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
初夏握着手机,脸颊逐渐地发烫。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要挂电话,初夏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还有事情要自己传达。
不能挂电话,于是,就只能这么满脸通红地拿着。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那两个人,是忘了电话还在通话当中,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喜欢么?”
“少卿哥是在问,我喜不喜欢你买的草莓,还是喜不喜欢,你的吻?”
“宝贝以为呢?”
“唔。
这草莓块头又大,又甜。
我可喜欢啦。
最喜欢的,还是少卿哥的吻了!
比草莓还美味。”
熊宝贝跟于少卿两人的对话,清晰地传入初夏的耳里。
这一下,初夏是连耳廓都红了。
“是谁打来的?”
孟云泽终于洗完手出来。
骤然听见孟云泽的声音,初夏吓了一跳。
犹如一只受惊的图兔子,初夏惊慌地转过身,也没顾得上回答孟云泽的问题,像是丢开烫手山芋一般,把手中的手机急忙往孟云泽眼前一递,红着脸走开了。
孟云泽还不了解那两口子么。
但凡是有那两口子在的地方,绝对是吃狗粮都能把人给吃撑了。
孟云泽把手机放在耳边。
他听到的内容,可比初夏听到得火爆多了。
只是他也比初夏要淡定得多也就是了。
等到电话那头的两人亲热够了,这才慵懒地出声,“你们两个,能稍微克制一点么?”
“抱歉,情难自禁。”
就连道歉都这般彬彬有礼的人,除了于少卿,不做他人猜想。
孟云泽:“……”
他还能说些什么?
“三哥,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
你可不许再扔我的拖鞋了啊!
不然我回头就把咏咏策反。
到时候你可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哼!”
熊宝贝凑到听筒边上,大声地道。
扔拖鞋这事儿,孟云泽还当真不是针对熊宝贝。
他就是纯粹不喜欢家里有旁人的东西。
只是他每丢一回,熊宝贝必然会打电话过来咋咋呼呼地抗议。
等丢到第六双,孟云泽自己都有些厌了。
反正他回回丢,熊宝贝回回都能锲而不舍地买双新的,摆他鞋柜里。
是以,这双拖鞋就这么留在了他的柜子里。
倒是没想到,会因此造成初夏的误会。
孟云泽讲完电话,初夏没有在客厅。
孟云泽先是一惊。
但是很快,便又镇定下来。
他没有听见关门的声音,说明,咏咏肯定还在别墅里。
孟云泽上了楼。
果然,原本关着的客房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
孟云泽放慢了脚步,缓缓地走了进去。
听见脚步声,初夏转过头。
她的眼圈红红的,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为什么……我还以为……”
初夏现在所在的客房,就是五年前,她住的那一间。
时隔五年,初夏还以为这间客房必然早就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然而,事实上,不但她五年前从网上淘的最便宜的二手学生桌椅还在,甚至她养在窗台上的那些多肉,都被照顾得极好。
当初接受她住进来,是对孟奶奶的妥协。
在她搬出去之后,三叔完全可以把她的东西都从这栋别墅清除出去的。
三叔没有那么做。
如果说,在此之前,初夏怀疑孟云泽跟自己告白,是为了想要对五年前的那件事负责,那么此时此刻,摆在她面前的这些事实,已然让那个她推翻她原有的想法!
三叔,是真的喜欢她!
“以为我早就把这些东西扔掉了?
问我为什么要把它们留下来?”
孟云泽一步步地走近,终至在初夏的面前停了下来。
初夏捂着嘴巴,点了点头。
怕一松开手,自己就会情绪失控地哭出声来。
“睹物思人。”
即便是心里猜到了会是怎样的答案,当孟云泽亲口说出这四个字时,令初夏再也忍不住,当场哭出声来。
“对不起,三叔,对不起……”
初夏蹲下身。
她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在手臂之间,无声地抽泣。
如果当初她能够勇敢一点,坚持得更加久一点,他们之间,会不会根本不会有这五年的错过?
