熊宝贝搂着他,仰起小脸,特别认真地道,“少卿哥,我在想。要是我们以后有宝宝的话,你肯定会是个非常出色的爸爸。”她刚刚在饭桌上,就很想要抱抱少卿哥了。少卿哥安慰安安的那些话,不要太暖心!
于少卿心底触动。
他的指尖在宝贝柔软的发丝间穿梭,语气温柔地道,“宝贝,我们现在不能要孩子。”
朝夕相处,于少卿如果看不出宝贝心里的想法,那他未免也太过迟钝。
熊宝贝是喜欢孩子的。
他见过她跟圈圈还有安安相处的情形就知道,平日里去超市逛商场的,看见漂亮可爱得孩子,宝贝也总是会多看几眼。
但是,他们现在,确实不适合要孩子。
怕熊宝贝不高兴,于少卿又补充了一句,“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知道。”
熊宝贝的手在于少卿的胸膛上画圈圈,她闷闷地道。
要是她已经毕业了,那该多好啊。
那样她就可以给少卿哥生猴子啦!
好想跟少卿哥有个宝宝哦。
听出熊宝贝话语里的失落,于少卿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我希望,我们的孩子是在我们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好了的情况下来到世界上。
至少,也要等我们举办了婚礼,等全世界都知道了你是我的于太太之后。”
“恩。”
熊宝贝的情绪还是有点低落。
倏地,有一只大掌滑进她睡衣的下摆。
“少卿,你干嘛?”
熊宝贝抓住那作乱的手。
于少卿咬着她的耳朵,坏坏地道,“短时间内是没法给你宝宝了。
但是,还是可以留点别的当纪念。”
“……”
救命!
这么流氓,一定不是她的少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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