这个傻丫头。
为什么总是觉得,是她做错了事情,总是这么轻易地跟人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对不起,咏咏。
让你等了这么久。”
孟云泽也蹲下身,把初夏抱进怀里。
初夏在他的怀里拼命地摇着头。
不,只要三叔能够回应他的感情,她已经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了。
孟云泽将初夏拉起身。
他的双手搭在初夏的肩膀上,扳过她的身体,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初夏先是一愣。
接着,睫毛轻颤,缓缓地、羞怯地闭上了眼睛。
孟云泽伸到半空中的那只手一顿。
天地良心,他刚才只是想要替咏咏擦去脸上的眼泪而已。
这个小傻子。
从孟云泽的角度,刚好能够看见初夏长如蝶翼般颤抖的睫毛,以及嫣红的脸颊。
那么容易胆小,那么害羞的小东西,身体里到底蕴藏了多大的勇气,才敢为了他连她阿妈都反抗?
现在又是做过怎样的心理建设,才主动把眼睛闭上,等待他的亲吻?
身体周遭仿佛被温暖的液体所围绕。
孟云泽珍重地吻上初夏湿润的睫毛。
初夏的睫毛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孟云泽吻去初夏睫毛的眼泪,又亲了亲她的鼻尖。
最后,来到她嫣红的唇瓣。
初夏双眸紧闭,在孟云泽的舌尖探进来时,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笨拙地僵硬成一根木桩,而是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追逐着他的。
就好像是学步的婴儿,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生涩,却勾得他无法自拔。
因为初夏的配合,孟云泽加深了两人之间的亲吻。
他们拥抱着,吻到了床边。
双双跌入柔软的床垫。
当后背在接触到床垫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传来的疼痛,令初夏的身体都微微打了个冷颤。
“唔!”
初夏额头冒出来冷汗,脸色也随之变得发青。
“抱歉。
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即便是在抱着咏咏躺下时,孟云泽已经格外控制住力道。
咏咏的神经到底是比寻常人要敏感一些,孟云泽不太确定,他是不是不小心弄疼了她。
初夏疼得说不出话,只好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孟云泽终于注意到初夏的不对劲。
按说,就算是他方才不小心弄疼了咏咏,以床肉柔软的程度,根本不可能疼到说不出话的地步才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碰到你的伤口了?”
初夏仍然是摇着头,不肯说。
孟云泽脸色微沉,“咏咏。
我生气了。”
听着像是小学生闹别扭时才会说的台词,然而,在初夏这里,格外地有效。
果然,听孟云泽说他生气了,初夏脸色一白,黑白分明的眸子溢满了无措。
初夏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孟云泽,她的后背受了伤,而原因不是其他,恰恰是被她阿妈用腰带抽的。
她今年不是八岁,相反,过了年马上就要二十八了。
这么大了,还被阿妈体罚,这在初夏看来,有些难以启齿。
然而,又实在害怕三叔声她的气。
贝齿紧咬住下唇,初夏困难地坐起身。
她背对着孟云泽。
动手撩起她衣服的下摆。
孟云泽心底划过一抹惊讶。
为初夏这一次大胆的举动。
长期在外出任务,初夏的脸比五年前黑了不少。
身上没有晒到太阳的地方,却依然犹如一块莹润的汉白玉一般莹白如初。
随着衣服逐渐往上,初夏背后那片纵横交错的鞭痕突兀地闯进孟云泽的视线。
孟云泽心里所有的绮念瞬间消散了个一干二净,被滔天的怒意所取代。
孟云泽盯着初夏背部的伤口,压低的声音充分显示了他的愤怒,“是你母亲?”
初夏放下衣服的下摆。
面对着孟云泽,低着头,眼神有些黯然,“我阿妈不是很赞成我们的事情。”
孟云泽垂放在膝盖的双手握成拳,脸色蕴怒。
不赞成?
不赞成就能动手打么?
还是下这么狠的手!
孟云泽早年就从自家老太太那里听说过,咏咏的阿妈对她寄予厚望,因此管教极严。
在咏咏住上他以后,老太太不止一次打电话过来,要他千万不要作妖,影响人备考,否则小姑娘回家后,对家里人怕是不好交代。。
只是那时候他一心想着跟咏咏划清距离,根本没有多加打听!
早知道,他阿妈是这种“严厉管教”的方式,在中午的时候,他根本不会让她一个人去见她阿妈!
“三叔,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
初夏握住孟云泽的手,轻轻地晃了晃,眸光带着恳求地望着他。
孟云泽的心猛地收缩了下。
他的咏咏这么乖巧,这么懂事,她的阿妈怎么能,下得去那么狠的手?!
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有可能吓到咏咏了,孟云泽缓和了脸色。
“我没有生你的气。
你后背的伤,得处理一下。
你准备一下,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
上点药就可以了。
三叔,我不想去医院。
叔,你帮我上药吧。
我看见了,你的医药箱里有外伤的软膏。
好不好,叔,你给我上药吧,成么?”
三叔原来竟然也是喜欢她的,这样的认知给了初夏莫大的勇气,也使得她胆敢跟孟云泽“讨价还价”,语气里甚至不至不自觉地带了点娇嗔的意味在里头。
以前,孟云泽瞧见于少卿对熊宝贝百般纵容的时候,总是调侃于少卿是个妻奴。
眼下终于也轮到自己,那种对方一个眼神,自己就恨不得把心都给捧到跟前的滋味,总算是有所体味。
“我去给你拿药箱过来。”
对着那么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孟云泽根本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嗯,好。”
得知不用去医院了,初夏弯了弯眉眼。
孟云泽转身出了房间,初夏这才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刚才后背撞到床上,实在是疼。
不一会儿,孟云泽就拎着药箱上了楼。
孟云泽药箱里的药膏,都是楼琼宇亲自给配的,效果不言而喻。
如何上药,却把两个人给难倒了。
伤在背部的伤,可不像初夏额头上的伤一样,只要简单地给上药就可以了。
如果要想要对初夏背部的伤上药,毫无疑问,得先把衣服给脱了才行。
初夏睁着一双无措的乌眸,脸颊嫣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脱衣服上不了药。
这样,咏咏你先把衣服给脱了。
三叔把眼睛闭上,等你脱完了,趴在床上。
我再给你上药?”
很快,孟云泽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咏咏咬着唇,缓缓地点了点头。
孟云泽背过身去。
过了好一会儿,孟云泽才听见初夏声如蚊呐地道,“好,好了。”
孟云泽转过身。
白皙的肌肤上,遍布着青痕交错的鞭痕,有一种凌虐的性感。
没来由地,孟云泽猛地想起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当咏咏躺在他身下承欢时,触手滑腻的肌肤以及丝滑的触感所带来的灭顶的欢愉几乎快要将他给淹没。
孟云泽的呼吸急促。
“叔?”
初夏已经趴好。
她的下身盖着被子,房间里也开着打着空调,只是果露在空气当中的肌肤还是有点冷。
孟云泽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初夏困惑地转过头。
“嗯,我在。”
孟云泽手里拿着药膏,在床边坐了下来。
距离近了,孟云泽才发现,初夏后背有很多陈年的伤痕。
很显然,这绝不是初夏第一次遭到这种对待。
握着药膏的手骨节泛白,孟云泽尽可能地使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愤怒,“可能会有点疼。”
“嗯,我,我知道的。”
上药再疼,也抵不过鞭子抽在身上时那种钻心的疼痛。
她有经验的。
凉凉的药膏涂在背部,除了指腹不小心碰到伤口会有点疼,其实初夏并没有觉得有多疼。
当然,这跟三叔尽可能地放轻了动作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虽然背部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由于孟云泽呵护备至的动作,初夏却觉得心里就跟灌了蜜似地,甜甜的。
枕在软软的枕头上,初夏有点犯困。
“你阿妈总是对你动手么?”
不等初夏回答,孟云泽便补充道,“不准有所隐瞒。”
听见孟云泽在问自己话,初夏还是强打起精神,她想了想,道,“小时候打得多,现在已经少了很多了。”
“咏咏,我后悔了。”
初夏身体一僵。
三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肩膀处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孟云泽倾身,薄唇贴在她肩膀处凝白的肌肤上。
“我很后悔,没能早点认识你。”
水汽一下子在初夏的眼眶里凝聚。
“现在,现在也不算晚。”
被亲吻过的地方像是着火了一般,初夏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小声地道。
“嗯,你说得对。
现在也不晚。”
只差几处还没有上药。
孟云泽不再逗弄初夏。
再逗下去,这小东西非把自己给闷死不可。
“好了。
我去洗个手。”
孟云泽收拾好医药箱,对初夏道。
迟迟没有等到回应,低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初夏已经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如垂覆而下,脸颊绯红,唇角上翘,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孟云泽在初夏的唇瓣上亲了亲,替她轻轻地把被子给盖上,把房间里的空调给调高了几度,轻轻地关上了客房的房门。
孟老太太在院子逗弄着前年生日,孟云泽从国外给她带回的那只块头贼大,嗓子也倍儿嘹亮,毛色艳丽的金刚鹦鹉。
“小胖孙,来,叫奶奶。
叫一声奶奶,奶奶啊,就把手里头这些杏仁儿,都赏给你啦。”
“小胖孙”歪着脑袋,黑豆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扯着嗓子喊,“奶奶,奶奶,奶奶。”
“哎!奶奶的好孙子哟。
你可比你三哥有良心多了!
哼!
那小子,好一阵没来我跟前请安了,也不知道最近瞎忙活什么。”
老太太欢欢喜喜地应了“小胖孙”的那声奶奶,俨然把这只金刚鹦鹉,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幺孙。
太奶奶佣人毛阿姨把老太太放在屋里的手机,恭敬地给递过去。
“老夫人,三少的电话。”
“哟。
这感情好。
说曹操,曹操的电话就来了。
来,小胖孙,跟你三哥打声招呼。
顺便帮奶奶问问他,他打算什么时候给奶奶娶孙媳妇,好让奶奶抱上曾孙子。”
老太太顶认真地把手机递到“小胖孙”地跟前。
“奶奶。”
“孙子。
孙子
孙子——”
叫了一只小畜生为奶奶,还被小畜生占尽便宜的“孙子”孟云泽:“……”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宝贝幺孙。”
老太太在电话那头笑得不行。
就连佣人毛阿姨都忍俊不禁,唇角微微上翘,只是当着东家的面,不太敢笑得太放肆。
“孙子喂~~~
找你奶奶什么啥事儿?”
“奶奶。您下回能不能别让“小四”替您接电话了?”
孟云泽无奈地道。
是的,小四才是“小胖孙”正经八百的“大名”,“小胖孙”就是属于别名,连小名都算不得,就老太太一人唤的那一种。
“怎么的?
我家小四想它家三哥,还不成了?
还不许人想你还是怎么的?”
孟云泽的嘴角抽了抽,“奶奶,小四就是只鸟。”
“哼!那也比你强多了!
人小四今年才多大,啊?
人都是三只鸟的爹了!
你呢?
你连个蛋我都没见着!
你还瞧不上人家小四?
指不定小四还嘲笑你呢!
别说,小三儿啊,你,你该不会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吧?
咱家跟楼家关系不错。
你要是真是那方面有什么难言之隐,奶奶立即给楼家老头打电话去,让他安排专家给你会诊。
人啊,就不能讳疾忌医。
你还年轻,肯定能治得好的。
啊。”
“奶奶,我的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
孟云泽磨牙道。
“你确定?”
老太太还当真怀疑上了。
孟云泽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他一字一顿地道,“我,确,定!”
“哼!
我不信。”
紧接着,老太太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明年就把我的孙媳妇带到我跟前。
最好是,后年就有大胖曾孙跟在我后头叫我太奶奶。
不然,哼。
大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等着吧。
我一定约上楼家老头,让他安排人,给你做一次详细的身体检查。
孟云泽:“……”
“行了。
有事起奏,无事滚蛋吧。
别打扰我跟我家小胖孙培养感情。”
老太太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拿着逗鸟棒,逗鸟。
“小胖孙”两只爪子捧着杏仁儿,吭哧一口,心情倍儿好,跟着老太太附和,“滚蛋,滚蛋。”
孟云泽:“……”
迟早有一天,他要把那只胖鹦鹉的毛都给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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